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晉江文學城正版
◎“疏遲哥哥……”◎
天際劈落雷霆分支的紫色光, 厚重地下壓于大都市聳入雲間的高樓大廈,像惡狠狠要砸得世界天崩地裂的模樣。
也在這點毀滅風雨來臨時, 逢夏小跑下樓, 頭頂倏地遮開避風港的沉黑傘面。
她慢吞吞地往上看,對上那道許久未見的視線。
狂風還在吹,枝葉傾倒,她絲綢的吊帶睡裙一個勁兒地往他的西裝褲邊飄曳。
他還穿着正裝的禮服, 身形板正而清隽, 西裝大衣落拓出優越的肩頸線, 襯衫淨白勝雪, 綴着條黑色襯衫, 高挺的鼻梁間戴着一副金絲邊眼鏡,濃墨重彩似的五官多出些漫不經心的意味。
像電影裏時常出現的西裝暴徒, 舉手投足都是與生俱來的貴公子氣質。
頭發比以前長些,懶懶地耷拉在眉眼前, 那雙桃花眼的光影便顯得潋滟而朦胧。
就這麽看向她, 笑着。
“愣什麽?”
逢夏眨了眨眼, 擡手捏了一下他撐着傘的漂亮指骨。
溫熱的, 真實的。
随後,少女彎着眼, 像小朋友似的仰頭看着他。
“是真的诶。”
這回是真被她逗笑了的模樣,眉眼裏的笑意暈開,在她還沉浸在美色裏的時候,他已攬過她的腰身,将她整個人往懷裏帶。
臉頰貼上溫熱而寬廣的胸膛, 她好像能聽到他強有力在跳動着的心髒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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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 全部都是他身上清冽的木質調香氣。
他低首, 緊靠在耳畔的聲音還含磁沉的笑,唇親昵吻着她耳朵的間距,過了細小的電流讓渡而來。
“真了嗎?”
“真了。”
她拽住他的大衣的下擺,他鉗制得緊,腰間的手一直在收攏,整個人好像要被他融入骨血裏的姿勢,泛着熱的體溫快侵占得她不知所措。
他們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擁抱。
卷着熱的,好像能将秋天的寒涼燒化,心髒在炎炎聲波裏放肆的同頻共振。
逢夏有些不自覺的想。
原來和他擁抱的時候,即使是在讨厭的悶而陰沉的下雨天,心情也會變好。
宋疏遲有一搭沒一搭地揉着她毛絨碎發,溫聲問:“冷嗎?”
少女的聲音清甜,糯糯咬字的時候不帶江城這邊略顯懶散調的發音,像是含着要嬌,能酥到骨子裏。
“你在就還好。”
身邊的男人肉眼可見稍怔了半秒,清冷的神色似乎在轉瞬之間消弭融化,而後,低低慢懶地笑了起來。
“寶貝好乖。”
她說着不用,他還是把那件西裝外套仔仔細細地披在她身上,叮囑着秋天會冷,不要感冒。
“阿遲啊——”
隔着一道大鐵門,老段飛速的跨步而來,眼神比看到“肉骨頭”的那種期待還要明亮幾分。
“你不是下個禮拜才回來嗎,怎麽這麽早就到了,巡演結束了?”
在逢夏下意識往他身後躲之前,他就已經不動聲色地邁開步,微擋住她的身形。
“老師。”
“我知道了,是有事提前回來的吧?”老段這會看到他确實興奮,跟所有老師看到好學生的那種心滿意足相同,話沒完沒了的問。
“巡演累不累?到國外能和更多有經驗的老師交流,學習到的東西是不是也不一樣,學校打算請你回來以後開一個專題講座,給大一大二的學弟學妹們聊聊,對了……”
老段是一聊起來話就沒不停的性格,在這大半夜聽起來其實有點……特別啰嗦。
逢夏仰頭悄然打量着他端方的背影。
他面上看不出什麽愠怒或是不耐煩的情緒,別人問,他便有條不紊地答,聲線像蘊着春風,蕭瑟的秋日夜晚也連綿出将盛的綠野清潤。
不過分驕傲的盛氣淩人,也不過分謙卑。
好像他做什麽都是把量着最完美的度。
老段還在全心全力的誇:“你這回演奏,教授都傳了個遍,是真的天才,等正規專輯發布肯定能拿到不少知名獎項,太完美了,唉,難怪當初你要走的時候柯蒂斯怎麽都不願意放人……”
深夜要浸泡城市的雨滴啪嗒啪嗒地折磨着傘面,像要連砸出洞來才肯罷休。
老段說的興奮壓根沒注意到過她,逢夏倒真沒有他這麽好脾氣和好修養,扯了扯身上寬松的西裝外套,很随意便能蓋到她大腿的位置,看上去像穿了件oversized的都市穿搭。
隐隐的,清涼的木質調味道包裹着她。
越想,越覺得有些煩。
于是。
逢夏在下一秒倏地拽住宋疏遲的手腕,他向來不會對她用多大的力氣,她很輕松地就把人護到身後。
這動作突然,老段看到她愣了,宋疏遲也沒反應過來。
逢夏唇角揚着笑,問得分外真誠。
“這個點了,您累的話是不是得先回教工宿舍休息了。有什麽旁的事情,咱改天再聊也是一樣的,老師。”
她把改天這倆字咬的很重,甚至也沒給老段回答的時間,就這麽拉着宋疏遲就往前走。
“那就這樣,老師再見。”
“……”
逢夏是認不出來宋疏遲有多少輛車,但她現在已經懂了,在車海裏選那輛最貴的、威圧感最強的那輛,就是他的。
時間上約莫是真的趕,演出服都沒換,今天他甚至沒有帶司機,是自己開車過來的。
這都是大半夜了。
布加迪centodieci,逢夏稍眯着眼,偏頭看他:
“車鑰匙。”
她敢要,他還真敢給。
逢夏徑直坐進駕駛位,她有駕駛證只是也很厭煩江城的堵車,大多時候她都有人接送,車買了開了幾次就一直扔在學校的地庫裏積灰塵。
她點火之前,還算理智地問了句:“你這臺限量嗎。”
他答得也玩味,“可以不限。”
言下之意就是随她。
“……”
逢夏第一次玩這種量級的超跑,在滔天聲浪裏的開得手心都是細汗,推背感和超低的地盤優勢成了桎梏,她開得好像被人架着烤似的。
她默默地想,這和上次“糟蹋”他那把稀世之珍的名琴的畫面一模一樣。
這centodieci這輩子肯定沒受過這種委屈。
“要換人嗎?”他見她局促。
她回答的幹脆,“不用,我可以的。”
她這回緊張得沒工夫轉頭去看宋疏遲,卻也能感覺得到對面的眼神一直牢牢定格在她身上,似乎還在因為她剛才的舉動感覺到疑惑不解。
他問:“段老師對你不好?”
這會他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剛才就算她那麽沒禮貌也是老段的問題,沒有分毫在質疑她的意思。
甚至隐隐的,像是要幫她撐腰的意味。
逢夏被他這一句話弄得比剛才心情還要悶。
“不是我……他一直拉着你說話。”
宋疏遲似乎沒想到她這回答,稍愣半秒。
“嗯?”
少女開車确實是小心翼翼十足,半天還在校園裏轉悠,雨幕疊上一層拂曉的朦胧濾鏡,窗外的街景悠悠連成一片長天,靜到整座城市都像睡着了的模樣。
她哝哝出聲:
“你不是很累了嗎。”
“宋疏遲。”
旁人總忌憚他,直呼他名字的人屈指可數。
而她,她總是很喜歡一個字不落地直呼他的名字,又會在尾音時拉長,含着和別人都不一樣的軟和肆意。
她說:
“我想你好好休息。”
在宋疏遲的世界裏,對人生發展、人際關系、前途未來,每一項都是精密而仔細的規劃,他習慣一步都不錯,習慣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習慣口蜜腹劍利益熏心,也習慣靜如素水冷眼睥睨世間。
可真若要言簡意赅挑重點的說。
他把他的世界分成其他人,和逢夏。
她總是獨一無二的,像那道能恣意炸裂漫天的煙火,就這麽熱烈明豔的闖進來,盛放在他無人可知的隐秘角落裏。
人人問他完美。
她只問他累嗎。
這開車和拉琴相提并論的話,逢夏還是對前者有點把握的,至少她能完好無損地把centodieci送進地庫。
全員生還。
逢夏進到宋疏遲家的時候才反應過來,比起上次,他還體貼地為她準備了專門的拖鞋。
換的時候,滿腦子都是人是好好的送到,她該怎麽回去。
這玩意兒進展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啧。
但她這想法還沒維持三秒,一進門就被撲過來的731吸引了。
731大概也是許久沒見到人,熱情的這邊蹭蹭那邊蹭蹭,好在宋疏遲調教得好,這超大型犬不會惡意跳起來撲人。
逢夏坐在沙發上摸摸抱抱大狗,731好配合,擁抱起來安全感十足,完全沒有第一次見她時那種劍拔弩張的感覺。
她好奇地問:“你不在家的話731誰帶?”
“阿姨,偶爾是阿渡。”他說。
逢夏想了會,“下次我也想帶。”
他斯文道:“731體力很好,你會累。”
逢夏不以為意:“你陪我一起就好了呀。”
聞言,他笑了笑:“好。”
“手機在桌上,有什麽想玩的自己下。”他要去洗漱。
逢夏應好。
她這回自己的手機有電,還有731陪着她玩,其實不太需要他的手機。
她看了眼鐘表上的時間,挺尴尬的,說早不早,說晚不晚,十二點的交界時分。
卧室裏隔音很好,聽不到半點洗漱的水聲,她倒是莫名其妙的總能感覺到些許伶仃水聲的痕跡。
她無端輕咳了聲。
桌面上他的手機震動,逢夏擔心是什麽緊急信息想問他,卻忘了他手機連鎖屏密碼都沒有,她這一眼,手機就那能直接看到解鎖後的信息內容。
沒備注,陌生號碼,但口吻可以看得出是女孩子。
【少爺你是不是回江城了,我在地庫看到你的車了。】
【疏遲哥哥,我們好久沒見了,我去找你敘敘舊,一起喝兩杯呀。】
後面還跟着[可愛]的emoji。
這個點來喝兩杯。
傻子都知道是什麽意思。
逢夏瞥了眼,原樣把他的手機放桌上了,摸着731的動作有些心不在焉的。
“寶貝,要不你等下想辦法和你主人說一聲,我宿舍了。”
731跟聽得懂似的,一把咬住她身上的裙擺,力道不大,但真要是扯起來她肯定不是這比她體重都重的大型犬的對手。
逢夏連聲應:“錯了,不走不走。”
她随手點開自己的消消樂小游戲玩,羊了八百年依舊卡在第二關,她偏偏還倔死活不看廣告和攻略,主打的就是一條路走到黑。
中途接了個林意眠的電話。
“你到哪兒去了,我回宿舍你人還不見了。”
逢夏照實說:“宋疏遲家裏,他回來了。”
“他忙成這樣都能回來見你?”林意眠比本人都激動,“不對?操,你倆這進度可以啊,今晚幹柴烈火啊。”
逢夏被氣笑了。
“別跑火車,就接了吻什麽幹柴烈火。”
更何況。
人家還有個“妹妹”等着呢。
“接個吻怎麽了,學校裏那群迷妹知道怕不是要瘋,瘋完還得問你八百字吻後感。”林意眠也真調侃起來,“诶,和少爺接吻什麽感覺,他總不會接吻也是帶着清冷感的吧?”
幾乎是和聲音一起,她腦海裏就浮現出那天許多細節和畫面,耳尖莫名有些熱。
“……接吻就接吻,能有什麽感覺,別瞎問。”
在林大小姐還要肆無忌憚的口出狂言之前,逢夏立刻選擇道晚安挂點電話。
是接吻帶清冷感……就偏生,那種亵渎的禁忌和親密感,總叫人混亂的因子持續的狂歡不停。
逢夏強硬地把自己從回憶的倒帶裏拉扯出來,将那些欲蓋彌彰的畫面清逐個幹淨,她慢半拍地發現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老實和她貼貼的731,正襟危坐似地高擡着腦袋矗立。
心跳空了一拍,她和731保持同一個方向望過去。
男人不知是什麽時候洗完澡出來的,着着一身寬松全黑的家居服,露出一截冷白而深凹的鎖骨,還有潮濕的水珠貼在池裏滑動的痕跡。
他就這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問:
“聊什麽感覺?”
“……”
這樣就是把該聽了的和不該聽的都聽完了的意思。
逢夏下意識的反應是想解釋,但視線又掃到他那部手機新進來的短信內容,話被咽下去,她是演員,能把所有的情緒處理得理所當然。
“就是……沒感覺。”
“時間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逢夏自己都解釋不清楚在那一瞬間複雜的感情,她明明清楚無比地知道,愛慕他的女人如過江之鲫,也知道她不過就借着萬有引力一步步試探的小恒星。
她時時刻刻該保持着距離,不該有什麽跨越階級的幻想。
可情緒。
壓不住。
她的手碰上冰涼的門柄時,驀地,被男人的力道扯住。
他剛洗過澡,身上都透着潮濕的涼氣,就這麽直直地貼過來,氣息鋪天蓋地包裹,将她抵在黑色大門邊。
她想試圖推開,力道沒有半點效果。纖細到能被折斷的手腕輕輕松松被他并攏,鉗制過身側。
另一只手扣着她的下巴,微微擡高,修長而漂亮的手指似是有意走過她粉白脖頸的血管間輕輕停留、摩挲。
略顯粗粝的指腹,像在把玩一件高雅的藝術作品,反複研磨觀賞,觸碰得她心髒分外不安。
比起之前的那次,還要迅猛的壓迫和侵略感狠狠逼向,她幾乎動彈不得。
陌生而微涼的氣息卷入,沒半點猶豫的分秒,他的吻落了下來。
沒給她半點喘·息的空間,按在她的下巴處的手指用力,她被迫地只能迎合上他的動作。
徑直的深吻,反複的吮·咬,強勢不容任何一點遲疑的侵略,氣息和味道在觸碰裏攪合。
他吻得洶湧,卻也更像在逗弄,探·入時勾·纏,在她的本能想要跟随時撤開,暧昧氤氲卻得不到結果。
要親不親。
勾得人心癢到極點。
她的動作下意識瑟縮,險些站不穩,一雙清淩淩的眼全是被欺負狠了的水霧。
似是知道她會有這樣的反應,他稍稍退開,随意地扶住她失控的身體。
男人那雙疏冷的眼裏難得蘊着幾分惡劣的玩味色調,似是在笑,又沒有。
門外同時傳來門鈴響動的聲音,可視通話,接通裏外能聽得到彼此的動靜,裏面能看得見外面的人。
她看得到,畫面上的女孩兒圓眼清麗,标準的純欲甜妹的長相,看起來跟洋娃娃似的。
确實很妹妹——她不着調地想。
“疏遲哥哥,我來找你玩了。”
“……”
能感覺到,她背後靠着的這門板被叩動了。
“你妹妹來了。”她沒出聲,故意用氣音挑釁,“還親不親?”
像是終于知道她在發什麽脾氣,男人深邃漆黑的眼勾上略有興味的笑,喉嚨裏順勢溢出幾聲低啞又磁沉的笑意。
混着欲氣,聽起來比平時都還要蘇。
那股勁兒,要撩到人骨子裏。
她被他這笑弄得太惱了,伸手推了下他還鉗制着她的動作。
下一刻,她的手腕倏地被收緊,被他帶到他的腰間放置。
他輕笑着,輕撫着她的唇,低低落下幾個字。
“站穩,張嘴。”
逢夏眼瞳在瞬時間放大。
他是不是瘋了。
沒壓着半點聲音,外頭的女孩兒也能聽到他在說什麽。
外頭光聽聲音都知道的心碎,磕磕絆絆地問出聲:
“疏遲哥哥……你在幹什麽?”
逢夏怔得忘了動作。
僅僅一門之隔。
男人重新貼着她的唇瓣吻過來,滾燙的的指腹游移到她細腰間。
他偏偏像看不到她的緊張,也見不到外面人心碎的模樣,清淺地笑着,故意地不壓輕聲音,一步步引誘勾纏着問:
“寶貝。”
“我們在幹什麽?”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你是真頂啊少爺
這張很長我會有刺激的評論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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