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二節晚修前就完成了各科布置的作業
卡片的事他沒去找誰寫的,真要用心找,其實很容易找出來。
可以按照卡片數和人數對應字跡,那人聰明懂得改變字體也沒關系,把其他人排除一遍,剩下的就是那個人,同樣能找到。
他不想找。
這種占有欲極強的字眼,初見時,确實覺得有點冒犯。
但沒必要興師動衆挖到那個人。
“阗禹,小測紙做了麽?”學習委員蔡蘭走近他的桌面,還彎下腰,半蹲着向上勾眼盯他。
還沒等阗禹回話,同桌的梁樹斜睨說:“我說學委,你怎麽一天到晚總來阗禹桌前蕩漾呢?”
蔡蘭的笑臉僵硬。
阗禹先回她,“別理梁樹,我的小測紙在任明齊那兒。”
蔡蘭臉色好了些,點點頭只回阗禹的話茬:“好,我去找他要。”
黑皮矮個子的學委一走,梁樹立刻轉頭,“剛剛她蹲下的時候,啧,長成那樣也好意思學別人抛媚眼,快笑死我了。”
阗禹:“我不覺得好笑。”
一句話就把正準備嘲諷的梁樹堵死了。
梁樹仗着成績好橫行霸道不是一兩天了,不是diss別人蠢就是長得醜,只有阗禹才忍得了梁樹這個人,而且,也只有阗禹讓梁樹無處可批。
梁樹:“好吧。”他就算知道自己說錯話也嘴硬得很,死不認栽。
過了會兒梁樹又從成績那裏找回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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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拿了成績表回來,告訴他們:“早上試水的理綜分數出來了,我待會兒釘在後面藍板上,大家自己去看。”
也有迫不及待地心癢現在就想知道的,幾個重成績的男生立刻起身,湧到班長那。
“多少分多少分?”
“幫我也看一下。”
“找到了,嗯……班排十九。”
“第一是誰?”
“卧槽要不要這麽變态啊二百八。”
梁樹忍不住喊出聲,第一又是穩打穩實的阗禹,他那按部就班的完美同桌。
實驗班從來不缺有天賦的學生,梁樹是公認的數學天才,老師在臺上講一道題他能立刻講出答案的那種,他課餘時間還鑽研各種疑難雜題。
盡管如此,總體比分依舊超不過阗禹。
梁樹盡管面上不表,心裏其實不舒服,暗自單方面較勁,就算他數學排第一高阗禹兩三分又怎樣,阗禹馬上就能從其他科追回分差。
阗禹就是那種,每一科拿第二,然後總分拿第一的綜合型學生。
從小就養成的學習好習慣,基礎知識紮實,每門課提前預習,課上認真記筆記,課後按時完成習題,偶爾做點難題提升,除此以外也沒多大用功的作息。
可是能日日堅持的人不多,有的話,也沒有像阗禹學以致用并且保證錯過的不會再錯。
是了,頭腦靈活的尖子生比不過他的一個地方就是,不夠細心。
盛靜鳴寫出那四個字的時候,想過結局。
阗禹會因此對她改觀,然後疏離或是僅限于社團之間的聯系。
她不完全是一時沖動,只是想不到什麽有新意的成語。
怎麽才能讓他在生日當天留下最深印象,以及,消掉他只想交朋友的心。
她才不要當他的好朋友。
否則跟洛星沒什麽區別,又決不出勝負。
在草稿紙上寫了幾筆自己定位的人設,盛靜鳴初步拟定了兩種。
安靜自卑小可憐,反應遲鈍傻白萌。
暫時不清楚哪種更有效,那就兩種都實踐下。
“明天就是教師節了,除了上課跟老師說一聲教師節快樂,各位還有什麽好建議啊?”張賢運借用晚自習最後的十分鐘,征求大家的意見。
班裏安靜的氛圍逐漸轉吵。
兩臺空調不斷地上下吞吐着涼爽的冷氣。
挺多異想天開的玩笑話提出來,張賢運也不是死板的人,但他頗為無奈:“你們想點靠譜的啦,請老師吃飯肯定是不可能的,送禮物也不行啊。”
經過一陣激烈讨論。
班長最後正式宣布,還是用回最初的方案。
“沒有更好的主意,那就還是大家整齊說聲教師節快樂給老師聽吧。”
得,早知是這樣幹嘛還問他們。
晚修結束的鈴聲準時響起,沒吃晚飯的男生們一如既往地沖去飯堂搶宵夜。
紀瑩瑩一臉興奮地來找洛星,“星星你知道嗎,阗禹現在在辦公室那兒幫忙登成績哎,好機會!”
洛星微微揚眉,“你怎麽知道?”
“我上廁所經過辦公室看到的,實驗班的除了他還有一個,對了還有個重點班的,好像跟他很熟的樣子。”
洛星笑了笑,“你怎麽認出重點班那個的?”
紀瑩瑩鼓着臉,一時結巴,“就、就是之前見過啦,他叫什麽來着,沈、沈……”
楊麗聽得起勁,湊過來:“沈判。”
“胡說,明明叫沈子科!”
相鄰的同學被逗笑,不止是女生,幾個平時不茍言笑的男生也笑了。
紀瑩瑩才反應過來被坑了,伸掌打一下楊麗,“你甘衰噶(你怎麽這麽壞)。”
楊麗捂着嘴偷笑。
洛星:“我今晚要早點翻(回)宿舍,你自己想去辦公室就自己去,我唔得閑陪你噶(沒空陪你啦)。”
紀瑩瑩的臉紅了點,“誰說我想去辦公室,星星我也回宿舍,一起!”
洛星嘴邊挂着一絲笑意,還是等紀瑩瑩去收拾書包。
說者有意,聽者有心。
全程聽完的盛靜鳴,手指輕輕點着桌面,在背Unti 4的課本單詞。
分了一半的心去想怎麽巧遇。
阗禹是走讀生,一般不會待到太晚,老師也不會。
十點半宿舍算遲歸,那他們不會超出這個時間點。
“我先和星星走啦。”紀瑩瑩朝還在和物理奮鬥的何青揮手。
何青因難題眉毛緊皺着,她無暇顧及,短短地應了一聲。
兩分鐘後,盛靜鳴順着走廊,特意繞過衛生間,從高二級辦公室的前門進去。
“報告。”在見到阗禹和沈子科的下一刻止住聲音。
實驗班的只剩阗禹了。
阗禹在對着電腦打字,沈子科在給他報數字。
辦公室只開了一半的燈,偏昏暗的光線,打在他的後腦勺和骨架子般的背,沈子科不三不四的,他則沉靜如水,嘴抿合,慣打字的手指飛快。
他今天沒穿校服。
黑藍色的T恤,漂亮的三色印花只占據很小一塊的位置,不會喧賓奪主他的帥氣。
“咦,你怎麽在這兒?”沈子科的眼睛一瞟,驚奇地指起她。
盛靜鳴搬出早就想好的答案,“我過來搬作業本。”
沈子科恍然大悟地哦一聲,他這麽分心一打岔,本身念得不夠快的語速,更加跟不上阗禹的手速了。
走近公用電腦旁,她低頭找自己班的作業本,正好聽見身後的他提建議,“十點半就門禁了,阿科你先回去吧,剩下的我來。”
他的聲音有些低啞。
是喉嚨還沒好嗎。
沈子科巴不得:“好啊。”樂不可支地屁颠颠起身,走了幾步卻是到盛靜鳴那兒,逗她:“我們來玩快問快答好不好?”
盛靜鳴的手貼在作業本封面上,“……怎麽玩。”
沈子科咧嘴笑,“這樣,”比劃着手,“我問你答,不許經大腦思考,一秒內說出答案。”
“第一個問題,立刻說出最近讀過的書。”
沈子科時刻營造緊迫的氣氛,快人快語,“不能想不能想,立刻把你第一反應到的書名說出來。”
“快說快說。”
她怔了怔,“必、必修五,數學語文和化學的必修五,英語的Unti 4,還有……”
“時間到!”沈子科啪地拍手,不給她繼續說的機會。
“你腦子裏居然裝的都是學習書,我對你很失望。”笑完就一臉痛心疾首地批她。
盛靜鳴攤開的手壓緊本子,“你沒說回答算時間。”
沈子科咧嘴,“笨這肯定要算的好嗎。”
她不說話。
“好了第二個。”沈子科意猶未盡。
盛靜鳴抿了抿唇。
他一直在聽的。
她被勾起了一絲好勝心,沒想到對方不按常理出牌。
“口哨怎麽吹會不會吹來吹一聲口哨給哥哥聽聽。”沈子科報數的語速都沒那麽快。
她又一愣,從沒吹過口哨但下意識就出聲仿照:“嗚。”
崩了,尾音還奇怪地上揚。
莫名像喵喵叫的奶貓。
沈子科彎腰哈哈笑,顯然這取悅到他了。
“哎喲你好可愛啊,怎麽吹得這麽,嗯萌。”他及時止住音,沒損她像叫/床的呻/吟。
沈子科被萌到想摸摸她的頭。
她倒是躲很快,一下子後退避開他伸過來的手。
然而後退得太急,她的腰撞到了彎成弓形的溫暖手臂。
正在打字的阗禹空出一只手穩住她的腰,微涼的手指嚴絲合縫,貼緊她僅隔一層校服的皮膚。
“小心。”他輕聲說。
她一驚,像含羞草被碰葉子般,身子反射性地微抖。
體溫與他的手溫差得有點大,她忍住了躲開的沖動。
阗禹很快收回手,表情不怎麽變,眼睛始終冷靜地浏覽屏幕。
其實他再怎麽全神貫注打字也還是屏蔽不了外界的聲響,尤其她的那聲嗚。
清晰地落入他的耳朵。
他不自覺露出一點牙齒,低笑。
“好啦不玩了,我要回宿舍了。”沈子科玩盡興了才說。
盛靜鳴點了點頭,并不看人,回到剛才的位置,去拿作業本。
沈子科風風火火地離開了,頓時安靜的辦公室只剩下她和阗禹。
阗禹正對着電腦屏幕,神色泰然,文檔裏的數據表格還差幾行就完工了。
“對不起。”她突然毫無預兆地說。
阗禹敲鍵盤的指尖停了一瞬,“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那張卡片是我寫的,以後不會了。”
她低頭乖巧地聲明:“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我會乖一點。”
阗禹按回車鍵,加快進程,然後擡眼看女生如履薄冰道歉的低姿态。
一個人平時的一舉一動,都能從中窺見一絲端倪。
眼前的她,明顯小心翼翼慣了,家裏似乎不受待見的自卑感滿溢而出,看不見臉的表情,但能猜到是可憐兮兮地等待着他的原諒。
她還很怕跟別人接觸,任何的一點身體親密都會讓她眼睑甚至身體顫抖。
這種女生如果正處于青春期,會格外敏感,也容易被傷害,即使別人可能是無心之過。
再聯系起卡片上隐含霸道的四個字,極其不羁的筆鋒。
其實有點難和這麽文弱的她對接起來。
阗禹保存文檔,退出頁面,語氣放輕地:“嗯,沒事。”
他犯不着跟一個女生計較。
“你會不會覺得我過分?”她像個摸索求知的幼童。
阗禹關好電腦,聽到這句話時,沒有一貫常态地順下去寬恕。
仔細地思考到一個更為關鍵的問題。
“會。”他站起身,将椅子拉開。
盛靜鳴不知所措地擡頭望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夾雜着揣揣不安。
不對,他應該不會在意這種事情才是。
“做什麽事還是要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他則柔聲講,盡量避免語氣過重傷到她。
但是,她似乎還是經不起一點挫折。
阗禹有些無奈地見她不吭聲,重新低下頭的寡淡模樣,好似要打定主意不理他。
從來沒見過什麽都藏在心裏,受委屈了就越發不講話的女生。
“點解你同其他女仔差別甘大(為什麽你跟其他女孩子差別那麽大)。”
他知道她不是本地人,所以才用白話輕輕說自己的心聲。
盛靜鳴剛抱起作業本,啪嗒一下,又放下了,她放棄本子,幹脆轉過頭就要離開。
阗禹摘了眼鏡,揉眉骨的一刻想了想以後社團她如果再也不來的情況。
是有點拿她沒轍。
“你先別走。”他無奈地出聲。
她的腳步不停,阗禹見狀跟上,聲音叫不住人,只能去拉住她的手腕。
少女冰涼細膩的皮膚一下滑入他的手掌中。
她果然又抖了,後怕地想抽出來,沒握實的他立刻握緊。
“你沒聽到我說等一下嗎。”
阗禹本來想給她解釋一下沒針對她的意思,抓着她的手,突然想起她這個人其他的小毛病。
她不再低眉順眼的,唇角往下沉,嘴唇抿成的直線下彎,像在無聲抗議。
被握住的手想掙脫開這陌生的接觸。
阗禹抓得很牢,“你對我有什麽不滿?”
“沒有……”她聲如蚊蚋。
“寫那樣的卡片整蠱我,不是不滿是什麽?”
她的呼吸急促起來,“以後不會了。”
掌心裏的手不敢動了。
“有時候真搞不懂你。”阗禹說着,時刻把握的情緒露出些許破綻。
她小聲地商量:“你先放開我,社長。”
阗禹的無奈變成了自己也沒意識到的複雜,他反而站得更近一些,近乎欺身去教導她:
“你總不能一輩子不跟人身體接觸吧,一直這樣也許會憋出病……”
他的聲音突然停了,視線落在女生流淚的臉頰。
盛靜鳴另一只手捏着自己的大腿肉。
他的眼眸微睜,見到女生落淚的第一念頭不是勸,而是想她能哭到什麽程度。
淚水積聚在眼眶裏,被劉海遮住的眉在皺,她一副讓人看了想欺負得更狠的委屈樣。
她會不會哭到眼睛紅腫,然後顫栗到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阗禹才驚覺過來,回神,手背點額頭,苦惱的神色溢出以表。
“你這個樣子會令我很難做的。”
他嘆了一口氣。
那就讓她靠一下肩吧。
阗禹略微俯身,衣物幹淨的洗衣粉味湊過來,示意借她,緩解一下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