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接到不二電話的時候，幸村并沒有太過意外：該來的總會來，只是似乎比預計的晚了幾天。

19點的咖啡館，幸村精市如約而至，在老板特地為他們準備的單間裏。

至幸村進門為止，不二都表現出了良好的禮儀：“幸村君，請坐。”

兩人眼看着服務生端上一壺熱咖啡，然後又退了出去。

接着，由幸村率先打破了沉默：“這半個月來，還要感謝不二君對小音的照顧了。”

“幸村君言重了，我這麽做是應該的。”今天的不二和幸村一樣，都沒有了往日的微笑。

沉默了半晌，幸村再度開口：“小音是個好女孩。”

或許幸村不提還好，一提就……

“是啊，小音一向都是個善良的女孩，從來對任何人都不忍心傷害，即便最後受傷的是她自己。”刺一下。

“的确，每次見她總是為身邊的人操心，我就忍不住為她感到心痛……”果然，發覺來者不善。

“呵呵……有時候想想我自己也真是的，總覺得小音會到今天這樣，我也有責任。”諷刺，是自己，也是他！

“我既然來了，不二君有什麽話就請明說吧。”其實，即便不二不說，幸村也已經猜到八九分了。

“幸村君還記得當年我們之間的那個約定嗎？”不二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嗯，記得。”淡淡的回答：淡定？從容？

“‘如果你無法給小音幸福，那就請你把她還給我，我會把她藏起來，讓你再也找不見！’我沒有說錯吧？”字字清晰，不二眯着雙眸看着對方。

“沒有……”搖頭，幸村有些無力：他怎麽可能會忘記？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願意毫不猶豫的為了姃音去死，那，沒有任何疑問絕對就是此刻正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不二周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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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現在就是幸村君你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但是，”心中為何會有一絲莫名的異樣？紫色的眸子對上那片冰藍，苦苦一笑：他是想宣示主權嗎？“只是為了這個嗎？”

“幸村君知道當初我為什麽會退出職網嗎？”突然抛出這麽一個問題，讓不二自己也頗感意外。

“是因為小音最終嫁的人是我麽？”

尤記得當年法網男單的那場決賽，那場屬于兩個最強的男人之間不為人知的私下約定：因為誰都不願意放棄，所以，贏的人，便可以得到擁有姃音的資格。

結果，不二輸了——7比5：他不但輸掉了冠軍，更輸掉了自己此生最愛的女人給幸村。

“不單單只是因為這樣，”不二頓了頓，回憶，似乎還是夾雜着無盡的痛楚。“或許那時只有天知道，在我的網球生涯中，沒有小音不行，但她卻屬于你。我不能強求，沒有小音在身邊，沒有她為我的勝利而歡呼，網球，毫無意義。”

“……”幸村沉默着。

“雖然我不明白你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做，但那時我确實是真心的祝福你們的。本以為我愛小音，也并一定非要跟她在一起，只要看着她幸福我也就足夠了，可是現在我才發現自己當年是做了一個多麽愚蠢和錯誤的決定。”

“我是真心的喜歡小音的。”并不是辯解，只是說出了自己心裏想說的那句話。

“我相信你的這句話。”不二的話讓幸村多少有些訝異，“但是你愛的人卻是真田君，而喜歡和愛則是不同的。”

喜歡和愛是不同的！——這是幸村第二遍聽到有人對他說這句話，到底，有什麽區別呢？

在他的心裏，那一日在米蘭街頭那場偶然的邂逅，自己對姃音的一見鐘情絕非只是自欺欺人的單純感受。無論是在床上還是在床下，他都喜歡着她，他想讓她快樂、開心，否則當初他就不會大費周章的去和不二搶，更何況還是“搶”了別人最心愛的！

可是，和真田那麽多年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糾纏纏仿佛也成了一種不可或缺的生活習慣。明明知道是不應該、不可以，結婚之初也曾告誡過自己，但到了最後關頭卻還是一次又一次地違背了自己給自己的忠告。

“所以呢？”盡管思緒紛亂，但幸村還是靜靜地等待着下文。

“所以……從今往後，小音和孩子，由我來守護。”早在一年前不二就知道姃音真正愛的人是自己對面的這個男人，但是沒關系，即便如此，只要還能夠擁有照顧她的資格，不二就別無所求了。

傻嗎？或許吧。比起姃音來，不二也是一樣的，他們都是一樣堅定而又固執的人：從來都只在意別人的感受，卻不在乎自己真正失去了什麽……

“不二君應該知道的，離婚，并不是我的意願。”幸村精市，雖然他至今還沒有找到所謂喜歡與愛的差別，也明白他不可能同時擁有他們兩個，但就這樣失去了還是好不願意。尤其是剛才在聽到不二這麽說時，整顆心仿佛就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給緊緊地攥住了，就快要透不過氣來……

“不管這不是不是出于你的本意，你都傷害了小音，不是嗎？”不二略微為幸村的話而感到生氣。

“呵……”突然，幸村笑了笑，“我可以理解為不二君是在後悔嗎？”

“可以，但不是因為當初我放開了小音，而是……”

“而是選擇了相信我？”幸村接過話。

“幸村，你果然是一個非常強勁的對手。”不二一點也不訝異于幸村看透了自己的想法，“你可以看穿任何一個人的內心，雖然這很可怕，但卻唯獨無法看穿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