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昨天程倦都是‘正常’的結束聚會，全程安靜又‘乖巧’，但是這樣的程倦總讓秦攬覺得十分刺疼。
莫名生出來的擔憂攪得秦攬一夜沒睡好，迷迷糊糊的被魇着，晚三早十一的作息被擾的稀碎。
八點的時候秦攬已經醒了，掬了幾把清水洗個臉，秦攬才在渾噩中撐起一絲清明。
剛下樓就碰見上三樓的程倦，兩個人在樓梯間猝不及防的相遇。
程倦雙眼澀紅帶着血絲，滿臉疲憊異常，頭上的丸子歪到一邊，頭發亂糟糟的，還穿着昨天那一身運動套裝。
要不是唇色還有些人氣，秦攬會覺得程倦周身是哭了一夜的那種頹氣。
程倦混身力氣不足，雙肩有些塌，指尖捏着一杯冰水，一臉懵然。
看見秦攬的時候有些驚訝，“隊長醒這麽早啊！”順帶用手掩口打了個哈欠，雙眼朦胧惺忪，“我之前在法國FEI，都沒有人這個點醒過。”
秦攬第一次看到程倦沒戴發帶的樣子，雖然頭發淩亂，可冷峻的氣勢收斂了很多，整個人軟糯的跟個面粉團子似的，像一個乖巧的小朋友。
打哈欠這瘦白凸出的腕骨、和程倦這樣一臉沒醒的樣子，讓秦攬一下子清醒了許多，他咽了兩口口水，腰腹一熱，某個地方慢慢有點反應… …
兩人站在樓梯一上一下，秦攬不太喜歡俯視程倦，自己往下走兩步，和程倦并肩在同一階上。
主要也不能站太高讓程倦看見他一大早上不做人，實在流氓了點。
秦攬有點無語，狠狠吐了幾口氣，這反應來的太突然，措手不及且來不及自控。
他偷偷瞟了一眼程倦，程倦這臉也沒辦法讓人有自控力。
他和程倦保持适當距離，一是怕程倦排斥距離親近了，二是怕自己控制不住犯神經。
秦攬能看出來程倦沒睡好，眼下的青色嚴重，他心裏微微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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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江修遠麽？怕是不言而喻。
秦攬目光混濁起來，指指程倦手上的水，“你房間的水沒了？怎麽要下來拿。”我前天才買了一箱放到程倦房裏。
程倦看看自己手上的水，“嗯，樓上的喝完了，所以下來拿。”
秦攬：？？？
目光匪夷所思地射在程倦臉上，“你确定是喝完的？”
程倦摸摸右邊耳下的脖子，“用冰水洗了個臉… …”
這怕不是洗了‘個’臉！
秦攬看得出來程倦在遮掩什麽，他不想去戳穿，嘴角繃了會兒。
搭腔轉個話題，“吃什麽早飯？我給你買，他們一個個都不可能這麽早醒。”
手機拿出來低頭開始選，一邊說：“我也難得這個時間起來吃早飯，要咖啡嗎？醒醒神。”
程倦遲遲沒動靜，秦攬眸子往上擡，視線滑過手機邊緣看向眼前。
程倦盯着地面看，目光緊促。
看什麽呢！秦攬挪開手機跟着往下看。
… …
他腿間漲|起來一塊，有點明顯… …
秦攬覺得現在就是大型社死現場，他相當尴尬。
嗓子半啞，拖起鼻音，“早上正常反應… …是男人，都懂… …一會兒就好了… …”
他手腳無措，顏面無存，又不能捂着裝害羞，或者頂|上去耍流氓，最終悻悻得被迫坦蕩，肩膀打開，一副臉不要了的樣子。
程倦擰開水別走視線，仰頭喝了一口，這喉結直接滾動在秦攬眼中，下颌線至鎖骨，白皙又流暢。
秦攬後腰突然發軟，身體無力的直接靠在牆上，燈帶硌得他腰猛地一疼。
程倦是不是故意刺|激他！？我天，這樣喝水… …
那喉結就在秦攬眼前滾動，一下一下，特別想含上去！
秦攬趕緊別開頭不敢看程倦，舔舔嘴角，結果沒忍住… …又大了點，漲得難受——
他嗓子一陣顫動，喘了一口氣沒壓住，趕緊就往下落荒而逃，盡量保持穩住好隊長人設。
程倦聲音在他身後輕頓得響起。
“我練了一晚上壓槍，現在去睡會兒，不用給我訂早飯。”
秦攬下樓梯的步子驟停，扭頭，通宵壓槍？
程倦慢慢上樓，身形偏有氣無力那種，跟個衣服架子在走一樣。
這背影，怎麽覺得一夜就消瘦了？
錯覺吧？
秦攬眉角蹙起來，直到目光裏沒有程倦的身影很久，他才拖着步子繼續下樓。
不禁想，這麽喜歡江修遠嗎？
今天八點的線上娛樂賽，需要提前一晚上練壓槍不睡嗎？還‘喝’完一箱冰水。
都三年了，江修遠也訂婚了，還是殺不了那個ID嗎？
當初程倦到底有多喜歡這個人，才會這樣… …！
秦攬理解不了對一個ID下不去殺手是什麽感覺，只覺得難懂又震驚。
他坐在自己機位上揉揉額頭，覺得又心疼又惱怒、更加難過，程倦那麽好的人，為什麽會被人這樣對待！
艹！
秦攬現在煩躁難耐，無法排遣。
下樓拿外賣的時候，派送員還以為秦攬是個殺人兇手在犯罪現場吃早飯，戾氣橫生跟捏了把刀一樣，早飯遞給秦攬之後馬不停蹄的就跑了，吓得差點報警。
這個狀态一直持續到下午才好點，他一個人百無聊賴的在美服炸魚塘，跟個冷酷殺手一樣，聽見聲音或看見人，對方不到半分鐘人就沒了，擊殺通告在右上角閃現。
肖阮、林眉等人看見秦攬這個面部表情就知道他窩火，沒人敢上前和他搭話。
直到看到秦攬的屏幕，一個個開始驚悚地繞道走，訓練室裏平常調笑的聲音都沒了，集體啞巴。
葉常難得看見秦攬能坐在電腦面前這麽久，一看他的臭臉，葉常腳下一拐，自覺得就到旁邊的空機位上坐下，佯裝跟林眉說話的間隙去看秦攬的成績。
美服單排登頂。
他喜滋滋得拍拍林眉，“沒事多和seckill學學，炸炸魚塘養養生。”
林眉都不敢往旁邊看，明明隔了一個位，他還是覺得秦攬戾氣深重，氣流像是到了某種臨界點，胸腔被受壓迫。
肖阮看看手表，“都七點半了，還有半個小時線上賽開始，A神呢？好像一天都沒看到他，那個秦攬，你… …”
‘寶貝’兩個字沒喊出來，秦攬直接掀開眼皮吊着深色射|過去，肖阮頭皮一麻。
身後玻璃門正好有動靜，清冷的聲音冒在肖阮脖子後面。
“不好意思，昨天練槍有點晚，剛醒。”
肖阮脊背一抖，差點搞事情了，心裏慌得一噎，他深痛悔過，不該沒分寸的！
秦攬腦袋歪着，從顯示屏旁邊看過去，他突然‘撲哧’笑了聲。
在基地裏，程倦還乖乖的穿了一整身IF的隊服，又沒其它人看，穿這麽工整幹什麽，因為直播嗎？真是好老實的小朋友。
反觀其他人，包括他自己，都只是穿了個外套做做樣子。
程倦連隊服裏面的短袖和褲子都穿了，短袖的胸口上是國旗和隊徽，下面黑金繡了程倦的ID：IF—A one。
程倦現在正式是IF一隊隊員了！
秦攬指尖摸到口袋裏，手機屏保已經換成了昨天官博發的程倦入隊公式照。
程倦把隊服外套的袖子卷撸到手肘處，自然垂下的胳膊纖長瘦白，黑白隊服的襯托下程倦很白。
惹眼的粉色卷發依舊紮了個半丸子，零碎的劉海搭在眉眼上方，今天換了個黑色的純色發帶，淩厲深沉的顏色把他的輪廓勾得有點冷酷。
眉眼沒有剛睡醒的那種懵然和惺忪，這樣平靜的神态，看來是做了很久心裏建設。
秦攬伸出胳膊給程倦開機，椅子一滑挪過去，給他調制設備。
程倦打游戲的細節設置秦攬都知道，看程倦法國直播時偷偷記下來的。
肖阮用迎接財神的姿态狗腿上去，一副媚态，“今天你是首播，而且還是一次大型的線上比賽，心裏不要有負擔，打不好沒關系，喊你秦神罩着你，他不會在solo賽裏首殺隊友的！”
林眉聽到這話冷笑，站起指控秦攬，“seckill殺紅了眼的時候，solo賽裏全是敵，無隊友！你別指望我們秦神能放過你一槍。”
程倦摸摸脖子，有幾分蔑視地掃了一眼秦攬。
心道：我也不需要人罩着，誰殺誰還不好說！seckill是很厲害，沒對過槍，誰知道勝負？
秦攬調試好了，擡頭喊杵在肖阮身邊沒動的程倦，“坐這兒，比賽要開始了，你先調攝像頭，有什麽賽後說。”
他拍拍身邊的空位，秦攬順便一怔，程倦看他是有敵意？
程倦眉尖一挑，那本來是老E的位置… …視線環視一圈，老E已經坐到角落裏了，跟打入冷宮差不多。
才坐下新位置，旁邊的秦攬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瓶冰水遞過來，“老E今天就是玩，明天官宣他離隊，這裏以後就是你的位置，他不會多想，提前和他說過。”
這秦攬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嗎？
程倦點點頭，接過水要喝，秦攬一下子捂住瓶口，“三局而已，別有負擔，圖這麽大，你不一定碰得到。”
兩個人距離不遠不近，程倦擡眉看着眼前這個處處給他溫和的人，輕聲：“我不是第一次上賽場——”
他極力想表現出可以狙殺江修遠，可內心究竟有多掙紮、糾結，無人可知！
秦攬知道他下不去手殺一個敵隊的人，沒有責怪還能體諒，這讓程倦心裏舒服很多，進而有些難解。
瓶子被一股力氣帶下去，“那就少喝點，你嘴唇還是濕的，顏色偏深，下來前喝過了，現在少喝點，冰，一會兒肚子疼就不好了。”
程倦抿抿嘴，“好。”
秦攬接過水瓶給他擰好放在旁邊，“直播都給你調好了，肖阮一早就用官博通知過你直播時間和房號，現在估計有幾十萬人在線等你… …”
然後秦攬站起來做了個簡短的賽前誓師，語氣端正嚴肅，和跟他說話的溫煦腔調完全不同。
有幾分硬度，“好好打，吊車尾太難看！密碼發群裏了，準備開始吧——積分倒數二十的自覺去加訓。”
加訓？
一想到變态的加訓內容，林眉和封季同虎軀一震，目光一下子就端正起來，不敢當娛樂水友的水友賽打。
老E震完了後又松松地靠在椅子上，他不需要加訓… …随後大笑了好幾聲，幸災樂禍的樣子很足。
程倦也可見得後背發僵，咽了兩口口水，他也不想加訓，非人類的日子不好過！連忙也端正态度，目光專注。
秦攬坐下，歪着身子給程倦單獨報了房號密碼。
游戲剛進，秦攬聲音又傳過來，“可以開直播了，一會兒收斂點，別太過，大家都能看見… …現在網友都是福爾摩斯，摸出什麽消息拼在一起很簡單，有苗頭了分分鐘把你扒幹淨！”
明明只是随簡的幾句囑托，卻讓愈趨緊張的程倦安定下來。
他深呼吸一口，淺淺道：“知道了。”
其實秦攬比他更緊張，生怕程倦碰到江修遠後失态。
這個像是一條必然路徑，秦攬無可忽視繞開的刺，疼卻無奈。
直播一開，程倦這邊全都是刷屏他神顏，屏幕上飄着同一句話，【別打電競了，原地出道吧！】
這一句話承載了數十萬網友的渴求，幾分鐘後程倦直播間直接破了兩百萬在線。
秦攬切出個小方框看程倦直播，看到這話他笑了下，揉揉眉心，側頭溫煦地看了一眼程倦。
程倦側臉他看了還是會心動，想一直看，卻又不能，只能悻悻地收回目光。
又勾勾唇角，這話說的沒錯，原地出道吧程倦，打電競太可惜了——
秦攬直播間也炸了。
【秦神笑什麽，好溫柔——】
【旁邊是哪個小妖精，能讓我們seckill這樣笑！】
【我老公對着我笑起來好溫柔~】
【啊啊啊啊啊啊啊~】
秦攬耳邊冒出一句很官方的自我介紹：“大家好，我是IF的一隊隊員A one程倦。”
聲音清脆，帶着耳機的秦攬在捕捉耳機外程倦的聲音，聽到後心滿意足的再次看過去，可這一眼——秦攬心頭一酸。
程倦鎖骨上有紋身，紅色的Je t'adore。
法語：我愛你。
紋身很疼，鎖骨上秦攬難想。
愛誰，江修遠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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