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喜怒無常

“這些藥,都拿去吃了!”

孟宇恒用命令般的語氣對朱思逸說道,但是朱思逸只輕輕瞥了他推過來的那堆藥一眼,便輕描淡寫地回了句:“不用了,我有。”

話說完她便坐了下來,不過看到孟宇恒站在一旁發愣,她便又補充了一句“謝謝!”

“你那藥扔了,喝我這些,我特地跑到醫院去請醫生給開的藥,對你的病更有效一些。”

朱思逸聽完他這話,瞬時聯想到距離他們學校最近的一家醫院也至少有二十分鐘的路程,如果孟宇恒一下課就去給她買藥的話,那他極有可能連晚飯都沒有吃,但是即便真的是這樣,朱思逸也不會因他而感動,因為她不過只是一點小感冒而已,特地跑到醫院去請醫生開藥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

“所以你這藥一定花了很多錢吧?”

朱思逸關心的卻是這個。

孟宇恒頓時氣得眼珠子都要翻出來了,其實從朱思逸開始鼻塞流鼻涕的那天起他就注意到了朱思逸可能是感冒了,但是當時兩人因為他表白的事一連幾天都沒有說話,而孟宇恒又不願意先低那個頭——畢竟是他對朱思逸表白被朱思逸拒絕,按理說他都算是受害者了,憑什麽兩人之間破冰還得要他主動,但是看到朱思逸的感冒似乎越來越嚴重了,孟宇恒便忍不住開口問朱思逸是不是感冒了。

可是誰知朱思逸卻還端着不肯好好搭理他,只是敷衍地回了句“沒事”,他不放棄又繼續問朱思逸有沒有吃藥,但這次朱思逸卻直接不回答他了。

直到白天上課的時候聽着朱思逸的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時,他便斷定朱思逸一定沒有好好吃藥,或者即便是吃了,也是藥不對症,因此他把朱思逸這幾天的症狀都捋了一下,一下課便直沖醫院找醫生開藥去了,好不容給她抱回來一堆藥,結果朱思逸非但不領情,還用藥的價格來嘲諷起他來了,雖然他家是有錢,可是那也不是他的錯呀!

“所以這藥你是不準備要了對嗎?”

孟宇恒問這話的時候,給了朱思逸一種強制性的壓迫感。

“這些藥我真的用不上,你看,我自己買了藥。”

本來她想說這藥是沈睿一買給她的,但是一想到前幾天孟宇恒對她的表白,以及沈睿一那天為了替她出頭而當面與他沖突的事情,她還是隐瞞了真相。

可是盡管朱思逸回答的時候是面帶笑意,但是卻依舊惹怒了孟宇恒,只見他氣得将桌面上的藥一把抱起,然後徑直走到垃圾桶那,毫不猶豫地就全部扔進了垃圾桶。

他就站在垃圾桶邊對着朱思逸狠狠瞪了一眼,然後便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教室,他的這種舉動頓時讓教室裏的同學們沸騰了起來,只見大家都開始了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而她從自己眼睛的餘光中分明可以看到那些人無一不是在看向自己。

她又偷偷看了沈睿一一眼,卻發現沈睿一也在回頭偷偷地看他,而他臉上的表情似乎是在說:“不要怕!”

朱思逸對着他點了一下頭,心裏也就真的多了一份勇氣似的,她拿出桌膛裏的練習冊,不再理會周邊人的議論,全心投入到學習中去了。

那天晚上睡覺之前,朱思逸喝了沈睿一買給她的藥,然後想到他一白天對自己的表白,心裏是無比的甜蜜與惬意,但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等到晚上睡着後,她卻做了一個噩夢,那個夢竟是關于孟宇恒的。

在夢裏,她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大人,但是孟宇恒卻還是高一時候的樣子,他倆站在一個四周無人的大海邊,孟宇恒一步步地将她往海裏緊逼。

海水從她的腳脖子開始,慢慢地淹到了她的小腿處,但是孟宇恒卻沒有半點打算停止的意思,反倒是眼神變得更加狠厲地盯着她,吓得她連大氣都不敢喘。

“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

孟宇恒冷聲質問着她。

“什麽為什麽?”

她滿臉疑惑但是卻得不到回答。

孟宇恒還在繼續将她往深海裏逼迫,海水也已經淹到了她的腰部了,她意識到自己如果再不反抗的話,最終一定會被他逼進海水裏淹死,可是就在她準備逃跑時,孟宇恒卻一把将她往後推去,她腳下頓時失去了支撐,整個人就那麽沒入了鹹鹹的海水裏。

“救命!”

她大聲呼喊着,但是沒有人理她,透過海水,她看到孟宇恒漸漸遠去模糊的身影,一張嘴海水卻全部流入了她的嘴巴裏,然後順着她的喉嚨往下,讓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朱思逸醒來的時候滿頭都是汗,但是她卻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放松了不少,應該是喝的感冒藥起了作用吧,不過這些并不是重點,重點是她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才剛剛有了些亮色,而宿舍裏的其他人也都睡得正香。

她借着窗外一點微弱的光,看了一眼枕邊的手表,六點過五分,距離他們上早自習起床的時間都不到半小時了,而且被這噩夢吓醒後她也全無睡意了,于是她索性直接翻身下床,打算不如就早點去教室上早自習好了。

可是沒想到在她下床的時候,手表卻一不小心從手上掉了下去,那表盤處撞上鋼鐵制的床架時,鬧出不小的動靜,鄭霞倒是沒受到什麽影響,何彩瑩也睡得很沉,但是沈斯文卻偏偏被她給吵醒了。

只見她直接從被窩裏爬了起來,看了一眼正在繼續往下爬的朱思逸,發出一聲不耐煩的長哼聲後,又繼續躺下睡了。

朱思逸輕手輕腳地洗漱完,便逃也似的出了宿舍,這天早上她的心情無比的郁悶,除了沈斯文的那聲長哼給她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壓力,她所做的那個與孟宇恒有關的夢也是原因之一。

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朱思逸覺得自己之所以會做這種夢,純粹是因為她在潛意識裏已經認定自己做了什麽對不起孟宇恒的事,她覺得是自己對他毫不負責的評價讓她心裏對他産生了歉疚感。

要知道,朱思逸也是吃過不少被人毫不負責任的評價的虧呀,那些只看她一眼就覺得她一定是那種外表漂亮但是道德品性敗壞的人,從她記事以來可沒少給她留下心理陰影。

自己最讨厭的就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可是她卻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竟也做了與那些人一樣的事,一個星期的相處下來,孟宇恒的性格雖然确實要比一般人古怪一些,但是朱思逸心裏卻明顯地感覺到他實際上根本沒有其他人形容的那麽壞。

他雖然不愛學習,但是他卻尊重老師,哪怕每天晚上他都不來上自習,但是每天下午最後一節課卻也從不見他提前走,他雖性格乖張,但是卻也從來沒見他無端欺負過同學,甚至有一次朱思逸還撞見,一個男生因不知道他在身後于是不小心踩了一下他的腳,那個男生當時倒是吓得臉色慘白,可是孟宇恒卻并沒有要計較的意思。

即便是提到孟宇恒與她之間的事,她也無論如何都不能把“壞”這個字眼用到他的身上,一個“壞人”,可能在與她因座位的事發生沖突後卻莫名跟她表白嗎?一個“壞人”,可能在表白卻被毫不留情地拒絕後還關心對方感冒了是不是好好吃藥了嗎?

如果非得要朱思逸說說對他性格的真實印象的話,那麽朱思逸能想到的第一個詞就是“沖動”——因幼稚而起的沖動。

邊走邊想着這些事情,朱思逸不知不覺便來到了教室門口,雖然時間還早,但是教室裏的人數卻已經達到了三分之一了,怪不得她每天早上來上自習時,教室裏總是超過了一半的人數,原來還有這麽多同學比她想象的還要更勤奮啊。

她感覺自己的內心像是突然燃起了一團火焰似的,滿滿的鬥志激勵着她頓時也精神抖擻,只是在她才把課本拿出來準備早讀時,坐在沈睿一前面的杜子豪卻蹑手蹑腳地挪到了她的旁邊。

兩人中間隔着一條過道,于是杜子豪便用書假裝請教朱思逸問題,然後借着嘈雜的朗讀聲做掩蓋來找朱思逸搭話,這其實算是他倆之間第一次直接對話,所以朱思逸對他沒有絲毫戒備,反倒還因為他主動找自己搭話而開心。

結果杜子豪所說的話卻叫朱思逸頓時大驚失色,因為他竟然問朱思逸是不是在跟沈睿一談戀愛。

“誰說的?”

朱思逸的眉頭頓時皺成了倒八字。

“你別管誰說的,你就說是不是。”

朱思逸不由得緊盯着杜子豪的臉,只見他臉上竟漸漸現出一種怪異的笑,看到這種笑,朱思逸腦子裏突然閃出了一個詞——猥瑣,而再看他的眼神,那竟是一種像在審判犯人似的目光。

“神經病吧,什麽話都能亂講!”

朱思逸頓時面紅耳赤,尤其是耳根子處的發燙,讓她差點就大聲尖叫了起來,她有氣憤也有羞愧,但更多的是感到害怕,因為文進中學的十大校規之一就是嚴禁在校談戀愛,尤其是班主任以及各科任老師在開學後上的第一堂課也都分別強調過這回事。

雖然大家心裏都沒有把這條規定當回事,但是卻也沒有誰敢明目張膽地去違反,尤其是朱思逸還想到沈睿一還是班上的班長,從開學的第一天起就備受老師以及同學們的關注,這種事對他的影響也就可想而知了,朱思逸怕的便是這影響,只是班裏之前不是一直都在造她和孟宇恒之間的謠言嗎,怎麽突然一下又變成她和沈睿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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