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什麽，但那種語調和表情絕不是裝的，“如果卡路狄亞在就好了，他一定……”

一定……什麽呢？

卡妙莫名其妙地看着笛捷爾茫然的表情。笛捷爾怔住了，因為他和卡路狄亞不熟啊。

心裏悶悶地發痛，一定是生病了。

第二地圖 校舍（6）

跟着卡路狄亞把校舍“清理”過一遍之後，米羅感覺自己被诓騙了。他發現卡路狄亞根本沒有什麽目的，反而像是在故意浪費時間。

時間限制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時間限制。

米羅對這種無形規則的感覺很敏銳，他的體內同時有着冷靜和瘋狂的部分，這使他能夠觸摸到容易被人忽略的惡意。他們沒找到別的水和食物，但是他們的時間還在流動。如果不能快點離開這個地圖，可能會餓死。

很要命的是，米羅覺得卡路狄亞知道這事。

如果他知道，卻一直裝作沒有察覺，那卡路狄亞這個人的存在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喂，米羅，”就在米羅在考慮要不要跟卡路狄亞動手，把實情逼問出來的時候，卡路狄亞突然開口了。他說，“你覺得世界上有鬼嗎？”

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鬼，只怕聽到這句話的人多多少少心裏都會打一個突。其實人心就是鬼，活得越久，做的錯事越多，心也就越髒。米羅從不認為他殺了人形怪或者和他一樣的人是錯事。那種東西原本就已經死了（雖然仍舊以奇怪的方式活動），至于蒙眼游戲裏那些，擋他的路的人都該死。但他沒有意識到，有些話說得太多就變成假的了。

假的永遠變不成真的。比如，我沒有錯，我一點也不心虛。雖然噩夢這種東西聽起來很軟弱，不過它的危害卻會悄悄積累。

現在，米羅覺得自己還陷在那個夢裏。

他聽到了卡路狄亞的腳步聲，感覺到卡路狄亞拂在他頸間的呼吸，哪怕現在他們所在的地方很隐蔽很安全，米羅也覺得渾身發冷。

“喂，你怎麽了？”卡路狄亞拍了拍米羅的臉，讓他回神。米羅确實回神了，但覺得很冷，仿佛身邊有什麽冰冷的東西緊挨着他。

“你是什麽人？”米羅警惕地跟他拉開距離。

“什麽什麽人？”卡路狄亞面色不愉，“我喊了你幾聲都沒反應，你到底在搞什麽！”

“還不是你問的莫名其妙的話！”米羅也是一陣火大，“是你先問我世界上有沒有鬼的！”

話一出口氣氛就變了。

卡路狄亞不耐煩的表情明确地告訴米羅他沒說過這樣的話，那剛才對他說話的是誰？米羅也是不含糊的，一刀向身旁感覺冷的方向刺去，可惜的是感覺沒有刺到東西。

寒冷的感覺消失，那玩意跑了。

這事給米羅留下了一絲心理陰影，在這個游戲裏小心謹慎的人未必活得長，不過不夠謹慎的肯定得死。還有，他覺得卡路狄亞有問題，不過在沒有證據的時候他不會說的。

另一邊，笛捷爾卡妙和紗織探索地圖的速度也慢了下來。漸漸地沒有人主動說話，無聲漫起的焦灼像松脂一樣将他們這些“蟲”裹緊。

你以為走出鬼屋就是“勇敢”了嗎？

如果你被困在鬼屋裏打轉，還發現那些“鬼”在逐漸“進化”出智慧，你還能淡然面對嗎？

如果食物和水都只夠一天的量，而你幾乎可以預料自己在鬼屋中餓死、被“鬼”分食呢？

你究竟會崩潰，還是會鼓起勇氣，為了那個渺茫的希望拼一把呢？

校門出不去，他們已經第四次轉回來了。

他們試着找過可能放着校門鑰匙的傳達室，但是一無所獲。這不是個解謎游戲，即使找不到鑰匙也會有個紙條提示誰借走了之類的。在這麽大的校園裏漫無目的地找一把不知道長什麽樣的校門鑰匙，只有一天份的水和食物，哪怕分工合作答案都是“不可能”。

校園裏游蕩的“人形怪”的數量遠超他們的想象，根本不是他們會和之前的小打小鬧能夠解決掉的。在絕對數量面前，笛捷爾和卡妙的計劃派不上用場，他們變得十分被動。

引不開，打不過，只能躲。

萬一校門的鑰匙就在“人形怪”密集區呢？

即使是表面最冷靜的笛捷爾也有好幾次起了“随便什麽都好，讓我趕快死了吧”這樣的消極心态，他覺得地圖裏的最後一個人恐怕已經兇多吉少。卡妙嘴唇抿得很緊，但是他沒有再動自己的那份食物和水。紗織更是按耐不住發出幾聲輕輕的抽泣，聽着更讓人絕望。

“不可能的……我不想再走了。”紗織嗚咽着。

她拒絕了笛捷爾和卡妙的幫助，靠着圖書館的牆慢慢坐了下來。笛捷爾和卡妙也陷入了沉默，他們也不知道幹脆放棄是好是壞。“在餓死之前找到機會離開這裏”現在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們沒有理由拿它吊着紗織的希望，違心地騙她再堅持一定能走出去。

圖書館裏依然老樣子，半掩着門，微弱的日光從遠處的窗戶透出。這裏一股黴臭味，加上昏暗無光的環境，掉根針都會把人吓得翻白眼的安靜，完全是最完美的恐怖場所。所以圖書館、停屍房、美術教室以及電影院是現今恐怖小說用爛了的場景，不過那也只是恐怖小說，如果當你真的走在那樣的環境之中，那就不好受了。恐怖故事那都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自己充其量只是看熱鬧。

“……”笛捷爾盯着圖書館窗戶的一角出神，他的思緒又遠遠地飛出去，直到觸到記憶一角，那個名為“尤尼提”的禁區才停下來。

“鑰匙一定在‘人形怪’最多的地方！”卡妙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大聲說。把笛捷爾和紗織吓了一大跳，“這次應該不會錯了。”

第二地圖 校舍（7）

對待一聽就覺得很麻煩、不完全确定卻一定在過程中帶有風險的猜測，人的第一反應都是否認。萬一事情不會糟糕到那種地步呢？

“為什麽？”紗織覺得不可思議。

“人形怪數量太多了，不管是按照學校裏的所有老師學生還是幾輪游戲的‘玩家’數量來算都對不上。”卡妙嘆了口氣，“……恐怕是每一輪‘玩家’和場地裏本身的人形怪厮殺讓它們少了一部分，然後死掉的‘玩家’又變成了新的人形怪才變成現在這種數量的吧？”

……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然無法反駁！

“可是，鑰匙又不是活物，說不定只是藏在學校的某個角落——”紗織還想垂死掙紮。

“我贊同卡妙的推斷，”笛捷爾摘下眼鏡，煩躁地揉着眼睛，“這樣的可能，恐怕前幾輪的‘玩家’早就想到了吧？他們逃出去了沒有？”

三個人都沉默了，他們不知道。

或許有，或許沒有。他們被關在這個奇怪的、沒有出口的地圖裏，能吃的食物和水只有那麽一點點，只要逃不出去就是一個死。

比死更難讓人接受的是死後還會變成人形怪永遠留在地圖裏游蕩的結局，哪怕只是一種可能，它也讓人重拾了活下去的勇氣。

“我們去找米羅他們，”笛捷爾的身體搖晃了一下，饑餓和精神緊張讓他變得虛弱，“……只有我們三個不夠，找鑰匙必須更多人。”

就在笛捷爾他們商量怎麽去找米羅和卡路狄亞的同時，卡路狄亞他們也遇上麻煩了。

……不，該說是麻煩嗎？還是……

“卡路狄亞，我覺得有人在偷偷跟着我們。”自從之前懷疑卡路狄亞之後，米羅就不叫他“前輩”了。雖然沒有證據，不過米羅遵循本能和卡路狄亞保持了一點距離，“感覺到了嗎？”

“最後一個‘玩家’終于出現了嗎？”

“你怎麽确定是‘玩家’？”米羅反問。

卡路狄亞停下了腳步，“是個鬼啊。”他說，“都到這個地步了，是不是結果都一樣吧？”

之前和笛捷爾他們分開的時候，多出來的一份食物由米羅保管，水則放在卡妙那裏。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個可能是“玩家”的人……獨自活到現在卻不露面，他們怎麽可能信任這個身份不明、突然出現的人？況且食物和水本來就不夠，如果那個人來要他的那一份，給還是不給？每個人都是自私的，極少有人在困境之中放棄到手的生機——哪怕只是可能。

自私到底嘛。卡路狄亞和米羅重新恢複了默契，他們對了個手勢，分頭行動了。

與此同時，笛捷爾卡妙和紗織情況不妙。

最讓人擔心的情況發生了——随着時間的推移，“人形怪”們發生了一些變化。它們的力量更強、也更靈活了，最重要的是它們像人類一樣，已經懂得初步的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