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爹終于來了!
桃劍舒聞言一怔。
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她重新催出藤條遮住了自己,在覃靖渠破開藤障前,而後飛快地将喻聞铮轉移陣地,放入了自己懷裏。
倒不是桃劍舒要占喻聞铮便宜,只是眼下沒有比這更保險的地方了。
覃靖渠總不會變态到搜這兒吧?
正想着,桃劍舒忽然感覺領下一動。
【救命——媽媽的好崽,求你千萬別現在醒好嗎?我真的會尴尬死的……】
懷裏的小蛇又動了一下。
喻聞铮,醒了。
桃劍舒整個人僵在原地。
以至于覃靖渠再次置問她藏了什麽時,她還頓了好一會兒,才道:“弟子什麽也沒藏。”
而後,飛快地傳音與喻聞铮說了一句:“師祖,現在覃長老起了疑心,你先別動!至于其他事……弟子等下再同您解釋!”
靈力畢竟少了太多,喻聞铮才從沉沉的睡夢中醒來,神思尚且不是十分清明,待聽完桃劍舒的話,才意識都些許不對勁來。
他被換了地方。
眼前是繡了淺白雲紋的水藍色衣料,身下也是衣料,正有熱度自鱗片底下傳來。
喻聞铮微微動了動尾巴,便僵住了軀體。
怎會……如此軟。
淺金色的雙瞳緩緩往下,有起伏入目,喻聞铮大腦少有的空白了一瞬,下一秒,怒意沖天。
“桃劍舒,你怎麽能這般……這般不知羞恥!”
她怎麽能把自己放在這種地方?
實話說,對于桃劍舒而言,喻聞铮小蛇形态與化人時的盛世美顏帶來的感覺差別還是挺大的。
至少面對蛇形時,她對喻聞铮有的完完全全只是慈母心态,把他當成幼崽來看。
“師祖您誤會了!弟子實在是太着急了才出此下策,其實隔了好幾層衣服呢,師祖您息怒。”
【要說吃虧的應該也是我吧,我都沒說什麽呢,小屁崽子蛇形還沒手巴掌大,脾氣和自尊心倒是脾氣不小。】
“你當真是無可救藥!”喻聞铮聞言,如是怒道。
桃劍舒想再安撫安撫他,只是跟前的覃靖渠又不依不饒起來。
“真沒藏什麽?”覃靖渠顯然不信桃劍舒的說辭,直接道:“将袖子掀開。”
桃劍舒依言做了,無辜道:“長老您看,真的沒有。”
覃靖渠皺了眉,還是心有疑慮,“袖袋呢?”
桃劍舒也翻了,從裏面掉出來兩團白色與金色的絲線。
“長老要檢查這兩團線嗎?”她将東西拾起來,主動捧在掌中奉給覃靖渠。
“不必。”覃靖渠黑着臉揮了揮袖,開始疑心起自己的目力來。
他到底是有多防備喻聞铮,才會荒唐到覺得對方會化做蛇身藏于一個女弟子袖中。
當真是眼花了。
雖然打消了疑慮,可這并不代表覃靖渠的火氣就消了下去。
“你,桃劍舒,去思過崖面壁一日!”
衆弟子聞言,均朝桃劍舒投去或嘲諷或憐憫的目光——真慘啊,築基後期就會以心引氣,還是照樣躲不過責罰。
桃劍舒卻是拱手一拜,低頭斂下唇角勾起的笑意,“弟子領罰。”
【我正愁和其他人一樣作息沒法摸魚呢,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
覃靖渠這才面色稍霁,冷哼道:“還不快滾?”
“弟子這就滾。”
說罷,桃劍舒麻溜地出了問心堂。
然而她才恢複自由身沒多久,便發現宋意也跟了出來。
見對方停在自己身邊,她納悶,“你怎麽也出來了?”
宋意淡淡瞥了她一眼,道:“奉覃長老之命,到思過崖監督受罰的弟子。”
?不是吧,她才覺得覃靖渠難得做了個正确的決定,打臉倒也不必來得這樣快。
“也包括我嗎?”桃劍舒不死心地問。
宋意語氣沒有溫度地道:“自然。”
“……”
桃劍舒坐在思過崖上,悔不當初。
倒不是後悔頂撞了覃靖渠,而是把喻聞铮放進懷裏那件事。
她的崽已經整整兩個時辰沒有理她了。
不管她說什麽,怎麽服軟,喻聞铮都像是睡着了一樣,不給任何回應。
桃劍舒可太煎熬了,尤其是宋意那張冰塊臉就在不遠處打座的情況下。
好巧不巧,今日的思過崖只有他們兩人。
【……我和宋意一定是命中犯沖吧。】
“師祖,您難道忍心看着弟子獨自尴尬嗎?您也知道我和宋意的事,要是連您都不同我說話,弟子真的會當場昏死過去的。”
喻聞铮仍舊一言不發,桃劍舒便锲而不舍地擾他,“師祖,求您了,理一下弟子吧,師祖~”
就在桃劍舒連撒嬌的功夫都用上時,喻聞铮忍無可忍的聲音響起:“不許撒嬌!”
他終于有回應了,桃劍舒心下一喜,連忙乘勝追擊,“師祖,弟子知錯了。”
喻聞铮:“呵。”
“師祖,弟子真的是一時無奈,這才……”
喻聞铮:“不知羞恥。”
桃劍舒擺出一套十分乖巧的姿态來,“師祖消消氣,弟子保證,絕不再犯!”
哄了好一會兒之後,見喻聞铮态度總算緩和了些,她又奉上自己做的小簍,“師祖,您以後能不能歇在這個裏頭,弟子會鋪好靈玉的。”
“這東西是什麽?”喻聞铮眼瞳盯着小簍護套上的白衣小人,語氣不悅。
【就是你呀。】
桃劍舒心裏這麽想,聽出喻聞铮的情緒,卻是不敢說實話,只道:“只是弟子随手縫上去的。”
她轉了話題,忐忑道:“師祖,可以嗎?”
擡眸對上桃劍舒那一雙滿含期待的星星眼,喻聞铮鬼使神差收回了譏諷與嫌棄的話,帶着金色的尾巴敲了她手背一下,纡尊降貴道:“可。”
“師祖真好!”
【嗚嗚,铮铮居然答應了。】
一想到可愛的崽子能睡在自己親手做的小簍裏随身帶着,桃劍舒就十分開心,連帶着忘了與宋意獨處崖間的尴尬,甚至于……直接忘了這個人的存在。
宋意看着神情哀一時笑一時的桃劍舒,不自覺皺起來眉。
他看不透現在的桃劍舒了。
夕陽落下,待圓月升到夜空中時,桃劍舒終于得了準許離開思過崖。
打了一天的坐一直沒挪地方,桃劍舒渾身都累,鑒于喻聞铮在房裏,考慮到白日的事,她還托着疲憊的身子到公用浴間洗了澡,這才回房打算歇下。
“師祖晚安。”她道。
見她只着寝衣,喻聞铮便不自覺想起白日的場景來,多少又有些不滿,只冷哼了一聲,不予應答。
桃劍舒倒也不惱,只吹了蠟燭,便上榻安然入睡。
她已經很久沒有夢到過這麽真實的夢了。
夢境中,窗外圓月高懸,如水月光斜斜透入窗中,落在房內人雪白的長發上。
夢中的喻聞铮容貌同現實中一般完美無缺,卻又有不少地方略有區別。
他的身量尚未完全長開,有些清瘦,大約十七八歲的樣子。那張美到攝人心魄的臉孔也更年少一些,少了平日的淡漠,倒是添了幾分稚氣。
【這是少年版的铮铮啊,真好看。】
睡夢中的桃劍舒如是想。
下一瞬,明明還在窗前的喻聞铮倏然移到她身前來,悠悠俯下身來,神情似笑非笑,一字一頓問:“好看麽?”
一頭如雪發絲垂落,有幾绺都拂在了桃劍舒面上,鼻間甚至能聞到似有若無的冷香,她一動不動躺在榻上,被驟然放大在眼前的盛世美顏勾得失神。
沒骨氣地咽了下口水,桃劍舒實話道:“好看。”
她明明說着誇贊的話,夢中的少年喻聞铮卻驟然黑了臉,唇角勾出平日裏常有的譏諷冷笑來,“你還當真是不怕死。”
仗着自己在夢中,桃劍舒沒臉沒皮回了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是師祖您說的。”
“呵。”喻聞铮氣笑了,“油嘴滑舌。”
這夢好真實,少年版的喻聞铮又實在太好看,桃劍舒越發放肆了,甚至擺出了流氓做派。
“……師祖嘗嘗?”
什麽?
喻聞铮一時理解不了桃劍舒的話,忍不住皺起眉來。
“就……字面意思。”
喻聞铮回憶方才的對話,似是想到了什麽,面上先是一熱,繼而黑沉如墨。
“不知羞恥!”
說罷,眨眼間便消失在了榻前。
“唉,都在夢裏了,铮铮怎麽還這麽保守,連罵人的臺詞都不知道換一換……”
桃劍舒呢喃着,翻了個身,夢中神思又飄散到別處去了。
第二日。
起床洗漱後,桃劍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查看喻聞铮還在不在靈玉盒中,今日也不例外。
見雪白的小蛇阖眸盤踞在靈玉之上,與平日無異,她這才安下心來去做梳妝。
桃劍舒沒有細看,是以并未覺喻聞铮靈力已經恢複不少。
此外,她自然也沒有發覺,盒中小蛇不過是在假寐,周身鱗片燙得驚人。
四天,桃劍舒已經上了整整四天晨課,無聊到想吐。
結束後,她如行屍走肉一般拖着疲倦的身體出了問心堂,身後還跟了個叽叽喳喳唠叨不停的梁鳳霖。
哦,忘了提,自從那日她在課上大放異彩之後,梁鳳霖就跟尾巴一樣黏上了她,怎麽都趕不走。
連帶其他弟子看她的眼神也變了些。
現在,她又在為怎麽讓梁鳳霖閉嘴發愁。
就在此刻,忽然聽到有弟子道:“聽說了麽?清松門的人今日就要到了。”
清松門?
桃劍舒一下子清醒過來,直往沉劍宗宗門奔去。
她爹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