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封城 英氣挺拔的少年郎闊步走了進來,……
鐘嬷嬷來晚了。只聽了個尾音, 說是府裏不好出門買菜了,便忙對着陸想容道:“此事王妃不必擔憂,咱們後園裏中了好些瓜果青菜, 王妃想吃什麽, 奴婢保管都給您弄來。”
“是了,咱們後頭園子裏有菜,倒是很不必擔憂這些事情的。”陸想容對着鐘嬷嬷投以了嘉許的目光,道,“如今情勢尚不明朗, 一動不如一靜,咱們府上倒也不如關門得好。”
周嬷嬷最是心疼衡哥兒,前幾日王妃送他出門時, 周嬷嬷還心疼得厲害,唯恐孩子這樣年幼, 出門在外受什麽委屈,如今遇上這些事情之後,複又開始感慨王妃的高瞻遠矚。
“幸而王妃有遠見,提前把哥兒送出去了。否則關門的這幾日, 府上連牛乳都沒有,點心都做不好, 哥兒還不定要怎麽樣呢。”
聽周嬷嬷這麽一說, 陸想容原本沉郁的心情突然也多了幾分明朗。
是啊, 好在她提前把衡哥兒給送了出去,此時倒也不必擔心孩子。
前世的她在莊子上過得很好,沒有卷入任何風波當中,想來衡哥兒在外祖母那邊一定是安全。
但願衡哥兒在莊子裏玩得也能開心些。
= =
簡親王府。
大皇子正坐在桌前,詳細研究一張內城地圖。
正在此時, 有貼身太監來報,說是濟南那邊來了人過來傳宣旨。
正是王富。
太子早有準備,讓人帶了聖旨回來,說是皇帝病重,不宜挪動,請大皇子去濟南侍疾。
大皇子站着聽完了聖旨內容,不慌不忙道:“公公一路辛苦。旅途勞頓,不如先去後頭歇一歇為好。”
王富賠笑道:“什麽辛苦不辛苦的,大殿下可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這會兒還要去複命,就不在簡王殿下這裏久留了。”
王富正要離開之時,大皇子身邊的随侍跟了過來,對着王富幽幽道:“知道總管忠心,想着回去複命。只不過來了我們大殿下府上,連頓飯都不用,未免叫人覺得殿下府上不懂禮數。”
那随侍話音剛落,又有幾個彪形大漢上來,攔住了王富的去路。
“王總管,請吧。”
說罷,不由分說就要強壓着王富帶到後面去。
王富露出了驚恐的眼神:“你們……你們。”
大皇子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帶下去吧。”
王富這忠心還當真未必是對父皇的忠心,依着他說,倒是是對東宮的忠心更準确一些。
王富被強壓着帶下去後,大皇子更加确定,皇帝出事是真的。
否則太子不會這樣急不可耐地過來傳旨,将自己調離京城。
大皇子在軍中的人也知道,太子能調動的軍中人馬已經動了起來。
所以越是到了這個時候,他越是不能退縮。
大皇子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門去:“通知鄭國公,盡快動手。”
遲則生變。
= =
“客官,您的面來了。”
小二便說着,便往桌上端上來兩碗陽春面。
清湯白面,撒着點點蔥花碎,看似簡單,卻鮮香味美。
紀王喝了一口湯,又嘗了嘗面,對小二道:“不錯不錯,你們這面吃着倒是地道。”
“客官也是識貨之人。”小二嘿嘿笑着走過來:“我們這店好歹也開了将近二十年的光景了,來往的客人們都喜歡。“
紀王對蕭攸招呼道:“老四也嘗嘗。”
蕭攸吃了一口,道:“的确不錯,清淡卻不寡淡,雖有油花兒卻沒有半點油膩,适合趕路之人,的确難得。”
說話之間,一個年輕的護衛走了上來,在紀王耳畔說了幾句。
紀王氣得一拍桌子:“這老大也太不像話了!”
皇帝只是南巡時病重,又不是駕崩了,留在京城的他就這麽急不可耐的動手了?
蕭攸在京中也有人手,自然也知道大皇子的那些荒唐事,聽到這話立馬皺起眉頭。
“怎麽,大哥的人動手了?”
大皇子和太子的那些種種争端他興趣不大,可如今他的妻兒都在城中,雖是都可能有危險,自是絕不能置身事外。
“是啊。”紀王将湯面一幹而盡,“聽說聖駕已經回銮了,咱們也要盡快才是。”
蕭攸問道:“王叔這次帶着回京換防的有多少人馬?”
“你這小子就是上道兒。”紀王哈哈一笑,“以前倒是沒看出來,你還有這般頭腦。”
他邊說邊伸出了兩根指頭。
“當年帶過去三萬,此次跟着我回京的有兩萬,等到時你再奉旨前去褚西時,可以再帶上兩萬人馬過去,以備不時之需。”
蕭攸道:“王叔帶的那些人馬,可都是真正上過戰場保衛邊疆安寧的戰士,想來此去京城,好歹能幫上禁衛軍一把。”
紀王道:“身為臣子,自當要全心效忠皇上,那些宵小之徒妄想混淆視聽,颠覆朝政,當真自不量力。”
“是這個理兒。”蕭攸道,“這次少不得要王叔力挽狂瀾了。”
“那還等什麽?”紀王道,“等你用過這碗面,咱們就走吧。”
= =
陸想容雖然被困在了府中,但府中也會有人時不時出門打探消息。
如今整個內城和皇城都戒嚴了,官方說法是城中混入了北梁細作,要封城排查。
一時之間,整個內城當中風聲鶴唳。
陸想容突然有些沒由來地心慌起來。
在她的記憶當中,這次事件的處理結果倒不算壞。
皇帝不日便回到了京中,太子大獲全勝,而大皇子也就此失勢,但誰都不知道當時內裏情況究竟如何,後來也極少有人提起此事。
況且如今姨母舒妃并沒有跟着皇帝南巡,而是留在宮中,不知會不會出什麽事情。
正在陸想容不安之間,白露來報,大王妃來了。
陸想容一時之間有些詫異。
大王妃跟他們府上素來沒什麽往來,怎麽這會兒偏生來到了晏王府上。
陸想容定了定神,對白露道:“既是大嫂來了,那就請進來罷。”
說句公道話,大王妃生得也好,就容色而言不比太子妃和三王妃差。
因着她的丈夫地位在諸位皇子當中是僅次于太子的,又不需要和太子妃一樣住在深宮,需要在太後、皇帝和長輩們當中低調藏拙,所以更加張揚跋扈,也根本不把陸想容放在眼裏。
大王妃帶着一行婢女內侍,浩浩蕩蕩走了進來、
她先是帶着情緒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了陸想容一番,又道:“這個羊脂白玉的擺件看着倒是眼熟,我記得,好像在東宮太子妃那裏看到也有一個,想來是一對兒吧?太子妃對弟妹倒真是不錯,這樣的好東西也願意分弟妹一半。”
陸想容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水經注》,起身對着大王妃淡淡一笑:“不過就是個擺件罷了,得了以後就順手擺在這裏了。大嫂若是喜歡,明兒我着人給您送去府上便是。”
大王妃昂頭道:“我可受不起東宮這樣的厚待,弟妹還是自己留着便是。”
陸想容也不知道對方今日過來究竟所為何事,但在這樣一個動蕩的時候,又這樣的大張旗鼓,應該不是單單為着找茬兒而來的。
陸想容道:“有雲南總督新進的紅茶,大嫂若是喝得慣,就讓人給您泡一杯。”
“随便什麽茶都好。”大王妃道,“今日過來也不是為着品茶而來,只是想問一問弟妹,四弟可有來信,什麽時候能夠回京?”
陸想容故作為難地想了一下,對大王妃道:“我們殿下上次來信距如今已隔了許久,道是還沒接上王叔,只是不知如今到了哪裏。”
大王妃道:“雖然四弟從前一直跟着太子殿下,也沒少跟我們殿下作對,但我們殿下是個明白人,知道這些也都是立場不同,無謂對錯。說起來,大殿下也一直覺得四殿下是個難得的人才,只是這一路走來未免難了些,多少有些憐惜。”
陸想容道:“大殿下謬贊了,四殿下同太子如今已經分道,倒也說不上什麽跟着不跟着。”
大王妃道:“如今陛下病重,大殿下怕那些宵小之徒生了不該生的心思,所以才這般戒嚴,以防變故。”
大王妃說這話,口氣當中都是掩蓋不住的興奮,“弟妹是聰明人,應該知道,別說陛下如今身子不好,即便是身子好了,起駕回銮,怕是也要好幾日的路程,到時如何也真不好說。良禽擇木而栖,就眼下情況而言,四弟無需舍近求遠,不如就此棄暗投明可好?”
陸想容道:“大嫂這話,我就聽不懂了。陛下是真龍天子,上天眷顧,自然不會有事。等過兩日聖駕回京,有了聖上親自做主,又有誰敢亂來呢?”
大王妃神色一凜:“弟妹這樣聰慧,自然知道我在說什麽,萬萬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才好。”
大皇子雖然提前一步占領了宮城,可如今紀王已經帶着兩萬将士支援禁衛軍攻城了,而四皇子同紀王是一處來的。
京中人人都知道,四皇子對于這個王妃極盡寵愛,雖然她一早就把孩子送出城去,但只要此時控制住了陸想容,就間接等于握住了蕭攸的命脈。
這也是她過來的真實目的,先禮後兵,将陸想容控制在自己手中總是好的。
見陸想容揣着明白裝糊塗,大王妃便起了用強的心思。
她方才已經帶了人圍住了晏王府,只要一聲令下,就能将陸想容用做人質。
正在她要發號施令之時,只聽得外頭聲響有些不對。
大王妃顧不得陸想容,匆匆轉頭向外走去。
陣陣打鬥聲音傳來,一聲高過一聲,大門突然之間被什麽人一腳踢開,英氣挺拔的少年郎闊步走了進來。
正是四皇子蕭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