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夜裏十點半,咖啡館準備打烊關門,幾名服務生正在做最後的清潔工作。年輕的女老板低着頭在櫃臺上結算着今天的收入。指尖飛快的在計算器上飛舞,落下一串數字。咖啡館的門被打開,站在門口的一名服務生禮貌的對着來人微笑着說“不好意思,我們關門了。”

來人穿了一件深卡其色的韓式修身外套,脖子上圍了一根暗色系碎花的紗巾,內裏是一件黑色的貼身毛衣,黑色的修身牛仔褲緊緊的裹在她纖細修長的腿上,一雙黑色短筒單皮靴子套在腳上。年輕的男店員看的有些癡了,這城市美女真的不少,只是像這般透露着冷豔嬌美的女子,卻着實少見。他看着女子原本窈窕的身材在黑色的服飾裝扮下顯得更加凹凸有致,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夏言歡皺着眉往裏走了一步,和服務生錯開位置避開他亮閃閃的眼神,手上輕輕捏了捏,原本乖巧的牽着她手跟在她身後的小娃娃便有些羞赧的輕聲細語的叫了一句“媽媽。”

櫃臺後的女人身子猛的一顫,驚愕的擡起頭,小娃娃正躲在夏言歡背後用一種小心翼翼又充滿希冀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放下手裏的賬簿飛快的推開櫃臺的門快步走出來蹲在小孩身前一把抱住他在他小小紅紅的唇上親了親,喚他“樂樂...”

夏言歡盯着女人看了一會兒,自顧自的走到露天靠近圍欄的地方找了一張板凳坐下,這高樓天臺上黑漆漆的深秋的風涼飕飕的吹起她暗紅色的發,她沉默的望了望對面JW的大樓不知道那個人,現在在做什麽?

“夏夏。”女人牽着娃娃嫩嘟嘟的小手走出來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喊她,夏言歡轉頭看看女人淺笑着的臉和她手上牽着的個子已經達到她腰際上方一點的小男孩嘆了一口氣“下午回家聽說這幾天老頭子不在家,就帶他過來你這裏好陪陪你,到時候我來這裏接他。”

女人點點頭,笑的酒窩越發明顯起來,她伸手把孩子抱在懷裏臉挨着他粉嫩的小臉蹭了蹭“好。”

夏言歡上前在小孩臉上摸了摸。微涼的手剛觸到孩子的熱乎乎的臉他便不樂意的往後躲進女人的懷裏,笑迷了眼睛說姑姑壞蛋。夏言歡眯着眼佯裝生氣的轉身就往咖啡館裏面走邊走還邊說“有了娘就不要姑姑了,這麽快就忘了我是誰了。”

小孩子心下單純,以為她真要走,急急地滑下母親的懷抱往前一陣猛跑抱住夏言歡的右腿并蹲在那裏試圖拖着她不讓她走“姑姑要走去哪裏?樂樂不讓姑姑走。”

夏言歡好笑的轉身蹲下,愛憐的抱起他,看着他滴溜溜的眼珠子亂轉,小家夥前段時間他生了一場病,拖拖拉拉硬是一個月才好,剛剛長了一些肉就那麽拖沒了。瘦下來越發的像他父親,眉目間全是夏墨軒的影子,夏言歡放下他,又看了看跟着進來的女人,嘴角動了動,最終沒也沒說什麽。

“收拾好了早些回去吧,有些晚了,平時這時候他都睡了。”終于夏言歡還是開了口。

“好,”女人點點頭,眼裏盡是溫柔。

“嗯。”整了整衣服,手放進口袋裏,夏言歡朝着小孩子說“乖乖聽媽媽話,姑姑走了,爺爺回來了就來接你。”

等到小孩子乖巧的點頭往靠在母親腿上揮着小手說拜拜之後夏言歡才又擡頭對女人說“那我走了,你,自己多注意些。”

“好...”

夏言歡轉過頭看向門外炫彩的霓虹交錯,這不夜的城繁華又喧鬧,而身後這個溫婉的女人卻心甘情願的一個人過着平靜如水的生活,溫柔如她,正是因了這份出淤泥而不染的淡雅,才會讓夏墨軒愛的那般癡纏吧。

女人看夏言歡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看着外面,探頭往外看了看沒有什麽不同輕聲問她“夏夏,怎麽呢?”

夏言歡背着她搖搖頭“翁雪,或許你可以試着接受另外一個人...”夏言歡嘆了一口氣“夏墨軒,始終不會再回來...你還年輕...”

女人愣了愣,伸手抱起一直乖巧的站在身旁沒有講話的小孩,沒做回答。

夏言歡也不再多說,推開低矮的木門,頭也不回的走向旁邊的露天電梯間消失在女人面前。

一只小手在女人臉上摸了摸,揩去她眼底的濕潤,甜膩膩的聲音怯怯的問“媽媽眼睛疼麽?”

抱着孩子的手收了收,看着他如同縮小版的夏墨軒的臉,眼裏的淚更是潺潺的往下滑“有風吹了沙在媽媽眼裏...”她這樣回答兒子的問題,鼻息間帶着濃濃的鼻音。

“那我給媽媽吹吹。”小孩乖巧的仰着脖子對着女人的眼睛呼呼的吹氣,卻發現那裏的淚越聚越多,手足無措間張嘴哇哇的哭起來,抱着女人在她頸間胡亂的蹭“媽媽不哭。”

店裏沒走的員工奇怪的看向這邊,眼裏帶着探究,女人抱着小孩走到櫃臺上抽了紙巾幫他擦幹淨臉上的淚又吻了吻他的額頭,聲音顫顫的說“媽媽不哭,樂樂乖,咱們回家。”

今夜還吹着風

想起你好溫柔

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輕松

也不是無影蹤

只是想你太濃

怎麽會無時無刻把你夢

...

床頭櫃上一盞小小的臺燈發着微弱的光芒,好似下一秒便會熄滅,枕頭邊的手機裏輕緩的單曲循環着沐挽歌最近一直反複聽的一首老歌,謝靜晚安靜的躺在她懷裏,聆聽着沐挽歌在她耳邊用低沉柔和的聲音輕輕的跟着節拍唱着:

“愛的路上有你,我并不孤獨,你對我那麽的好,這次真的不同,也許我應該好好把你擁有,就像你一直為我守候,親愛的人,親密的愛人,謝謝你這麽長的時間陪着我,親愛的人,親密的愛人,這是我一生之中最興奮的十分。”

被子下的手尋到放在自己小腹的那一雙手,暖暖的和它們緊緊扣在一起,謝靜晚偏過頭看着沐挽歌一張一合的唇,不由的轉頭動作加大了些在她唇上一吻之後有些癡癡的微笑起來。

“怎麽呢?是不是很難聽?” 沐挽歌把頭埋進她的頸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謝靜晚搖頭“沒,很好聽。”她側身正面投入沐挽歌的懷抱與她四目相對神情變得嚴肅認真“沐沐,我愛你。”

沐挽歌看着她一板一眼的樣子,噗嗤笑了出來,伸手屈着食指在她鼻梁上刮了刮“怎麽傻乎乎的?我知道啊,你不講,我也可以感受到。”

“沐沐。”

“嗯?”

“是不是哪裏有些不舒服?”謝靜晚認真的看着她的唇,分明在剛才溫存時分看見了那裏又泛起了比在餐廳還深一些的紫。

沐挽歌偏着頭,看着謝靜晚的眼神慢慢的變得深邃起來,她拿手把謝靜晚的頭輕輕抵在自己的胸口,讓她的耳朵附在自己的心口,問她“靜晚,你聽,我的心,跳的好不好?”

謝靜晚屏着呼吸把耳朵緊緊貼近,聽着她說話的時候從心間傳出來猶如回音般有些渾濁的聲音,點了點頭“嗯。”

沐挽歌笑,雙手托起她的頭讓她仰視着自己“靜晚,其實我的心髒生着病。”

雖然早在沐挽歌離國之前她便懷疑過她是否有什麽先天性的疾病所以才常年面無血色,只是小時候父親從來都說她沒病,她想既然醫生說她沒病,那就是沒事。現下聽她親口說出自己身體不好的原因,謝靜晚心裏有些抽痛,她把身體撐着沐挽歌上方,眼睛凝視着她的左胸,手慢慢的覆上去,帶着深深的擔憂問“它怎麽了?”

“小時候體檢過,說是有輕度的瓣膜關閉不全,其他的也不是很清楚。因為沒有特別的症狀,所以醫生建議一直随訪并沒有做特殊處理。不用擔心。”

“為什麽一直沒有告訴過我?這個病,是不能受刺激的罷?”想着自己年少時曾經對她做過那麽多讓她傷心的事,謝靜晚有些懊悔的把頭埋在她沐挽歌胸口悶悶的說。

“靜晚。”沐挽歌往被子裏縮了縮,錯開位置看着面前皺着秀眉自己和自己生氣的人,手指捏了捏她光滑的臉“沒有事情,我沒你想的那麽脆弱,況且,真的不嚴重。只是特別生氣或者情緒特別激動的時候會有些難受。”沐挽歌輕描淡寫的說。

“那你最近有檢查過身體麽?醫生怎麽說?”

“嗯,前兩個月去過...”沐挽歌把視線轉開,想起來之前在賣場和陳麗然發生的事情,心裏嘆息了一陣“靜晚..我在賣場,碰見過你媽媽...”

謝靜晚點點頭,表示知道這件事,手握住沐挽歌的“我知道。”

關于沐挽歌和自己母親,謝靜晚從一開始就處于中間的狀态,小時候她喜歡和沐挽歌玩,成天帶着她去這裏去那裏,就連誰也不準碰的玩具娃娃都全送給她,因為沐挽歌乖巧的讓小小的她就想要去憐惜,那時候她就知道,爸爸不在的時候,媽媽總是偷偷的欺負沐沐,因為有好幾次她都碰見媽媽在擰她的臉,而沐沐則雙眼再不如跟自己一起時那般透徹,總是帶着她看不懂的光。

後來大了些,沐挽歌長的高高的,卻依然瘦瘦弱弱,母親不再對她動手,卻變本加厲的冷嘲熱諷,沐挽歌眼裏那看不懂的光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完全的忽視或者諷刺性的莫然。謝靜晚一直不懂,她不敢問她心裏是不是好難過,因為她是那個讓她難受的女人的女兒...

“靜晚..如果你媽媽知道了...”

謝靜晚在往她身上靠了靠“沐沐,我愛你,這是我的事,與媽媽無關。”

沐挽歌所擔心的,便是謝靜晚心裏的那個結,始終她們是親姐妹,她在十年前選擇用理智來拒絕,十年後兩人已然更加成熟睿智,但是事實總歸需要考慮。如今謝靜晚如此肯定的給她答複,沐挽歌心裏多少是踏實了些。只是...沐挽歌不由的皺起眉,她是沒有退路的...從JW成立開始,她便封死了自己唯一的後路,背水之戰,她知道怎麽開始,卻不知道會怎樣結束...

作者有話要說: 二十三章被高審了,~~~~(>_<)~~~~

可能會鎖,要是有朋友要看的話留言我私發好了

雖然我知道這基本上是我自作多情的事情...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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