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這時候,我總會惱着想揍他,林淙都是站在旁邊,抿着嘴笑。
可是如果不是這個烏龍,我和林淙也許也不會認識。
那時候很流行網絡好友,我和林淙在虛拟的世界裏無所不談,給日後的感情打下了深刻的基礎。
我從來沒懷疑過我和他之間純潔的友誼,直到我告訴他,我喜歡上了一個男生。
我那時喜歡上的人,個子很高,坐在班裏最後一排。
那是一個冬天,身為歷史課代表的我被歷史老師叫去複印室拿卷子。
別看我有肉,但我力氣實在小。
那一堆的卷子加上老師順帶讓我搬回去的作業本,差一點要了我的老命。
裴僅就是這時候出現的。
他剛打完球,校服外套挂在手臂上,只穿了一件灰色的毛衣,停在我面前,主動從我手中搬走了作業本。
當時的我,就這樣動搖了我的少女心。
一直缺心眼的我已經記不起當時的林淙是什麽反應了,反正一直傻乎乎的我,從來都不知道林淙的心事。
我和裴僅的早戀,像所有青春裏的男女一樣,連一塊走路牽手都是會臉紅,多說一句話,也會害羞。
那樣青澀的時光,沒持續多久。
後來裴僅轉學了,去了另一個城市,那時兩地的距離,對于還是一個學生的我來說,那就是千山萬水。
臨走之前,裴僅和我友好的說了再見。
盡管是友好的再見,但裴僅的離去,對我來說也是很大的一個打擊。
我把林淙叫出來,坐在路邊哭,哭到累了,林淙才嘆着氣跟我說:“你真的不知道你哭了多久?”
我愣了愣,繼續哭起來,怪他不安慰我。
林淙沒辦法,翻遍了口袋也沒找到一張紙巾,只好将手臂遞過來:“停,把眼淚擦了。不然我馬上走。”
我打着嗝,抓住他的袖子擦幹淨臉,順便擦了一下鼻涕。
見我終于不哭,林淙才如釋重負,好似我給他丢了很久的人。
“你這個樣子,我怎麽會喜歡你?”
我當場就傻住了。
時隔這麽久,其實對于林淙,我總是心懷歉意的。
那是他第一次跟我說喜歡我,也是唯一一次。我傻傻的不知該怎麽回應,好久之後我才說了一句話:“可我不喜歡你啊……”
如果說後悔,那還不是我最後悔的時刻。
他受傷的表情,那樣淡然,而我,卻始終發現不了他的難受。
他只是跟我說,“我知道。”
這或許是當時的林淙對我最大的尊重了,沒有強求我,也沒有因此而不去面對我。可我,卻拿着他對我的尊重和喜歡,變成一把利劍狠狠的毫不留情的刺向他脆弱的心髒。他鮮血滔滔,我卻一點都不知情。
我繼續和他做着好朋友,享受着他給予的所有溫暖,卻不曾給過他太陽。
我在路上邊走邊想,想起了許多過去的事情,原本那些以為被遺忘了的事,我卻還是能記得清清楚楚。
沒錯,我對林淙是心懷愧疚的,這是在我失去他以後,連一句對不起都投訴無門時,我才發現的。
林凜給我發來了短信,寥寥幾字:“忘了跟你說我表弟和他女朋友分手了。”
我看着短信,蹲在路邊,晚風吹過來,卻無法将我的心事吹走。
院子裏大黃又舒服的拉了一坨米田共,老爸罵咧咧的給它打掃。其實我老爸是個粗人,遠視重度患者,但是這個粗人總能給我猝不及防的感動。
在外地讀書的時候,他學會了用短信,每隔幾天都會發信息給我,無非就是問我吃了沒,睡的好嗎。
我一向是個對于親情臉薄的人,不敢去碰觸心底最脆弱的那條神經,怕自己太過感動。我承認,比起我老媽一個月都不會打一次電話的頻率,我老爸絕對是最關心我的。
這一夜,空調開的太低,導致我早上起床的時候,以為自己快不行了。
兩只鼻孔罷工了,帶着濃重的鼻音,我跟我經理請了假,用盡生命裏的最後一點堅強,我一人去了醫院,發燒加感冒,三天點滴。
在醫院對着天花板挂點滴時,突然覺得很孤獨。孤獨這種情緒,突然襲來的時候,總會讓人毫無招架的能力。
其實如今我的生活很不錯,一份輕松的工作,父母都在身邊,吃喝不愁,好友三三兩兩,只是仍然會有那麽一個地方是空虛的,可能在等着別人來替我填滿,又或許,是無法再填滿了。
有點困,但又不敢睡,怕點滴挂完了沒人知道,我也就這麽挂了。
也許是這個世界太小,我看到林淙扶着一個女孩子往我這邊走過來,他好像也看到了我,有點驚訝。
這是我在那年之後,第二次見到他。
他身邊的女孩子臉色很差,看起來也是生病了,即便是這樣,女人的直覺還是讓我不自覺的去猜測她的身份。
我身邊正好有空位,林淙就扶着那個女孩子坐了過來,其實我有點尴尬,我這人就是有個毛病,只要一緊張就會臉紅,所以這時候我的臉燙的要緊。
“好巧。”
地他還是這麽跟我打招呼,我尴尬地應了一聲,有護士過來替那個女孩子挂針,但護士卻瞧着我的臉問我:“怎麽臉這麽紅?不會又燒起來了吧?”
我看到林淙看了我一眼,還好護士小姐給了我一個臺階,我就趕緊下了:“要不再量□□溫吧。”
護士應着我的話,給那女孩子紮針卻毫不手軟,冰冷的針頭紮進她的靜脈,女孩子嗯了一聲,緊緊的抓着林淙的衣袖。
林淙沒太大反應,只跟她說:“不要怕。”
不知為何,我心裏突然就一酸。
在這些年來,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生病,一個人來醫院,一個人挂針,我的身體一向不好,是個藥罐子。所以很多時候我總希望能有人陪在我身邊,對我說一聲“別怕”。
今天我聽到了,林淙對那個女孩子說。
護士小姐調節好了挂針的速度,便去給我拿體溫計。女孩這時才看着我,問林淙:“你們認識嗎?”
我不知該怎麽回答,可是林淙先回答了:“高中隔壁班的。”
嗯,高中隔壁班的。我對這個回答只能滿意。
女孩恍然點頭,對我擠出一絲笑:“我叫何貝書,你也發燒了嗎?”
我看了一眼林淙,他只是淡淡地站在那,沒有一點想說話的意思。
這時護士小姐給我拿了體溫計過來,我含在嘴裏,她對我碎碎念着:“爾熙啊,你這麽大的人了,還不好好照顧自己,這三天兩頭生病,還老自己一個人過來,我看着都心疼。”
我與這護士小姐認識許久了,每次來挂針,都是她替我挂,有時候不忙,她都會跟我唠嗑,一來二去也就熟了。
但是她這話說的實在太不适時宜了。言下之意白癡都能聽得懂,我是孤家寡人,看病都沒人陪。
擱平時,我并不會介意,但此時,林淙在,林淙的女朋友也在。我覺得挺丢臉的。
何貝書似乎确實不大舒服,靠在椅子上便睡着了,林淙坐在她身邊看着手機,我将嘴裏的體溫計含了足足有五分鐘了,護士小姐才拿回去,随後便聽到她說:“燒退了,沒什麽事了。”
其實燒早就退了,我心裏清楚。我看了一下那邊的林淙,發現他只是靜靜坐着看着自己的手機,再看何貝書睡的這麽安心,不禁有點嫉妒。我也想睡來着,可是不可以。
幹坐了一會,吊瓶幾乎空了,我喊來了護士小姐,拔了針,按着手背等了一會,看不會往外滲血了,我才用我那幾乎僵硬的左手收拾了一下身邊的東西,拎着藥打算離去了。
但是想想,也該跟林淙打聲招呼吧,沒想到林淙已經站起來了,他看着我,再看看我的左手臂,便說:“我送你出去吧。”
我愣了一下,急忙拒絕:“不用了,你女朋友還在挂針,你還是陪她吧。”
“她不是我女朋友。”
突如其來的這句話讓我又愣了一下,原來林凜說的沒錯,他們已經分手了。但是陪着前女友來挂針,那說明還是藕斷絲連着。
“……前女友也需要你的照看,我先走了。”
林淙停頓一下,說:“你手應該麻了,騎電瓶車時小心一點。”
原來他連我騎電瓶車來的都知道,為了省點車費,我誓死寵幸的我坐騎:“謝謝,再見。”
林淙便不再說話了,重新坐了下來。
我不知道當初那麽溫暖的一個男孩子,怎麽會變得像現在這樣寡言。最起碼,他對我還是寡言的。
出了醫院,外頭的太陽有點刺眼,我沒有直接打道回府,而是去了林凜店裏。我想去尋求一點點的安慰。
這個點,林凜店裏的客人并不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