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詛咒之王】06
空氣凝滞，整個空間都好似充斥着一股風雨欲來的壓抑氣氛。030大氣不敢喘一下，即使是它，也能看出來底下那個看似心情不錯的目标身上攜帶得某種令人無法忽視的恐怖氣息。
冷汗沿着下颚線緩緩流動，神代彌生的身體在那人目光下越發僵硬。
“我身邊從來不留無用的東西，即使是寵物。”兩面宿傩忽然開口，帶着明顯的好心情。“我們來做個測試吧。”
咒力在骨節分明的指間流動，凝聚成灰藍色的能量球懸浮于手心，男人嘴角輕揚，像是找到了能解悶的玩具，眼中帶着不甚明顯的愉悅。
“別死了啊。”他語帶笑意的提醒道，手心的咒力球緩緩升起。神代彌生眸光微凝，足底蓄力。
轟——！
爆炸聲震耳欲聾，激起的灰霧彌漫，将少年包裹其中。房屋被震得抖動，但屋內另外兩人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裏梅靜靜守在門口，兩面宿傩指端再次萦繞着咒力痕跡。
“這個威力太大了。”他兀自低語，擡手揮散身前彌漫過來的硝煙霧氣，一邊控制着咒力看要換成什麽樣的拟态。
角落的天花板，神代彌生如同壁虎般攀附在上面。小腿被爆炸波及如今隐隐做痛，像被人用烙鐵在上面滾了一圈，灼熱的，完全無法忽視的疼痛。他盯着房間中央全然不設防的男人，緩緩放平呼吸。
“哦？挺冷靜的嘛。”兩面宿傩側過身，避開從側面揮下的利爪，笑着稱贊。他突然改了主意，指間咒力散去，握住少年的手腕反轉背摔，将人狠狠砸在地板上。
“呃啊——！”地面裂開一點痕跡，胳膊脫臼，背部受到重創的神代彌生不禁痛呼出聲。兩面宿傩松開手，挑眉。
“原來不是啞巴啊。”他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一邊說：“還有一次機會。”随即後退幾步，留出空間讓少年能夠重振旗鼓，好整以暇的看着對方從地上艱難的爬起來。
“測試不合格的結果你應該清楚吧。”毫無悲憫之心的鬼神這麽說道：“不想變成待宰的家禽你要再努力一點才行。”
咒力形成的小刀随着手指揮動一刀刀飛出，神代彌生艱難躲避着。
“速度太慢了。”
房間裏的柱子、屏風、牆壁、竹簾接連受到破壞。少年身上已經遍體鱗傷，剛換上的幹淨衣物被鮮血浸染，呼吸紊亂，臉色呈現出失血過多的慘白。
兩面宿傩自始至終都沒移動過一下，但除了剛才，神代彌生再沒能接近過對方一米以內，只是手指間揮落的咒力刀刃就讓他狼狽不堪。
完全無法抗衡的差距。
空氣裏漸漸彌漫着一股甜膩的腥香，像成熟發酵的果實，又好似醞釀許久終于開封的陳年老酒，勾得人味蕾蠢蠢欲動，津液不住分泌。
兩面宿傩鼻翼微動，似乎在尋找着這股香甜的由來，指間咒刃漫不經心地揮出，少年大腿上再添一道傷口。
血液流出，房間裏的香氣愈發濃郁。
咒力的流轉停頓了一瞬，猩紅眼眸轉動，兩面宿傩看着躲在房住後面的少年，眸色逐漸深沉。
難得一見的極致美味……
老者的話出現在耳邊，兩面宿傩終于明白這個所謂的‘極致’并不是代指或者誇張，而是真正的，令人無法抗拒的誘惑。
調//教寵物的心思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想要飽腹的欲望。
“呼……”
攻擊停下，神代彌生得到一絲喘息機會，背靠着柱子深呼吸調整自己的心率，030自覺噤聲，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要怎麽做……
根本不是對手，要不是對方從一開始就抱着戲耍的心思，他早就沒命了。
加上真實的痛感…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不是攻略游戲嗎，分類錯了吧？極限逃生都比這種東西輕松。
右手脫臼，失血過多，傷口痛到不行，腦袋開始眩暈……
神代彌生擦了把唇角溢出的鮮血，視線掃過系統屏幕，眼底情緒越發冰冷。
“果然是，無法抗拒的美味。”男人低沉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神代彌生瞳孔收縮，剛要動作手臂就被扼住反轉在身後，接着被人按住後腦勺壓在柱子上，扼住身體的手掌仿佛精鐵制成的枷鎖，完全無法動彈。
兩面宿傩低下身，湊到少年頸脖間，粘膩的香甜撲鼻，令人食指大動。
“這次的祭品選的不錯。”男人這樣說着，話語夾帶的笑意幾乎溢出，使人聽着就覺得他現在心情非常愉悅。吐息間的熱氣讓神代彌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試圖掙開束縛。
“測試，不合格啊。”低啞的，如同在耳蝸攀爬蠕動的磁性嗓音近在耳邊，熱氣好似快将脖子上的皮肉燙熟，緊接着，男人的尖牙刺破皮膚，并不明顯的噗嗤聲在神代彌生耳中恍若雷鳴。
“呃——！”
頸部被硬生生咬破，埋首在少年頸間的男人如同咬住獵物脖子的野獸，眸光也染上暗紅。吮吸聲在神代彌生意識裏分外明顯，他能感覺到血液順着動脈違背常理開始倒流，劇痛使得眼前一陣眩暈，無論怎麽掙紮也只是白費力氣。
生命時鐘開始死亡倒計時，控制不住的痛呼聲從少年喉中溢出，獵物瀕死的哀鳴在空曠的房間奏響。
【0……30……回……檔……！】
【是！】
……
“進去。”裏梅看着突然呆立不動的少年，眼底多了點不耐，連帶着語氣也更差了。“你還打算讓大人等多久。”
【宿主……你沒事吧……】030擔心的問道，電子音小心翼翼。垂着頭的神代彌生活動了下僵硬的手指，身體的劇痛和瀕臨死亡卻無能為力的恐懼還殘留在體內，指尖禁不住的發顫。
【沒事。】
不過是個攻略游戲。
他捏緊手指握拳，随後松開，在身側裏梅不滿的目光下擡起腳跨過門檻，走進剛才讓他體驗過一次瀕死滋味的房間。
少年走到房屋中間停下，直視前方遮擋的竹簾，目光好似透過縫隙直直落在裏面隐藏的兇獸身上。
“你叫什麽？”和剛才一樣，男人低沉的聲線從竹簾後面傳來，帶着笑意的詢問。
不過是個，該死的，垃圾攻略游戲。
“三月。”
【支線一身份名稱‘三月’登記成功。】
在屋內兩人的注視下，少年緩緩低下身，半跪在地。
“以此身…”只是一個。
“為大人……”難度高一點的“……獻上忠誠。”垃圾游戲。
或許是因為太久沒說話的關系，少年幹淨的嗓音帶着沙啞和幹澀，帶着冬泉破冰時的生澀感。
神代彌生一手放在膝蓋上，一手撐着地面，低着頭，如同臣服般毫無防備地露出身後冷白色的後頸。
纖長的眼睫微斂，掩飾其下陡然升起又悄然熄滅的火焰。
話音落下，房間裏安靜了一會兒。
“呵，原來不是啞巴啊。”竹簾後頭的兩面宿傩發出一聲聽不出情緒的輕笑。
“過來。”男人命令道。
“是。”神代彌生斂下眼底情緒，從地上起身。
走到竹簾的距離并不遠，但就是這麽簡短的距離，讓人無端生出一種正在邁向未知深淵的臆想。
細白的手指撩開竹簾，神代彌生走進內室。
鬼神倚靠着軟榻，坐姿豪邁，手肘撐在扶手上手背托着下颌，衣帶松散，敞開的前襟下方是線條明顯塊塊分明的肌肉，充斥着呼之欲出的野性和力量。
黑色紋路沿着軀體向下蔓延，像是禁锢着兇獸的鎖鏈，沒入下腹腰間的衣帶，讓人不禁去聯想黑色紋路到底蔓延到了什麽地方。
神代彌生眼簾微垂，正要行禮，兩面宿傩朝他勾了勾手指。
“過來。”
“……”
神代彌生再次邁開腳步，走到榻前不遠的地方停住。
“跪下。”
神代彌生依言半跪，和剛才一樣充滿了臣服意味的姿态。
“忠誠？”兩面宿傩輕笑，伸出手臂。頭皮傳來的刺痛讓神代彌生皺了皺眉，順着對方拽着發絲的力道擡起頭。
“這個樣子，可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兩面宿傩把人拽到身前，微低着頭，粗砺的指腹沿着少年的眼眶緩緩移動，像被磨砂紙刮過的不适讓神代彌生閉了閉眼，放在膝上的手指捏緊。
男人手臂的肌肉都飽滿有力，皮肉下方隐藏着令人戰栗的恐怖力量，與之相對的，在他面前的少年身形顯得過分纖弱，被迫仰起的頸脖脆弱好似輕輕用力就會折斷。
手指沿着臉部線條向下刮過，留下一道明顯的紅痕，最後停留在少年被劃下咒印的頸部。那道咒印像極了為不聽話的寵物扣上的頸繩。
兩面宿傩沿着頸脖凸起的喉結，摩擦着那道自己留下的咒印。
致命弱點被人觸碰，神代彌生放在身側的指尖用力到發白，被咬破脖子的景象再次在眼前重現。
羔羊開始顫抖，兩面宿傩撩起眼皮，他臉上還是那樣，那雙眼睛依舊平靜而璀璨。
想到老者的評價，兩面宿傩嗤之以鼻。
不過，就是這樣才好，就是要這樣才足夠有趣。
兩面宿傩手指再次用力，攥緊少年的衣領，将人往自己這邊帶。
眼眸猩紅如血漿般黏稠濃郁，幾乎抵着額頭注視着那雙璨如驕陽的眸子，毫不掩飾的惡意傾瀉而出，如蛇般纏上少年的四肢和軀幹。
陰冷、森然，然後……
看着他無動于衷，看着那片金色沒有絲毫動搖。
兩面宿傩哼笑着松手，向後倚靠着軟榻，支着下颌如同暴戾**的君主，賞賜般吝啬而又高高在上的說道：“我同意了。”
“獻上你所有的一切給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