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巫女被抓，帶到了靖王房中問話，年素七躲在自己的小房間偷聽，房中四人，靖王、宋祁、姚今和巫女，巫女毫無懼色，望着坐在正中的靖王，嗤笑道，“我不過是個被人利用的小角色，什麽都不知道，你們抓了我也沒用。”
靖王并不惱怒，“你只需要說出你做的和你知道的就行。”
“你以為我是傻子嗎？若是我全說了，你們一定會殺我滅口！”巫女冷哼。
宋祁上前一步，“妖女，你若不從實招來，小心我現在就要了你的小命！”
“早死晚死都是死，要殺便殺要剮便剮，你們大晉國的男人最沒出息，就會欺負弱小女子！”這巫女真不是一般的牙尖嘴利，年素七忍不住透過屏風偷偷打量過去，只見其長相妖豔，尖尖的下巴，靈動的眼睛，像只小狐貍，眼波流轉間似乎能勾魂攝魄，令她莫名就想到了‘清明鎮’的那個第十七房小妾，難道她也是修煉了什麽魅惑人心的功夫？或是被人操控？
姚今走到巫女面前蹲下，笑得意味不明，“欺負？不知道誰欺負誰呢？怕是在場的男人，你都想欺負一遍吧？”
巫女淺碧的眸子流光溢彩，掠過每個人的面上，然後笑了，笑得極其魅惑，“若說你們三人，我最想欺負的就是那位穿青衣的男人。”目光毫不掩飾渴慕地投向宋祁，“你是看過我身子的人，難道就不曾心動嗎？”
宋祁大窘，臉頰立馬漲得通紅，“你——”他氣得差點拔劍，“你這個恬不知恥的女人！”
“不要臉！”姚今一聽宋祁還見過這個妖女的身子，頓時氣血上湧，差點一劍刺死面前的妖女，以解心頭之恨。
“哈哈……”巫女突然仰頭大笑，那笑聲清透婉轉，勾人心魂，“在我們‘玉蓮教’，勾引到越多的男人功力越深，地位越高，可惜我功力尚淺被你們給抓了，也算我倒黴，否則再過幾年，你們連我的衣角都別想碰到！”
“玉蓮教？”靖王留意到關鍵字眼。
巫女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忙閉了嘴。
chapter：59
“玉蓮教？”姚今呵呵笑道，“我想起來了，這個‘玉蓮教’是個以女子為群體的邪教組織，靠跟男人交合來吸取男人的精*氣提升功力，你們練的應該是一種叫‘陰陽合一’的陰損功夫吧？這種不勞而獲的行為不覺得可恥嗎？”
“不勞而獲？”巫女嗤笑一聲，“你懂什麽？讓你跟一個你不喜歡甚至厭惡的男人睡覺，你願意嗎？”
姚今下意識地蹙眉，顯然很排斥這種假設。
“那換個說法，讓你跟一個又胖又醜又老，滿臉都是绉子的女人睡覺，你願意嗎？”巫女看着姚今的表情，再次大笑，“不願意是吧？那誰願意跟一個又胖又醜的老頭睡覺呢？不是每次都能遇到像你們這樣年輕帥氣的男人……”說到此處，巫女本能的散發出她的勾人魅力來，“其實對男人來說，我也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可以一個個服侍你們，包括……”她的目光自靖王的面上慢慢下滑至他腿上，“包括這位不能站立的公子。”
她的話音剛落，房中的四人，除了靖王，都暗暗抽了口冷氣，倒不是因為巫女說了多少蠱惑人心的話，而是她居然敢直言靖王不能站立的事，就連年素七都知道，腿疾是靖王的禁忌，碰不得，沒想到這個女人敢明目張膽地提出來，簡直有恃無恐啊！
沒想到靖王居然忍住沒有發作，只沉聲問道，“你将丁家四小姐如何了？”
巫女緊緊抿着嘴，“我不知道。”
宋祁顯然沒有耐心跟她如此磨下去，長劍拔了出來，冷冷地指向巫女，“你若不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們主子的問話，我就割掉你的手筋腳筋，一根一根的。”宋祁的聲音冰冷，仿若來自煉獄，“折磨人的法子有千百種，我不介意一一讓你嘗試。”
巫女見他神色不似開玩笑，臉上的笑容才一寸寸滑落，“如果我說了，你們會放過我嗎？”她的目光直直看望坐在正中的男子，她知道，他是他們的頭兒，只有他的話才能作數。
靖王沉默片刻，才點點頭，“只要你的回答令我滿意，我自然會放你一條生路。”
巫女還是搖頭，“不行，我不相信你。”
姚今上前一步，劍尖抵住她細嫩的脖子，“那你到底想怎麽樣？”他的手只要往前稍稍送出一寸，這個女人就會香消玉殒。
那巫女卻突然指向屏風，“我要她送我離開此處！”
年素七驚了下，因為巫女所指的方向正是她的藏身之所，那投過來的碧色眸子仿佛能透過屏風直視她心底，年素七驀地一驚，下意識地後退，直到撞到床的邊角才停了下來，後腳跟傳來輕微的刺痛。
“不行！”年素七正心慌意亂之際，卻聽靖王毫不遲疑地拒絕，“你可以在我們之間挑一個人，她不行。”
巫女似乎看出靖王的維護之意，嘴角的笑容越發綻放，“既然你不同意，那我更要非她不可了，如果她不送我離開，我便死也不會開口，你們殺了我吧！”
氣氛一下子凝滞住。
房中無一人說話，四人對峙，巫女毫不示弱，須臾，宋祁首先開口了，“爺，我們會保護好年姑娘的。”言下之意就是同意巫女的建議。
“不行。”靖王還是這兩個字，他絕不允許年素七涉險，“你死了這條心吧。”冷芒銳利地刺向巫女，随即對姚今下令，“既然這位姑娘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按你所說，先割了她手筋腳筋，然後慢慢折磨，本王就不信她一個字也不肯吐。”靖王輕描淡寫的話卻令巫女脊背生寒，“縱然當真問不出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也沒關系，大不了另尋線索，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
“諾。”姚今顯得很興奮，磨拳霍霍。
巫女臉色一白，“你是王爺？”她盯着坐在正中央的男人，滿目震驚。
靖王顯然已經懶得搭理她，轉動輪椅背過身去，只對姚今淡淡交代道，“別輕易玩死了。”
“諾。”姚今嘴角噙着一抹詭異的笑，上前一把抓住巫女的手臂，便要帶回自己房間，巫女驚慌掙紮，“我……我說……”
姚今大呼無趣，“喂，女人，你能不能争點氣？我這還沒動刑呢。”
巫女顯然被靖王的身份唬住，忙說，“王爺乃金貴之軀，小女子不過江湖草莽，實在不值得王爺如此費心，我願意将所知道的全部交代，只求王爺放我一條生路。”
宋祁雖一臉警惕地盯着她，眼中卻難掩喜色，“我們王爺素來一言九鼎，他說放過你便會放過你。”
靖王這才回首，目光沉沉落在跪地的巫女身上，那不怒自威的眸光令她幾乎不敢直視，直到此刻她才發現這個男人自有一股王者之氣，與那寧王截然不同，“其實我就是被他們抓來救小少爺一命的。”
其餘三人聞之都有些吃驚，聽說小少爺的身子日益變差，他們還以為是巫女吸了他的精氣所致，宋祁幾乎是下意識地提出心中疑問，巫女苦笑道，“那小少爺哪還有什麽精氣？他已經藥石無醫了，若不是通過我渡了精氣給他，他早就死了。”
大家更驚，姚今繞着巫女轉了兩圈，好奇地問，“這個精氣還能渡來渡去？”他第一次聽說如此奇怪的功夫，“就跟元氣一樣？”
巫女突然對他妖媚一笑，赤**的勾引，“你要不要試試？”
姚今哈哈笑，“抱歉，我對女人沒興趣。”
巫女并不吃驚的模樣，只是對上靖王的目光回答道，“若不是我替他們吊着小少爺的命，那個小少爺早就咽氣了，我知道你們肯定好奇小少爺于他們有何用處？抱歉，這個我真的不知道。”
靖王卻只問，“他們是誰？”雖然心中有數，卻還是想得到确切的證實。
巫女的目光垂了下去，“他……他也是個王爺……”
“寧王？”宋祁的聲音繃得緊緊的。
巫女有些詫異地擡頭，“你怎麽知道？”
宋祁沒有回答她，只是問，“丁家四小姐呢？你們将她如何了？”
chapter：60
“人是被寧王的人抓了，是死是活我真的不知道。”巫女無所謂地聳聳肩，“而且我也不在乎她的死活，我只想盡快完全任務，然後拿了酬金走人，沒想到一拖就是好幾個月。”
宋祁心中有許多疑問，“丁家長子是被你下了藥？否則為何他喝了你喂的藥就變得異常興奮？你給他下了媚藥嗎？”
“倒不是什麽媚藥，我嬈姬要勾引一個男人還需要媚藥嗎？”
“那是什麽藥？”
嬈姬搖頭，“我不知道，那是二少爺拿給我的方子，讓我給大少爺服用的，說是能治愈他的病，可依我所見，大少爺卻越來越嚴重，為此，寧王還特地讓我将藥方偷了一張給他，大概是想研究出是什麽吧。”
靖王問，“在你給大少爺喂藥的期間，他有沒有提及墓下的事？”
“沒有，他早就神志不清了。”嬈姬想了下，又補充道，“而且，最近越來越嚴重，白天也有些神志不清。”
宋祁與姚今對視，“看來是那藥有問題。”
姚今點點頭，“上次劉伯在‘清關寺’跟蹤的那個人便是入了丁家大宅，可以肯定必定為丁家人所為，難道是這個二少爺？他為何要害自己的親哥哥？”
嬈姬忍不住插口道，“也不見得就是害大少爺。”
“何以見得？”
“大少爺自從被救回來後一直胡言亂語，本身就不對勁，後來聽說二少爺去見過他兩次，然後就一直給他吃藥，吃着吃着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了，白天黑夜兩個人。”嬈姬邊回憶邊說，“可能是大少爺在墓下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二少爺怕為丁家招來禍事，這才用藥制住了他。”
靖王陷入沉思。
宋祁和姚今也沒有再接着問，所有的疑問都繞回那個将軍墓。
良久，嬈姬首先開口，“他們在找一個叫‘乾坤鏡’的東西。”
靖王一直有個疑問在心底，那個丁家小少爺到底對寧王有什麽重要意義？需要他如此冒險也要将嬈姬安插進丁府？忽地又想到一點，“你是用藥控制了大少爺，那小少爺呢？他怎麽會跟自己的姐姐睡到一起？”
說到這個，嬈姬神秘一笑，“四小姐其實跟小少爺并無血緣關系，兩人早已暗生情愫，我不過是順水推舟，頂着四小姐那張臉，他如何抗拒得了誘惑，半推半就也就成了。”說到這個小少爺，嬈姬似乎頗為遺憾，“他人很不錯，要不是身子骨太差，說不定我還真會愛上這個男人呢，他對四小姐情真意切，只礙于身份上不能公開，所以對跟四小姐同房之事一直心有愧疚，可奈何男兒本色又經不得誘惑，加之他每次跟我做完，都會感覺氣血順暢，也能睡個好覺，便越發欲罷不能了。”
宋祁感覺不可思議，“他難道就沒懷疑過你的身份？”按理說，兩個相愛的人應該對彼此特別熟悉。
嬈姬搖頭，“他倆之前并未發生過這檔子事，而我去他房中也就是送藥、陪睡，不會整宿過夜，他做完之後已經很疲累，并沒有精力再與我交談。”
靖王陷入沉思，手指輕輕擊打着扶手，須臾才問，“你當真不知道小少爺是什麽身份？”
嬈姬搖頭，“我只是他們手中的一顆小棋子，這麽重要的事怎會讓我知曉？說實話，今日你們抓了我，我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枚棄子了，今天出了這個門便可能被人暗殺，所以我需要一匹快馬出城。”她的目光定定瞅着靖王，“我相信王爺絕不會食言的對不對？”
“這就是你所知道的全部？”只聽姚今問。
“對，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嬈姬一字一句保證，“若有隐瞞，嬈姬則甘受‘玉蓮教’極刑！”
姚今忍不住問，“你們‘玉蓮教’的極刑是什麽？”
嬈姬盯着他的眼睛，嘴角浮起一抹詭異的笑，“割除陰*，再無法修行‘陰陽合一’之術。”
在場的三名男子聽了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尴尬。
年素七感覺*身一緊，下意識地伸手護住，這個刑罰太……太……太惡心了吧……
嬈姬看着沉默的三人，笑道，“這下你們願意信我了麽？”
靖王還是不吭聲。
嬈姬蹙眉，“難道王爺是想反悔不成？”
“那倒不是。”靖王回過神，對嬈姬淡淡一笑，“只不過現在時辰已晚，明早本王會派人送你出去。”
嬈姬卻說，“多謝王爺好意，小女子心領了，不過我還是想現在就出發，王爺只要許我一匹快馬即可。”說此話時，嬈姬一臉警惕地盯着靖王。
“我們王爺好心好意要送你出去，你反而不要？這是什麽意思？”宋祁不悅道。
“那王爺是什麽意思？先前我們說好了我将知道的說出來，你們就會放我走，現在這是反悔了，要殺人滅口嗎？”嬈姬站起身，噴火的雙眸怒視着靖王。
靖王很平靜地迎視她的怒火，然後緩緩問道，“你确定你說出了你知道的全部真相嗎？”那眸光仿若閃電般直劈人心，令嬈姬居然生出了一瞬間的心虛，但她依然一口咬定，“我已經将我知道的全部真相道出，請王爺信守承諾！”
靖王似乎在思考她話中的可信度，須臾，才說，“好，本王只問你一個問題，你若答得出，此刻便從這兒走出去，若是答不出……”他故意停頓了下。
嬈姬臉色白了白，冷哼道，“若是答不出你便殺了我？”
“那倒不至于，就如你所言，我們是不該欺負一個弱女子。”
嬈姬剛要松口氣，卻聽靖王又道，“若是答不出，就勞煩姑娘耐心等一等，待本王的人查實了姑娘所說的話，自會放你離去。”
此話合情合理，一時間竟叫嬈姬啞口無言。
兩人四目相對，片刻之後，嬈姬終于敗下陣來，挺直的肩背松垮了下來，悻悻問道，“王爺想知道什麽？”
靖王深邃的眸底暗湧過一抹光華，唇角含了淡淡的笑，“本王只好奇這位小少爺的身份，姑娘應該不吝啬相告吧？”
誰知那嬈姬卻堅決地搖頭，“我不是說過嗎？他的身份我不清楚，上頭人也不會告訴我，王爺還是換個問題吧。”
chapter：61
靖王的眸色沉了下去，“看來嬈姑娘是愛上這位小少爺了，居然不惜性命也要維護？”
嬈姬灑然一笑，“王爺當真誤會了，小少爺對我來說就如同孩子般，我的歲數要大他許多，做他母親都綽綽有餘，又怎麽會愛上一個毛頭小子？”
她說此話時，年素七不由得大睜雙眸仔細看她，燭光映照下的面容嬌俏、肌膚玉白、眸色瑩然，這個嬈姬看起來不足十六的模樣，怎麽會說比小少爺的母親還要年長？小少爺的母親至少也有三十年華了吧？
其他幾人也面露疑色地打量着面前美豔絕倫的年輕女子。
嬈姬自衆人眼底看到疑惑，媚然一笑，“這就是‘陰陽合一’的魅力所在，此門功夫最誘人之處并非至高無上的功力，而是永葆青春的秘方，我們通過吸食男人的精氣來養顏，可保終生不老，這對女人來說是多麽巨大的誘惑，所以即使今生無法守着一個男人過活，也有很多女人甘願修煉此術。”
年素七聽得瞠目結舌，世上居然真有永葆青春的方子，只是……要通過跟不同男人的結合，念及此，她渾身哆嗦了下，手臂上立馬起了一層細細的疙瘩，不要！她寧可老死也不要！
靖王見她又跑題了，便轉了回來，“那本王換個問題。”
“王爺請問。”只要不提小少爺，一切好說。
“小少爺的身份是否跟韶将軍有關？”靖王的神色雖淡淡的，目光卻迥然凝注在嬈姬臉上，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表情，嬈姬的眼中閃過一瞬間的詫異，靖王心中已有數，“你知道小少爺的身份，卻不願據實相告？沒關系，本王會調查清楚。”說罷，已經不願再多看她一眼，“姚今，她交給你了，看好，別輕易跑了。”
“諾。”姚今打量着嬈姬，眼中閃過不懷好意的笑。
嬈姬莫名打了個寒戰。
正要被姚今押回房，嬈姬突然嚷了聲，“好痛……”然後捂着肚子便蹲下身去。
宋祁皺眉，下意識地擋到靖王跟前，滿目警惕，“妖女，你又想耍什麽花招？”
卻見嬈姬慢慢的白了臉，額上也隐隐滲出薄汗來，“啊……好痛……”輕細而壓抑的低吟令人莫名覺得心頭陣陣酥麻，年素七感嘆，這女人當真不是一般男人能抵擋得住的，只是這樣不經意的流露已經令人心神搖曳，若是刻意勾引，怕是在場的一個都逃不掉……
不對，姚今剛剛說什麽來着？對女人沒興趣？
年素七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驚呼一聲，又連忙掩住嘴，他他他……
雖然一直覺得姚今有些娘裏娘氣，沒想到他居然真的……難怪他整天追着宋祁跑，是喜歡宋祁嗎？
年素七突然無比無比同情宋祁。
透過屏風的縫隙看向另外兩個男人，宋祁跟靖王應該算是正常男人吧？若是嬈姬賣力勾引的話，他倆會不會心動？年素七突然有點小亢奮，她好想看看那個總是七情不動的靖王一旦為了美人失控是什麽樣子？
嬈姬的臉色越來越白，呻*聲越來越大，聽得幾個男人面紅耳赤，靖王終于蹙眉，“嬈姑娘是哪裏不舒服嗎？”
嬈姬擡目，眸中含着淚光，楚楚可憐地望着靖王，“我……肚子好痛……”
靖王垂目一看，只見鮮紅的血正順着她的雙腿流了下來，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忙喝令宋祁，“去請大夫。”
“諾。”宋祁連忙抽身，巴不得趕緊離開這個令自己快窒息的房間。
年素七吃驚地捂住嘴，她她她……是葵水嗎？
可是瞧那顏色又不太像，難道是……一種可能性自腦海中掠過，又被她否定，怎麽會那麽巧？按理說，她又沒磕到碰到，不可能無故小*産的，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房間的氣氛一瞬間僵到極限。
“王……王爺……”年素七小心翼翼地開口，他們兩個大男人面對這樣的場景會不會太尴尬了？“要……奴婢幫忙嗎？”
誰知靖王卻冷冷開口，聲線很平穩，并沒有因為嬈姬的大聲呻*吟而心軟，“不需要，等大夫過來。”
嬈姬吃驚地擡頭，目光看向靖王，意味不明。
片刻，一個白須老者抱着藥箱匆匆而來，姚今幫着大夫将嬈姬扶到矮榻上躺下，大夫檢查後，非常遺憾地對姚今說，“這位夫人是小産。”邊說着邊從藥箱中掏出一顆丸子塞到嬈姬嘴裏，“夫人先服一顆止血丹吧。”
待嬈姬吃下止血丹後，大夫又開了方子遞給姚今，“一日三頓，飯後半個時辰再喝，夫人得将體內的淤血排出，否則會影響下次受孕。”臨走時不忘叮囑姚今，“這位公子，莫要怪老朽多嘴，夫人受孕不易，平日裏要格外當心，情緒、飲食、房事上都得注意，千萬……”老者尚未說完，姚今已經黑着一張臉推他出去，“好了好了。”塞過去一錠銀子，“我知道了。”其憋屈的表情看得年素七差點破了笑功。
待嬈姬緩過一陣，姚今才冷着臉問，“這個孩子是誰的？大少爺的還是小少爺的？”
嬈姬的情緒似乎很低落，半晌才有氣無力地答道，“小少爺。”
“你怎麽知道？”
嬈姬猛地挑眉看他，眼中居然閃過一抹犀利的鋒芒，“我就是知道！”汗濕了鬓發，貼在額際，纏繞在頸間，平添了幾分風華。
姚今一愣，随即呵呵笑開，“果然，你是愛上小少爺了，還企圖狡辯？”
這一次，嬈姬沒再搭腔，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還是別的緣故，她索性閉上眼睛不再吭聲，“你們現在就是趕我走，我也走不了了。”
姚今蹲下身子，一手擒住她的下颚擡高，逼迫她睜眼，“說，你好端端的怎麽會突然小産？”他才不會輕易相信這個狡猾的女人，尤其是她自他手中已經順利逃脫過好幾次。
嬈姬雙目赤紅，“你不會以為是我自己打掉這個孩子的吧？”
“有何不可？”姚今嘴角噙着一抹笑，“金蟬脫殼，對于你這種女人來說，孩子算得了什麽？能脫身才是最重要的。”
chapter：62
“你胡說！”嬈姬似乎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混蛋！”罵完姚今後便氣喘了好一會兒。
年素七也覺得姚今過分了，男人或許天生就沒有女人愛孩子，他們不能理解一個孩子對女人來說意味着什麽，她相信嬈姬不至于為了脫身而親手殺掉自己的孩子，沒有哪個母親會如此做的，何況那個孩子很可能是她和小少爺愛的結晶。
“姚今。”靖王輕聲止住了姚今要繼續說下去，“讓她休息片刻。”
姚今退開兩步，“好，那屬下便守在此處。”
靖王點點頭，“一會兒你将她帶回你房間。”
“不！”嬈姬立馬尖叫，“不，我不去，他一定會折磨我！”
姚今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你放心，對你這樣的美人，我疼惜還來不及呢，又怎麽忍心折磨你呢？”
靖王卻是知道姚今的，他對用刑很有一手，怕是将嬈姬帶回去也不會如此便宜了她，心中雖然覺得嬈姬剛剛小産不宜用刑，但他亦知道嬈姬有所隐瞞，迫切想知道得更多，因為這個案子耽擱他太長時間了，一直停滞不前，仿佛是有人故意從中搗鬼，總是趕在他們之前毀滅證據或是掐斷線索。
靖王的目光低低垂下，看向奄奄一息的嬈姬，如今，他手頭只剩這麽一條線索，無論如何也不能斷在此處！
“不……不要……我不去……”嬈姬滿臉驚懼，她知道這個男人油鹽不進，她在他面前一點優勢都沒有，想起先前他要帶走自己時流露出的那種野獸般嗜血的目光就令她不寒而栗，這個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男人，明明笑得一臉溫和，卻令人寒到骨子裏？他顯然要比那個冷面冷心的王爺更可怕！“求求王爺……我真的什麽都說了……就讓我留在此處吧……”
姚今淡淡笑着，“嬈姑娘，你這是不相信在下了？”
嬈姬自然不敢直說，只緊緊抓着身下的榻板，“我……我哪裏也不想去。”
靖王在思量着什麽，凝在嬈姬身上的目光遲遲沒有收回。
姚今在等候靖王的指示。
嬈姬也楚楚可憐地望着靖王。
良久，靖王才對姚今說，“讓客棧找個婆子來收拾一下，本王不喜歡血腥味。”
姚今顯然吃了一驚，但是他并沒有多言，而是應聲後走了出去。
嬈姬擡頭，觸上靖王溫潤的眸光，心中一動，笑面如花，“小女子多謝王爺收留之恩。”
年素七顯然也有些驚訝于靖王的舉動，心中滋味莫名，難道靖王也為嬈姬的美色所惑？
果然，很快一個婆子來給嬈姬淨身，另一個小厮将房中打掃幹淨，然後點上熏香，整個屋子變得又暖又香，年素七深吸口氣，好香……心中暗自腹诽，美人的待遇就是不一樣，她住在這裏好些天了，可從沒享受過熏香的待遇。
美人出浴，閑雜人等退下，嬈姬站在靖王面前，羞答答地施禮，“小女子多謝王爺如此善待。”
靖王含笑點頭，“餓了吧？本王已經跟店小二交代了，一會兒便有人送飯菜過來，嬈姑娘養好身子是關鍵。”
兩人你來我往的，一派溫情脈脈的樣子，年素七在小房間裏聽着難受，感覺自己特別礙眼，忍不住走了出來，“王爺，奴婢今晚還是住到別的房間好了。”口氣硬邦邦的。
靖王微微蹙眉，“為何？”
年素七垂在身前的兩手慢慢攪到一起，“奴婢在這兒……不好……”
嬈姬轉臉看向她，微微欠了欠身，臉色雖蒼白，水眸卻異常晶亮，“姐姐好。”
年素七被這聲姐姐叫得寒毛倒立，忙擺手，“不敢當不敢當。”說罷也不待靖王應允，已經拔腿往外走。
“你去哪裏？”就在她的手按上門把時，靖王清冷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年素七脊背一寒，立馬生了怯意，慢慢轉過身來，“奴婢……奴婢找店家再要一間房……”
“房間已被定滿，沒有多餘的空房。”靖王截斷她的後路。
“那奴婢可以跟姚大人他們擠一擠。”年素七一咬牙脫口道，反正那姚今對女人不感興趣，只癡迷宋祁，于她而言，并不具任何威脅。
靖王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悅，“胡鬧。”
年素七看了眼站在靖王身邊的女人，想到她先前說她也可以服侍靖王，心中莫名生出了一股厭煩來，跺跺腳，也顧不得看靖王臉色了，“反正奴婢不住這兒。”轉身便跑了出去。
嬈姬看着年素七匆忙離去的背影，抿嘴一笑，“王爺金屋藏嬌，豔福不淺呢。”
靖王但笑不語。
“就是脾氣有點厲害了。”嬈姬又道，對靖王妩媚一笑，“原來王爺好這一口。”
靖王見年素七跑出去，也不着人去追，只含笑望着嬈姬，然後說，“還有幾個時辰天就要亮了，嬈姑娘若是不棄，就睡我家婢子的榻吧。”
“好。”嬈姬含笑應了，轉身繞到小屏風後面。
年素七剛跑出去，看到黑漆漆的走廊，正有些膽怯想打退堂鼓之際，忽然身側一股力量将她扯了過去，她剛要尖叫，對方已經捂住她的嘴，“是我，你的姚哥哥。”
姚今？
年素七吃力地扭過頭去，透過窗外的月色隐約可見姚今的輪廓，帶笑的眼睛如暗夜星子，他見年素七愣愣看着他，忍不住抱了抱，“可愛的小七妹妹，是不是吓壞了？”
一旁的宋祁連忙将年素七自他懷中解救出來，“別鬧了，辦正經事要緊。”
“什麽正經事？”年素七下意識地問。
宋祁看了她一眼，似乎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姚今适時插口道，“就是解救王爺于美人陷阱啊。”然後一只手臂便随意搭在宋祁肩頭，渾身沒骨頭似的軟軟依着他。
宋祁眉峰一緊，下意識地避開。
年素七一聽，方才的那股厭煩感又湧了上來，“你們還是不要去擾了王爺的好事，免得受罰。”
姚今猛地将臉湊到面素七跟前，“喂，小七妹妹，哥哥怎麽聽起來酸溜溜的？”
“誰酸溜溜的？”年素七瞪他。
“你不會是喜歡上我們王爺了吧？”
chapter：63
“你胡說！”她才沒有喜歡靖王，她只是不習慣看到那個道貌岸然、清心寡欲的男人露出貪戀女色的模樣，生生毀了他仙風道骨的正面形象。
姚今更樂，“瞧瞧你現在氣鼓鼓的模樣，分明是想撕了那妖女吧？”
年素七這才想起，她出來好一會兒了，王爺居然沒有命人來尋，氣得險些一口氣提不上來，“哼，平日我連出恭他都恨不得找人盯着，這會兒倒好了，美人在懷，連我的死活也不管了！”既然被姚今看出不爽，年素七索性将一股怨氣爆發出來。
“噓！”宋祁突然朝他們比了個手勢，然後低下身子趴在地上聽隔壁動靜。
姚今卻只對年素七方才的話題感興趣，壓低聲音問，“小七妹妹，你真的對咱們王爺上心了？”
年素七憋紅了臉，“沒有！你不要胡說！我只是氣憤！氣憤懂嗎？”
姚今笑得像只狐貍，“懂懂懂。”
年素七剛要松口氣，又聽姚今嘆息一聲道，“唉，只是沒想到我們小七妹妹的口味那麽重，喜歡悶葫蘆，話說咱王爺還從未被女人近過身，小七妹妹是不是觊觎王爺美色已久？卻被人捷足先登，所以惱羞成怒了對不對？”
年素七原本正要随宋祁一起趴下身子，乍聽到此話，居然腳底打滑，整個人撲向地面，臉頰重重擦了下，疼得她龇牙咧嘴，信手抓起地上已經歇了火的熏香小爐便丢過去，“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撕了你的嘴！”姚今此人慣常吊兒郎當，所以二人私底下相處也比較随意。
姚今嬉皮笑臉地接住小爐，端端正正地放好，“瞧瞧，可不是惱羞成怒了？”
宋祁低喝一聲，“姚今，正經點！”
“是是，我的宋大人。”姚今連忙束了束臉色，跟着兩人一起趴下身子。
年素七并非習武之人，她不知道另二人聽得如何，只知道自己什麽都沒聽到，除了幾聲短促的類似腳步的聲音，其他一概聽不清，趴得久了，肩膀還有些酸痛，年素七索性站起身，“你們聽吧，我聽不到。”
姚今忍不住嘴賤地揶揄她，“是不敢聽吧？”
她懶得跟他鬥嘴。
宋祁瞪了姚今一眼，“你給我安分些。”
姚今被罵非但不惱，反而很開心的樣子，“放心吧，王爺有夜殺守着，一準沒事。”
宋祁沒理會他，轉臉對年素七說，“年姑娘，你若是困了，便在這兒将就一宿吧，有我在……”說到在，他掃了姚今一眼，“沒人敢騷擾你。”
姚今吐了吐舌頭，笑得有幾分俏皮，“睡吧睡吧，小七妹妹，我幫你守着你的王爺，保準他不會被妖女吃掉就行。”
年素七又羞又怒，“我……我是那個意思嗎？”她明明不是在意這個的！
“噓！”宋祁示意兩人噤聲。
年素七哪裏有心思睡覺？王爺與那巫女獨處一室，她是擔心他的安全，那嬈姬會不會劫持王爺以脫身？畢竟靖王雙腿不便，相比嬈姬而言簡直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三歲孩童，她輕易便能制服，這是她最好的脫身時機，年素七相信嬈姬一定不會放棄！
只是好半晌，隔壁卻沒有傳來任何動靜。
不同于趴在地上的二人，年素七拿起桌上一只杯盞，倒扣在耳際，貼着牆細聽，似乎是有點動靜，卻又不是很大聲，她恨不得将耳朵偷偷塞進那個房間，慢慢的，她心底起了疑惑，現在四下無人，嬈姬為何不趁機逃跑？難道她真的瞧上靖王了？
這個大膽的念頭剛剛掠過心頭，又被她快速否認，不會的，嬈姬喜歡的是小少爺！
可是也不無可能，畢竟她修煉的功夫需要男人的精氣，萬一她還想吸靖王的精氣呢？雖然她從未做過那種事，但是曾經在‘靖王府’的藏書閣看過類似的小人書，雖然描寫得很隐晦，但她也約莫能猜出是怎麽樣的一種情形，此刻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靖王和嬈姬糾纏在一起的畫面……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年姑娘，你冷嗎？”宋祁正好看到打寒戰的年素七，忍不住關心道。
“不……不是……”年素七的臉色很古怪，幸好宋祁并未多留意，她這才松了口氣，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好像都被抽空了，握着茶盞的手腕有些酸累，她心中五味雜陳，揉了揉眉心，大概是因為今夜太緊張的緣故，“我……宋大人，我去歇息片刻。”
“好。”宋祁溫聲道，“我看你臉色不對，好好休息一下吧。”
年素七走向內間。
“喂。”姚今喊了她一聲。
年素七停了下腳步，并未回頭。
姚今沉默了一下，才說，“王爺不是那種人。”那口吻，不同于往日的吊兒郎當，竟是正經至極。
年素七很快意會過來他的意思，雙頰一紅，“我……”她想要解釋，卻又發現自己的解釋只會越描越黑，索性閉了嘴，不理會姚今，徑直走到榻上躺了下來。
原本以為自己不會這麽快睡着，沒想到頭剛剛沾上枕頭，困意便席卷了過來。
這一覺睡得極不踏實，不停做夢，且一個夢套着另一個夢，年素七醒來時已經不記得自己夢裏的畫面，只依稀記得一個男人的側面輪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