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困境
在去機場的路上, 莊安妮接到母親的電話。母親告訴她,過幾日要去利物浦開會,并會在倫敦停留一日, 想見一下林嘯堂。
莊安妮翻了一下出差行程說:“媽, 我沒時間陪你, 公司......”又馬上改口:“學校特別忙,我在實習。”
“從前不見你讀書那麽努力。”顯然,母親不好糊弄。
“林家的事情, 你看到新聞了吧?”莊安妮問。
“嗯。”母親淡淡說:“所以, 才願意見見他。”
莊安妮沉吟片刻, 說道:“還是下次吧。”
“那你呢?也不想媽媽嗎?”
“我當然要陪你啦,你落地那日我在機場接你。”
挂斷電話後, 莊安妮重新計劃了一下出差行程, 如果一切順利,可以在母親落地那日早上落地倫敦,提前幾小時剛好來得及接機。
到達阿布紮比後,莊安妮來不及去酒店就直奔公務午餐的餐廳。餐後, 又回公司開會,忙到晚飯時間才又趕着去下一場晚宴。等微醉着走出餐廳, 已經是深夜。
入住同一間酒店的同一間房間, 這是林嘯堂長租下來的房間。客廳的桌上還放着上次他們來時莊安妮買的神燈, 神燈邊上放着一個禮盒,上面貼着便條,用阿拉伯語寫着:“好夢。”
打開盒子,是一盒椰棗。她拿出一顆放進嘴裏咬了一口, 瞬間馥郁的香氣在口腔蔓延開。
睡前, 她給林嘯堂發了一條消息, 是一顆椰棗的照片和一句留言:我想你。
翌日清晨醒來後收到林嘯堂的留言:“乖,我也想你。”
她看着屏幕,覺得好笑,想不起來什麽時候開始兩人變得這麽甜膩。不過,她能感覺到他在慢慢依賴她。他那種強勢又謹慎的人,若非經歷了家中巨變,不會輕易信任更不要說依賴。
在公司開了一上午的會,午飯和林森在公司樓下咖啡廳吃了墨西哥Ta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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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完公事後,林森突然問起帕琳,“她最近好嗎?你們有聯系嗎?”
“她都挺好的。我們也是偶爾打個電話,聽說她在忙着實習。”
林森“哦”了一聲,沒再多說。翻着手機,轉移話題說起晚餐的安排。
莊安妮放下咖啡看着他,說:“放不下就追回來吧。”
下午茶,莊安妮約了哈桑,兩人在哈桑家族的沙漠酒店裏見面。
莊安妮從倫敦幫忙捎了GA家的高定禮服給哈桑。收到禮服的哈桑十分開心,帶着莊安妮參觀自家酒店又在酒店最好的觀景咖啡廳清了場與莊安妮喝茶聊天。
兩個女人除了聊時裝珠寶就是聊聊男人,不過都恪守分寸不談男人的生意。也許是墜機的影響太大,哈桑也不禁詢問,林嘯堂和公司都還好嗎?
莊安妮直接回答,困難重重。
哈桑是學金融出身,在華爾街投行實習過,對于家族企業運營很清楚。她語重心長勸導,“家族信托在,一切都好說。沒必要無止境去填補公司的缺口。”
這話倒是直接說重林嘯堂的痛點,莊安妮猜想哈桑或許聽到什麽風聲,便委婉的問道:“是不是外界對創世的經營情況看得比較悲觀?”
哈桑望着莊安妮,思索幾秒才幽幽開口:“留心一下華爾街吧。”
與哈桑分開後,莊安妮坐在去迪拜的車上,仔細回想哈桑的話,越想越覺得心裏十分不安。她馬上打電話給林嘯堂。
“怎麽啦?”林嘯堂聲音疲憊,接起電話。
“你現在忙嗎?聊幾句?”
“還好,你說。”
“我剛剛見過哈桑,她對我說,讓我們留心一下華爾街。”
“......”電話陷入靜默,半晌林嘯堂才“嗯”了一聲。
“......”他的平靜讓莊安妮感到更加不安,她馬上追問:“發什麽事了嗎?”
“他們在做空創世。”林嘯堂嘆氣。
原來,哈桑的話并非空穴來風。莊安妮咽了咽嗓子,說:“你應付得來嗎?”
“我和飓風那邊在談,最壞的打算,他們收購我們的下游供應鏈公司。這樣就有足夠資金保住核心業務和研究中心。”還是嘆氣,似乎林嘯堂每一句話都在嘆氣。
“有什麽,我能做的嗎?”
“不用了。”林嘯堂頓了頓,輕咳一聲說:“早點回來,好想你。”
到了迪拜後,莊安妮在酒店休息了幾個小時。讓林森臨時準備了晚宴嘉賓名單,她背下幾個投資人的資料後才去參加晚宴。
晚宴時,莊安妮破天荒的主動去與投資人攀談。一直陪着笑,等晚宴結束,莊安妮只覺得臉都笑僵了。還好,廣撒網後,還是與一兩位談的投緣的投資人相約下次來迪拜訪。
莊安妮不打算把這事告訴我林嘯堂。畢竟,林嘯堂更了解這些投資人的惡趣味,晚宴上已經有人約莊安妮去酒店房間繼續聊天了,若是林嘯堂知道了,肯定要大發雷霆。
白天時,莊安妮收到母親的留言,問她有沒有什麽想吃的,給她帶去倫敦。她晚上才想起來回複。回複完就馬不停蹄去機場,趕飛機回去倫敦。
一上飛機,莊安妮就牛飲了幾杯紅酒,所以一路睡得十分沉,一覺醒來已經開始下降準備。落地後,将行李箱都交給林森帶回去,莊安妮就一個人在咖啡廳坐着等母親下飛機。
母親看到莊安妮的一瞬面露驚訝。上了車以後,只剩下母女兩個人,母親才問:“你是從學校來?”
“我從公司來,在實習。”
母親挑了挑眉,“這一身衣服男朋友送的?也沒看你刷卡。”
莊安妮這才注意到,自己一身價格不菲的職業裝已經讓母親生疑,便慌忙解釋:“對,知道我實習,他送給我的。”
“你在什麽公司實習,需要穿這麽貴的衣服?”母親不依不饒一定要問個清楚。
“我在時尚媒體實習呀,才要這樣穿呢。”莊安妮拽拽衣角說。
母親打量她片刻,沒在追問,只是淡淡說:“一定要好好把書讀完,知道嗎?”
莊安妮埋下頭,沒說話。
才陪着母親到下榻酒店,莊安妮就接到林森電話。林森說,說創世那邊出了事情。
莊安妮打林嘯堂的電話打不通,又打他助理的電話也是沒人聽。
見莊安妮坐立難安,母親就問:“發生什麽事了?”
“林嘯堂公司那邊出點事。”
母親拍了拍莊安妮的手,說:“需要幫忙,就告訴媽媽。”
莊安妮驚詫的張了張嘴,低聲說:“你不是,不喜歡我們在一起。”
母親不置可否,只是略帶無奈說:“媽媽只是怕你迷失自我。”
下午,與母親一起街逛,莊安妮一路心不在焉,幾乎沒一會就去要看電話。直到母親說:“擔心就去看看吧,剛好晚飯我和同事阿姨一起吃。”
莊安妮抱了下抱母親,說:“明天來送你。”
母親搖頭,笑道:“不用了,明早要和同事們一起行動。你專心讀書,照顧好自己就好。”
與母親分開後,莊安妮回到公司等消息。晚上,才收到林嘯堂的消息,他的助理打電話來。
莊安妮接起立刻問:“他在哪?”
助理說:“林先生在肯辛頓的家裏,讓我聯系您,稍後讓司機接您過來。”
司機将莊安妮送到肯辛頓一處住宅。助理正等在門口,帶着莊安妮穿過守着保安的門口,走進房子來到二樓。助理給她指了指二樓裏面,就離開了。
莊安妮走進客廳,看到林嘯堂正仰躺在沙發上。茶幾上都是空酒瓶和煙蒂,冰桶倒在地毯上,冰塊已經化成水。
走近後聞到他身上極重的酒味兒,他閉着眼睛,呼吸粗重但平穩,已經睡着了。
莊安妮小心撿起地上的眼鏡碎片,又蹑手蹑腳擦幹灑在地上的水。都收拾好才在林嘯堂身邊坐下,她雙手托着下巴,凝眸望着林嘯堂的俊臉。他的眉眼間蒙着雲霧般的憂愁,嘴角也緊抿着,好像睡夢中也在承受壓力。
忽然,他的身體抖了一下,他用力閉了閉眼睛喘了口氣才又恢複平靜。
莊安妮貼着他胸堂環抱着他,将他的手覆進自己掌中與他指間相交。
林嘯堂醒來時,莊安妮正靠在他身邊,已經睡着。他稍微動了動,她就驚醒了。
兩個人臉貼臉,睡眼惺忪四目相望。林嘯堂擡起手臂把她拉進懷中,她自動自覺把頭靠在他肩上。安靜的夜晚,兩個人就這樣擁抱着。
良久,莊安妮才問:“餓不餓,晚飯吃了嗎?”
“不餓,好累,想睡覺。”
“那泡個澡吧,然後好好睡一覺。”莊安妮摸着他下巴冒出來的幾根胡茬。
“好。”說着,他猛然起身,抱起莊安妮就往樓上走。
在樓梯口看到一張全家福照片,莊安妮指着相框問:“這是你父母家?”
“嗯。”林嘯堂應了一聲,又說:“我們搬回這邊住吧。”
莊安妮一楞,笑笑說“好”。
泡過澡莊安妮覺得整個人都軟了,躺在床上,兩個人擁抱着幾乎一秒入眠。
清晨,莊安妮起床時,林嘯堂已經坐在客廳對着電腦抽煙。
看到莊安妮赤着腿穿着他的T恤走出來,林嘯堂沖她張開手臂。她乖順的跑跳着撲進他懷裏,帶着濃重鼻音的說了句:“早!”
“下樓去吃早餐吧。”林嘯堂說。
“你煮的?”
“阿姨煮的,走吧。”說完,輕拍了一下她的p股。
莊安妮也不示弱,趁他走在前面,她“啪~”狠拍了他p股一下,還振振有詞調戲:“再不鍛煉你的翹臀就下垂了。”
“你夠翹就好。”他笑笑。
走進餐廳時,餐廳正在放早間新聞,餐桌上還放着一疊報紙。一對中年男女正在餐桌前忙活,看到林嘯堂走進來,立刻打招呼:“少爺,早。”
林嘯堂點頭說:“福伯,這是我女朋友安妮,她之後會搬過來,你們把三樓房間收拾一下。”
他轉頭對莊安妮介紹,“這是福伯和他太太。”
打過招呼,林嘯堂瞥了一眼餐廳的電視,皺眉說:“電視關掉。”
莊安妮一看,電視裏正在複盤昨日股票期貨的市場,還提到了創世的股價異常波動。
吃着早餐時林嘯堂拿起報紙翻了幾下就丢在一邊,臉色凝喝着咖啡,若有所思。
莊安妮試探的開口:“昨天......”
“沒談妥。”他突然回答。
“那,那現在有什麽計劃嗎?”
“看看投資人态度。”林嘯堂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說:“新項目的投資人如果撤資,會比較麻煩。”
莊安妮猶豫半天,最後鼓起勇氣小聲問:“需要找新的投資人嗎?”
聞聲,林嘯堂斂容端坐,盯着她,“需要,你有合适的?”
“我在迪拜認識了幾個......”
沒等她說完,林嘯堂已經拍案而起,怒氣沖沖的指着她:“莊安妮!我說沒說過,不許你接觸那些中東男人!”
“我,我只是在酒會上認識的。”莊安妮馬上搖頭。
“我再不濟,也還沒淪落到讓自己女人出去抛頭露面去求人。”林嘯堂揮手摔了桌上的碗碟,瞪着着她,低吼:“莊安妮,絕對不許有下一次,否則公司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突然感覺十分委屈,莊安妮咬着嘴唇看着他,小聲反駁,“我只是想幫公司,為了公司我連書都不讀了,你怎麽可以這樣!”
“我還不至于沒用到要靠女人!”林嘯堂稍稍平靜了一些,但依舊正言厲色,“你如果掌握不好分寸,就不要管公司了,回去學校讀書。”
林嘯堂的眼光像見一樣刺得她眼睛灼痛,她的眼眶不知不覺濕潤了,鼻子酸酸的,她倒吸口氣說:“你以為我想去管公司?還不是,不想你因為眼前的困境放棄夢想!不光你有夢想,我也有!我也有!我想當個記者,我為了你才放棄的!你為什麽總是這麽不可理喻?”
莊安妮捂着臉,無法控制眼淚奔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