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少女绮想
林煙雨其實沒什麽照顧醉酒之人的經驗, 她自己或是同事喝醉了酒,通常都是在休息的時候就運功化解了,可沒有小姑娘這樣毫無準備。
她的內息屬火, 無法用水行法術給覃長昕解酒, 風纖塵的內息又偏寒,也沒有解酒的經驗,于是給覃長昕解酒的重任就交到了莊靜為身上。
莊靜為喚出幾包藥粉, 每包都只取一小撮粉末,兌入水中拌勻,交給林煙雨, 道:“喂她全喝掉,明早醒來不會難受。”
林煙雨捧着藥碗去了,結果喂藥時,才發現覃長昕的唇抿得非常緊, 并且牙關緊咬, 不管她是捏腮還是硬撬, 都無法将藥液喂進去。
林煙雨用靈氣托着藥液, 試圖一點一點往裏喂,誰知覃長昕卻被苦得幹嘔起來, 她想趁機喂藥, 又怕嗆到小姑娘氣管裏去。
一番嘗試後,林煙雨捧着藥碗沉默了。
她不是沒想到嘴對嘴喂藥, 可這種狗血的辦法真能起效嗎?別到時候藥沒喂進去, 她先把人給親了……哦,還有可能被吐一身。
“喂不進。”她只能去找莊靜為訴苦,沉穩的大師姐應該能想出靠譜的辦法。
風纖塵和莊靜為都等在靜室裏,聽林煙雨描述完, 雙雙陷入沉默。
“那,就不管了罷。”良久,莊靜為才緩緩道,“長昕修為高,醉一晚上不礙事。”
風纖塵點頭應和。
“要不然,我把她叫醒喝藥?”小情侶選擇棄療,林煙雨還想掙紮一下。
“醒了更難受,喝藥多半會嘔吐。”莊靜為道,“她喝得太多,舌頭與喉嚨應該都麻了,嘔吐時或許會被嗆到……”
後續的話,林煙雨沒再聽了。
回到卧室後,林煙雨握住覃長昕的手,用“馭靈術”嘗試駕馭她體內的水行靈氣。
在她的引導下,靈氣以一種非常緩慢的速度化解酒勁,雖然速度過于令她着急,但總比什麽都不做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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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昏睡咒之前,覃長昕神志其實是清醒的,只不過不太看得清東西,也說不清話。
并且……有點膽大過頭。
她不知怎的,突然想喚林煙雨“貓貓”,想借酒欺負林煙雨,聽她無措地“喵嗚”叫,可她又不知道要做什麽才算得上“欺負”。
更何況,林煙雨待她那麽好,于情于理,她至多只能揉她的貓尾巴,小小地捉弄她一下。
但在墜入夢境後,白日裏所浏覽過的畫本內容、昨日于浴室內的所見,皆在覃長昕的夢裏具象化。
待她終于從夢中驚醒時,只覺心跳得快極了,口幹舌燥,頭也疼得厲害。
她怎能、怎能在夢裏那樣對待林煙雨!
一片冰涼忽然搭在額上,覃長昕睜開眼,只見一只手正捏着白帕,輕輕移動。
那只手,手指纖細白皙,指甲略有點長,但邊緣又被細心磨去尖銳,磨出好看的弧形,瞧着竟讓她晃神。而在夢裏,正是這只手被她緊緊扣住,指甲無措地在她手背輕撓。
覃長昕不自地吞咽了一下,卻是驀地被唾沫嗆到,登時劇烈咳嗽起來。
林煙雨正給她擦拭額上細汗,被她的咳嗽吓了一大跳,忙扶她坐起,給她拍背順氣。
“水……”覃長昕艱難道,對上林煙雨的目光,立即紅了臉,連耳朵脖子也一起升溫。
林煙雨忙着倒水,倒是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等她倒完水回來,遞給覃長昕時,小姑娘已飛速完成調息,令染在肌膚上的緋紅全部退卻,歸于正常。
“慢點喝,多喝點。”林煙雨道,“渴壞了吧?昨晚你的唇抿得太緊,醒酒藥和水都喂不進去。”
抿得太緊……
覃長昕看似默然喝水,實則正想方設法将這些奇怪的聯想從腦中驅趕出去。
畫本是萬萬不能再看了,都說妖族欲念深重,現下的她,與重欲的妖族又有什麽區別?
“現下是什麽時辰了?”喝完水,覃長昕問,邊問邊轉向窗,但窗簾已被拉上,她無法看天光。
“剛過卯時。”林煙雨現在已經能熟練轉換時辰了,“還早得很,你把藥喝了,可以再多睡會兒。”
她端來昨晚調好的藥液,用火行內息燙了燙,遞到覃長昕手裏,又往碗裏放了一只勺子。
覃長昕只是聞味,便猜到是莊師姐調的醒酒藥,沒用勺子,屏息一口氣将藥液喝完,放下藥碗後,皺緊眉閉上眼,渾身不自地顫了顫。
“可有糖?”她不抱希望地問。
“有。”誰知林煙雨篤定道,“你要蜜糖,還是麥芽糖?”
覃長昕怔了怔,伸手道:“麥芽糖。”
見林煙雨順手就從卧榻旁摸過來一個糖盒,她隐隐猜到貓貓知道藥苦,便一早就準備了糖,心中不自地泛起暖意。
覃長昕吃糖時,林煙雨喚出無怨扇,遞給她看:“這是昨晚你父親給的法器,已經和你認主了,等你舒服了就收好它。”
她記得楊橫玉說過,這無怨扇是一件“漂亮又實用的法器”,只不過小姑娘沒醒,她再好奇也沒去展開扇子仔細研究。
覃長昕忙接過無怨扇,輕輕嗅了嗅,果然又聞到一股淡淡的桃花清香,将它展開時,只見金屬扇面上竟開滿了桃花,伸手觸碰,花瓣卻并不是雕刻上去的,倒像是從扇子上長出來一般,柔軟、微濕。
林煙雨也看呆了,她還從沒見過這樣的法器,桃花就如同活物一樣,具有生命力。
覃長昕想了想,心念一動,粉嫩的桃花忽然由立體變為平面,片刻後,就全部回到扇面上,摩挲時,便覺得它們與扇面一樣,都成了冷冰冰的金屬。
“好奇特的法器!”林煙雨忍不住誇道,“除了好看,還有什麽特殊功能啊?”
“須得将它收入丹田,慢慢煉化之後,方能自如控制它。”覃長昕合上無怨扇,臉上笑意難斂,“不過它既以桃木為魂,想來驅邪避鬼應當不在話下。”
“為什麽這麽一把華美而優雅的扇子,會被冠以‘無怨’之名?”林煙雨好奇問。
“‘怨’有不滿意之意,所謂‘無怨’,恐怕便是你所說的‘完美’之意。”覃長昕将無怨扇小心收好,嚼着口中的麥芽糖,回想方才桃花花瓣的軟濕觸感,思緒不自地又飄遠了。
在夢裏時,她似乎也探到了這般軟濕之處。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