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

向着紫金宮走去。

從下往上看,紫金宮外種植的鳳凰樹分外顯眼,再過幾年,應該就會開出火紅的花,燦若錦緞、雲蒸霞蔚。

小夭嘆道:“鳳凰樹已經長大了。”

颛顼說:“是啊!”

小夭摟緊了颛顼的脖子:“哥哥!”

“嗯?”

“我們一定要好好活着!”

“好!”

颛顼背着小夭一直走進紫金宮,才放下了小夭,颛顼對小夭說:“夜裏,我要出去一趟,你和我一塊兒去嗎?”“去啊!”

“璟會在。”

小夭笑笑:“我和他已沒有關系,只當他是哥哥的朋友,為什要回避他?”

“那好。”

深夜,颛顼帶小夭和潇潇悄悄去神農山的丹河。

到了密會的地點,潇潇消失在林木間。颛顼把一枚珠子投入水中,不一會兒,一個大水龜浮出水面。水龜張開嘴,颛顼拉着小夭,躍入龜嘴中。水龜合攏嘴,又潛入了水底。

颛顼領着小夭往前走。小夭這才發現,這并不是真的水龜,只是一艘和水龜一模一樣的船,因為四周密閉,所以可以在水底潛行。

走過龜脖子的通道,進入龜腹,裏面就如一個屋子,榻案簾帳一應俱全,璟和豐隆正在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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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早知道璟會在,已有心理準備。神情如常,笑着對兩人問好,真的就是把璟看作了颛顼的朋友。璟卻沒料到小夭會來,神色驟變,當發現小夭對他自然大方,已經把過去一切都當作了過眼雲煙時,他更是難掩神傷。

小夭微微笑着,毫不在意,其他兩人只能當作什麽都沒感受到。

豐隆笑對小夭說:“以前聽馨悅說,你妹妹很是瞧不上我們赤水家造的船,這艘船如何?”

小夭點點頭:“很好,在這裏談事情,隐秘安全,絕不會有人能偷聽到。”

豐隆對颛顼舉杯:“先給你賠罪,知道你今日孤身犯險。我卻什麽忙都幫不上。”

颛顼道:“有些事情必須我自己承擔。現在形勢不明,衆人都巴不得躲着我走,你和璟能在這個時候,主動要求見我,已是危難時方見真義。”

豐隆看了眼璟,說道:“我和璟商量過,現在的局勢看似對你不利,但實際上,你不是沒有優勢,四世家中的西陵、鬼方都站在你這一邊,塗山氏也站在你這一邊,只要我當時赤水氏的族長,我保證赤水氏也支持你。四世家,再加上六大氏之首的曋氏,已經是不容小觑的力量。就算神農族仍舊不願表明态度,可很多人總會把我和神農族聯系到一起,只要神農族不明确表示反對你,中原的氏族絕大多數都會選擇你。現在的關鍵是,你如何利用這個劣勢的機會,我怎麽能盡快當上族長。”

從豐隆的話中,颛顼得到一個重要訊息——璟以族長的身份決定了支持他。他又驚又喜,本以為小夭和璟分開了,璟會選擇中立,沒想到璟不但願意給他幫助,還明确表明塗山氏會支持他,看來豐隆花了不少力氣游說璟。颛顼只覺這真的是大旱中來了雨露,不禁站起,對璟和豐隆作揖:“人人自危,你們卻……此恩不敢忘,謝謝!”

璟站起,還了一禮:“殿下不必客氣,天下能者居之,我和豐隆如此選擇,是因為你值得我們如此選擇,要謝該謝你自己。”

豐隆嘲笑道:“颛顼,這天下能像你一般,毫不客氣地把整個天下都看作自己家的人可沒幾個!至少我沒見過!別說那幫故步自封、自己特把自己當回事的中原氏族,就是看似超然物外的四世家,還不是只盯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軒轅的那些氏族就更不用提了,和地頭的老農一樣,苦哈哈一輩子,好不容易豐收了,整日戰戰兢兢,生怕人家去搶了他們的瓜果。”

小夭哧哧笑了出來:“你可真夠毒辣的,一句話把整個天下的氏族都罵了。”

豐隆可憐兮兮地說:“其實老子的日子過得最苦,看他們都不順眼,卻整日要和他們磨,幸虧還有颛顼這個異類,否則我這個異類非苦死了不可,逼到最後,也許只能去造反!可這已不是亂世造英雄的時代了,造反注定會失敗!”

颛顼敲敲幾案,示意豐隆別再胡說八道,豐隆咳嗽了一聲,肅容道:“今日來見你,主要就是告訴你,我和璟都堅定不移地支持你。另外,就是希望你有些事情要當斷則斷,不是每個人都像我和璟這般有眼光,大部分的俗人都必須要看到你切實的行動,才會決定是否投靠你。你明白嗎?”颛顼對豐隆說:“爺爺問我在神農山除了修葺宮殿還做了什麽。”

豐隆臉色變了:“他知道什麽了嗎?”

颛顼搖頭:“就是不知道他知道了什麽心才懸着,也許爺爺只是試探,也許他真的覺察到了什麽,今日這裏正好很隐秘,把這事跟璟說一聲吧!”

豐隆對璟說:“颛顼在神農山裏藏了兩萬精兵。”

璟沒有絲毫異樣,只是颔首,表示知道了。豐隆難以置信地搖搖頭,這家夥可真是天塌下來,也能面不改色。

豐隆對颛顼說道:“不管陛下是試探還是真察覺了什麽。反正你都想好該怎麽辦吧!就如我剛才所說的,陛下在澤州,看似你處于劣勢,但你也有很多優勢。關鍵就是你怎麽處理。”

颛顼點了下頭:“我明白。”

颛顼起身,向兩人告辭:“出來有一陣子了,我得回去了。”

豐隆瞅了小夭一眼,好似有些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口,又吞了回去。

侍從送颛顼和小夭出來,水龜張開了嘴,颛顼拉着小夭從龜嘴飛躍到了岸上。

水龜迅速潛入水中,消失不見。

潇潇顯身,對颛顼說道:“岸上沒有人跟蹤。”

颛顼點點頭:“回紫金宮。”

颛顼把小夭送到了寝殿,轉身想走,卻又停住步子,回身問道:“見到璟是什麽感覺?”

“你一大堆事情要做,還有閑情操心我的瑣事?”

颛顼問:“你心裏真和你表面一樣,把一切都當作了過眼雲煙?”

小夭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不是,我看到他難受的樣子,居然覺得有點開心。如果他今日和我一樣,談笑如常,雲淡風輕,我只怕會很難過。”小夭自嘲地籲了口氣,“明知道一切都已過去,我想盡快忘記他,嘴裏也說着大家只當陌路,可心底深處并不想他忘記我。我心口不一……我自己表現得什麽都不在乎,卻不允許他不在乎,如果他真敢這麽快就不在乎,我非恨死他不可……”小夭搖頭苦笑,“我是不是很有病?”

颛顼怔怔地聽着,一瞬後,才道:“這不是有病,只是你對他動了真情。”颛顼苦澀道,“小夭,我現在很後悔,如果不是我當年太想借助塗山璟的力量,也許就不會有今日的一切。”

小夭走到他身前:“你忘記了嗎?在你出現之前,我就救了他。”

“那時你可沒對他動情,是我不但給了他機會,還為他創造機會,讓他一步步接近你。”

和璟走到今日,的确很多次都是因為颛顼——如果不是颛顼要抓她,她不會找璟求助,某一天換掉容貌,就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如果不是颛顼把他們關在龍骨地牢裏,璟不會有機會提出十五年之約;如果不是因為颛顼需要璟,她不會明明決定了割舍又回去找璟……

小夭推着颛顼往外走,笑道:“我和璟之間的事,你只是适逢其會,何況我并不後悔喜歡他,你又何必趕着自責?不要擔心,時間會撫平一切,我只是還需要一些時間去忘記他。”

颛顼扭頭:“小夭……”

小夭嚷:“睡覺了!一大堆人的生死都系在你身上,你必須保持清醒的頭腦!”

颛顼說:“好!你也好好休息。”

“放心吧,我從不虧待自己。”

小夭關上了門,走到榻旁,緩緩躺倒。

她很清楚今夜不借助藥物,怕是難以入睡,取了顆藥丸吞下,藥效發作後,昏睡了過去。

夢到了璟,小夭從沒見過他的兒子,夢裏的小孩看不到臉,伏在璟懷裏,甜甜地叫爹爹,璟在溫柔地笑。

小夭奔跑着逃離,一眨眼,從青丘逃到了清水鎮,小夭跳進了河裏,用力地劃水,她游進了藍色的大海,無邊無際,自由暢快。可是,她真的好累!這忙忙天地,她究竟該去往何處?防風邶出現在海上,他坐在白色的海貝上,笑看着她,一頭漆黑的頭發飄拂在海風中,小夭朝他游過去,可突然之間,他的頭發一點點變白,他變作了相柳,冷漠地看着她,白色的貝殼,白色的相柳,就如漂浮在海上的冰山。

黑發的他,白色的他,忽近忽遠……小夭猛然轉身,向着陸地游去,一邊劃水,一邊淚如雨下……

小夭從夢中驚醒,枕畔有冰冷的濕意,一摸臉頰,才發現竟然真的是滿臉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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