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刻骨銘心的痛
沒有人是一刻間長大的。
但是她就是這麽,一夜長大。
心痛,如絞。
再也沒有一個有着相同臉龐,不同性情的女孩子,跟她一起分享每一份快樂。沒有人和她一起上學,沒有人和她一起吃飯,沒有人和她穿一樣的裙子,沒有人安靜地聽着她說話,沒有人甜甜地喊她“默默”了。
她徹底明白,她是兇手。
如果不是她,安安就不會死。
她突然,沉默下來。比任何一次,都要沉默的徹底。
她知道這世上,沒有人會怪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當年的父母,在安安死去之後,終于重歸于好,她才沒有經歷第二次苦痛。
但是這份罪,她從未卸下過。沒有哪一天,她活得是萬分輕松的。活着的每一分鐘,她都是在贖罪。安安溫暖的眼神,成了她迷失自己的刻骨銘心的疼痛,永遠烙印在她的心。
她終于,成為了另一個安安。
一個,用默默的身體,用安安的性格,活着的女子。
“默默,你好吵!”
“默默,你能不能跟安安學學,不要再煩了!”
……
那天媽媽說過的話,她還記得,忘不掉。
只是她又明白,她不是安安。
就這麽,矛盾而沉重的活下去,過,每一天。她不再去追究,到底是她成為了安安的影子,還是安安,成了她永遠無法擺脫的影子。
安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但是,如今說對不起,又怎麽會來得及呢?
如果安安沒有死,與自己一起生活長大,她向來溫順,不會違背父母的意見。
曾經有人在她們很小的時候說過,安安是小綿羊,默默是小野貓。
……越是回憶,噩夢越是疼痛,她突地回頭,閉上雙眼,眼前,一片黑暗。
她在他身旁,不斷輾轉反側,他并沒有入睡,轉過身子,望着那張異常蒼白的小臉。他走不進她的夢,不明白到底是因為什麽可怖的事物,她才會冷汗淋漓。
她眼角逸出的溫熱淚水,令他的心,一刻間,變得柔軟。
他從來都不是那麽無情的男人,但是卻不想被欺騙,被隐瞞。他暗暗伸出手,輕輕逝去她臉上的淚痕,用寬廣的胸膛,将她納入懷中。
她的情緒,終于在很久之後,慢慢平息下來,不受控制的啜泣聲,漸漸越來越小,噩夢離她遠去,她再度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清晨六點。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早就醒來了。
當她睜開雙眼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臉,緊貼着杜聖衍的胸前,他有力的雙臂,緊緊環住她的身子。
兩個人,緊貼着身子,再暧昧不過。
原來,這一份溫暖,是他給自己的。
她突地憤然的坐起身,汗水自額際潸潸而下,滿腦子渾渾噩噩的,她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再夢見這椎心刺骨的夢,為何昨夜它又來襲,在她心中盤桓不去?
“你怎麽了?”
他的耳邊傳來細小的動靜,睜開惺忪雙眼,望着她已經掙脫開自己的懷抱,下了床。
“沒什麽,我下去做早餐,你還要上班呢。”
她随口回答一聲,匆匆洗刷一番,下了樓。
他微微蹙眉,有些疑惑,他從沒有這麽早,就吃早餐。再說,家裏不是有傭人嗎?
不過,這個“老婆”做的早餐,他可不想浪費。
只是……他突然回想到,昨夜,午夜夢回時,她口中低低呢喃的那一個名字“安安”,又是誰?
“今天我約了人,也許會晚點回來。”替他準備好早餐,她神色平靜,吐出這一句。
“好。”
他點頭,眼神一暗,卻不再去問,她要去見的人,是不是那個男人衛瓊。
杜氏集團大廈。
杜聖衍坐于滴73層的總裁辦公室,仔細查看着從美國傳來的資料,而這個主角,卻是如今的總裁夫人林默默。
資料上的文字之中,并沒有任何疑點。
在華盛頓讀大學,安分平凡地讀書生活,畢業之後便回國。
他的眼前,卻突地浮現,那一幅絕美的畫面。她一身黑裙,肌膚勝雪,像是在黑夜才綻放的花朵,盛開着,閃耀了他的雙眼。
她到底,為何會獨身前往君子閣?
難道真的是因為——她真正喜歡的男人,在那種地方生活嗎?
林家雖然和杜家不能相比,但是公司運轉出了問題之前,至少也是商界名流,家風正派。她又如何會接觸到那樣不堪的男人?甚至,願意放棄最重要的訂婚,而去那裏會情郎?
那,不像她。
雖然他并未接觸到她的內心,但是不知何處來的直覺,她不是那麽随便的女人。即便她也不是衆人眼前的林默默。
她,仿佛是另一個存在。
他接過一個電話,在挂完電話的那一刻,眼神一暗,面色鐵青。
她果然,還有其他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