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站在水鏡前,歐陽少恭低着頭氣定神閑的觀察着他寬大袍袖上的暗紋，一個眼神都不分給水鏡裏神色很是緊張的陽雪。
看到歐陽少恭如此動作,陽雪就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
歐陽少恭從來對陽雪都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現在這樣看都不看他一眼，還有剛才那句蘊含在無盡風暴的“雪兒竟然不想見我，真是讓我傷心。”都讓陽雪整個心都懸在了半空中。
沉默彌漫在兩人之間，不是曾經那很是默契帶着溫馨的沉默，而是山雨來風滿樓的沉默。
“……阿琴……”
“我……不後悔。”
漫長的沉默被陽雪打破了，她定定的看着歐陽少恭，如此說道。
“呵呵。”歐陽少恭低沉的笑了，他擡起了頭，那雙精致的黝黑深邃的鳳眸眼底卻沒有絲毫的笑意，“我該感謝你嗎，我的……雪兒？”
那雙沒有絲毫溫度的眼眸讓陽雪背上一冷，她讪讪的笑了笑：“那個，我不需要阿琴的感謝，真的……”
好可怕！
姐姐你怎麽能讓她獨自面對這樣的少恭，姐姐你不關心妹妹了！
“雪兒如此偉大的将魂魄讓給了我，真的不用我的感謝嗎？”歐陽少恭眉峰上揚，眼神卻沒有任何的變化繼續盯着水鏡中的陽雪，語調很是平淡的說道，“追尋了幾千年，終于在歐陽少恭這一世魂魄完整了，在下的這等夙願能夠達成，難道不該……”
“不，不是的！”陽雪打斷了歐陽少恭的話，她紅唇顫抖着，有幾滴淚珠從她的眼角滑落。
見到這樣的陽雪，歐陽少恭微微蹙了蹙眉，隐藏在寬袖下的手緊緊的握住，薄唇抿在一起，神色并沒有太大變化，卻沒有再說話。
“我不需要阿琴的感謝，真的不需要……而且，阿琴現在說不定是恨着我的吧？”陽雪低垂着頭，很是小聲喃喃的說，“我只是不想看着阿琴的魂魄之力耗盡化為荒魂消散而已，我只是不想成為被阿琴留下的那個人。”
“我很自私，我寧願犧牲自己讓阿琴活下去，也不願意一個人留下來只能靠着與阿琴你曾經的記憶活下去。”陽雪擡起頭，淚水就那麽從她的臉頰滑下，“我知道我對不起阿琴，可是我真的不後悔。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樣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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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意一個人被留下來……
因為這句話，歐陽少恭的眼神慢慢的變得柔和，不再是那般深邃得猶如空洞一般，而是帶上了思念和痛苦。
“雪兒不願意一個人被留下來，就忍心讓我一個人被留下來？”歐陽少恭擡起手想要拭去陽雪臉上的淚痕，卻發現手從水鏡中穿了過去，他收回了手，苦笑了一下，“雪兒可知道這十年來我是怎麽度過的？我最心的妻子，只字片言都未曾給我留下，就那麽徹底的消失了。”
“當我發現自己的魂魄是完整的，看見你留下來的鑄魂石，再在桃花林裏看到了血塗之陣的痕跡，你知道我是什麽感覺嗎，雪兒。”
看到這樣的歐陽少恭，陽雪很是心痛，她叫着他的名字：“阿琴……”
“如果不是想着要殺了那些人為你報仇，我現在已經是荒魂了，雪兒。”歐陽少恭如此說道。
“你……你怎麽可以這樣！我将魂魄給你，就是想讓阿琴你好好活下去，你怎麽會想着要自己化為荒魂！”歐陽少恭這麽一說，陽雪立即站起大聲說道。想到之前他跟姐姐姐夫說的待他報了仇就要化為荒魂前去陪伴她，她的臉色更加的難看。
歐陽少恭很是淡然的勾唇一笑：“我的妻子都不在了，我活着又有何意義？”
這麽短短的兩句話讓陽雪瞬間就洩了氣，她慢慢的跪坐了回去。
很是小心的看了歐陽少恭一眼後，陽雪撒又帶了點谄媚的說：“可是少恭，你看現在不是皆大歡喜嘛。你的魂魄完整了，我的魂魄再過一段時間也可以補全了，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了。雖然過程有些曲折，但是至少咱們的結果是好的，對吧？”
“雪兒，如果不是你姐姐和姐夫剛好趕到，你會怎麽樣？”歐陽少恭一想到這點，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要是他們稍微慢一點，你就真正的消失了，再也回不來了，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阿琴。”陽雪的神色變得平靜，她很是沉靜的微笑着，“那時候我已經做好了消失的準備了，我說了，我不後悔。我你，阿琴，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當這個願望無法滿足的時候……我寧願你活下去，而我這樣做你永遠都忘不了我，也不怕別的女子接近你……”
歐陽少恭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所有的千言萬語最後化成了一句：“傻雪兒。”
他們二人成為夫妻幾百年，歐陽少恭又豈會不了解陽雪。她的心裏總有一種不确定，總有着不安。陽雪這次會如此決絕的選擇将自己的魂魄給他，又何嘗不是在賭博。
一方面她不願意看着長琴就這麽消失，不願意自己被留下來。另一方面，她更是始終對自己有些沒有自信，她一直擔心着有一長琴不再她了會怎麽辦。
陽雪将自己的魂魄給了長琴，如果她活下來了，她就可以很是安心，因為她和長琴是如此的親密，任何人都無法分開他們。而如果她就這麽死了，她的舉動也會在長琴的心間留下一個巨大的傷口，在長琴的心裏，沒有任何人可以越過她，長琴只會她。
不管是生還是死，陽雪都得到了長琴獨一無二的。不管怎麽說，她賭贏了，姐姐和姐夫的趕到讓她活了下來，雖然在星辰宮用天道之力修補魂魄不是那麽容易和舒服的事，但是至少，她還活着，不是嗎？
“我曾經想過，在我徹底消失前，我會先殺了你，雪兒。”歐陽少恭神色很是溫柔，鳳眸裏清晰的倒映着陽雪的影，“雪兒只是想讓我永遠記得你，我卻想讓你永遠陪在我的邊，甚至想要殺掉你。”
看着陽雪震驚的表，歐陽少恭笑得溫雅萬分：“雪兒害怕這樣的我嗎？”
陽雪聞言怔愣了下，随後搖了搖頭，笑了出來：“不，我很開心。阿琴，該說我們不愧是夫妻麽？”
按照姐姐的說法，他們就是一對心理有問題的夫妻，都對彼此有着有些變／态的占有。
可是陽雪是真的想要和長琴一起赴死，只是她有些舍不得讓長琴也死而已。從這點上來說，或許她還沒有長琴狠心。
“什麽時候可以回來，雪兒？”歐陽少恭知道心的妻子無事後，就想她能盡快的回到她的邊。
只是這樣看着陽雪還不夠，他想緊緊的将她抱在懷裏，讓他能感受她的體溫和氣息。這樣歐陽少恭才能相信，他的妻子還是活着的，是真正的活着的，而不只是他因為太過想念而做的夢。
陽雪苦笑了一下，語調很是低沉的說：“我不知道。不知道姐姐和你說了沒，我現在是在天河中央的星辰宮，因為缺的魂魄比較多，所以……不過大概也快了，我在這裏待了十天了，至少現在已經修補得七七八八了。”
“星辰宮！”歐陽少恭驚呼道，“原來這不是傳說，而是真正存在的？”
“如果不是真正存在的我怎麽可能在這裏。”陽雪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讓歐陽少恭通過水鏡看見了那漂浮在星辰宮半空中的巨大虛空命盤。
那緩緩運轉着的命盤，讓即使是隔着水鏡觀看的歐陽少恭也感覺到了那種用語言無法描述的磅礴，莊嚴，以及敬畏。只是，歐陽少恭也同時發現了，有六道很是清晰的光線将那虛空命盤和陽雪連在了一起。
之前歐陽少恭只是從陽妤的口裏知道陽雪還活着，她正在一個很是安全的地方修補魂魄。而那個地方在哪，魂魄要怎麽修補歐陽少恭卻是毫不知的。而如今看到的這個畫面，讓他忍不住變了臉色：“雪兒，你姐姐和姐夫不會是利用這虛空命盤在給你補魂魄吧？”
“姐姐沒告訴你嗎？”陽雪歪了外頭，雖然她能通過水鏡知道陽妤邊發生的事，但是她也不是時時刻刻都注意着的，所以她并不知道少恭的不知，“正确說來是在用這個世界的天道之力給我修補魂魄。這個世界有兩個虛空命盤，一個就是在這天河中央的星辰宮裏，還有一個是在地底忘川中的地幽宮。姐夫說地底的那個氣太重，不适合給我修補魂魄，所以就将我帶到這星辰宮來了。”
天道之力修補魂魄！
歐陽少恭自然知道天道之力修補魂魄是最好最安全的，但是這個世界即便是天帝也不能如此使用天道之力！星辰宮和地幽宮一直存在于神仙的傳說之中，他沒有想到原來這個兩個地方是真實存在的。
那個世界的太子長琴，果然不簡單吶。和他一比，自己還真是差了好多！
歐陽少恭除了苦笑也只能苦笑，他雖然也是太子長琴，卻也只是琴靈化形而已，又怎麽能和那位巫族太子相比！
“阿琴？”
“雪兒，你會後悔選擇我嗎？”歐陽少恭一向是很有自信之人，只是碰上了太子長琴卻讓他備受打擊，“在你的世界，我什麽都算不上吧？”
“你是在開玩笑嗎，阿琴。如果會後悔，如果不你，我會将自己的魂魄給你嗎？我的是你，不是因為你是太子長琴才你，而是因為你是你才你。”
陽雪一長串的“你你你”讓歐陽少恭有些頭暈，卻也不再鑽牛角尖。
“雪兒，等你回來，我會讓你知道這十年我是怎麽度過的。”
陽雪看着歐陽少恭臉上的那抹甚是溫雅的笑容，第一次期待自己的補魂不要那麽快，最好再讓凡間過上幾十上百年才好！
看着陽雪要哭不哭的表，歐陽少恭心甚好：“雪兒，我以後要是想見你，是不是都得找你姐姐幫忙？”
“這水鏡之術很簡單的。”陽雪将口訣教給了歐陽少恭，很快他就學會了。
“雪兒，你也休息一下吧，我該回去了。”歐陽少恭的笑容有些嘲諷，“雖然有姐姐和姐夫他們在，但是我離開太久也不好，尤其是隊伍裏還有一位劍靈。”
那位紅玉姑娘百裏屠蘇都能看出她一凜冽的劍意，歐陽少恭又豈會不知！
修道之人都知道，天墉城的執劍長老紫胤擁有兩把有劍靈的古劍。一把名古均，一把名——紅玉。
作者有話要說：嗯，其實夫妻兩都有些bt，陽雪你以為少恭真的那麽容易放過你麽？！
關于周末更新，因為土豆家的小蘿莉26號兩周歲的生，所以可能這兩天要帶小蘿莉出門，所以雙更是不大可能的。
土豆會努力保持更的。。。tat
啊，古劍的劇，好想跳啊跳啊～～～～
話說，有人跟土豆說想看古劍裏的巽芳公主穿過來，有親想看咩？
讓“她”和這裏的巽芳公主見見面？
下章如果沒有意外，霄哥和小碧會出場了～
☆、39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