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們關機, 你家小區高檔沒人能進去，待在家裏別動。等我過去，在我過去之前不要看網上的任何東西！”

肖阮語氣又急又暴躁, 只差脫口罵人祖宗十八代了。

秦攬聽出來大事不妙, 按耐着情緒問：“他為什麽會被禁賽？還有不到半個月就要飛德國參加PGI.S全球邀請賽，這個時候為什麽會被禁賽！他又沒有違規，聯盟不至于不讓人公開談戀愛吧！”

越說越壓不住情緒，暴躁湧出體內。

秦攬擰着眉頭, 視線落在浴室玻璃上, 程倦身影模糊，線條比例依舊流暢。

水聲響得他不至于徹底喪失理智。

肖阮吸兩口氣，“關機等我去，到了再說！在這之前不要上網, 就算上網也別讓程倦看到！不然你會後悔的！”

嚴肅警告完肖阮立刻挂斷電話。

秦攬片刻沒有遲疑，兩部手機直接按了關機, 随手從櫃子裏檢出兩套衣服，一套扔床上, 一套往身上套。

“我去書房等你, 衣服在床上，叫的外賣一會兒就到。”

秦攬收起兩只手機, 程倦答應了一聲‘好’他才往書房走。

剛走兩步，他又轉身回去, 把床頭櫃裏準備很久的小絲絨盒子拿出來, 鄭重地放在床上。

到了書房, 秦攬開機電腦搜索‘A one’, 跳出來的實時新聞都是幾分鐘前發布的, 可頁面最刺眼的詞就是‘小三’。

內容粗粗掃了兩眼, 秦攬一拳砸向桌面，胸口喘氣都疼，他現在頭暈眼花。抑制不住手一揮，桌面上的東西大半都拂在地上，響聲雜亂無章。

秦攬覺得心滴血也不過是這樣疼。

後槽牙咬得‘咯嘣’一聲，口腔裏多出一塊堅硬的東西，秦攬不耐煩地一吐，是半顆牙。

太陽穴附近的青筋爆裂得更吓人了。

“怎麽，不就是吵着你興致了！樓下沙發沒盡興麽，非得在浴室還折騰我？一會兒怎麽回基地。你這禮物是時候準備的？”

每個字裏都疊着笑，帶着些許溫度，聽上去就很明媚。

程倦人還沒到，聲音就先來了，秦攬趕緊關機，調整面部表情。

但還是有餘怒在眉眼裏刻着，瞳色深不見底。

藍色毛巾搭在頭上揉着頭發，滿臉戲谑，可轉過房門角。

程倦立定，手上動作放下，蹙起眉尖問，“出什麽事了？。”

秦攬少有戾氣寫在臉上的時候。

他穿着秦攬的衣服，顯得寬大松散，鎖骨上的紋身格外清晰。

秦攬繞開桌子走近程倦，握住毛巾幫他擦發梢，“等肖阮來，是出事了。”他不打算瞞着程倦，已經瞞不住了，怪他。

語調不輕不重，完全聽不出來事大事小。

他碰碰程倦右耳耳尖，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新戴了一枚鑽石字母耳釘。

程倦側頭看他，頗具有審視意味。水順着耳側流到鎖骨上，水漬還要往下的時候秦攬毛巾按上去。

秦攬有兩分出神，随後笑着喃喃道：“好看。你回國當天我托人在法國訂的，你喜歡嗎？”

半年前訂制的時候，有幻想過程倦戴上的場景，可真看到這一幕，他心裏是震撼的。

那種所有等待、期盼，都得到了最完美的回應。

世界上沒有比這更好的事情了。

他顫着指尖蹭蹭程倦耳尖，心中驀然脹起來，剛壓下去的戾氣絲絲縷縷冒出來。

秦攬不知道哪裏來的真情實意，但在程倦眼裏是在繞話題，他突然能感覺到事情不小。

聞到秦攬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和他是一樣的，程倦随之笑了笑，“出事了慢慢解決，總要不了人命。”

秦攬手上動作遲疑了下，盯着程倦挪不開眼。

某人的名字從外太空直接蹿進他的大腦，戳得他一疼。

話不經腦子地說出來，“你就是這麽度過法國那三年的？要不了命的都是小事？”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

程倦沉默起來。

秦攬揚嘆一聲，“你可真是心疼死我了。”手上動作加快擦頭發，怕水滴到他脖子裏涼。

程倦抿抿嘴角，目光緩緩地停在秦攬臉上。

“現在有你，沒什麽事兒過不去。”

秦攬手頓了一秒，程倦敏銳的感知出來，壓沉語調，“看來是我出了事... ...”

秦攬渾身一繃。

程倦精準的從秦攬神情裏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随後他嗓子裏‘嗯’了一個長音，思索片刻。

聲音陡然陰冷起來，“你擔心江修遠對我的事情發生了，是嗎？”

秦攬伸手擁住他，一手扣在他後腦上。

蒼白笑着說，“你不給我發揮的餘地嗎？譬如我瞞着，再小心翼翼護着你，你事後發現，感念我的所作所為而獻身？”

緊接着他嘆氣地感慨一句，“太聰明了你。”

江修遠。

這三個字讓程倦臉色瞬間剎白，手慢慢握緊拳，身上抖了下，兩眼生寒。

秦攬趕緊抱緊。

程倦：“是你擔心我我才看出來的。”

我根本沒什麽能讓人憂心的，除了他。

程倦下颚墊在秦攬肩胛上，水順着頭發暈濕了他的衣服。

程倦挑着眉有些怨嗔，“我估計你現在也不想讓我知道，一起去樓下等肖阮來吧。”

程倦情緒很安定，沒有像昨晚那樣激動。

秦攬心中的不安猶如藤曼，延伸得越來越長，把他纏縛得越來越緊。

幾次張口想說話，嗓子裏綿軟的堵塞讓他都無法開口，只好手上把人捏緊。

因為力道不穩，程倦疼得‘嘶’了聲，随後程倦冷腔帶着嘲諷，“你慌什麽！”

程倦這個時候安靜得偏陰郁。

寒氣不知不覺全籠在身上了，要不是這張臉，你會以為是兩個人。

一下樓，程倦貼着秦攬腰側往下摸，秦攬被這‘撩|撥’得神思不穩、直皺眉。

程倦把手伸進他褲子口袋裏，捏出兩部手機。

選了自己那部開機，剛開機就有未知的電話打進來，信息跟連環|炮一樣響個不停。

程倦擰着眉心全都按斷，可還是有電話不停地打進來。

秦攬掌心覆在手機上準備按關機。

“不用。”程倦說。

他單手取下秦攬送的耳釘，針尖一頂卡槽孔，把其中一張卡拿出來彈進垃圾桶。

動作很野很帶勁，看的秦攬倒吸一口氣，想把人按在懷裏。

卡槽裏有張備用電話卡，程倦有條不紊地推進去，在電話薄裏找出李炫承的電話。

一切動作流暢到像是演練過無數次樣。

秦攬擰眉，細細地看着他的動作。

程倦：（韓語）“哥，東西寄過來吧。”

字字平穩，沒有任何情緒，就像是從字典裏摳出幾個字排列一樣。

手上把耳釘輕輕地放在秦攬掌心，再慢慢把右半邊臉伸過去。

睜大眼睛，虛着口型說：幫我戴上。

秦攬眸子顏色往下暗。

抿了抿嘴，在程倦平靜的視線裏，秦攬擡手給程倦戴上這枚他親自設計的耳釘。

李炫承在電話那邊愣一秒，響起摔文件的聲音。

怒不可遏道：（韓語）“我之前就讓那你不要放過他！你這麽善良做什麽！現在... ...”

李炫承大喘幾口氣，情緒激動的隔着電話都聽得一清二楚。

秦攬目光朝下，程倦的氣息和沐浴後的味道裹着他。

——不要放過江修遠？

看來程倦和李炫承在韓國有些事兒他不知情。

程倦蹙眉，伸手曲起食指頂頂太陽穴，冷笑了聲，（韓語）“電子先發我一份，東西盡快吧！那東西上不了飛機安檢，來源哥找到了嗎？”

李炫承情緒平複很多，慢慢咬字，（韓語）“找到了。”

程倦挑了下眉，欣喜地勾了下嘴角，這是個好消息。

（韓語）“錄音或錄像多久能給我？”

李炫承：（韓語）“馬上。”

程倦笑起來，陰氣飒飒的。（韓語）“謝謝哥，晚點去韓國請你吃飯。”

李炫承沒好氣地啐道：（韓語）“我先給你東西，有事随時喊我。”

然後李炫承先挂斷電話。

程倦扯扯嘴角，似笑非笑。

秦攬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程倦。

剛回國那段時間，程倦的陰郁冷悶大多來自于失望和傷心，可現在這樣的陰寒像是來自于骨子深處，叛逆勁一下子就沖出禁锢。

秦攬正要問，程倦擡頭看向他。

人特別安靜，但是不乖，原本柔和的面相裏，現在夾雜了很多‘平靜’的戾氣。

他現在就是暴風雨前的天氣，陰晴不定，但又風平浪靜。

“過不了安檢的東西是迷|藥嗎？”秦攬思索了會兒還是問了出來。

程倦點頭，很随意也很誠實，“嗯。你當初說怕他針對我，我才特意找前輩去查，證據都有。”

如果證據足夠充分，交上聯盟，江修遠一定能退役。

秦攬揉揉程倦的脖子，“難受嗎？”

這是怎麽都避不開的問題，程倦怔了短暫的兩秒，眸子顏色混起來。

“難受。”

那是初戀，雖然不知道現在弄出了什麽事兒，但是是他江修遠就不行。

秦攬心髒被人掐緊，臉上陰郁層層疊疊得往上爬，眼白也有血絲漲起來。

門響起來。

“秦攬，開門，我肖阮。”

秦攬又揉揉程倦的脖子，笑了笑。“交給他，沒事。”

肖阮公關能力一流，不會有他搞不定的事兒。

“知道，開門去吧你。”程倦推搡了他一把。

轉身的瞬間，秦攬臉上兇惡殺伐，目光冷酷，簡直是要吃人的相。

電腦頁面上的內容層出不窮地擠占了他的大腦，秦攬手捏得‘咔擦’作響。

昨天直播在線人數肯定把今天的話題熱度全都翻番！

程倦... ...

門一開，肖阮手上提着外賣。

他抖抖腕子，“順手幫你們拿上來了，如果還沒吃飯先吃東西吧。”

這事一開口，秦攬、程倦誰都別想吃下去飯。

太他媽惡心了。

秦攬胸口劇烈起伏了下，手撐在門板上僵着，臉色鐵青。

半天才憋出一個字，“好。”

肖阮示意秦攬放松點，他換鞋笑着往裏走，輕車熟路的把飯菜放到桌面上，貼心地給他們打開擺好。

程倦看着秦攬僵硬的肩胛，目光掐起來——看來秦攬知道是什麽事。

他走到桌邊坐下來直接開始吃，怕他們擔心，故作輕松，扭頭叫秦攬，“隊長，先吃飯——”

他把手機點到李炫承的聊天框，推到肖阮面前。

肖阮低頭，是一些圖片和一個視頻。

佯裝輕松地笑出聲，“什麽東西啊！你先吃飯，一會兒有賽事和你說。”

程倦笑了聲，有賽事不能打電話回基地，需要來這裏嗎？

都是戲精附體。

程倦把手機再推近肖阮，“江修遠給我下藥的血液檢測報告，全是韓國正規醫院出的，和迷|藥藥物來源。”

屋子裏一瞬間死靜。

肖阮傻了，秦攬往餐桌走的步子卡頓在空中，那一步落下得很慢。

程倦話音完結跟随目光一起停在肖阮臉上。

肖阮直接笑不出來了，還以為程倦什麽都不知道，讓他吃飽再做個心理鋪墊，現在看來是不用了。

他朝秦攬看兩眼，秦攬點點頭。

肖阮一派肅穆，臉上全是對抗危機而生出的冷靜自若。

他拿起程倦的手機，問：“我都拿走行嗎？”

程倦靠在椅背上，雙肩微微放松，但實際上還繃着。

“随意。不過，你們什麽時候才告訴我出了什麽事？”

一只手按在程倦肩膀上，掌心的溫度隔着布料傳遞到程倦心裏，一股子安心和踏實充斥進他全身。

秦攬：“你先吃飯，一會兒說。”

程倦快速吃完，抽出紙巾擦嘴。

審視地看着肖阮，肖阮被看的一陣心悸，嗓子抖着說：“你、秦攬、江修遠，目前都被禁賽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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