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翌日,他們收拾妥當,即刻便準備趕往魔教。
淩圳寰并不打算相送,只是非常傲嬌地說了一句:“哼,要走早該走了,趕緊走趕緊走。”
阮思黎大叫:“包包哥,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們,你這麽傲嬌是為哪般!”
淩圳寰鄙夷道:“誰舍不得你們了,我是舍不緞兒!”
阮思黎露出了更加鄙夷的表情。
“好了好了,”淩圳寰也不想和他們多說,揮揮手就開始趕人,“我就不送了,趕緊走趕緊走。”
樓緞笑了笑,也不告別,拉着阮思黎走了出去。
但是等他們走到村口,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淩叔叔。”樓緞看着出現在村口的淩圳寰。
“你怎麽又來了,不是說不送嗎?”阮思黎也瞪大了眼睛。
淩圳寰上前一步,手上還拿着一個小包袱,他将包袱猛地塞進阮思黎懷裏,然後使勁拍了拍阮思黎的腦袋。
“嗷!”阮思黎慘叫一聲,連忙護着腦袋。
“哼,我還沒下重手呢,你就痛成這樣,真沒出息!”
阮思黎大叫:“要是你下了重手,我估計就已經腦漿迸裂了!”
“呸!”淩圳寰看阮思黎的眼神更加鄙夷了。
“算了,”淩圳寰擺手,“我也不是專程來送你們的,哼,你的藥忘了拿走,記得按時塗抹,省得沒有徹底根治好你的斷腿,到說是我醫術不精了。”
阮思黎一聽,“嘿嘿嘿”猥瑣地笑了起來,“包包哥,其實你人又不壞,也就是嘴巴壞嘛,幹嘛要這樣啦,心裏想什麽你就直接說出來不就好啦。”
淩圳寰怒瞪阮思黎:“你說什麽鬼話,我不聽我不聽。”
樓緞也微微笑道:“多謝淩叔叔。”
淩圳寰這才又擺出一副長輩的樣子,他瞥了一眼樓緞,道:“緞兒,魔教就交到你的手裏了。”
樓緞點頭:“樓緞自當不負衆望。”
淩圳寰小聲咕哝:“其實我也挺放心你的……”
他轉頭,又怒視着阮思黎。
阮思黎一天被他那殺人一般的眼神吓好幾次,簡直要無語。
“幹、幹嘛……”阮思黎咽咽口水。
淩圳寰冷笑:“哼,既然緞兒認定了你這個弱雞聖子,我也不好多說,如果你敢做出對不起魔教和緞兒的事情,我一定第一個殺了你!”
“還要廢了你的腿。”淩圳寰又補充說道。
阮思黎欲哭無淚:“你放心好了。”
“這還像話,”淩圳寰挑挑眉,然後大手一揮,“你們趕緊走吧。”
樓緞和阮思黎可不像樓湮和師長寧那樣,一會兒又是馬車一會兒又是駿馬的。
但是樓緞畢竟是魔教頭子啊,至少一揮手也該出現個南瓜馬車仙鶴坐騎(……)什麽的,所以,站在村口的阮思黎停下了腳步,有幾分期待地望着樓緞。
“怎麽了?”樓緞看見阮思黎停下了腳步,有些疑惑,“腿疼?”
“不是啊教主,”阮思黎搖頭,“我在等啊。”
樓緞更加疑惑了:“等什麽?”
阮思黎瞪大了眼睛:“難道不會有人來接我們去魔教嗎?”
“為什麽會有人來接我們?”樓緞不解。
阮思黎:“……”
“啊啊啊啊啊!我好像知道了什麽很恐怖的事情!”阮思黎抱頭大叫。
樓緞心道:黎兒又發病了,早知道讓淩叔叔順便給他看看腦子。
“教主,”阮思黎顫抖着握住了樓緞的手,“你告訴我,為什麽盛明王的馬車會準确無誤的出現在村口接他們回帝都?”
“這有何奇怪?”樓緞道,“據說盛明王的蒼雲鐵騎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甚至還能通鬼神——雖然有誇大成分,不過應該差不了多少。”
“好吧,就當他是王爺很厲害了,那為什麽樓湮的馬也能在這裏啊!”
“這就更不奇怪了,他騎馬而來,自然騎馬而去,好的馬兒會一路跟随着主人,他來到這裏,自然是把馬停在這附近,讓馬兒自己去吃草,要走的時候,喚一聲馬兒就來了。”
阮思黎:“……”
“教主,”阮思黎沉痛地拍了拍樓緞的肩膀,“我覺得我們回了魔教之後,也應該訓練一支隊伍,就算不能,也要訓練出一匹好的馬兒。”
樓緞:“……”
阮思黎嘆口氣,望着一望無際望不到邊境的小徑,問道:“教主,我們沒有任何交通工具,光憑兩只腳就走回魔教嗎?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樓緞面無表情道:“這是真的。”
阮思黎眼中含淚:“教主,我可以回去拿回我的輪椅麽?”
“不可以。”樓緞殘酷的話語擊碎了阮思黎最後一絲希望。
樓緞繼續補刀:“而且你沒覺得你在這裏住了一個月,胖了很多嗎?我們走回魔教,就當是給你減減肥了。”
說着,樓緞一臉正經地戳了戳阮思黎的小肚子。
阮思黎:“……”
“啊啊啊啊啊!”阮思黎悲憤地大叫,“你真的喜歡我嗎!我要和你分手!這日子過不下去了!你到底是誰!簡直就是補刀狂魔,你到底是誰啊你說啊!為什麽要假扮我的緞郎,你把我的緞郎還給我,還給我!”
樓緞微微一笑:“我是你的相公啊,你怎麽連自己相公都不認識了。”
“我次奧!你又崩壞了!”阮思黎金館長苦逼臉。
“不過說正經的,“阮思黎眨眨眼睛,“教主你知道去魔教的路嗎?你來的時候是樓湮帶你來的吧。”
“不錯,”樓緞點頭,揚手一指,阮思黎順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遠山如黛,山與天邊相交的地方一處黑點,樓緞道:“那兒就是魔教。”
阮思黎:“……呵呵,不着急,也就是幾座山。”
說着,他神志不清地唱了起來:“剛翻過了幾座山,嘿!又越過了幾條河,崎岖坎坷怎麽他就這麽多!”
樓緞心疼道:“黎兒,你且忍一忍,等你回了魔教,一定叫人好好治一治你的瘋病。”
“教主,我沒瘋。”阮思黎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我突然覺得我的腿好疼,我還是回去讓包包哥摧殘我吧。”
說着,他面無表情渾身僵硬一臉視死如歸地開始往回走,樓緞連忙拉住了他。
“黎兒,別擔心,你怕爬山,我們可以走大路。”
“恩?”阮思黎瞪大眼睛,“還有大路啊,教主你為什麽不早說,趕緊走走走,Let it go,let it go;Can't hold it back anymore!”
樓緞看着阮思黎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嘴裏還唱些奇奇怪怪自己聽不懂的歌,頓時覺得自己也有點哭笑不得了。
所謂大路,即是平坦、有人煙的路。
其實不要阮思黎說,樓緞也是決定走大路的,一來是為了阮思黎的腿能夠在路上有比較好的照應,二來則是……
“哇塞,教主啊,前面是不是一間客棧!”阮思黎與樓緞走了大半天,終于走到了稍微有了一點兒人煙的地方,這地方,竟然有間客棧,不顧如果不是房子頂部寫着“富貴客棧”四個大字,打死阮思黎也不信這是間客棧。
這間客棧,看起來破破爛爛,簡直就是危房,但是阮思黎又累又餓,腳上也痛,但是也不敢告訴樓緞,所以這間客棧就算是破爛成這樣,阮思黎還是非常渴望進去住一住,消費一下。
樓緞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一般,笑道:“黎兒,你看,那裏有一間客棧。”
“我看到了,”阮思黎咽了咽口水,“咱們快進去啊,順便問一問他們有沒有馬車……噢,算了,這種荒郊野嶺是不會有馬車的,哪怕是一匹馬、不,一頭驢,我都滿足了!”
樓緞一聽阮思黎說話就想笑,他拉着阮思黎走進了這一間客棧。
與他破破爛爛邋遢極了的外表相不符合的是,這間富貴客棧裏面裝潢得竟然十分精美,到處都是雕刻精致的小擺件,阮思黎擡起頭,頭頂還有疑似水晶燈的不明物體……總而言之,這間客棧裏頭竟然和它“富貴客棧”的名聲完全相符,阮思黎簡直都要看呆了。
客棧內人不多,三三兩兩,各做各的,看見他們兩個人進來,都沒有擡頭,依舊埋頭自己手上的事情。
“二位,住店嗎?”正當阮思黎環顧四周的時候,一個帶着笑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阮思黎與樓緞同時回頭看去。
來者是一個年約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很胖,笑起來滿臉堆肉,看起來很和善。
阮思黎猜測他可能就是這一間客棧的掌櫃,于是他點頭道:“我們要住店。”
“好呀好呀,”中年男子拍手笑道,“在下姓王,你們可以叫我王掌櫃,二位請随我來客房看看。”
阮思黎覺得有點奇怪,于是便道:“你為什麽不問我們是要上房還是下房?”
王掌櫃笑眯眯的:“噢,是這樣的,本店只有一種房間,而且現在也只有一間房間了。”
……
萬萬沒想到,住客棧只剩一間房這種爛梗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但是自己不是女主角,不搞男女授受不親的那一套,想想還是有些遺憾呢。
阮思黎和樓緞進了房間,要了水洗澡,又下樓吃了客棧準備的飯菜,不一會兒,阮思黎就覺得困了。
“若是困了,就睡吧。”樓緞一邊給阮思黎的腿上藥一邊說道。
阮思黎也覺得走了一天了,眼皮沉重得厲害,他點點頭,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樓緞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阮思黎,起身走出了房間。
一見樓緞出來,早就在門口等候多時的王掌櫃連忙迎了上去。
“教主,聖子大人可是睡了?”
樓緞微微颔首,“人來了嗎?”
王掌櫃連連點頭:“回禀教主,他們早已等候多時了。”
樓緞點點頭,随着王掌櫃一同來到了房間前面的庭院。
“教主,”樓緞面前半跪着一個黑衣男子,他的臉上戴着鐵面具,一身黑色緊身衣,俨然魔教中人模樣,“教主吩咐屬下去查的事情屬下已經查明了,這是右護法呈給您的信函。”
此時已是子夜,樓緞與阮思黎在路上一件小小旅店歇腳,阮思黎這會兒已經睡下了,樓緞往身後房間看了看,微微燭光下,阮思黎正睡得酣甜。
樓緞這才覺得心安,轉頭去看那個半跪在地上的魔教侍從。
那人說着,雙手托上一個白色信函,信函上蓋着紅印,正是彭九鳕的印章。
樓緞并未接過來,那人低着頭等了一會兒見樓緞不接,有些疑惑地擡頭。
樓緞眼一眯,身形一動,伸手就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教……教主……”那人梗着脖子,呼吸急促,鐵面具下看不見他的臉色,但是脖子上都已經青筋暴露,一片通紅了,他半天都說不出話一句完整的話,還發出粗噶難聽的聲音,樓緞一蹙眉,手勁一緊,那人的脖子便發出“咔嚓”一聲,已然是斷了。
樓緞松開手,那人的屍體便倒在地上,樓緞微微一屈指,朝着屋檐下挂着的燈籠射出一道真氣,那道真氣打在那人手中的信函上,頃刻之間信函便化為灰燼。
不一會兒,只見兩個戴着鐵面具的女子拖着那人的屍體,也不看樓緞,一會兒便不見了。
“好啊。”空中突然傳出一聲拍巴掌的聲音,樓緞蹙眉,只見明亮月下橫空飛出一道白色的人影,他那件白色的衣裙在月光照射下發出柔柔的光芒,襯得整個人都帶着一股超脫凡俗的意味——可惜這人飛到了屋檐上,夜露濕重,屋檐瓦片上又有青苔,樓緞就愣愣看着這人從屋檐上掉下來,發出“哎唷”一聲慘叫。
很不巧的是,來人正是堂堂天水神宮的宮主——玉佑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