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27巨燕

看着嬴政這副不說話,但顯然是在等她解釋的模樣,李曦道:“我這不是在心疼他,而是,”她毫不躲避的與那雙狹長的丹鳳眼相對上,而後雙目兩相對視,她繼續往下說着,“衆所周知,燕國與韓國二國,自始至終都是天下七國之間最弱小的兩個國家,軍事羸弱,人皆可欺,但,”

說到這裏,她話音一轉,“燕國雖弱小,燕地又多懦弱無能之士,但那也只是相對于我們中原內部而言,我在面對境外胡族匈奴之際,倒也還算是能夠稱得上是一句烈士。”

“所以弱小至此,遲早注定會是秦國掌中之物的燕國,比起冷遇冷待,不如稍加許以好顏色,讓他們去為我大秦向東擊胡,開疆拓土。而我大秦則是坐收漁翁之利,王上覺得……”她看着嬴政,将自己的最後兩個字落下,“如何?”

有一說一,戰國時期,中原的各個國家是真的很牛批,明明都已經窩裏鬥到天天打天天打,就沒有個停下來的時候,但是從來都不會讓外面的外族人有侵入中原的機會,天下七國之中,毗鄰邊境的有三,是為秦、趙、燕三國。

其中秦國與趙國自然不必說,在戰國後期的時候可以說是最為強大的兩個國家——秦為統一天下之霸主,而趙國是在戰國末期唯一一家敢和秦國硬碰硬,以軍事實力硬剛的,哪怕輸人也絕不輸陣。反正落在其他的幾個國家眼裏,這倆國就是兩個瘋狗。

但是燕國,就如同李曦剛才所言,軍事政治無論各方面實力哪一點都是在戰國七雄中排行老末的吊車尾,不是倒數第一就是倒數第二,人家當初一起做弟弟的秦國都已經翻身成老大了他仍然自始至終弟位穩固,在任何一個國家面前,都只有當弟弟的份兒。但即便是在中原內部如此菜雞的燕國,在面對外敵的時候也是非同一般的兇猛。戰國時期有一個梗将燕國給稱之為“巨燕”,意為燕國的國家版圖巨大,無論再怎麽樣的在得罪了其他國家以後向其他國家割地賠款仍然國家版圖遼闊。

而會造成這一點的原因也無他,恰恰就是因為燕國對外的時候能打,每每當在中原內部的時候得罪了哪家的大哥,不得不為大佬獻上城池的時候,為了自己的地盤不要縮水的太過,于是燕國就會朝着外面去打外族擴充領土,形成一個完美的“對其他國家又輸了,割地——去打匈奴拓地,把賠給大哥們的地圖找補回來——又打輸了,再割地,再去打新版圖”的閉環,落在其他國家的眼中就是燕國是一只“巨燕”,闊綽無比。

而且在李曦的記憶之中,燕國打到最遠的時候是燕昭王時期,那會兒人家燕國直接打到了遼東、朝鮮。讓人看了以後很難相信這是戰國七雄中弟位穩固的弟弟能夠做到的事情。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李曦是覺得如果嬴政本身當初在趙國沒有和燕丹結下什麽大仇怨的話,完全可以在他在秦國秦國的時候善待他,稍微給他一些甜頭,把他給忽悠到去向外打地盤。

這樣子的話一邊是消耗了燕國本就不強大的國力,使得今後秦國取燕的時候可以更加不費吹飛之力,大大減少了秦國的軍事和經濟方面的耗損——畢竟燕國菜歸菜,但是真的要打起來的話肯定也還是要投入不少的,而另一邊則是也同樣使得秦空手套白狼,白白的得到一大塊中原外部地盤——那些地方是燕國消耗兵力打下來的,已經歸屬了燕國,所以當秦吞并燕,自然也都理所當然的成了秦地。

聽到李曦這麽說,剛剛目光幽幽的少年唇角微微上翹,随後緊接着又聽到李曦說了句,“而且話又說回來,雖然厚此薄彼實屬常事,可姬丹與韓非同樣都是來到秦國的他國公子,二人之間這待遇未免所相差太多。”

一聽到她這句,嬴政唇畔才剛剛勾起的弧度很快便消逝了下去,清冷道:“神女見過那姬丹了?”

“嗯?”被他這個問題問的一愣,李曦不由得片了片頭。有些不明白他怎麽會忽然之間這麽說。

而後李曦便聽嬴政道:“這世上慣有被姬丹那副斯文的謙謙君子模樣欺騙者,但寡人不希望那些人之中,有你。”

見她探過目光來,嬴政語氣淡淡,但卻又貨真價實的是在對李曦解釋道:“當年在趙國為質時,我性格倔強,遇到欺負就算是拼的頭破血流也要當場打回去,可姬丹卻不同,此人總是會作出一副什麽都不在乎之态,對于那些欺負他的人,也能夠仿若什麽都不曾發生般對其露出笑臉,大度的令人作嘔,可假的就是假的,他在背後的時候,可沒有對那些人少搞小動作,”

說到這裏,他嗤笑一聲語氣之中全然的都是對姬丹的不屑,“再是怎樣裝出來一副溫潤君子的皮囊,也終究不是真正的君子。”

而比起真正的小人,這樣的只會在背後捅刀子的僞君子更加令人生厭。

“的确,”聽到嬴政這麽說,李曦點點頭,贊同道,“此人看似心中大義凜然,可實際上包藏着多少的私心……那就只有他自己的心中才能夠說得清了。”

想起曾經所看過的一段資料,因為荊軻随口的誇贊了那麽一句演奏的樂師的手好看,于是燕丹便直接下令讓人砍了樂師的手将其送給荊軻……這種讓人便是不必細思也會為之感到毛骨悚然的事情,說句有些不中聽的,就是歷史上被稱為暴君的嬴政都沒有他這麽霸道,李曦不由得直搖頭,但是……

随後她看着嬴政,繼續道:“若是僞君子的話,豈非更好辦事?”

一般來講,願意給自己弄出一個謙謙君子表象的人,都是極為注重自己名聲,做事一定要扯虎皮拉大義,将自己立身在一個正義使者的位置上,襯托的其他人都是錯的,只有他是對的,衆人皆醉唯他獨醒。

所以正因如此,往往這種人也向來都是會為名聲所累,或而言之也就是——這樣的人,方便對他進行道德綁架。

事實上他心胸狹小,報複心重什麽的這些事情都并不重要,因為這種僞君子能夠完成他的報複的前提是,給他挖坑的人會有朝一日落魄,讓他落井下石,因為嬴政不會有那樣的一天,給他這樣子的“伺機報複”的機會。

所以不如直接向燕丹這位燕太子發射包括着滿滿糖衣的炮/彈,他既然在乎臉面,那就不可能只吞下糖衣,而扔掉炮/彈。

所以燕丹也注定只能夠做嬴政的大工具人。

之後又想起剛才嬴政好像是有些在意自己是否見過燕丹被對方表面所欺騙的事情,于是李曦不由得又多解釋了一句,道:“我沒有見過姬丹啦,只不過是對這個人的名字很有印象而已。”

說着她,好像是想到了什麽愉快的事情,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彎成溫柔的弧月,眉眼彎彎,笑容輕快。

嗯……一想到那雖然不是燕丹親自參與,但是卻是由他一手造成的經典的秦王繞柱走,她就有些控制不住想笑的沖動呢。

在李曦明明很是溫柔,但偏偏就是無端讓人有些心中發毛的注目之下,嬴政不禁有些不自在的側開眼眸,随手抓過來一個什麽東西放在手中把玩,故作鎮定的道了句,“神女的這一提議,寡人會考慮。”

“咦——?”在這一刻,李曦卻是全然被他随手給抓過來的東西給吸引了目光,“這個是……”

聽到李曦的這一聲,嬴政這才注意到自己随便這麽一拿過來的東西是什麽。

在他手中的,是一塊極為光澤潤滑,璀璨通透,紋路清晰而又充滿質感的圓玉。不僅如此,它的體積還很大。

這樣的一塊玉,便是再不懂玉的人,只需要單單一眼看上去都能夠斷定玉石無價,世間難得。

李曦幾乎是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了被嬴政随便拿在手中的這塊,看起來很是珍稀珍貴的玉石是什麽東西,不禁有些好奇,“這就是傳聞中和氏璧呀?”

聽到李曦的這一聲,嬴政登即就把手裏的東西給面前的少女遞過,動作随意的好像不是什麽珍寶,而是随手撿來的地上的稻草。

李曦伸手接過,也并不怕把寶物給摔了的将和氏璧高舉着,朝向窗邊的方向,借着透過窗棂折射進來的陽光更好的觀察寫它,她道:“如此完整的玉石雖然珍貴難見,但是仔細看上去好像也很平平無奇,除了這和氏璧上面的花紋很好看,是與生俱來的?”

嬴政道:“據言是不曾有人對其加工刻畫。”

随後李曦将手中的東西放下,她落下來的動作則就要比剛剛拿起來的時候輕放的多,看上去總算是有點将自己拿着的東西當做是個寶物對待的樣子。

在玄衣的少年君王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這突如其來小心翼翼動作注目之下,李曦一本正經道:“我這不是怕放下來的時候把和氏璧給摔了麽?昔年昭襄王願以十五座城池來換這玩意兒,萬一弄壞了,我可拿不出十五座城池賠。”

她也不怕觸了他黴頭的重新提着不久之前才剛發生過的趙王那個小機靈鬼翻出當初秦昭襄王所開出的價格,想試圖用和氏璧抵押十五座城池,結果惹怒了嬴政這件事。

李曦在嬴政面前向來都是比較随性的,而嬴政也從來都不會去同她計較那些所謂的“失禮之事”。其他人都不敢,也不能說的東西,李曦卻是可以提得的。

果然,在聽到李曦的這番換作是其他人說出現在肯定已經沒有好果子吃的話,嬴政只是輕擡了擡那雙丹鳳眼,聲音平靜的說了句,“你若是将寡人的和氏璧給摔了,那我就……”

“——就罰我哥去邊境修長城!”李曦嘴快的接過他的話,将兄妹情誼展現得淋漓盡致。

“嗯。”嬴政淡淡的看着她,道:“想必丞相聽了神女這話必然十分動容感動。”

而聽他這麽說,李曦則是無辜的眨了眨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看上去再乖覺不過。

随後嬴政似乎是想起了什麽,對她問道,“你要的免稅利,如今趙、魏、楚、韓、燕五國都已同意,你準備何時遣商隊去?”

聽到這句,李曦正了正神色,回道:“回到栎陽之後便開始運行。”

之後她輕嘆一口氣,道:“可惜只有五國,還少了一個齊。”

那雙狹長的丹鳳眼瞥過少女漂亮的面頰,輕道了句,“貪心。”

明明她手下的生産力根本就不足矣多個國家行商,是卻還開心的想哪裏都要。

可話雖如此,但嬴政語氣之中的縱容之意卻是十足。擺明了是在替她撐腰。

而聽着嬴政的這兩個字,李曦則是粲然一笑,語有所指的說着,“難道阿政就不貪心嗎?”

劍指天下,夷滅六國,乃至塞外,若是要論起來的話,那麽這普天之下,可是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他更為貪心的人了。

伴随着李曦這句話音的落下,這間室內同樣都是一襲黑衣的兩個分別都生了一張出色的容顏的少年少女不約而同的一起笑了起來。

随後李曦像是又想起什麽,倏地問了句,“說來,之前阿政不是問我魏缭的事,現在你見過他了,覺得怎麽樣?”

嬴政回道:“我讓他當了國尉。如今他已改名為尉缭。”

對嬴政的這一句回答,李曦倒是并不覺得有什麽意外的,畢竟這件事上史書早有記載,她也不是第一次聽說。

而真正讓他感覺有些驚奇的是,在這一句之後,她聽到嬴政說了句極為奪筍,如果那先前被氣得昏厥,醒來之後一個個都也不願意再多呆,立刻便同那些魏國使臣回國的魏王還在的話,當場又能夠被氣得昏過去的一句話,“魏國的名士,當真不錯。”

這句翻譯一下就是“你家名士真棒!”的話聽的李曦不禁捂唇笑,然後說了一句缺德指數與嬴政相比起也不妨多讓的話,“魏國的人才自然是好的,只不過可惜,尉缭已經是魏國最後一個拿得出手的好苗子了。”

聽李曦這麽說,嬴政倒像是又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情,笑了一下,道:“我聽聞,魏王在回國以後,還當真把那日宴席之上你把他給氣得昏過去的那一番話聽了進去。”

“什麽?”李曦不禁反射性的問了句。

于是緊接着她便聽到嬴政複述了一遍自己那日對魏王所說的話,“若是今後不慎落到無人可用的情況,不說就派人去打探一番,是否又有哪個貴族權貴家中,有什麽出身自魏國的學子書生給人冤枉了偷竊又或者是打了個半死了,若是發現此事,趕忙将人帶回來,說不定就是給自己救了一位相國回來呢。”

李曦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聽進去了?”

“不是……”她被魏王這操作給驚的一時間有些語無倫次,手都有些不知何處安放,擡了擡又放下,吐槽道:“他那天都因為我那些話給氣成那樣了,竟然還能夠按照我故意諷刺他的話去尋找魏國相國?”

嬴政輕輕颔首,認真的應了聲,“嗯。”

一瞬間倒是顯得少年有兩分可愛,而他這難得的呆萌也是看的李曦心中粉紅色小花再一次飄落,感嘆着嬴政忽然之間就犯規對人施加精神攻擊,偏生她又是個不争氣的,安全沒有抵抗力啊。

于是為了不要顯得自己太過不正常,李曦也只好垂下頭,通過低頭來安放自己小星星一片的眸子,心緒亂飛到以至于之後嬴政又說了什麽都沒有聽得太真切。

不久之後也就直接随便找了個緣由出來了。

從嬴政那邊出來以後,在離宮的路上,李曦倒是遇到一個之前未曾想會遇到的人。

那便是之前她和嬴政說了一堆,怎樣将其物盡其用,之後用完就抛的工具人,姬丹。

之所以李曦會和這人說上話,還是因為對方主動的送上門,來同她搭話。

畢竟李曦本身并不認識他,而她在王宮之中走在路上的時候也不會專程的關注誰誰誰——追根到底,這王宮裏除了嬴政所有人她都不在乎,所以自然不會在要出去王宮的時候沒事兒拉人唠嗑。

但正所謂有句話叫做人怕出名豬怕壯,你一出名了,那麽什麽妖魔鬼怪都會找上門來。

李曦現在的情況便正是如此,她是忽然之間被姬丹給喊住的,對方見她的第一句話便是,“神女請留步。”

聽到這一聲的時候,李曦原本沒有打算搭理,好歹她身為秦國的神女,也是要有所排面的,哪裏至于随随便便路上随便來一個路人甲都要負責招呼,她是神女,又不是聖母。

只不過這家夥的第二句就讓李曦不太好直接将它給忽略過去,因為他自曝了家門,“在下姬丹,懇請神女留步。”

并且伴随着這句話落下的同時,姬丹同樣的也跑到了她的面前。

雖然是戰敗國的質子,而他的國家又屬實是個弟弟。但有言道伸手不打笑臉人,

人都到了自己的面前,李曦也不好對姬丹這位燕國的“遠來客”太下他的面子,關鍵是……她就在不久之前才剛剛和嬴政說過要把他當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為大秦的未來發光發熱的工具人,善待姬丹是她對嬴政提出來的,她總不好太過嚴于待人寬于待己,要求嬴政稍微給他一點好臉色而自己對着大工具人丹同學擺臉子吧?

所以李曦也就只好對他揚起一抹禮貌而又不失尴尬的營業微笑,語氣疏離的問上一句,“公子有什麽事嗎?”

見到李曦的這個态度,姬丹稍微愣了一下,好像是有些沒有想到李曦會是這個模樣,與自己想象之中的有些出入。

不由得有些讷讷,“在下原是想向神女讨教些問題……”

“原是?”李曦讀着這很有意思兩個字,雖然是說了要對他和顏悅色一些,但到底也沒有對他太過客氣,以免使得對方反客為主,“那現在公子可還有事否?”

“若是無什麽重要之事的話,李曦還要回栎陽,就暫且不奉陪了。”

說着,李曦就要直接轉身。是一點都不打算多陪他耗費言語的模樣,一見到這一幕,姬丹頓時道:“等等!”

李曦回眸,目光中帶着些許不解。

在那雙桃花眼的注視之下,姬丹好像是想到了什麽,道:“是秦王不允神女留于鹹陽的嗎?”

哈?李曦的第一反應就是他在說什麽鬼話?

不過很快的她就意識到什麽,于是不動聲色的回了句可以留給他遐想空間的,“這與公子無關吧。”

聽着李曦這平靜之中隐隐又夾雜着兩分愠色的語氣,姬丹登即心下一喜,道:“神女大才,若是在我燕國,定然不會如同秦王那般,平日裏只将神女打發至封地,而不允駐留想王城。”

聽着他這茶裏茶氣的挑撥離間的話語,李曦心中翻了個白眼。心道嬴政才沒有趕她出鹹陽,甚至她要是樂意的話直接搬來這鹹陽宮居住也未嘗不可。

不過既然姬丹這個工具人預備役都說出這種話了,那麽她自然也是要配合一番,看看他究竟是想要做什麽。

于是李曦故意沉下了臉色,冷着聲音道:“這是鹹陽宮,還請燕太子慎言。”

而在聽到李曦這句話之後,自覺或許挖人有戲的姬丹則是道:“若神女願意助燕,丹發誓,将來必以國師之禮待之。”

在這一刻,姬丹是徹底的将李曦在秦國的地位給誤會。

一心以為着李曦在秦國得到的待遇并不好,被嬴政猜忌,而她今日進宮便這是被嬴政要求回到栎陽,所以方才他喚着她的時候這姑娘才會一身冷意,看着難以接近。

短短一瞬間,姬丹為李曦方才的行為找到了完美的邏輯鏈,并對此深信不疑。

而至于之前所聽說的在宴會之上,神女和秦王配合默契,一同的把應嬴政無法拒絕的要求前來赴秦的魏王氣得昏死過去的事情,他也只當做是那都是嬴政的要求。

聽到姬丹此句,李曦微微擡眸,看着眼前特地攔住自己的男子。

青年面冠如玉,看着是一片謙謙君子的做派,言辭懇切,怎麽看怎麽令人覺得真誠。

但卻看得李曦心中卻是只想搖頭,覺得嬴政對燕丹的評價果然沒錯,僞君子,需要你的幫助時候,溫言軟語,好意相勸。

而這種人也往往是在事後最不留情面的,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翻臉不認人最是有一套,操作手法娴熟的很。和這種人相交,那就是與虎謀皮,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他真的很會畫大餅,用一個現下完全不屬于他的東西來去收攏人心,就是黑心資本家都沒有他懂。

不過看燕丹的現在這般模樣,想來他是已經将嬴政這幾日以來的冷遇給記恨上了。

那麽她方才所同嬴政講的大工具人丹的使用方式或許就該有所變化,而現在又恰好的他似乎是誤會了什麽——從他的話中分析,好似是覺得她被嬴政忌憚所擁有的“勘測未來”的能力,所以一般無事的時候都是将她給送去栎陽自生自滅。

這樣的話,也許改動為他和嬴政來唱雙簧比較好,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嬴政就維持着他原本不待見姬丹的正常狀态,而她則假裝做被姬丹所畫出來的大餅給有所吸引,索性為他指明出一條能夠使得燕國與秦相抗衡的康莊大道——也就是去打匈奴,擴領土,消耗國力,然後讓秦國一口将其吞并。

李曦的腦海之中迅速的閃現過想法,随後她眼眸中的微光倏地軟化了一點,望着姬丹,輕道:“太子如今既在秦為質,一舉一動皆為人所控,首當其要該當是萬事順遂秦王心意已,以求活着回國才是。”

聽到這一句,姬丹的呼吸頓時就是一窒。

感受到他這一瞬間的停滞,李曦輕輕笑了笑,似乎是在對他進行着忠告,“太子曾經與王上一同在趙國為質,想來也是不需要由李曦同您講他是個什麽樣性格的人的,我雖心中感覺與太子相見恨晚,但我今日是真的不得不回栎陽,所以,”她故意的憑借着自己對姬丹想法的猜測說出了一段含含糊糊的話語,開始挖坑給姬丹跳,特意以嬴政脾氣不好,如果哪天他作死讓嬴政不開心了、可能嬴政就直接順遂心意的讓人把他拉出去砍了,而即便這樣估計現在的燕王,也就是他的父王估計也連個屁都不敢放一個來威脅他沒事別去觸嬴政的黴頭,少搞點事惹他煩心,想來聽在姬丹的耳中應該沒有什麽意外的會覺得這是對他的關心之語,真的在擔心着他的生存環境,而不是在替嬴政着想。

看着被她的這句話給說的面有所思的姬丹,李曦面上露出一抹淺淡的微笑,将話音的最後一句落下,“萬望太子保重,李曦希望下次回來時還能夠在這鹹陽宮之中見到太子。”

同樣的也是給姬丹畫了一個大餅,讓他在她下次回來鹹陽的期間別去煩嬴政以好茍全性命,這樣子的話才能夠等到她可能為他謀劃的那一天。

打發了姬丹以後,王宮之內也不會再有其他人來不識趣的攔着李曦,于是李曦也就沒什麽阻礙的回了家。

她回去的時候,李斯和韓非正坐在院落門前的臺階上說着什麽,而一旁的石桌則是被劉季和蕭何兩個小孩所占據。

能夠讓李斯和韓非兩人都将桌子讓給他倆的原因也無他,僅僅是因為他倆現在正在很認真的學着習,做着功課。所以身為成年人的李斯與韓非很果斷的發揮了從現代時期便開始存在一直流傳到星際時期始終不曾斷過傳承的傳統美德,也就是——家長在孩子寫作業的時候,一定會盡可能的為他們創造最好的環境,不打擾到他們的學習。

除開兩個人基本上必修的李曦專門從自家親哥那裏要來的李曦以前進行學習的那些古典書籍之外,李曦也還專程的給劉季與蕭何安排了單人限定的課程。

其中蕭何自然不必說,就是李曦不久之前萌生出來的讓他學數學和物理的想法。為了他日後做大秦倉管可以更加省時省心省力,所以特意提前的進修一下偉大的數理。有道是,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至于第三門的化學去哪裏了?蕭何他畢竟是搞後勤的,不是上戰場和人拼命厮殺的,所以李曦覺得暫時還沒有必要讓他學這一門。自然,其中最主要的是,目下這兩科,再加上古人學習必備的那些文章小孩現在已經有些吃力了。故此蕭何覺得自己也不是什麽魔鬼的李曦,也就淡且的放過了。

而劉季學的另外的“理科”相對于蕭何而言就友善的多,沒有全全然然的是一個陌生領域。正是之前李曦曾經教過成蟜小少年的地理。

不過要說起劉季為何會學上地理這件事情,那要問起原因來,還是得說到成蟜。

就在不久之前,蕭何才剛剛的被李曦給安排的明明白白、手中被塞了一大堆的書着完全看不懂的符號銘文的紙張,一輩子都沒見過紙張這麽好的東西的蕭何少年不禁仰天落淚的時候。

成蟜剛好是來了一次李曦這邊,然後才甫到這邊的時候,就聽說了李曦給自己的跟班之二蕭何安排了課程,而自己的跟班之一劉季則是一個人孤苦伶仃地什麽都沒有,于是心感李曦實在是太過厚此薄彼,過于雙标的他出于同情之下,幹脆火速的回了一趟王宮,在兩個小孩的困惑之下,把自己之前遭受着李曦的精神折磨時記的地理筆記非常鄭重的給了劉季,末了做好這一切之後還拍了拍劉季的肩膀,表示這正是傳承。

把劉季感動的完全都不敢動。

在見識過李曦給蕭何的那一些正經人是真的不認識的鬼畫符以後,劉季對于成蟜丢給的自己這一堆東西,心中自然也完全不敢抱,就怕有什麽不該存有的念想會在打開這“地理筆記”的一瞬間破裂的太碎。

但是不得不說的是,成蟜的這一舉措實在是給了李曦一個思路,原本她還在思索着到底讓劉季先學點什麽當作開胃小菜比較好,現在成蟜既然已經幫她做了決定,于是李曦也便就這麽順水推舟,順理成章的采用了成蟜的“提議”,由此實現了李曦和成蟜收獲快樂,而痛苦則全部盡數的留給了劉季與蕭何的美好大結局。

可這件事要說起來的話,那就不得不提一下,其實劉季與蕭何在對待他們兩個現在正在學的這幾個學科之上,其實正經是有着天分的,很像是兩個能夠當學霸的料子。

……雖然當事人的兩個做學霸好苗子并不這麽認為。

李曦原定的便是今日要回栎陽,昨天晚上就已收拾好了行李,東西都已經放到馬車上了,所以現在再回到家中以後,也就是提醒兩個小孩出發。

一聽到李曦說準備上車,已經在石桌前坐了将近一個上午,但是實質上幾乎什麽都沒有做的劉季和蕭何頓時間就激動站起身,一時間什麽都不管不顧的就想直接去上車,結果被李曦一句話給拉回了現實。

無他,李曦說的不是別的,而正是,“帶好課業,不要把你們最重要的東西忘記。”

劉季&蕭何:去了栎陽以後就可以不學習的美夢破碎了呢。

在大魔王的友善提醒之下,兩個小孩磨磨蹭蹭的把早上特意耍小心機拿出來擺在石桌上,就想趁機将它們留在鹹陽的那些寫着常人所看不懂的“鬼畫符”與“圖畫”的紙張抱起,蔫頭耷腦的跟在剛剛才朝李斯和韓非兩人揮過手的李曦身後,随她一起回栎陽。

上了馬車以後,看着兩個小孩好像有些沉悶的模樣,李曦想了想,道:“回栎陽以後,如果你們有什麽不懂的知識,也可向那些‘天兵天将’進行請教,想來他們都是很願意為你倆解答疑惑的。”

畢竟是漢高祖和漢初三傑,能教他倆學習,那些玩家們應該會是一個比一個開心才是。

不過話音落下以後,李曦就發現兩個小孩好像一下子就變得更加聳拉了。

忽然之間就深感自己終于有了一點可以發揮作用的地方,于是系統頓時化身知心小統貼心的提醒道,【宿主,小孩子是不會喜歡家長和他們說作業的事情的啦。你代入一下自己,被師長說這樣的話你會喜歡嗎?】

李曦茫然眨眼:“如果我當年上學的時候,有人告訴我只需要學一科或者兩科我會開心死。”

【……】

忽然就想起星際高考的确不是一般卷的系統不禁亂碼了一下。

而看着系統的這個反應,李曦則是面帶思索之色的好似在想着什麽。

馬車駛入栎陽以後,李曦能夠明顯的感受到栎陽城中離開之前有着顯然的變化。

最明顯的顯示在表面上的一點就是曾經玩家們在短暫的“游戲閉服”之後再重新上線以後不曾第一時間感受得到的城內許多路邊空地都被翻土一新,埋下了種子,而如今那些當初種下去的種子已經萌芽,甚至一些長得快的植物已然是已經呈現幼苗狀态,在這個秋去冬将來的時節,倒是成了栎陽城中一道有些獨特的風景線——要知道,在如今的鹹陽城裏,可是幾乎找不到什麽鮮活的綠植,呈現出一片“萬籁俱滅”之景。

另一點則是腳下的馬路,在李曦離開之前,這條路還是只進度到一半都不曾有的尚在修建之中,而如今她再回來時卻已經是竣工了的完整水泥路,馬車駛過的時候絲毫不會再有那種颠簸之感,可以說是體驗感非常舒适。

而之前還在颠的馬車忽然之間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平靜,劉季和蕭何兩個少年也自然是能夠感受得到這一點,于是兩個小孩不由得有些好奇地去掀車簾向外探頭,在看到下面大道光滑平坦的水泥地時不禁忍不住的發出一聲“哇——”的驚嘆之音。要說起來的話,平坦的路面其實他們也不是沒見過,之前還沒去鹹陽時跟着成蟜那段時間在他的府邸府中地面就修的很是平整,但那到底是“大戶人家”的宅落地面,和現在這公衆的街道地面完全不能一概論之。

而在感嘆過這平滑的地面之後,緊接着劉季就發現了道邊的嫩芽,不由得伸回頭,對坐在另一邊閉目養神的李曦問道:“神女姐姐,那些現在還會見綠的植物是什麽花啊?”

李曦回道:“不是花草,而且糧食。在深冬之時可以收獲的糧食。”

聽的劉季和蕭何頓時就驚得瞪大了眼睛。而李曦則是借此給兩個小孩講了一波數理化的偉大之處——主要是講了講一般而言小孩子會感興趣的化學現象,讓他倆深深的吃了一大口安利,使得蕭何頭一次對自己才剛剛接觸不久的學科産生了些許興趣。

雖然是有道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蕭何小少年平時都懂事,常常看起來不像是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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