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氛圍悄悄然轉變

守了向衍整個晚上,一醒來就上早朝,這會兒,向徑已是饑腸辘辘。圓桌上陸續擺放的桂花魚湯,牛油酥,糯米包,充分勾起了向徑的食欲。

“都是我愛吃的,禾兒,你一定也沒用早膳,試試看”,向徑擡手端起葉穗的碗,盛滿魚湯再小心地放到葉穗面前,“有些燙,慢點喝。”

站在一旁的小舞看着向徑親自動手,抿着嘴笑了笑,也不急着去幫。而葉穗的心思不知放到了哪裏,愣愣的,并沒留心聽向徑在說什麽。

向徑一邊放下碗,一邊開口道,“禾兒,禾兒……”

“恩,什麽?”

向徑喊了兩聲之後,葉穗自然地反應過來,自己和向徑都是一愣。向徑比葉穗更快回神,笑着示意了葉穗桌前的魚湯,“味道鮮美,趕緊嘗嘗。”

“恩。”葉穗始終是游離在外的,想也不想就端起了碗,遞近嘴邊才發覺面紗的阻礙。一瞬間,葉穗雙手頓住,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呵呵”,向徑不禁笑出聲,“你呀,摘了吧,好好用膳。”

向徑若無其事地咬去牛油酥的一角,葉穗卻皺起細眉,不滿地問道,“你故意的?”

看向葉穗,向徑明知故問,“故意什麽?難道我獨自大快朵頤,命令你只能看着?”

“我不餓,只是有事情想不明白。”

看向徑這邊沒有其他吩咐,在葉穗和向徑說話間,小舞帶着宮女們退下了。

“女子出嫁,向來只有陪嫁丫鬟,呼裏公主和親到泾國,怎會留下侍衛在身邊?”

可口的魚湯喝完,向徑擦了擦嘴,“這個,原因可簡單可複雜。”

“怎麽簡單,如何複雜?”

葉穗追問不休,向徑也不再轉彎抹角,一語道破,“保護自己,或者觊觎他人。”

葉穗沒想到向徑會如此直白,看着向徑平常輕松的表情,葉穗知道自己多慮了,向徑又豈是泛泛之輩?

“別擔心,他被禁止帶刀入宮,能去到的範圍也有限,最重要的是,敢在宮中引起任何風吹草動的人,有多少雙眼睛看着,絕對邁不出宮門。”

是啊,向徑是在這深宮長大的太子,天之驕傲,臣民的希望,誰能輕易傷到她?如果心懷不軌的刺客都像葉穗想得這般簡單倒也好,至少向徑都能應付得了。

“還在想什麽?”向徑看看安靜着不說話的葉穗,問道,“還有事讓你苦惱嗎?”

“談不上苦惱,只是”,葉穗頓了頓,說道,“好奇,好奇那呼裏公主的命運将如何?”

向徑莫名地笑起來,“禾兒,你會擔心我對呼裏公主動真情,假戲真做麽?”

葉穗被向徑問得一愣,避開了向徑的眼睛,“為何擔心,擔心又有何用?如果兩情相悅,也是一樁一舉多得的良緣。”

“只要兩情相悅就是好事嗎?如果呼裏公主喜歡上假扮男子的衍兒,如果此刻坐在你面前的我,是女子呢?”

葉穗驚訝地擡頭,卻對上向徑全無玩笑意味的眼眸,皺起眉心,葉穗第一次覺得看不透向徑。

“回禀筠公主,公主殿下服過藥剛睡下。”

耽擱了好久才來到蕙蘭宮,呼裏筠并不想就這樣回去,“不能進去看看她嗎?”

“公主需要休息,還請筠公主不要讓奴婢為難。”

話已至此,呼裏筠明白幾分,“那我等公主醒了再來。”

向衍靠坐在床頭,靜靜的不知在想什麽。生病,或許是一個很好的借口,但以後呢,都能活在謊言裏嗎?

沒想到向徑在東宮,呼裏筠一回來看見,有種見到了向衍的恍惚感。

“去看過衍兒了嗎?”

呼裏筠眨了眼睛,略微朝坐在書桌前的向徑走近了些,“公主她睡了,我沒有進去打擾。”

“生病了容易沒精神,等衍兒好起來,她會來找你的。”

“恩,希望如此”,呼裏筠看着略顯疲憊的向徑,又看了看向徑手邊的書,“太子殿下忙于國事,也要注意身體。我雖不是泾國人,亦聽說過殿下的種種創舉,為國為民。”

“這乃是身為太子的職責所在,稱不上創舉。筠公主無需太拘謹,坐下吧”,閑來無事,向徑開始問起呼裏族的一些事,“田賦稅收制度,筠公主可知貴國是如何實行的?”

“早前是向泾國學習,皇上推行的田分制盛行一時,呼裏族人無一不知無一不曉,之後結合呼裏土地實情,做了調整。”

“成效如何?”

“百姓受益匪淺,朝廷監管方面的漏洞除去不少。”

“哦?”向徑放下書,看着呼裏筠,“公主可否細細說來?讓我泾國借鑒一番。”

呼裏筠低頭道,“太子說笑了,我乃一介女流,不懂政事,姑且就說我知道的,還請太子見諒。”

向徑欣然答應,在兩國迥然不同的風俗與制度上,向徑好奇得想要一探究竟。

兩天了,向衍的風寒好得差不多了,有力氣騎馬在練武場跑幾圈,卻吝啬了往常一貫的笑容,心病未愈。兩天裏,向衍僅有一次見呼裏筠,都是遠遠的,看着呼裏筠和向徑在一起,似乎沒有絲毫不妥,事實也的确如此。娶呼裏筠的人,畢竟是向徑。

兩天以來,向徑不到将軍府去,葉穗不進宮,兩人便沒有見面的可能。向徑留下那個莫名其妙的假設,葉穗從苦思冥想變為悶悶氣惱,那種忽近忽遠的感覺實在讓葉穗讨厭。

“想見太子就進宮,這是最直接的辦法”,慕清一點兒也不拐彎抹角,在市集逛了一圈,要買的東西,葉穗全都買錯,慕清早就看不下去了,“執着什麽呢,你戴一輩子面紗,她也認定是你,朝思暮想,不如托付了終生,每日得見。”

“誰要嫁她?”

慕清了然似地點點頭,成心捉弄葉穗,“那就不嫁,等她來娶。”

“慕清姐!”葉穗又羞又惱,都快焦頭爛額了。

“好了好了,這有何不好意思,太子殿下對你的心意,恐怕已是滿城皆知。你就進宮看看太子吧,她定是忙得脫不開身。”

葉穗沉吟着,對慕清的提議稍稍動了心。

“你瞧瞧,說書人跟前好不熱鬧,不是贊當今皇上建國功勳,就是誇太子少年英雄,葉穗,我們一塊兒去聽聽。”

“恩……”

葉穗跟着慕清走了兩步,突然不再往前。圍着說書人的人群裏,赫然站着呼裏錦揚,高人一頭的個子,面無表情的氣勢,與周遭格格不入。

“葉穗,怎麽了?”慕清順着葉穗的目光看了看,看不出什麽不對勁,“遇見熟人了?”

葉穗拉住慕清站在原地,“沒什麽,慕清姐,我們一會再走。”

說書人慷慨激昂的聲音傳來,描繪得正是向恂當年揮軍殺入允州城的那一戰。極盡渲染,生動刻畫,仿佛千軍萬馬就在眼前,每個泾國人都熱血沸騰,比親身經歷更加激動。

葉穗只盯着呼裏錦揚,呼裏錦揚的情緒在喧鬧的人群裏依舊平靜無波,更讓葉穗懷疑他出現在這裏的用意。

不着防,呼裏錦揚朝葉穗這邊看了過來,視線碰着了,葉穗不躲閃,呼裏錦揚也定神看了看葉穗,之後就低頭轉身走了。

說書人敲板結束的時候,葉穗趕緊走上前詢問了一些事。

“這位姑娘,每天聽我說書的人那麽多,我怎麽記得住誰是誰?”

“先生能将當年的故事記得絲毫不差,說得讓人猶如身臨其境,辯人識物的本事肯定不同常人。那男子大概這麽高,褐袍武裝,容貌偏黑,方才就在人群中,先生可有印象?”

說書人捋着胡須想了想,猛然醒神道,“是他啊,他最近常來,對咱們征戰四方的皇上很是欽佩,沒少向我問起皇上的英雄事跡,我記得他,記得!”

不經意地皺了眉,葉穗在說書人面前坐下,在案臺上放下一角碎銀,“先生都和他說過哪些津津樂道的故事,我也很是好奇,有勞先生。”

說書人又開始眉飛色舞地暢談,葉穗時而回應一兩句,更多的時候鎖眉沉思,心裏的不安感難以消散。

沒走遠的呼裏錦揚在巷口将這些都看在眼裏,眯起的雙眸中泛起絲絲寒意。察覺到鬼鬼祟祟的腳步聲,呼裏錦揚捏緊拳頭,回身就揪住了一個粗布短袍的漢子。

“勇士手下留情,我們并非跟着勇士,而是,是……”

這兩人的目的,是葉穗。

呼裏錦揚松了拳頭,但另一只揪住短袍漢子衣領的手不放,“你們為什麽要跟蹤她?不說的話,就死在我手裏!”

“勇士饒命,我們,我們是富貴錢糧陳老板的人,聽命行事而已,還請勇士不要為難我們。”

“富貴錢糧”,呼裏錦揚念道,“偷偷摸摸地跟着那邊的女子,你們陳老板和她們有什麽過節?”

“我們不知道,也不敢多問。”

覺得事有蹊跷,讓兩人說出陳征禧的住處,呼裏錦揚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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