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結束
聽到林嘯堂那句“嫁給我”, 莊安妮才回頭問他:“我們能不能回到最開始?”
“最開始?”
“認識彼此之前。”
“......”
“分分合合這麽多年,我累了。”莊安妮目光如水,眼眸泛着清波, 濕潤但平和。
“你還是, 記恨我?”
“沒有, 早就不恨了。不過,也真的愛不下去。”
林嘯堂垂着眼簾,長睫毛輕顫。神色游離了片刻, 才凝神望着她, “所以......”
“我想回曼谷了。”說出這幾句話時, 莊安妮已經有心理準備面對林嘯堂的歇斯底裏。不過,他只是靜靜的看着她, 最終只有嘆息。
林嘯堂亦知道, 終點到了。
聖誕夜那晚,林嘯堂還叫了林森和帕琳,四個人一起過節。
莊安妮煮了中式的菜肴。桌子上擺好了菜,帕琳在拍照, 林森在開酒,只有林嘯堂一個人站在遠處窗口抽煙。
“吃飯了。”莊安妮走到林嘯堂身後不遠處, 喚了一句。
“來了。”他應聲, 轉身走向莊安妮。
落座後, 帕琳直誇莊安妮手藝好。林嘯堂與莊安妮相視一眼,她煮菜的手藝也是當年為了照顧林嘯堂才學下來的。
四個人碰了下杯,帕琳說起這一年自己多辛苦,種種不開心雲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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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三個人都只是沉默的傾聽, 莊安妮時而會露出微笑。
林森與林嘯堂對望一眼, 林森就拍着帕琳說:“新的一年一切都會好的。”
在這一刻, 真正經歷了痛苦的人是無法言述那份痛苦的。
那晚,帕琳喝了很多酒,還未跨過聖誕夜就已經酩酊大醉。林森陪着她在客房休息,餐廳裏就只剩林嘯堂和莊安妮兩個人。
林嘯堂拿起挂在一旁椅背的圍裙套上,開始收拾餐具。
莊安妮本想說“不用你來做”,不過話到嘴邊,她自嘲的笑笑沒說出口。她心裏感嘆,她一直在扮演照顧他的角色。從他一夜間失去父母家人,她就開始無休止的疼愛他。直到,這份疼愛變成了溺愛。他理所當然的享受她的愛,同時,他也再無法離開她的愛。
他收碗碟手忙腳亂,幾次差點将碟子掉在地上。終于,把所有碗碟放進洗碗機後,洗碗機的拉門關不上,林嘯堂就問莊安妮:“洗碗機壞了?”
莊安妮無奈一笑,只能上去搭把手,将碗碟重新擺好再關好。
靜谧的夜,兩個人一起擦桌子收拾餐廳,莊安妮看了眼鏡子裏映出的他們倆,此刻才像是一對真正的夫妻。
翌日清晨,莊安妮醒來蹑手蹑腳走出卧室,走廊裏十分安靜,帕琳和林森也還沒有醒來。
莊安妮才走進客廳,就看到一排腳印一直蔓延到聖誕樹下。她蹲下身,摸了摸那些面粉灑成的一個個大腳印。沿着腳印,她走到聖誕樹下,看到紅色的襪子裏已經塞着禮物。一旁托盤上的胡蘿蔔也被吃掉了一半,上面還有一封信(來自聖誕老人)。
打開信,上面只有一句話:聖誕老人會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莊安妮拿着信的手指輕輕顫抖一下,她立刻捂了捂臉。
這個世界,沒有聖誕老人,也沒有愛吃胡蘿蔔的麋鹿。
帕琳起來時,莊安妮已經在準備早餐。帕琳走進客廳,也被滿地聖誕老人的腳印驚喜到,馬上跑到餐廳跟莊安妮說:“聖誕老人來了!”
莊安妮瞥嘴笑笑。
“林嘯堂還真是變了。”帕琳笑道。
帕琳走到莊安妮身邊,倚靠在她的肩膀上問:“安妮,你要回曼谷?”
“嗯,下周。”莊安妮回答。
過完聖誕節,莊安妮見了律師,将河邊的公寓和林嘯堂送的那部新車一起過戶回林嘯堂名下。
還有兩天就是新年了,莊安妮定了31號晚上的飛機去曼谷,剛好可以陪母親過新年。
去荘氏處理了公司的事情,莊安妮與新來的執行副總裁吃了晚飯。飯後,莊安妮一個人開車回公寓,車剛剛停好,就看到一個黑影從後視鏡一閃而過。她也沒多想,就下了車。從停車位走到電梯口,她按下電梯按鈕擡頭一瞬,就看到黑影出現在了身後。
下一秒,她的眼前一黑。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莊安妮發現自己在一個空曠破敗的倉庫,手腳都被綁在椅子上,嘴上貼着一片膠布。
“好久不見,安妮。”身後傳來沙啞的聲音。
莊安妮扭頭,看到Alex從黑暗中走出來。
瞧見莊安妮難以置信地搖頭,Alex笑的更得意。
Alex在莊安妮身邊俯下身,撕掉她嘴上的膠布,冷笑着問她:“驚喜嗎?”
“你想幹什麽?”莊安妮壓抑着顫抖問道。
“你很快就知道了。”說完,Alex起身又将膠帶貼在了莊安妮的嘴上。
沒過多久,倉庫外就響起了汽車剎車聲。緊接着,林嘯堂飛奔進倉庫。
在看到莊安妮那一刻,林嘯堂停住了腳步,目光移向莊安妮身後的人。
林嘯堂驚怔,目不斜視與Alex對視了幾秒,才沉聲開口:“Alex,你這是想要我們倆誰的命?”
Alex仰面大笑,但沒回答。
“你想要我的命,可以給你,你放了她。”
Alex突然鼓掌,大笑:“林少爺,死到臨頭了,還能面不改色的談條件。”
“男人的事,別扯上女人。”林嘯堂向前走近了一步,上下打量着莊安妮。見她沒受傷,才又說:“你要我的命也不過是一顆槍子的事情,既然我已經來了,你放了她吧。”
“放了她?”Alex冷笑,低頭瞥了莊安妮一眼,陰測測的開口:“她死了,你不是更痛苦?”
說完,Alex一腳将莊安妮坐的椅子踢倒。莊安妮被綁在椅子上,不得不跟着椅子翻倒在地。
見狀,林嘯堂馬上沖了上去,剛抱住莊安妮,就聽到手//槍上膛的聲音。
Alex手裏的槍已經指向莊安妮。
林嘯堂緩緩站起身,擋在莊安妮身前。他長籲口氣,低聲說:“Alex,退一萬步講,這個女人你也睡過,露水情份也總有一點吧。何必為難她呢?”
話音剛落,莊安妮就搖頭發出“嗚嗚”聲。
林嘯堂回頭望了一眼莊安妮,看到她的眼角帶着淚光,不停地搖頭否認。他挺了挺後背,又看向Alex,“那些□□,還有給媒體那些照片,都是你拍的!”
Alex一臉譏诮,晃了晃槍,指向林嘯堂,吼了一句:“跪下。”
林嘯堂在莊安妮身前跪下,擡頭看着Alex,語氣帶着乞求:“你放了她吧,我們兩個人可以做個了結。”
Alex突然笑起來,幾乎癫狂:“了結?林嘯堂,你以為死,不痛不癢的下地獄就是了結?”他啐了一口,罵道:“你看看,我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都是拜你所賜!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送進墨西哥的監獄,讓你看看什麽才是地獄。”
聞言,莊安妮擡眼在望向Alex,才發現,他不僅少了一邊的耳朵,原來白皙的臉上已經傷疤溝壑交錯,拿着槍的手也是大片紅色疤痕。
“那我怎麽做你才能出了這口氣?”
Alex瞪着林嘯堂,轉瞬又看向莊安妮。
見Alex打莊安妮的主意,林嘯堂馬上說:“如果一槍解決我,你不解氣,你想怎麽折磨我我都悉聽尊便。不過,請你別碰她。”
但Alex的目光始終游離在莊安妮身上,林嘯堂跪着向前一步,低聲下氣說:“她從始至終都沒有害過你!她前不久才做了手術,身體還很虛弱,求你放過她,求你......”
那句“她從始至終都沒有害過你”似乎對Alex有所觸動,他眼光一滞,片晌才從身後掏出一把匕首,丢在林嘯堂身前。Alex用槍口指了指林嘯堂,嗤笑道:“林少爺,讓我看看你有多偉大。來吧,看你能挨多少刀。”
林嘯堂緊咬着牙關,他深吸口氣,幾乎沒有猶豫就拿起匕首。
看到林嘯堂拿着匕首,莊安妮馬上掙紮着想要阻止。聽到莊安妮的抽泣聲,他才回頭望着她笑了笑。
“林少爺,開始表演吧,給自己腿上來一刀。”Alex冷眼旁觀。
林嘯堂舉起匕首,直直紮進自己的左腿。伴随着一聲低吼,他應聲倒地。
Alex開始鼓掌,仰面大笑。“別停,繼續。”
林嘯堂扶着地,踉跄坐起身,顫抖着手去拔掉腿上的匕首。
他悶哼一聲,拔出的匕首已經從手中掉落。
“繼續!”Alex暴怒的吼了一聲。
不過,林嘯堂遲遲沒有撿起匕首,只是坐在地上喘着粗氣。
看到林嘯堂沒有動作,Alex一氣之下沖了上來,連着幾腳狠狠的踢踹林嘯堂。直到林嘯堂躺倒,Alex才一腳踩在林嘯堂受傷的腿上。
看着林嘯堂痛苦的呻//吟,莊安妮不停的擺動自己将椅子放倒。她倒在地上卻動态不得,頭貼着水泥地,與不遠處的林嘯堂四目相看。
莊安妮就這樣睜睜看着Alex近乎瘋狂的對林嘯堂拳打腳踢。
不知過了多久,Alex才筋疲力盡,喘着粗氣用槍抵着林嘯堂的頭。
林嘯堂的目光一直都在莊安妮身上,被黑洞洞的槍口抵着頭這一刻,林嘯堂的嘴角揚起一抹晦暗難明的笑意。
驟然,一道寒光,風馳電掣般閃過莊安妮的眼前。
一聲凄厲的慘叫刺破空氣。
Alex瞪大眼睛,歪了歪頭,倒在了地上。
林嘯堂手裏的匕首插在Alex的脖頸處。
撿起地上的手//槍丢到了更遠處,之後林嘯堂拖着受傷的腿爬到莊安妮身邊,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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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嘯堂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人十分清醒,還不忘打趣莊安妮:“耽誤了你明晚的飛機。”
莊安妮輕笑着瞥了他一眼,說:“不耽誤。”
“不會吧?”林嘯堂委屈的瞅着莊安妮說:“你真不留下照顧我?”
莊安妮笑而不語。
第二天晚上,莊安妮帶着粥來到醫院的時候,林嘯堂立刻抱住她:“我知道,你不會管我。”
“等你出院我就要回曼谷了。”莊安妮輕推開他。
林嘯堂無聲的張了張嘴。
莊安妮把粥倒在碗裏,遞給林嘯堂。他立刻蹙眉,喃喃抱怨:“你不喂我......”
“你是腿壞了,又不是手壞了。”莊安妮嗔笑。
林嘯堂在醫院呆了半個月就回去林家繼續修養了。
接林嘯堂出院的那天早上,莊安妮也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箱。
将林嘯堂送回林家安頓好,莊安妮下廚煮了午飯。
飯後,莊安妮攙着着林嘯堂在院子裏散步。
莊安妮說:“我晚上就走了。”
林嘯堂駐足,默不作聲看了她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