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迷局
莊安妮趕到創世大樓時, 大樓外面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拿着□□短炮的記者守在門口,但凡進出個人都會被怼臉拍個不停。
正巧這時候林嘯堂的助理打來電話,莊安妮接起來, 那邊立刻說:“莊小姐, 林先生跟您通話, 稍等......”
“你在哪?”林嘯堂語氣急促問道。
“在創世樓下。”
“你馬上回去河邊公寓,別亂跑。”
“好......那你呢?”
“晚點我就回去,見面再說。”電話裏林嘯堂周遭環境已經人聲鼎沸, 林嘯堂邊打電話還在和身邊人說話。
不敢浪費他的時間, 莊安妮應了句“好”就匆匆挂斷了電話。
關于創世的新聞已經霸屏各大媒體, 事态還在不斷惡化,輿論的聲音空前統一, 連新聞稿件的相似度都極高。這就像是一場醞釀已久的爆料, 所有聲音都像是刻意設計過。
淩晨時,林嘯堂才一身疲憊的回來。夜風很冷,他将握在手裏的酒一飲而盡。随着酒意漸漸泛起,他綿長的嘆口氣, 說:“這次若能過得了這一關,我們就結婚。”
終于, 等到他這句話。可莊安妮開心不起來。他這般交代“後事”一樣的悲壯口吻, 讓她不免猜測, 創世可能在劫難逃了。
她拉起他的手,放在她唇邊親吻,用面頰蹭着他的掌心,說:“我會一直陪着你。”
醜聞被大肆渲染, 聲讨鋪天蓋地而來。随着爆料細節愈發詳細, 一個業內公開的秘密被推進大衆視野。
創世動力和多家軍備公司都被爆出與多國軍方的合作密切, 并且每年的成交營業額中超過8成都是來自這些國防合作。其中,創世動力被指控涉嫌向官員和王室行賄。
事實上,這種做法在業界也是公開秘密,被默認為商業行為。創世一直以科研費名義注資幾家公司,而這些公司的股東就是媒體指出的“受賄人”。不僅是創世,飓風早年也卷入過這類風波,但有于公司注冊地和繁雜的控股機制讓外界很難掌握具體受益人。即便引起了司法部的關注,下達審查命令不久後就被撤銷。
眼下,創世動力的境遇相似,只是此次爆料人掌握着準确的名單和運作方式,創世幾乎沒有回旋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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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林嘯堂作為直接責任人,個人很大可能面臨牢獄之災。創世動力和上下游關聯企業的股票全部暴跌,加之受市場情緒影響出現大規模抛售,股價已經跌向着不可控的谷底。
事件一出,林嘯堂不得不配合調查,俨然分身乏術。加之市值迅速縮水,銀行、投資人也紛紛上門追究,林嘯堂應付得焦頭爛額。
每天莊安妮都是等到深夜,林嘯堂才披星戴月而歸。看着他心力交瘁,她便不敢多說多問。只能默默陪伴,再擁着他入眠。他時常從睡夢中驚醒,醒來後就無法再安然入睡,整夜在露臺抽煙。
事發到現在已經幾個月了,林嘯堂自顧不暇,兩個人只有早餐時才能聊上幾句。不知什麽時候起,林嘯堂聲音變得十分低沉沙啞,也許是因為平日說了太多話,在面對莊安妮的時候他更加沉默寡言。他多數時候只是安靜的抱抱她,把頭放在她頸窩,讓她撫摸他的頭發。
莊安妮覺得,林嘯堂完全變了,再沒有之前的暴躁。她曾經調侃過他破壞力超強,他就無奈解釋說:現在每天被綁在公司,既沒時間出海散心,又要顧及輿論不能出去飙車,以前的解壓方式全部不能用,難道要哭一場解壓?
他現在明明壓力巨大,卻不再宣洩了,這讓莊安妮感到不安。仿佛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也許他現在多平靜,暴風驟雨來時就有多肆虐。
過幾日,林嘯堂就要出席一次重要的聽證會,事件也将在會上定性。林嘯堂出奇從容,甚至擱置了很多手上的工作每天早早回家陪着莊安妮吃飯散步。聽證會前一天早上,他破天荒的煮了早餐給莊安妮,她看他在廚房手忙腳亂的樣子,覺得又好笑又心疼。他去上班前,莫名其妙的問她:“你真的會永遠跟我在一起嗎?”
莊安妮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會永遠和你一起。”
他粲然一笑,摸了摸她的頭發,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說:“我愛你,安妮。”
莊安妮覺得,與其說他是在告白,更像是在告別。
等到午後,新聞突然曝出飓風工業收購創世動力的消息。
莊安妮看到新聞正想打給林嘯堂詢問,就接到他助理的電話,說司機已經等在樓下接莊安妮回去林宅。
現在的林家裏外都加派了看守,每個人出入都要被反複盤問。傍晚時,莊安妮想出去買杯咖啡,走到門口反複溝通就是不放行。她打給林嘯堂,他卻沒有接,再打給助理,助理卻回複,讓她留在家裏,暫時不要出去。
這局面難免讓莊安妮生疑,等到晚上看到電視裏慈善酒會的報道才恍然大悟。畫面裏,Catharina挽着林嘯堂跟在飓風工業的老爺子身後。老爺子不僅宣布了收購創世的計劃,還暗指以後家族生意會交給林嘯堂。而林嘯堂被問到聯姻時,也只是笑而不語。對于聯姻,兩方态度昭然若揭。
看着林嘯堂臉上那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莊安妮心中瞬間涼到了冰點。
林嘯堂風塵仆仆進門時,莊安妮正一個人坐在黑暗中。他打開燈看到她,喚了一聲:“我回來了。”
莊安妮沒回頭,也沒回答。
等一陣酒氣傳來,林嘯堂身上那股微苦的香水立刻沖進她的鼻腔。他把她拉進懷裏,下一秒就壓住她,強勢的吻她。俯仰之間,她的睡袍已經掉落。
他不停呢喃:“好想你,好想你......”
她毫無反應的坐在他腿上,任由他怎麽樣熱情,她都只是面無表情。直到,他的指尖摸到滴落到她鎖骨的淚珠,才停下擡頭看着她。
淚痕交錯在她的面頰,一行行挂着晶瑩剔透的淚珠。
林嘯堂的手顫抖了一下,沉默看着她片晌,輕聲嘆息,又繼續動作。
肌膚相親,他離她這樣近,可她卻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溫暖。
也許是無法直面彼此,林嘯堂第二天早早就起床去上班了。只是,他蹑手蹑腳的動作莊安妮都看在眼裏,她假寐也因為無法面對他。
頂着黑眼圈化了淡妝,莊安妮準備去學校,走到門口卻被攔下來。她剎那間怒火升騰,當着看守的面前打電話給林嘯堂,他有意回避根本不接電話。一氣之下莊安妮就把手機摔個稀碎,蹲在門口大聲哭了起來。一旁看守見狀,慌忙打給了林嘯堂的助理,等把電話遞給莊安妮時,就聽到林嘯堂毫無波瀾的聲音:“這幾天先別出門了。”
莊安妮哽咽的問他:“過了這幾天呢?”
“好了,別在門口鬧了。”林嘯堂語氣淡漠的敷衍道。
他那種不耐煩的口吻立刻激怒了莊安妮,她低吼一聲:“林嘯堂!”
“......”電話那端沒有說話。
“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她對着電話大吼。
“不行!”他一字一頓,冷冷說完就直接挂斷了電話。
電話被收走了,莊安妮蹲在原地,捂着臉哭了許久,福伯夫婦才出來把她扶進去。
躲回卧室,她在黑暗中躺着抽泣,淚流不止。
傍晚時林嘯堂早早回來,看到她坐在黑暗的卧室發呆。他邊脫西裝外套邊去拉窗簾,一瞬間黃昏的光就灑進了卧室。
林嘯堂坐在床邊,去握她的手,他才摸到她,她就甩開把手藏進被子裏。
他笑笑,沉聲說:“好了,別鬧脾氣了,起來吃點東西。”
“什麽時候我能出去?”她幽幽開口。
“你想要去哪?”
莊安妮蹙眉,瞪着他,“我要去上課,去見朋友,就算哪裏也不去,你也沒權利限制我的自由!”
“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不過要過了這一段等公司的事情都處理完。”
“這和我有什麽關系?怎麽,怕你的未婚妻知道我的存在?”莊安妮嗤之以鼻。
“對,不想那些小報亂寫。”
林嘯堂這回答直接承認了“未婚妻”和聯姻。
咬了咬嘴唇,莊安妮長嘆口氣,許久才說:“林嘯堂,你怎麽能夠這樣理直氣壯?”
“未婚妻沒錯,不過,我沒有說過要娶她。”
聽完,莊安妮苦笑:“所以,你只是欺騙了老人家。”
“那又怎麽樣?”林嘯堂嘲諷笑道。
莊安妮搖頭,難以置信他如此不擇手段。
“怎麽,我不娶她你應該開心呀?還哭喪着臉幹什麽?嗯?”說着,他捏起她的下巴打量着她。
“開心?因為你卑鄙而開心嗎?”
聞言,他手上的力道瞬間加重了,捏着她就提到他臉邊,冷笑,“卑鄙?呵呵!你懂什麽?!真正卑鄙的是那老東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賠上他自己的公司就為了拉創世下水,逼我娶他孫女!”說完林嘯堂甩開手,指着莊安妮,嘲笑:“所以,安妮,別激我,我若娶她,哭的也是你。”
莊安妮悵然若失,淡聲:“對,我會哭!哭過了,我就會離開。”
林嘯堂細長的眼睛緩緩眯起,沉吟片刻,只是搖頭笑笑。
原本被曝光的受賄案經過司法程序,确定了檢舉人的證據系僞造,涉及相關官員也在其所在國通過了財務審查不存在財務異常,因此這場危機暫時擱淺了。
危機一過,媒體的焦點就跟着轉移了。莊安妮也就恢複了自由。現在,她每天只專注在讀書,不再過問林嘯堂的事情。她告訴自己:不用再去期待未來,但求過好當下。只要他沒結婚,就繼續在一起。如果哪天他結婚了,她就離開。還有一年,她就畢業了,她已經有準備離開倫敦。
最近,飓風工業已經開始操作收購。林嘯堂馬忙着處理重組事宜比之前更忙,幾乎不回家。偶爾,他回家早,兩個人也沒了往日的吵吵鬧鬧。
短短一年間,林嘯堂經歷了這麽多事情,整個人都變得沉默寡言,不怒自威又會讓人有盛氣淩人的壓迫感。林嘯堂在家時,家裏發倒是死氣沉沉。連一直照顧他長大的福伯,在與他對話時也變得小心翼翼。他那種生人勿近的氣場,讓莊安妮十分壓抑。
兩個人的交流變少了,他的示好方式也變得直白又省事。買一輛車送給她,拍下她生日尾號的車牌,連問問她是否喜歡都懶得說。甚至,一次喝得醉醺醺回到家,送給她一條昂貴的項鏈,開口就是“帶上,做//愛。”
莊安妮不願意去想,是否他在故意折辱她,但能确定的是,他心中有氣。到底是氣她,還是氣他自己這段人生境遇,就不得而知了。
當前收購已經進入了關鍵階段,除了業務上漫天的利好消息,兩家婚訊聲量也很大,媒體形容這場世紀聯姻已經“箭在弦上”。
莊安妮不聞不問,過好自己的生活,努力讓自己不受外界幹擾。按時上課下課,課後與帕琳一起去看展逛街,盡量把時間填滿。
莊安妮想裝聾作傻下去,可小心維護的表面和平還是被打破了。
那一天,她去洗車,工人在副駕座椅裏找到了一枚帶位置追蹤的竊//聽設備。
作者有話說:
年前最後一周,大家一起加油鴨~~~
忙完這周就可以過年了~~真期待~~
最近在努力存稿中~~感謝各位支持~~~筆芯biub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