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
柯夢言來給我開門的時候，看起來還木呆呆的。我覺得他可能剛剛睡醒，眼睛都還沒完全睜開，一臉迷糊的樣子。
這個眼睛都還沒完全睜開的人，在我還沒關上門的時候就湊過來在我臉頰上親了一下。
親過之後他迷迷瞪瞪笑了笑：“我先去洗個臉哈。”說完轉身趿拉着拖鞋去了洗手間。
柯夢言剛醒的時候，總是能表現出非同尋常的老練來，可能是他腦子裏負責害羞和不好意思的部分比較嗜睡，醒得晚吧。
我把柯夢言的早飯放到客廳的茶幾上，然後坐在旁邊開始吃自己的早飯，邊吃邊盯着洗手間的門，準備等柯夢言出來之後對他行個注目禮。
柯夢言一出來就僵了一下，然後頂着我專注的視線默默走過來，笑着問：“怎麽啦？這麽認真地看我，我可會不好意思的哦？”
我求知欲十分強：“那你不好意思一個我看看。”
“……”柯夢言無奈，“你見我害羞的次數還不多麽？”
“還不夠多。”我忍不住帶點得意笑了笑，然後擡擡下巴示意一下桌子上的煎餅，“吃早飯吧，一會兒要不脆了。”
兩個人并排坐在不大的沙發上，坐姿高度相似：都把腳收到了沙發上，像是蹲坐一樣，我覺得這大概是最接近“我是一個蘑菇”的姿勢。
兩個人安靜而滿足地吃着早餐，我腦海裏的老梗揮之不去蠢蠢欲動，我終于忍不住做出了傻吊發言：“木木學長啊，你覺不覺得我們兩個現在好像兩個蘑菇？”
柯夢言思索了一下，答道：“林林啊，我們兩個一個木一個林，不是木本也得是草本吧，離菌類好像有點遠。”
我被柯夢言的思路噎了一下，決定用我最擅長的吐槽來應對：“請不要用聽起來似乎很科學的理由來反駁我完全沒有道理的言論，這對話已經完全不知所雲了好嗎。”
柯夢言從善如流：“好的，我們可以換個言之有物的話題。”他忽然彎腰，伸手拉出茶幾下的抽屜，邊拿東西邊開口道，“林林，手。”說着從裏面拿出了什麽，放到我迷茫伸出的掌心之中。
閃閃發光的鑰匙冰冰涼涼，穩穩當當地躺在我手心上。
“上次就想給你的，結果忘記了。”柯夢言又開始專心吃起煎餅，口齒不清含含糊糊道，“雖然等你敲門這件事讓我很興奮，但我覺得把鑰匙給你我會更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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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攏掌心，把鑰匙握在手裏，接下來也咬了一大口煎餅，口齒不清卻鄭重地說：“我會好好保管的。”
先解決早飯的我“騰”地站起身來，柯夢言茫然地擡頭看我，我強硬道：“這兩天我要強行征用你家電腦桌，這兩天他就姓徐了。”說完之後我看着柯夢言依然茫然的臉，氣勢弱下來補充道，“當然我趕完稿子就窩在哪裏都行了，就是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畫完……”
柯夢言等了一會兒，看我沒有接着說下去的意思，相當積極地表示完全沒問題，“不止電腦桌，你要強行征用我也沒問題的！”
我冷酷拒絕：“不要，你沒有電腦桌的功能。”
到了坐在電腦桌前左手鍵盤右手拿筆心無旁骛的狀态，我反而還有點恍惚。
來之前我多少以為我會和柯夢言膩歪一會兒，畫圖的時間多少會短一些。沒想到吃早飯時贈予鑰匙的溫暖氣氛尚且還沒散，兩個人已經各自對着自己的任務認真工作起來了。
電腦桌在床頭旁邊，電腦方向對着床腳。而柯夢言就靠坐在床頭，他手裏拿着筆，看的是打印的資料，偶爾做些注解，神情專注。我們兩個人誰也沒有打擾對方的意思，只是偶爾會在餘光不自覺飄向對方的時候發現對方可能也在看自己，于是便視線相對，然後對彼此露出一個甜度适中的笑容。
不知是不是趕稿環境有變，我居然覺得今天上午的效率格外高。照這樣下去，這兩天不用熬夜也能輕松趕上deadline，說不定還有時間打一打游戲。這樣想着，我畫得越發專注起來。
在柯夢言家我依然是邊畫邊看番，但我只戴了一邊的耳機，對着柯夢言的那邊沒戴——為了聽清柯夢言說話，雖然他也在做事，不怎麽和我說話就是了。
柯夢言從廁所回來之後說了他在我開始畫畫之後的第二句話（第一句話是在我茫然看向起身的他的時候他的解釋，去廁所）。
“我剛剛回來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你畫的畫。”他神情有點嚴肅，“你會介意麽？”
我一愣，不在意地擺擺手，“沒事，只要不在我畫畫的時候一邊看一邊指導我，我就完全不在意。”
“不介意就好……”這麽說着，柯夢言的表情卻還有點困擾。
“怎麽了嗎？”我幹脆放下筆，認真問道。
“猜錯的話不好意思……你畫的是《森之青雨》的男女主角麽？”
“是！”我有點開心，“你也看過這部麽？動畫還是漫畫？”
“都看過，還買了漫畫，就放在這邊，不過得找一找了。”柯夢言笑起來，眼睛裏是遇見同好的那種熱切光芒，“我也很喜歡主角組！”
産糧者的尊嚴在胸口急速膨脹，我沉穩地微笑，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重得使人充滿責任感，“好，等我畫完，先給你看。”
勾了一張半的圖，差不多就到午飯時間了。
我坐在椅子上伸個懶腰，然後揉揉揉肩膀，問：“我們是叫外賣還是出去吃啊？”
柯夢言看了看我，做出決定：“出去吃吧。你埋頭畫了一上午，我低頭看了一上午，都需要歇一歇了。”
我們沒回學校門口，而是朝着反方向走了一會兒，在附近一個農貿市場旁邊一條街的小店裏挑了一家解決了午飯。
這家焖鍋是柯夢言推薦的，點好單之後他看着打量店裏的我，有點期待地說：“等到我把确定好吃的店都帶你吃過一次，之後我們就可以一起趟雷了。”
柯夢言興奮的點在哪裏呢？我有點不解，難吃的飯會因為兩個人一起而變得好吃麽？還是說兩個人吃飯是這麽值得高興的事情？
我無奈笑道：“趟雷也這麽高興的啊？”
“不論好吃或難吃，都能有第一時間對他分享的那個人，這才是我高興的事。”
我忍不住彎起嘴角。或許這句不算情話，但我有點想親一下眼前這個人了。
下午的時候我們和上午一樣，只不過這回柯夢言在床上支了個小桌——我高中也有一個，為了在宿舍寫作業買的。不過柯夢言有書桌，為什麽還要買這個哦？
柯夢言解釋：“我住了兩年宿舍，大三才搬出來。這個本來想留給舍友的，結果搬東西的時候給忘了。”
“搬出來是為了考研複習嗎？”我好奇。
“不，為了玩游戲。”柯夢言伸手指指床對面的電視，“宿舍當然擺不下這些。”
“嗯，宿舍也裝不下你直擊靈魂的尖叫聲。”
“我的舍友都很包容我的，他們甚至沒有錄過音。”柯夢言豎了個拇指。
“那可以說是真愛了。”我突然回過頭來想了想柯夢言剛剛說的話，“不過搬出來，複習效率多少會高一些吧。”
柯夢言微笑：“之前沒說過，其實我是保研啦，碩博連讀來着。”
“學霸！”我突然感覺柯夢言身後的聖光亮起來了一瞬。
“并沒有，我大一高數還差點挂了，要我提醒你你的分數麽？”柯夢言挑挑眉頭。
我瞬間停頓：“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商業互吹了。”我轉回身子對着電腦，沒忍住又補充一句，“而且你和一個學藝術的說數學，我已經永遠和它saygoodbye了哦。”
專注于自己手頭工作的時候，時間總是走得特別快。天雖然還沒黑，不過已經是晚飯的時間了。
柯夢言托下巴看着我不說話，我放下筆，矜持地繃着臉不讓自己笑得太開心，說道：“進度不錯，我晚上不畫了。”說着還是忍不住嘴角上揚，“晚上的時間都給你，有什麽計劃沒？”
柯夢言迅速提出申請：“那我們晚上叫外賣然後接着玩上回的游戲吧！”
我就猜到柯夢言會這麽說，和男朋友一塊兒打游戲大概是他談戀愛最快樂的一件事吧……
等外賣的時候我也坐到了床上，一邊玩手機一邊和柯夢言肩蹭着肩聊天。
“對了，你這周末不直播嗎？上次直播還是上周末吧。”
“不。”柯夢言理直氣壯，“我之前直播頻率還不一定能到一周一次的。”他說着打開微博，“這麽說來上次發微博也是一周之前了。”
我有點同情喜歡三木的粉絲了，“發私信催更的你家粉絲是不是已經要把你的通知欄撐爆了。”
“不，他們一定習慣了。”柯夢言堅定道。
“懂了，潛臺詞是不習慣也得習慣。”我笑了笑，“不過我沒打算催更，畢竟不是專職，還是自己的時間更為重要。為了滿足觀衆而讓自己的時間表亂成一團才是對自己和觀衆都不負責。”
“雖然林林你幫我找了個聽起來很高大的理由，但其實……”柯夢言坦然并有點驕傲地說道，“我只是也很喜歡自己一個人玩游戲而已，更輕松一些。”
“我就喜歡你這麽直白的up主，粉了粉了。”
“那你給我做個ppt吧！”
……這個已經要成梗了。我閉了閉眼，又好氣又好笑地調侃：“再說我可能就要打你了。”
柯夢言突然開心：“你還會打人的嗎！”
他說這話時的眼神，怎麽說呢，給我的感覺就好像一個人突然發現自己養了十年的貓會說人話了一樣。
完全不懂對方開心的點在哪兒，我稍微縮起肩膀，試圖表達我對他興奮心情的莫名其妙，“讓你失望了，我是個和平愛好者。”
“我還以為你說的‘打’，是打情罵俏的‘打’。”柯夢言一臉我就是要胡說你不要拆穿我的表情。
我配合地吐槽他：“不，沒人會在打情罵俏之前先說一句‘我要打情罵俏了你做好準備’的。”
我偏過頭看柯夢言的側臉，他正稍稍低着頭看着手機屏幕，眼睛反射着屏幕的光芒顯得很明亮，嘴唇彎出個好看的弧度，開口道：“是嗎？我不知道哎，不然你教教我？”
“好啊。我們打情罵俏的都很突然的。”說完這句我迅速湊過去在柯夢言臉頰上輕輕咬了一口，“就像這樣。”
柯夢言呆呆轉頭看我，都來不及反應過來要臉紅，“哈？”了一聲之後就捂着被我咬過的那半張臉一下子側身倒在床上，然後蹭了幾下把臉埋到了床單裏。
我坐在旁邊笑到彎下腰，拿手支着下巴側過臉去問他：“學長，學會打情罵俏了沒有？別臉紅了啊。”
柯夢言倒下之後我看不到他的臉，不過想也知道他肯定臉紅了。
柯夢言沒答話，倒下之後他腳就在我旁邊，這人不輕不重擡腳怼我胯一下，然後悶悶的聲音傳來：“……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