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2
戴宏伯為了贏, 注意力高度集中，想答案的兩秒鐘根本聽不見看不見周圍的任何事，按完搶答鍵之後身體才放松下來, 接收到外界的信息。
因為江雪年複賽分數比自己低十幾分，戴宏伯打從心底沒把江雪年當回事，根本不覺得江雪年會比他更快按下搶答鍵。
在他看來，江雪年能參加全市聯賽純屬運氣好, 要是聖利斯學院有文科好的人, 根本輪不到江雪年這個全市前五十名代表學校參賽。
裁判冷靜道：“在場所有人都能證明江雪年比你按的快。如果你不信, 賽後可以調監控查看。”
利烨趕緊道：“裁判，戴宏伯相信！”
又安撫戴宏伯道：“江雪年真的比你快，不要在意這一題了，接下來好好比。”
戴宏伯看了一圈，周圍沒有一個人反駁裁判的話，江雪年竟然真的比他快兩秒！
饒是他再不想相信，也不得不信了。
戴宏伯臉上的肌肉緊繃, 在校服上蹭了蹭汗濕的手心, 深吸一口氣, 道：“我尊重事實，可能我剛才注意力太過集中，沒有聽到江雪年按下搶答鍵的聲音。”
戴宏伯在心裏對自己說，就算江雪年按得快也沒什麽, 她不一定能答對。說不定江雪年就是虛張聲勢, 為了擾亂他的心神才會故意不管答案對錯搶答。
她成績那麽差，不可能贏自己。
“裁判, 比賽可以繼續, 我沒有疑問了。”
裁判道：“每道題按下搶答鍵後限時五秒內說出答案, 由于剛剛戴宏伯同學的疑問，超出答題時間，第一題作廢。”
“還有疑問嗎？沒有比賽繼續。”
戴宏伯沒想到質疑還有這種好處，忍不住笑了下，眉宇間露出得意的神情，見江雪年看他，壓低了聲音對江雪年道：“不好意思啊，我這人可能就是運氣好，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的結果。”
語氣十分的欠教育。
江雪年心道這孩子長這麽大沒被人打死，确實挺幸運的。
江雪年笑容溫和，“是啊，大家都沒想到。”
她說完舉起手，“裁判，我有疑問。”
裁判問：“你想說什麽？”
江雪年道：“第一題作廢完全是戴宏伯的問題，和我無關。讓我放棄搶到答題權的優勢對我不公平。裁判，我申請下一題我擁有率先答題權，暨出題後我由來選擇答題或不答，如果我選擇不答，答題權自動歸屬戴宏伯。”
就是說江雪年不回答的話，戴宏伯不管會不會，一定要回答。
“你！”戴宏伯完全沒想到江雪年會說出這麽一番話。
他生怕裁判會答應，立刻去看裁判的反應。
裁判微微皺眉，顯得有些為難。
許潔拍手高興道：“江雪年可以啊，還以為她這個虧吃定了。我去和裁判交涉！”
許潔走到裁判面前道：“裁判，我認為江雪年說的有道理，只有這樣比賽才公平。”
利烨也走了過來，替戴宏伯争取權益，“裁判，這樣其實并不公平！”
明心軍事附屬學校已經輸了兩局，再輸就是開局挂零，都不夠丢人的。
戴宏伯現在是明心軍事附屬學校唯一有機會贏聖利斯學院的人，利烨不可能把優勢送出去。
許潔和利烨各自為己方争取優勢，裁判覺得兩人說的都有道理，舉棋不定。
“我可以提意見嗎？”時清梵不知道什麽也走了過來，對裁判說。
裁判年年見時清梵，次次都能感受到時清梵超凡的智商，此刻有時清梵提意見，立刻道：“好，你說。”
利烨謹慎地看向時清梵。
她和江雪年都是聖利斯的，百分百會向着江雪年。
而且看裁判的态度，時清梵提出的意見只要合理，百分之九十九會被采納。
利烨不由得心中一沉。
她還是想不通，明心軍事附屬學校這幾個學生怎麽得罪時清梵了。
時清梵轉身看了江雪年和戴宏伯一眼，道：“江雪年說的有一定道理，事情由戴宏伯而起，重新搶答傷害的只有江雪年的利益。”
利烨緊張地呼吸急促。
“但她說的也不完全公平。我的提議在江雪年的提議上稍加更改。”
“前面依舊一樣，江雪年有率先答題權……”
利烨緊緊盯着她，等她接下來的話。
“如果江雪年選擇不答，則兩人搶答，十秒鐘內無人搶答，這一題自動作廢。”
時清梵餘光看見江雪年暗搓搓用拇指和食指向她比了個心，淺棕色的眼眸中淺淺的光略過。
“我覺得這樣才公平，希望您能考慮。”時清梵說。
利烨在腦袋裏把時清梵的話翻來覆去嚼了兩三遍，确定裏面沒有陷阱。這等于是給了戴宏伯和江雪年兩人一人一次作廢一道題的機會。
确實做到了理論上的公平。
只要接下來一道題江雪年不會，不答，戴宏伯就還有機會。
“我同意！”利烨道。
許潔道：“裁判，我也沒有意見。”
作為補課老師，許潔可以說是最了解江雪年學習能力和目前學習進度的人之一，一周的時間，江雪年的學習速度驚人，經過了她各種刁鑽古怪卷子的洗禮，如果現在再進行一次複賽，江雪年的成績絕對在全市前五名，甚至前三名也不是不可能。
小看她的人一定會後悔。
“好，就按時清梵提議吧。”裁判對時清梵表達了感謝，許潔三人重新回到自己的地方。
幾人說話時沒有特意放大聲音，誰都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麽。
見許潔和時清梵回來，孟白椿連忙問：“怎麽樣？”
許潔笑道：“時清梵親自出馬，還能有搞不定的事？”
另一邊，利烨一回來就把時清梵的提議告訴了喬飛翔和白葉雨。
喬飛翔現在聽見時清梵的名字就害怕，抖了一下，道：“時清梵有那麽好心替戴宏伯說話？”
利烨道：“誰知道呢。”說實話她也很不理解時清梵這麽做的目的。
其實江雪年的提議有很大可能被裁判聽取，時清梵出來說這麽一番話，對她們聖利斯并沒有好處。
白葉雨猶豫道：“利主任，有件事剛才我沒來得及和你說，我可能知道喬飛翔被針對的原因。”
利烨驚訝：“你知道？快說來聽聽！”
喬飛翔委屈的不行，聽見白葉雨的話，立刻道：“快點！”
白葉雨皺了皺眉，不太喜歡喬飛翔命令的語氣，但她沒說什麽，道：“利主任，你還記得大巴車上發生的事嗎？我，戴宏伯，喬飛翔三個人讨論江雪年，被江雪年發現，當時道歉的時候，戴宏伯和喬飛翔道歉态度很不好，只有我認真道了歉。”
“我看到喬飛翔和時清梵比賽時的情況，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我們三個讨論八卦的時候，傳言說江雪年和時清梵關系不好，因此後面認為時清梵不喜歡江雪年，不會幫江雪年出頭。”
“但……時清梵和江雪年的關系真的不好嗎？”
喬飛翔愣住了，而後臉色難看地問：“你憑什麽這麽說，就因為我被時清梵虐了？怎麽就不能是因為別的事情。”
白葉雨心中厭惡，看着喬飛翔，眼神中閃過冷芒，不客氣道：“因為剛才利主任和時清梵幾人在讨論的時候，我看見江雪年對着時清梵比了個心。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喬飛翔讓白葉雨嗆得臉色發白，腳下一軟後退了一步。
利烨忍不住問：“你看清楚了？時清梵當時什麽反應？”
白葉雨道：“時清梵當時表情沒變，但是她看江雪年的眼神有光。”
利烨倒吸一口涼氣，“這麽樣看來，時清梵不僅沒和江雪年交惡，反而和她關系很好。這下我總算明白她為什麽會針對喬飛翔了。”
白葉雨皺眉道：“可是利主任，我不懂時清梵為什麽會說出一個對江雪年沒有好處的提議。”
利烨聽了白葉雨的話心亂如麻，道：“她做的事情，肯定有深意。具體原因，等比賽結束就知道了。”
“咱們先專心看比賽吧。”
賽臺上，裁判宣布了最終決定，戴宏伯還是覺得不甚滿意，不過裁判既然說了出來，就是不希望再有變動。他忍了忍，到底沒再提出意見，只在心中期盼時清梵第一題不會做。
“好，兩位做好準備，比賽繼續。”
這次戴宏伯沒有像第一次那麽全身心投入，不至于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裁判：“第一題……”
戴宏伯緊緊盯着江雪年的手，生怕她按下去。
裁判念完第一題，江雪年表情有些遺憾，嘆了口氣道：“我選擇不回答。”
“！”戴宏伯狂喜。
這道題江雪年不會！
戴宏伯在答案a和c之間糾結，江雪年不會，代表她待會兒一定不會搶。而他不确定答案，也可以不搶，等十秒鐘過去，重新出題。
戴宏伯簡直太喜歡這個提議了。
裁判：“江雪年放棄優先權，
“滴！”
戴宏伯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江雪年一把按下了面前的搶答器，“我選A。”
裁判：“回答正确！目前江雪年vs戴宏伯比分1：0。”
戴宏伯：“？？？？”
戴宏伯失聲道：“你不是不會嗎？”
江雪年微笑：“剛才确實沒想到答案，真不巧，結果搶答的時候突然想到了。”
“你！”江雪年一定是故意的！
什麽叫一瞬間從天堂到地獄，戴宏伯真真切切地體會了一回。
裁判：“安靜。接下來第二題……”
“滴！”
“我選C。”
裁判：“第三題……”
“滴！”
“我選D。”
……
滴聲仿佛魔咒，不停地在戴宏伯耳邊環繞。戴宏伯額頭的冷汗流下來，腦子亂成一團，幾乎聽不清裁判念題的聲音。
其實也沒有什麽差別，就算他聽清了，知道答案，也搶不過江雪年。
中間他昏了頭，裁判問題念到一半就去拍搶答器，結果被江雪年察覺到，手速飛快，搶在他之前按了下去。
而且那道題江雪年竟然答對了！
十道題結束，戴宏伯連搶答器都沒碰到就已經結束，快得不可思議。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着江雪年。
這個之前毫無存在感的女生，為什麽會這麽強？！
裁判宣布結果：“比賽結束，聖利斯學院積三分，明心軍事附屬學校積零分。”
“不，不可能，江雪年怎麽可能這麽強，她複賽明明才排前五十，比我低十幾分！裁判，江雪年一定有問題！”
眼看戴宏伯要去抓裁判，利烨和白葉雨趕緊跑過去抓住戴宏伯把人拽到了外面。
“戴宏伯你瘋了！”白葉雨壓低聲音道。
戴宏伯抓住白葉雨的衣袖：“江雪年複賽分數比我低十幾分，她不可能這麽強。”
利烨皺眉把戴宏伯扒拉開，“行了，承認自己不如別人就這麽難嗎？”
利烨總算知道時清梵的提議為什麽看起來對江雪年沒好處了。
因為她知道江雪年有多強，根本不在乎那丁點優勢！
喬飛翔原本覺得自己被時清梵吊打很慘，但現在他一點都不難受了。
所有人都知道時清梵很強，就算他輸給了時清梵，哪怕輸成了0：10，也沒什麽好丢人的。
但戴宏伯不一樣，和他比賽可是江雪年，比賽之前根本沒人聽說過這個名字。結果戴宏伯被毫無姓名的江雪年吊打了，這件事足夠他嘲笑戴宏伯一整年。
“戴宏伯，你也別太激動，說不定人家江雪年之前故意韬光養晦，就是為了今天一鳴驚人呢。你今天不虧，以後人家提起江雪年，肯定會有你的名字。畢竟你可是江雪年的試金石，一下子就試出了一塊不遜于時清梵的金子。”
喬飛翔記着他和時清梵比賽時戴宏伯的擠兌玩笑，此時一舉還了回去。
戴宏伯情緒愈發崩潰。
他的高傲被江雪年碾的稀碎。
利烨面色嚴肅道：“行了，明心軍事附屬學校開場挂零你們很高興嗎？輸給聖利斯學院很正常。待會還要和其他三所學校比賽，只要贏了他們，明心還是很有可能晉級的。”
“戴宏伯和喬飛翔，你們兩個趕緊調整一下。”
“白葉雨，你跟我去聖利斯那邊。”
利烨得去探探江雪年的底。
另一邊，江雪年比賽完回到聖利斯學院的位置，受到了熱烈歡迎。
孟白椿激動地滿臉通紅，“江雪年，你竟然這麽強！看你贏的時候我簡直爽死了！”
許潔哈哈大笑道：“幹得漂亮江雪年！”聖利斯真是撿到寶了。
江雪年湊近沒說話的時清梵，“班長，你怎麽不誇誇我啊？”
濃密睫羽下墨黑的瞳孔水潤含光，期待地看着時清梵。
江雪年最近為了準備全市聯賽都沒有好好鍛煉，按搶答鍵累得她幾乎要發汗，臉頰白裏透粉，靠近時清梵時，身上的熱氣幾乎将時清梵周身的冰塊瓦解。
時清梵不自在地往後退了一步，江雪年笑眯眯地看着她，沒有再繼續靠近。
時清梵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失落。
她很不喜歡有人靠近觸碰她，但江雪年的靠近她卻并不反感，只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可當江雪年體貼的不再靠近，她卻想要重新恢複兩人剛才的距離。
“你……”剛才的表現很好。
時清梵剛剛說了一個字，利烨和白葉雨走了過來，利烨表現大度，過來第一件事就是誇獎江雪年，時清梵剩下的話沒能說出口。
“許主任，真沒想到聖利斯還有江雪年這麽一枚猛将在，今年的冠軍穩了！”
江雪年被利烨吸引了一秒鐘的注意力，視線轉回來注意到時清梵好像不太開心，想了想，笑着對時清梵說：“班長，這裏人太多，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誇我，等回酒店只有咱們兩個的時候，你再說給我聽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