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圍棋的活動室不是專屬的,而是好幾個社團共用,錯開時間使用。
所以每次集合前,阗禹都會預先叫幾個人過來收拾教室。
把堆擠在教室後方的桌椅搬出,按順序排整齊。
阗禹作為社長似乎總是善後比較多,大概是實驗班課業比較重,他少有提前早到。
“上周五社長叫了我、沈子科和他,”袁穎指指擦黑板的高一男生,“但是沈子科被班主任拖堂了,所以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來整頓。”
盛靜鳴聽完點頭,“我來幫你們。”
袁穎感激地微笑,“謝謝,對了,你是幾班的?”
“平行班。”她直接回答。
“啊對不起。”袁穎沒再問了,自己本身就不太熟練與人交道,遇到一個不好相處的女生她更是有點不知所措。
挫敗感由此滋生。
之後三個不熟的社員安靜無話地動手幹活。
盛靜鳴做得最多,社員随便用黑板擦把粉筆字擦掉了事,她洗了抹布重擦一遍,從左到右,殘留的字跡被擦得一幹二淨,黑板黑亮如新。
桌子是唯一一個男生搬着,在袁穎遲疑着是幫忙搬桌子還是搬椅子的時候,盛靜鳴已經同步把椅子搬完了,然後開始拿掃把掃地。
袁穎只好去擺棋盤。
男生搬完桌子還想看有什麽事能做時,發現盛靜鳴好像搞定得差不多了。
“她動作好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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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了推眼鏡,男生感嘆着,和袁穎一起将棋盤放桌子上。
袁穎附和,“是啊,雖然很少說話,但感覺人挺好的。”
“對诶,她好安靜。”男生想起腦海裏關于她的一點印象。
等到其他社員真正到齊後,活動室漸漸熱鬧。
阗禹依舊最後一個到,沈子科還在耍嘴皮子:“社長每次都最後來,只需要問一句人齊沒,都不像我們早早地來,眼巴巴地數着每一個到了的人。”
“好啦,知道你辛苦。”阗禹順嘴接話,收斂的眼光略微一掃,笑意更顯。
沈子科得了便宜還賣乖,“嗯,看到沒,黑板多幹淨。”
阗禹:“好了,今天繼續随機分組,抽號碼。”
他從講臺的抽屜裏抽出裝小紙條的紙袋,單手拎着,放到講臺,讓社員們一個個上前抽一張。
抽紙條其實花不了幾分鐘,盛靜鳴習慣性地排最後。
好像有獎競猜似的,女生們心心念念的獎品大概是抽到跟社長同一個數字,男生們嘛,比如沈子科,比較想抽到跟洛星一組。
“誰是三號啊。”沈子科晃着那張紙條。
倒數第二才抽到的袁穎剛攤開紙條,“……我是三號。”
“哦。”沈子科興趣缺缺地應了一聲,沒了先前的期待。
袁穎低了低頭,收好紙條,正準備去第三排桌子,然後眼睛注意到社長一直舉着的紙袋裏已經空空如也。
“社長……”紙條不夠了。
剛才摸紙條時袁穎光顧着盯社長了,所以沒發現。
阗禹順着袁穎手指的方向,把紙袋擡高了些。
“沒有紙條了?”他拉開紙袋的口子看,“可能剛剛我拿紙袋的時候弄掉了幾張。”
他側過頭,視線往講臺內裏搜尋。
“真的是,找到了。”阗禹蹲下,講臺上的社長一下子消失,然後重新冒出來。
他撿起丢失的兩張紙條,為節省時間沒再放回紙袋,眼眸直接望向最後一個抽號碼的盛靜鳴。
“你随便選一個。”阗禹笑了笑,攤開手掌,疊成方塊的紙條露出來。
她微微擡眼看了一下他,唇角不動,伸手去捏一張。
沒碰到他的手掌,捏着紙條拆開來,阿拉伯數字8。
她看一眼號碼回頭找人。
“這裏。”阗禹說。
“?”她頓了頓,回過頭。
一模一樣的數字擺在她面前。
“這麽巧。”盛靜鳴有些意料不到。
袁穎不由自主跟着點頭,早知道自己就站最後一個了。
阗禹笑,沒說什麽,領着紙條跟她去第八排桌子坐下。
“你是不是沒用過黑子?”阗禹把裝黑子的棋盒推過去。
她輕輕點頭,然後說:“黑板是我擦的。”
語氣認真得像邀功要糖吃的小孩。
阗禹又笑,不由望一眼黑板,誇獎,“嗯,擦得很幹淨。”
她開始落黑子,繼續一字一句說,“桌子是我搬的,地是我掃的,棋盤我也有幫忙擺。”
好像就差舉個牌子“我今天幹了超多活的你快誇我”的樣子。
阗禹整齊的牙齒微微露出,“那你想要什麽獎勵?”
她恰好下完一粒黑子,棋子和棋盤相碰發出輕微的聲響。
“你能給什麽獎勵。”她陪聊。
阗禹:“都得啊。”
他說都可以啊。
盛靜鳴擡眼,嘴唇微動,“你說什麽?”
“讓你三子。”阗禹解釋,眼內的笑意不減。
她一如既往地緘默不語,垂下眼睑,重新端詳起棋盤。
阗禹等她走下一步,習慣了挺直腰,即使坐着也比她高了半個頭。
剛剛她擡頭的時候,他正好注意到她之前被遮住、松開的衣領。
“不需要,謝謝。”她稍後才回話。
阗禹這時卻說:“你這裏。”
盛靜鳴正花心思謀劃着怎麽吃他的子,聽見這句,沒多想就整個腦袋擡起來。
疑惑的眼神流露出問號的意思。
阗禹忍不住伸出左手,跨過一張桌子的距離,替她扣牢了第二顆扣子。
他的動作又輕又快,“沒扣好。”單手扣完之後補完話尾。
大約三四秒的間隔,盛靜鳴怔住,眼睫毛輕顫,右手下意識握拳,微涼的棋子陷入掌心。
阗禹沒覺得不妥,自己幫人扣好扣子,還笑了一下,像幫自家的寵物梳好了毛的些許滿足。
他順手摸了摸她紮着馬尾的頭,見她沒躲,不知為何心情更佳。
第二扣子她一向都扣緊的,估計是打掃時動作牽扯得松開了。
他那樣的動作仿佛照顧家裏的女兒。
“……謝謝你。”她不知該露出什麽表情,幹脆低頭,小聲地道謝。
阗禹已經坐好,目光最後停留在她因為翹所以錯覺短的睫毛上。
“嗯,不用謝。”
下完一局,阗禹險勝。
她的下法是激進型的,劍走偏鋒,每一步都直截了當、不顧一切地吃子。
阻斷了一條路又立刻開辟出另一條路。
他知道她外表和一些行為有矛盾之處,但還是沒料到棋技能偏差得這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