第3章 【詛咒之王】02
山頂上豔陽高照景色瑰麗，圓形祭臺的正前方兩側屹立着兩人才能合抱的巨大石柱，上面雕刻着魑魅魍魉，更遠一點的地方，莊重威嚴的神社好似卧于山頂的巨獸。
陽光被屋檐遮擋，一片陰影下，穿着一身鴉羽和服的男人倚靠着身後的寬椅。衣帶松散，敞開的衣襟下線條分明的肌肉鼓動着令人側目的力量，面容硬朗，眉眼深邃，英俊的臉龐分布着黑色紋路。光是坐在那裏就帶着難以形容的壓迫感。
他的視線穿過宮殿以及屋外跪成一片的人群，筆直地落在祭壇中心被陽光籠罩其中的少年身上。那是被獻給鬼神的祭品。
柔弱的羔羊似乎還未認清自己的處境，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金色眼瞳如初生牛犢般帶着懵懂和好奇，毫無危險意識地撞入一片猩紅之中。
世界仿佛一下都沉寂了，稚嫩的羔羊和兇煞的鬼神眼中只剩下彼此，那一瞬間，兩人心底都不約而同地産生了某種悸動。
那是，被命運……
【支線任務已開啓，暫時無法退出。】
激情朗讀的030被迫停下，只有少年能看到的系統界面裏出現了一個極為委屈的表情符號。
神代彌生自動忽略，不死心地又按了好幾次退出鍵，最後不得不認命，收斂心神開始觀察周圍。
祭壇邊上站着十來個穿着白色狩衣的人，正對面的神社前更是跪了一地，像極了某種**傳銷現場。
最後，他的視線落在剛才驚鴻一瞥的男人身上，一位老者正匍匐在對方前面，像是在說些什麽。神代彌生掃了眼男人頭上櫻粉色的短發，在臉上那些奇怪的黑色紋路上停留了一瞬。神情乏味的男人似乎注意到了，眼皮輕撩，毫無情緒的紅眸像極了某種冷血動物，只要稍一動作，就會被獠牙咬破喉嚨和骨髓。
在那樣的目光下，神代彌生淡定地和對方對視了一秒，随後移開視線，整個過程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好像那樣一個渾身散發着危險氣息的男人和他腳邊匍匐的老人沒有任何區別。
捕捉到對方視線的兩面宿傩眼底多了一絲興味。
【系統。】
【宿主你可以叫人家030的喲～】
對系統操着一口詭異電子音的惡意賣萌，神代彌生眉頭抽動，一邊問道：【那是攻略目标？】
【是的呢～支線一的鬼神，兩面宿傩，是位非常優秀且強大的目标！】
之前的廣告上有一些攻略目标的簡短介紹，神代彌生雖然被那幾張精美絕倫的cg吸引了注意力，身為老玩家，他早在第一時間就将幾個npc的背景人物介紹略了一遍，但顯然，廣告和實物截然不符。
他的視線再一次快速掃過前方即使坐在椅子上，身型也十分高大并且看上去就非常不好惹的男人，深呼吸，壓下心底的煩躁。
【沒記錯的話，宣傳公示出來的npc應該是女孩子。】
【為什麽攻略目标會變成男人？】
神代彌生在心底冷靜質問。腦中安靜了一會兒，智能ai特有的電子音多了點緊張，030有些心虛的小聲回道：
【公示圖是……是我調查宿主的喜好來畫的，我其實是純愛系統來着……】
神代彌生：【……】
【支線任務已開啓，暫時無法退出。】
【等……】
【支線任務已開啓……】
………………
【無法退出……】
嘁。
神代彌生閉了閉眼，強迫自己冷靜。連續通宵的反應上來了，他現在完全處于一種腦子沒能得到充分休息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低氣壓狀态，心情愈發煩躁。
……
兩面宿傩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老者身上，神情多了點不耐煩，放在扶手上的手指擡起一根，一直站在對方身後的少年立刻會意，上前幾步，打斷了從剛才起就一堆廢話絮絮叨叨個沒完的老者。
“那是什麽？你們這次的祭品？”白發少年夾雜着寒氣般冷冽的聲音讓老者停下口中的禱詞，連連應是，低着頭回道：“回大人，那是千葉城城主大人的公子，也是本次的祭品，一個有着特殊能力的人類。”
“特殊能力？”
“是，在各城主府偶爾會誕生被神明眷顧獲得特殊能力的姬君，千葉城反倒是年紀最小的公子獲得了這份眷顧，恰逢這次祭祀，千葉城主特意将小公子送來，以此祈求能得到鬼神大人的庇佑。”
“他的能力是什麽？”男人的聲線如大提琴般醇厚低沉，匍匐在地的老人卻陡然顫抖，努力維持鎮定地回道：“據使者所言，這位獲得了靈貓的眷顧，且性格溫順，除了能使用其能力外，成熟期的靈貓心髒可以使人獲得巨大的能量，同時也是一道極致的肉食美味。”
仆人、寵物、若不滿意這還是一盤難得一見的鮮活美味。
“哼，想的倒是挺周到。”兩面宿傩語氣譏諷。老者的臉幾乎快要貼在地面上，再怎麽維持鎮定聲音的顫抖還是洩漏了他心底的恐懼：“要…要是您覺得不滿意，屬下立刻安排把人送回去。”
“不用那麽麻煩。”他從椅子上起身，柔軟的布料順着動作滑落晃動。
老者因為他的話顫顫巍巍地稍擡起頭。
“現在殺了就行了。”毫無起伏的語氣就像在說要去輾死路邊的螞蟻。
視線中印着繁瑣暗紋的黑色鞋子一晃眼消失在視野，老者心裏一震，卻是絲毫不敢動作，維持着匍匐在地的姿勢，額上浮現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一旁的白發少年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後目光追随着落于祭壇之上的男人，眼底的漠然褪去，如同瘋狂的信徒般專注又虔誠地注視着自己為之信仰供奉的神明。
……
【任務是什麽。】
神代彌生出聲問道，
030連忙回複，甚至因為太緊張打了結巴：【就……就是……獲取目标好感度……】
【……】神代彌生沉默了一會兒，一言難盡地回道：【你找錯人了。】
【诶？才沒有呢！攻略之神大人不就是宿主你嗎！】
看着從房子裏一瞬間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神代彌生在心底對030解釋自己剛才那句話的意思：【我對男人沒興趣。】
【宿……宿主……】
系統緊張兮兮的聲音在腦子裏響起，神代彌生被扼住脖子從地上拽起來都沒有半點變化的神情因為對方詭異的電子音眉頭跳了跳。
【嗯？】
【……沒事……】030默默收起自己的擔心。
看着被自己扼着脖子提在半空中卻仍舊非常鎮定的少年，兩面宿傩眼底興味漸濃，鼻間溢出輕哼，醇厚磁性的低沉聲線直接在耳膜上炸開：“有點膽量。”
“你不怕死？”脖子上的手指一點點慢慢收緊，他緊盯着對方蒼白的臉龐。那雙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金眸因為疼痛濺起點點漣漪，但眼底找不到半點多餘的情緒。絕望、恐懼、害怕、哀求、沒有一丁點兒這些普通人應該有的反應。
“有趣。”男人松開扼住對方的手。神代彌生結實地摔在地上，一手捂着脖子不停咳嗽一手撐着地板支起身，視線和男人殺意斂去帶上興味的眸子對上。
“看樣子有一段時間不會無聊了。”
身型高大的男人看着弱小到同地上沙礫般輕輕一碾就會粉碎的少年，慢慢咧開嘴角。
“你最好一直這麽有趣，不然……”
男人雖說在笑，但眼睛裏全無笑意。他的目光落在神代彌生身上，毫無起伏的語氣像在暗指什麽，又像在陳述某種事實。
他沒說完，反倒說起了另一個話題。“現在該決定你以後的身份了。”
兩面宿傩彎下腰，伸出手臂。
一米九和一米六七之間宛如隔着鴻溝，他拎着神代彌生的衣領仿佛拎一只小雞仔，輕輕松松就把人從地上提起來。
“寵物、亦或者待宰的牲畜。”神代彌生艱難的扭動頸脖，餘光瞥到男人臉上毫不掩飾的情緒，在心裏深深嘆了口氣。
“表現如果不錯，我就允許你跟着。”
兩面宿傩晃了兩下手臂，漫不經心的說完，提着人消失在萬衆矚目下。
座椅旁的白發少年緊接跟上，路過不知所措的老人身旁留下一句：“祭品，大人收下了。”随後便一同消失在衆人視線裏。
祭祀的主人公翩然離去，老人從地上顫顫巍巍地爬起來，看着空無一物的祭臺中心，顫抖着抹了把臉上冷汗。
“這是，還算滿意的意思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