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邵廷衡自從養成了喊唐典起床這個習慣後,就再也沒睡過一個懶覺,雖然唐典現在把他趕出房門,但他還是每天早上厚着臉皮坐在唐典的床邊,借着窗簾縫隙裏漏進來的晨光看着小孩睡覺,舍不得出聲。
唐典睡覺的樣子毫無防備,還能依稀看出小時候的模樣,側臉精致又透着稚氣,鼻尖小而翹,有一顆顏色極淺的痣。
邵廷衡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
小貓從南瓜小窩裏爬出來,順着貓爬架跳到床上,剛站穩就踩着柔軟的被子,目标明确地走到邵廷衡面前,趴下,枕着唐典的手腕,然後惡狠狠地盯着邵廷衡,一副保護唐典的架勢。
邵廷衡笑了笑,拎起小貓的後頸皮,把它放到一邊,自己緩緩俯身,在唐典的臉頰上印了一個吻。
“典典,起床了。”
唐典睜不開眼睛,哼哼唧唧地撒着起床氣,邵廷衡一邊哄着一邊把小孩摟起來,唐典歪倒在邵廷衡懷裏一副欲睡的模樣,邵廷衡舍不得叫醒他,只好任勞任怨地幫他穿衣服。
小貓在旁邊搗亂,用小爪子撓唐典的薄毛衣。
邵廷衡幫唐典脫睡褲的時候,唐典才稍稍轉醒,一見到邵廷衡就沒好臉色,推開他翻了個身,躲到被子裏去穿了,可脫完了又沒東西穿,校服褲被邵廷衡抓在手上,唐典別別扭扭地坐起來,朝邵廷衡伸手,“快點給我。”
畢竟是周一,邵廷衡沒有太過分,把小孩按在被子裏親了親,又在唐典發飙之前起身出了房間。
唐典和小貓對視了幾秒,才意識到剛剛那些事都被小貓看見了,他忽然從心底生出幾分羞恥來,把小貓抱到懷裏,嘆了口氣,小聲問:“你也覺得他是壞人,對嗎?”
“其實我該拒絕的……”唐典悶悶地說:“我搞不懂自己了。”
小貓當然不能回答他,只會睜着圓溜溜的眼睛朝他喵嗚。
腿根還是有隐隐的痛,走路時最為明顯,唐典适應了一會兒,然後去衛生間洗漱完畢,穿上校服下了樓,廚房的香味飄過來,王姐在做煎餃,邵廷衡在桌邊等他,看到他一身校服,笑道:“一穿校服就又回到小孩模樣了。”
王姐也回頭看,“哪有?我瞧着典典這陣子長大了不少,看着就像個小大人了,對了典典,前天晚上過生日,你叔叔送了什麽禮物給你啊?”
唐典霎時紅了臉,一擡頭對上邵廷衡戲谑的眼,羞恥感遲遲湧上來,唐典忽然覺得食不下咽,可當着王姐的面又不敢表露出來,只好勉強維持着平靜的語氣說:“沒什麽禮物。”
“那肯定是好東西,”王姐把煎餃放到桌上,又盛好粥,對唐典說:“典典,等高考結束了,阿姨也有禮物要送給你,雖然肯定沒你叔叔的值錢,你到時候可別嫌棄。”
唐典扶着椅背愣了好久,結結巴巴地說:“不會的,謝、謝謝阿姨。”
王姐笑了笑,“這有什麽好謝的,快吃早飯。”
唐典用餘光瞥了一眼邵廷衡,只見邵廷衡靠在椅背上,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唐典連忙收回視線。
周一要升旗,所以統一穿校服,大多數學生都是在裏面穿好了一整套,等升旗儀式結束,一出操場就把校服外套脫了,私立學校的校服雖然設計還算好看,但學生時代總是偏愛與衆不同,對校服的嫌棄是普遍共識。
除了唐典,他還乖乖穿着。
鄒南飛拿書扇着風,吐槽道:“我去,四月的太陽怎麽會那麽曬,剛剛升旗的時候我都出汗了,唐典,你不熱嗎?你怎麽還穿着高領毛衣?”
後座的徐婕糾正道:“那叫半高領,唐典,你這個毛衣好好看,什麽牌子的?有女款嗎?我也想買一件。”
涉及到知識盲區,唐典困惑地搖了搖頭。
“直接翻後面不就知道了?”鄒南飛伸手捏住唐典的衣領邊緣,往下一翻,“喏,這是啥牌子?這是英文嗎?”
“感覺像法國的牌子。”徐婕瞧了瞧,準備拿筆記下來。
“欸?唐典,你脖子上怎麽有一個紅印?”鄒南飛驚訝道,他指着那個位置,形容道:“比瓶蓋小一圈。”
唐典連忙按住,“可能是被什麽蟲子咬的。”
“哦哦,吓我一跳。”
上課鈴即将響起,鄒南飛跑去上廁所了,唐典終于松了一口氣,他把毛衣領朝上拽了拽,試圖将那處紅印藏起來,不止是脖子上,他全身上下都留了很多邵廷衡的痕跡,邵廷衡的手很重,唐典又是極易留痕的慢性荨麻疹,平日裏磕磕碰碰的,都要留好幾天的印子,何況邵廷衡在床上那樣揉捏吮吸,即使萬般溫存也無可奈何。
鄒南飛忽然跑回來,一拍桌子,對徐婕說:“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你要買這件的女款,不就是和唐典穿情侶裝了嗎?你圖謀不軌啊!”
徐婕抓起一本書就扇過去,“你胡說八道什麽呢?!我才沒有。”
唐典不想讓女孩子難堪,就斥了鄒南飛一聲:“你別瞎說。”
“害,我就是開個玩笑,我知道徐婕不喜歡你,她要是喜歡你才不會這麽主動地問你衣服什麽牌子,”鄒南飛挨了一頓打,笑嘻嘻地坐下來,“我女朋友跟我講的,她說女孩子要是喜歡上一個人,就不敢明目張膽地看那個男生了,因為喜歡就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徐婕作出一副嘔吐的表情:“你能別說這麽肉麻惡心的話嗎?”
鄒南飛兩手攏着嘴,賤兮兮地說:“我告訴你,徐婕喜歡班長,你沒發現她每次和班長一起值勤就變得特別淑女嗎?”
徐婕抄起兩本書,追着鄒南飛打。
唐典卻陷入沉思,上課鈴響起時他問氣喘籲籲的鄒南飛:“那男生喜歡上一個人呢?”
鄒南飛“啊”了一聲,考慮半天然後小聲說:“可能是心神不寧,然後成天都想粘着她。”
唐典聽完之後皺起眉頭,嘟囔着:“果然,我不喜歡他。”
“啊?”鄒南飛立馬湊過來。
“鄒南飛!我已經講到第二題了,你的試卷在哪?”英語老師一聲獅吼,把鄒南飛的魂給吓沒了,好奇心瞬間消失,蔫了吧唧地從書包裏翻出試卷。
徐婕在後面嘲諷地笑了兩聲。
唐典卻因此來了底氣,連腰背都挺直了,集中注意力開始聽課。
我不喜歡他。
不喜歡就好,唐典對自己說。
邵廷衡幫唐典找了前年的臨江市理科狀元,高價請他給唐典一對一視頻輔導,幫唐典把薄弱學科的知識點捋一遍,每天晚上一小時,唐典聽完課做完對應習題之後,再交給對方批改。
邵廷衡推門進來的時候,視頻通話還沒結束,不知對方說了什麽話,唐典被逗笑了,從邵廷衡的角度,能看到唐典微微彎起的嘴角。
“學弟,你這個成績絕對沒有問題的,不要有壓力哦,那今天就到這裏,我下線啦。”
視頻框剛退出,唐典還沒放下筆,邵廷衡就走到他身邊了,靠的很近,腳尖探進唐典的腳踝之間,伸進去分開了唐典兩條腿,“看來典典對這位小老師很滿意?”
唐典不搭理他,繼續翻着書。
邵廷衡把唐典拽起來,摟着他的腰,有些不滿:“說話。”
唐典在心裏想着鄒南飛的話。
不會心神不寧,也不會想粘着他。
不是喜歡。
邵廷衡驀然生出一種不可控的恐慌感,雖然只是一瞬,也足以讓他惱火。
因為唐典沒有抗拒,沒有抵觸,也沒有泫然欲泣地看着他,只有漠然的順從。
“典典,看着我。”
邵廷衡捏住唐典的下巴,逼着他擡頭,唐典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反問:“怎麽了?”
“真不習慣啊。”
邵廷衡突然笑了,他反身把唐典按在書桌上,然後去扯唐典的褲子,唐典被吓得懵了幾秒,然後感覺到下面有些涼,随後他又聽到邵廷衡的金屬皮帶扣被打開的聲音,面具在這一秒破碎,他嗚咽着哭了出來。
邵廷衡停止了進一步的動作,他隔着布料頂了唐典幾下,書桌震蕩,平板電腦被唐典無措的手碰倒了,水筆也掉到了地板上。
“怎麽辦?典典還是哭的時候最可愛。”邵廷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