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1. 過分正義重力使 吸血貴族小偶像

“等等。”

耀哉起身撫平和服的褶皺, 走向森鷗外。

他察覺男人狹長眼眸中暗藏的愠怒,嘴角勾勒成最小的弧度。

轉瞬即逝。

耀哉把視線移到富岡義勇臉上。

“富岡警官,”他清清嗓子:“我不知道殺了一只吸血鬼還會被逮捕。”

救人還是救己?

富岡聽出他的話外音, 挑挑眉:

“當然不會, 只要你能證明。”

兩人的視線一齊投向被中原中也抱在懷裏,立原逐漸冰冷的屍體。

“取點立原的血液去化驗就能得到結果。”

救人還是救己?

人的一生要做無數選擇, 心甘情願或不情不願。

這次,産屋敷耀哉已經做出了他的。

耀哉眼角的餘光不經意掠過中原中也,港口Mafia幹部雙目充血地盯着他,仿佛在無言控訴為什麽不肯給亡魂一個幹淨的身後名。

[系統:攻略對象中原中也,目前好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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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哉按下靜音鍵。

有警備拿着針筒心驚膽戰地進屋。

中原中也咬牙切齒:“你們敢碰他!老子要你們好看。”

産屋敷耀哉置若罔聞, 他返身走回富岡義勇面前,看了眼臉色陰郁的森鷗外:

“在血液結果出來之前,你可以暫時放了他嗎?”

富岡義勇看着他沉默片刻, 破天荒地勾唇冷笑:

“作為條件, 你們必須老實呆在這裏,哪兒也不能去。以免危險人物放歸社會,是我們警察的失職。”

“好。”耀哉的紫眸微微斂起, 鄭重其事地說。

啪嗒—

富岡義勇二話不說松開森鷗外。

就像他自己所說,對森鷗外真的沒什麽私人恩怨。只是因為不夠八面玲珑, 才遭至諸多誤解。

他打量森鷗外半晌,眯了眯眼威吓:

“我警告你森鷗外,不要對我的人使用異能。”

“異能?”

森鷗略一思索,福至心靈:

“噢,你是說無接觸注射。”

他似笑非笑瞥了眼産屋敷耀哉:

“當然當然, 我們都是良好市民。不會随便攻擊公務人員。”

“……”

富岡義勇,産屋敷耀哉和森鷗外三足鼎立的場面宣告破滅。

警官向前, 跑向同僚,為對付悲傷過度的中原中也精疲力竭。

首領停在原地,自顧自整理皺巴巴的風衣,雙臂活動自如,對房間內的喧鬧充耳不聞。

至于耀哉,向後退出房間。

踢踏踢踏—

他面容肅穆,獨自行于走廊。

直到打開另一間房的門。

啪嗒—

[重獲自由的系統憂心忡忡:産屋敷大人,要不我們逃吧?被軟禁的感覺太糟了。]

“不,我們必須等在這裏。“

因為—

踢踏踢踏—

鬼魅的腳步降臨,由遠及近。

産屋敷耀哉的手指倒扣進柔軟的和服布料,心髒順勢提到嗓子眼。

他等候許久的森鷗外來了,帶一臉暴風驟雨,一聲不吭地反鎖上門。

啪嗒—

片刻前殘留的最後一點旖旎也順着縫隙溜走,房間裏只剩風雨欲來。

“你還好嗎?”

耀哉注視着男人僵直的背影,決定先發制人。

沉默如期而至,随後是一聲輕嗤:

“你說什麽?”

男人顯然聽見了他的問話,卻明知故問。

“我說你還好嗎?”

答案昭然若揭,但耀哉想不出更好的說辭。

在當前情境,任何語言都嫌蒼白。

森鷗外轉身,微斂着細眸睨他,唇角噙笑:

“産屋敷老師,拜你所賜我們全部人短時間內都沒法離開這裏。你還問我好不好?”

他步步逼近,兇神惡煞的假面像是膠水粘在皮膚上,摘也摘不掉。

耀哉喉嚨一哽,起身迎接: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我的血液……有問題。”

森鷗外的腳步頓住,像是被他的直白驚吓,狼狽地避開和他對視。

“呵,為了你?”他舔舔嘴唇:“不,你誤會了。我是為了港口Mafia的生意。如果被合作方知道這裏出了吸血鬼,我們無疑會損失一大筆錢。”

“利益至上”是男人的座右銘,也是随時适用的借口。

他們都心知肚明。

森鷗外和耀哉離得很近,殊死搏鬥或擁抱親吻都恰好的距離。

“真的嗎?”

他執拗地擡眼盯着港口Mafia的首領。

一秒,許久。

角力在兩人交疊的呼吸中,在游走的時間裏。

終于,是森鷗外繳械投降。

他幾不可聞地嘆口氣,疲憊至極似地伸手環住耀哉的腰。

“我很抱歉,如果當時聽你的話就好了。”

“別說了。”

森鷗外的下颚擱在耀哉的肩窩,享受這一刻的寧靜。

夾雜血腥氣的寧靜。

“我絕不會讓你接受血液檢測。”

“接受了會怎麽樣呢?或許只是把我軟禁。”

森鷗外對耀哉的“天真”報以輕蔑的笑:

“又或許永絕後患。”他頓了頓,似乎期待耀哉表現恐懼,可注定失望,遂幹巴巴地繼續:

“把你關起來就是浪費納稅人的錢。”

随時随地的“利益至上”。

“中也怎麽樣?”

森鷗外猛地睜開眼,捏一把耀哉的腰,壓低聲音威吓道:

“你叫他什麽?”

耀哉把痛呼壓抑在唇縫間,沒好氣地皺了皺眉:

“中原君怎麽樣?”

森鷗外聞言把他摟得更緊些,甕聲甕氣地說:

“中也君的手套還在我這兒,是他升任幹部的時候,我送的。”

“嗯。”

耀哉終于伸手回抱住他。

森鷗外的腰部肌肉一僵,只是瞬間。

一通電話打斷兩人的相互依偎。

是氣急敗壞的山田君:

“喂,小耀哉你在哪兒啊?我這裏都快忙死了!”

山田君的聲音震耳欲聾,不說那麽大聲自己就聽不清似的。

耀哉意有所指睇着身旁的森鷗外,見他因同事過分親昵的稱呼而緊蹙眉頭。

“山田君一會兒可能還要麻煩你。”

如果沒猜錯,他們的血液檢測結果會彙總到山田君所在的實驗室。

“哈?你剛才說什麽?”

耀哉捂着另一只耳朵,重複後問:

“……山田君你那裏好像很吵,發生什麽事了嗎?”

“當然吵啦,我都快被記者擠死了……”

然後是突如其來的忙音,耀哉認為可能是山田的手機在混亂中掉落或者類似原因。

他和森鷗外面面相觑。

傍晚六點,下班高峰。

擁擠的地鐵內,太宰治和江戶川亂步相鄰而坐。

他們都是聰明人,能從最細微的動作判斷出別的乘客是否準備下車。

相對無言。

平時多話的太宰治垂着臉,表情晦暗不明。

但—

沒什麽能逃過名偵探的眼睛,他悄悄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裏面鼓鼓的,藏着一團東西。

現在還不是給太宰的時候,再等會兒。

他對自己說。

半個小時後,亂步和太宰下車。

即便初秋漸冷,他們依舊被沙丁魚罐頭擠出汗流浃背。

踢踏踢踏—

他們并肩走到偵探社的大樓底下。

是時候了。

江戶川亂步裝作若無其事從口袋掏出一截繃帶遞給同僚。

“太宰,這是你的嗎?”

太宰治愣了愣:“亂步先生,我的繃帶怎麽會在你這兒?”

“噢,是我剛才在港口Mafia的地下室撿到的。”

名偵探大可以編個過得去的理由卻沒有。

因為太宰治是個足以和他匹敵的聰明人,還因為—

太宰目光微震,不可置信地問:

“亂步先生,你是說港口Mafia的地下室?”

他幾乎不假思索提步就跑,亂步花好大力氣才勉強扯住他的袖子。

“等等。”名偵探氣喘籲籲地說:“我勸你不要回去。”

太宰治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為什麽?亂步先生明知道這截繃帶屬于誰。”

亂步抿抿唇,面有難色:“你的……朋友正被卷入非常複雜的事件。”

太宰聽到這話笑了,他垂下眼簾看腳邊花壇的雛菊。

小小的一朵金黃色,太陽似的。

“亂步先生曾經見過什麽重要的人在你面前死去嗎?”

亂步搖搖頭:“我的朋友好人壞人,大家命都很長的樣子。”

“是啊,”太宰喟嘆:“但我親眼看見他死了,因此愧疚了兩年。今天既然知道他還活着,說什麽也要找到他。”

“然後呢?”亂步迷惑地問。

“然後……”

太宰治的呢喃越來越低,直到聽不見為止。

亂步卻一字不落地捕捉到了,他眼神閃爍,下意識松開太宰,目送對方的背影飛快向遠處消失。

就像—

撲向火球的白色飛蛾。

夜幕籠罩。

哼哧哼哧—

太宰治喘着粗氣推開森鷗外辦公室的門。

男人獨自坐在那裏,皎潔的月光鋪滿側臉,孤高不言而喻。

“耀哉老師呢?”

太宰跑到桌前和森對峙,滿頭大汗晶瑩可愛。

森慢條斯理擡頭看他,張開嘴說出毫不相關的話:

“立原君變成吸血鬼死了,是我殺的。”

“……”

太宰治一瞬間瞪大了眼睛,啞着嗓子問:

“你說什麽?“他恍然大悟:”所以門外才那麽多警察,你們被限制自由了?”

森鷗外不加掩飾地目露激賞,他過分冷靜:

“做個交易吧,太宰君。如果我告訴了你産屋敷耀哉的下落,你就得去幫我安慰一下中也君。”

太宰治欽佩不已,即便這種時候男人還能權衡利弊。

盡管他語氣裏的哀求是個人都能聽出來。

“好,我答應你。”

森鷗外扯了扯嘴角。

啪嗒—

打開太宰身後的電視。

“大家好,稍後的晚間新聞我們将回顧中午發生在XX街的吸血鬼襲人事件,同時請兩位在此過程中舍己救人的平民英雄來到現場接受訪問。敬請期待。”

“播報裏提到的人是耀哉老師和中也?”

太宰治擰着眉不明所以,目光轉回森鷗外身上。

“你想幹什麽?”

他看見男人高深莫測地笑笑,從懷裏掏出支黑漆漆的錄音筆,按下播放鍵。

啪嗒—

陌生的聲音回蕩在房間。

[你忘了?你昨晚不是自願讓我吸過血嗎?]

緊接着是中原中也憤懑的叫喊:

[什麽!你們……]

太宰治臉色巨變,快走幾步意欲搶奪森鷗外手裏的錄音筆,被對方輕巧躲過。

“你想毀了耀哉老師,為什麽?因為他假死?”

森鷗外注視自己曾經的左膀右臂,醇厚如酒般的嗓音沉澱疑惑:

“我怎麽可能因為産屋敷老師假死就想毀了他?恰恰相反,我是為了徹底得到他。等到被萬人唾棄,他自然無法繼續攻略,除了和我呆在一起別無選擇。”

森鷗外得意地勾唇淺笑,灼灼的目光在黑夜裏驚心動魄:

“別忘了,只要我的好感度無限延伸,也夠他活得長長久久。”

“……”

太宰治用看瘋子的眼神審視森鷗外,幾秒,正準備拔腿就跑。

“是啊。還有大概半小時節目才開始,你還有機會。說不定中也會改變主意不公開錄音呢?”

男人頓了頓,語調綿長:“雖然他現在讨厭和吸血鬼相關的一切。”

踢踏踢踏—

太宰治纖細的身影馬不停蹄在夜色中消融,甚至沒閑暇回頭看森鷗外一眼。

化妝間

産屋敷耀哉和中原中也的座位隔一段距離,不約而同地沉默。

他們依舊沉浸在立原道造慘死的陰影裏。

“你腳上的傷處理過了嗎?”

中原中也握着拳頭沒說話,眼角餘光偷偷打量他。

“你怎麽知道?”

“因為你挪步的時候總忍不住皺眉,”

“哼。”中也嗤之以鼻:“你為什麽答應上節目?英雄情結?所以為了救森鷗外不惜挺身而出?”

港口Mafia幹部的一連三個問題,壓根兒沒給耀哉留回答的餘地。

他知道,中原中也只是在宣洩情緒而已。

“謝謝你。”耀哉語氣真摯,“我聽尾崎小姐說,你其實不喜歡這種場合。”

中也渾身緊繃着別過臉。

至于為什麽會來上節目?

耀哉想起出發前森鷗外的話:

[你不是靠好感度活命嗎?還有什麽比成為受人景仰的英雄更有效的方法呢?]

但—

其實,他來到這裏有自己密不可宣的目的。

那就是—

踢踏踢踏—

腳步聲走近,夾雜某種未知的氣息。

耀哉和中原中也應聲回頭。

在看清來客的剎那,産屋敷家繼承者的身體抑制不住輕微搖晃。

這個戴白帽卷發的男人和父親描述,他們殚精竭慮需要鏟除的對象別無二致。

他聽見對方聲音清悅又涼薄:

“你們好,我是夜間新聞的節目制作人。我叫—”

[月彥]。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修文ag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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