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保護
只有成年的人魚一族才能自由地在尾巴與雙腿之間切換，而卡爾雖然才剛剛成年不久，還不能自如地使用好雙腿，因此便被這一拉扯拽得一個踉跄。
而對方也像是看出了卡爾的步履不穩，卻并沒有伸手攙扶，反而手上愈發用力，将卡爾整個人都逼到了牆角。
“卡爾……”
“好久沒有看到你了，我好想你……”
低沉的身聲音從面前傳來，這聲音對卡爾來說實在是太過熟悉，只不過這曾經被上輩子卡爾視作蜜糖般的美好，而如今再重新聽到，他卻只覺猶如外層裹着砂糖的砒。霜，心中只剩下了諷刺。
見卡爾面色冷漠，全然不為所動，林賽不禁有些吃驚。
在林賽的記憶中的卡爾，雖然猶如深海中的珍珠一般純淨美麗，但是卻也因為從小到大一直被養在溫室中，不知曉人魚城堡外的險惡，因此顯得過于單純，先前只要他稍微用甜言蜜語哄騙一番，卡爾便會對自己說出的所有話都深信不疑。
見自己軟言軟語的相勸無用，林賽便又上前兩步，想要伸手将卡爾攬在自己懷中，但現在卡爾顯然對他的觸碰非常抗拒，他才剛剛伸出手，卡爾便已經側身避了過去。
“……寶貝，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冷漠？”
見卡爾躲開了自己的觸碰，林賽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麽。導致了卡爾對自己的态度竟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這也是他第一次在卡爾這裏碰了這麽大一個冷釘子。
“你沒有看我寄給你的信麽？我在上面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卡爾神色冷冷，在面見完帝國使者後，他便已經向林賽寄了一封分手信，甚至為了讓對方感到自己并不是在置氣開玩笑，他還專門手寫，并且在羊皮卷上蓋上了人魚族的三叉戟族徽。
“我們已經分手了，你要是真的心中還念着我的一絲好的話，從今往後就別再來糾纏我。”
卡爾本不欲再與林賽過多糾纏，留下這句話後便要轉身離開，但林賽卻連忙追了上來，并且一把握住了卡爾的手。
“為什麽啊？寶貝，我做錯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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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卡爾這番話，林賽顯得很是委屈，他有着一雙目光柔和的寶石綠色眼睛，而也正是這雙眼睛顯得他的目光總是看起來格外真誠，曾經的卡爾也就是被他眼中的“誠摯”所欺騙，認為人的目光肯定不可能說謊，因此在毅然決然地相信了林賽所有的謊言。
如果是上一世的卡爾，在看見對方這幅柔聲認錯的模樣，心中肯定會一陣心軟，就又再次無條件的全權信任對方，落入他編織的美麗羅網，而如今的卡爾卻只覺得可笑。
卡爾皺了皺眉，卻是目光清冷，全然不買對方的賬，并且拼命掙脫了對方緊攥着自己的手。
“別叫我寶貝，我說得很清楚了，我們已經分手了。”
“為什麽啊，我做錯了什麽，我改還不行麽？只要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言語間，林賽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将卡爾引到了城外，外頭皆是來來往往的人群，聽見了林賽這番低聲下氣的道歉後，便齊齊将目光投向了兩人，并且四周傳來了低聲的紛紛議論。
“這是怎麽回事，小情侶吵架嗎？”
“……應該是吧。不過這個alpha看起來真的很愛他的omega呢，畢竟他都能放下身為驕傲的alpha向對方這麽真情實意的道歉。”
“是啊，可這個omega看起來卻并不領情诶。”
“要是我的話，有這麽一個樣貌堂堂的alpha向我道歉，我早就滿心歡喜的接受了！這個omega看起來可真是絕情啊。”
……
四周的議論聲被卡爾盡收耳底，而眼前的林賽依舊拉着自己的衣角在苦苦哀求自己不要離開他，甚至連眼眶都染上了微紅，看起來格外的真情實意。
卡爾心裏實在是太清楚不過，這就是林賽一貫的小伎倆，用他高超的演技再加上周圍的議論，讓自己下不來臺，讓自己因為不好意思而難以拒絕他，從而實現他的目的。
說白了就是道德綁架。
林賽原本以為按照卡爾的心性，自己這麽一番攻勢下來，對方肯定只有繳械投降，重新與自己和好的份，畢竟他怎麽可能會放棄即将到手的掌控人魚王國通商通道的機會。
然而，出乎林賽的意料，眼前的卡爾眼中仿佛凝結了一層冰霜，不論他怎麽使出渾身解數卻依舊只是冷冷地看向自己，渾然不為所動。
就在這時，看清了卡爾手中拿着的正是一份信息素報告，林賽像是瞬間明白了些什麽，他放開了卡爾的手，狠狠道：
“……你找到了比我們之間信息素匹配度更高的伴侶？”
“是啊。”卡爾微微笑着，神情中沒有林賽意料之中的惋惜，卻是自若，“不過這和你有什麽關系？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因為四周來來往往的有着不少行人，卡爾現在還不想讓自己就是與克倫威元帥有着100%匹配度的omega的事情公之于衆，因此卡爾并沒有說明對方究竟是誰。
卡爾原本并不想将與對方之間的關系弄得過于僵硬，畢竟他分得清孰輕孰重，對現在的他來說，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保護好人魚王國，振興亞特蘭蒂斯，而不是在垃圾場裏跟垃圾鬥智鬥勇，所以他并不欲再與林賽多費口舌，并且只要林賽這一世收手不再傷害人魚王國和他的父母，他也同樣可以對對方的所作所為既往不咎。
但林賽顯然與卡爾的想法不同，在聽到卡爾肯定的回答後，他嗔目而視，眼睛也瞬間長出了不少紅血絲，變得通紅。
片刻的垂頭咬牙思考後，林賽猛然擡頭，猶如困獸突然發難般沖到卡爾面前，猛地從卡爾手搶走了那份報告，下一秒便将其撕得粉碎！
“……難道你和我分手的原因，就是因為有了其他比你我之間信息素匹配度更高的alpha嗎？就因為這所謂的信息素匹配度……你就要抛棄我們之間從小到大的感情？你之前不知對此一直都對匹配度嗤之以鼻的嗎，怎麽現在又變了！？”
林賽不住地诘問着，整段話中他的音量提高了數次，然而卡爾知道，這除了引來路人的頻頻側視，并且徹底暴露出他的心虛外，沒有其他的任何作用。
“那你為什麽還總是要拿着我們之間‘區區’75%的匹配度說事？”
卡爾毫不留情地反擊，故意咬重了“區區”二字。
卡爾已經完全認清了林賽的嘴臉，他總是會先用甜言蜜語哄騙自己，博取自己的信任，并且時不時流露出自己的軟弱，然後利用自己對他的同情來進一步的利用自己。
上一世的卡爾對于對方的這些手段就連識別都識別不出來，遑論提防，因此他才會被對方耍得團團轉，錯把那些千篇一律的道歉當成真心實意，并親手将自己産生的懷疑扼殺在腦海中。
“這些數據早就已經被錄在光腦中了，你撕掉了也改變不了事實。”
見林賽眼睛赤紅的将手中的報告碎片撕得更加破碎，雪白的紙屑就像天女散花一般，散落了一地，卡爾從始至終卻是神情淡淡。
而卡爾這份少有的淡漠卻令林賽更加心驚肉跳。林賽實在太清楚了，卡爾如果像先前他們産生摩擦時那般與自己争執，那他還有挽回他的可能性，而他一旦連和自己争吵都不再争吵，那也就說明卡爾已經對自己完全不在乎了。
見卡爾态度堅決而冷靜，并沒有看到意料之中的狗血橋段，周圍八卦圍觀的群衆也已經逐漸散去，林賽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腳下那條孤零零的影子，一時間竟覺得有些可笑——
……明明之前都是卡爾主動來找自己，向自己分享他的一舉一動和內心的所有感受，而現在僅僅過去了半個月不到，他的位置竟已和卡爾對調。
林賽紅着眼睛，嗓音低啞：
“……至少，給我一個理由。”
見林賽這幅模樣，雖然已經認清了對方的嘴臉，可畢竟在上一世他是那麽真心實意的喜歡對方，将他視作自己的命中良緣，卡爾心中也不由得一軟，他吸了一口氣，緩緩問道：
“好……那我問你，你為什麽說要幫我賣珍珠？”
沒想到卡爾問出的第一句話就如同入骨的鋼刀般直切要害，林賽微微一怔。
“……寶貝你今天怎麽了？這件事情我們之間不是早就已經商量好了嗎？”
卡爾卻并不在意對方的顧左右而言他，依舊單刀直入：
“回答我的問題。”
面對卡爾幾近咄咄逼人般的質問，林賽也沒有能力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編出足夠圓滿的謊言，因此他便想着先找，只是語焉不詳：
“當然是為了幫助你的國家發展商業啊……”
“幫我們？”
卡爾一聲冷笑。
“難道不是幫你自己麽？畢竟既然如此的話又為什麽不以亞特蘭蒂斯的，而以拜克王國的名義，難道不是為了能夠讓大家只知道拜克王國而不知道亞特蘭蒂斯？”
卡爾的話音擲地有聲，而聽見他的這番話，林賽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先前的僞裝也再也難以維持，臉上原本堪稱演繹得完美的表情也出現了裂縫，變得扭曲了起來。
林賽面色陰沉地向前邁了兩步，他身前的陰影将角落裏的卡爾完全遮蓋了住。
眼見着林賽周匝的氣壓都變得格外低沉，心知對方很可能惱羞成怒想要對自己動手，卡爾悄悄恢複了魚尾的狀态，準備實在不行的話就用魚尾巴抽對方，畢竟別的不說，他這一魚尾下去對方就算不暈也得帶傷。
更何況，他才剛剛走出亞特蘭蒂斯的城堡，還沒有上岸，即便他的靈力現在并不是那麽充沛，但畢竟海洋可是他的主戰場，他并不認為林賽這個來自陸地國家的人類真的能夠傷害到自己。
正當卡爾魚尾微微蓄力，準備要是林賽真的敢動手的話，他就一尾巴拍暈對方，讓他知道小人魚也不是好惹的。
就在這時，一輛飛梭在不遠處懸停，四周因為空間穿梭而引起的旋渦和泡沫逐漸散去，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從飛梭上緩緩走了下來，那人穿着一身還沒來得及換下的西裝，手上戴着的白色手套熨帖妥當，肩膀上金黃色的麥穗绶帶和胸前戴着的數枚胸章皆顯露出他不凡的将領身份。
高大的男人從飛梭上下來後，并不顧兩旁站着的兩排護衛，而是目不斜視，朝着卡爾徑直走來。
在卡爾愣怔的神情中，克倫威俯身，朝他微微施禮，而他身後的侍衛見狀便也齊刷刷地跟着朝卡爾行禮。
“卡爾殿下。”
克倫威的動作實在太過流暢，仿佛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因此卡爾和林賽都沒有反應過來，片刻後，卡爾回過神來，疑惑道：
“您是……？”
“克倫威·歐恩。”
克倫威緩緩，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一首舒緩的大提琴曲，竟在短短數語間便蕩去了卡爾心中大半的不安。
“你幹什麽？他是我的男朋友。”
見對方竟突然出現在了卡爾面前，并且還表現得和他如此熟稔，站在一旁的林賽立馬上前一步，想要擋在卡爾面前，但克倫威卻也并不在意，他只是微微擡眸睨了對方一眼，原本還義憤填膺的林賽便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般瞬間動彈不得。
……好強的精神力威壓！
一滴汗水還從林賽的額角滑落，他不禁咬緊了牙關，臉上也因為和對方精神力的碰撞中落了下風而顯得有些扭曲。
不過一分鐘，林賽便因為精神力不敵而敗下陣來，他站在一旁止不住地大口喘息。
在拜克王國的同齡人中，林賽的精神力即便不能數一數二，卻也算得上翹楚，可在剛剛那短短一分鐘的精神力對抗中，他便已經被對方施壓得完全喘不過氣來，他心中憤懑，可臉上的神情神情卻是止不住的頹然。
“是前男友。”
見林賽已經放棄了對抗，克倫威便也重新收回了外放的精神體，同時看向一旁已經全然愣怔的卡爾，眼神認真。
“他現在是我的未婚妻。”
說罷，林賽便輕輕握住了卡爾的手，他半俯下身，在他的無名指上落下輕輕一吻。
作者有話要說： 克·寵妻狂魔·倫威上線啦～=w=
小天使們放心，渣男biss，會狠狠地虐他的！！有元帥在，小人魚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