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事,不一定要說出

季雲硯從未聽郝揚威說起以前的事,他也絕不會想到,在大學裏認識的同學,他有這麽曲折的過往。

郝揚威問,“怎麽,很驚訝?”他想說,後面還有更驚訝的事,可能連尚恭少也不知道。

他還有很多的案子,需要去翻,去解,去破;他忙前忙後,繁忙了那麽多年,難得在失去摯愛的人後,得以借口胡思亂想。

季雲硯剛從外省回來,他也為手頭亟待解決的案子,東奔西走,去尋找所謂有力證據,他們,都在為極力追求的證據而奔波,說起來,他們所做的事,倒像不是在為人,而是為着事情在忙死累活。

郝揚威看向從外地趕回家後就又風急火燎來找自己的好友,他笑,“你什麽時候,也學會了要關心起我來?”

季雲硯停下喝水的動作,“你這話不中聽啊,我什麽時候不關心你了?”

“呵,反應這麽快?”

郝揚威笑了笑,他發動車子,想起兩天前,以一種要自殺的精神面貌去見趙敬兼,當時站在對方面前,趙敬兼很驚愕,雖然他的詫愕沒有明顯的表現在臉上,但他瞳孔裏,卻清楚的出賣了他表象的淡定。

郝揚威感到好笑,他說,“我真的不知道,原來你家趙董也這麽關心我。”

他帶好友去普通的大排檔接風洗塵,季雲硯開了啤酒,他睨一眼對面的人,什麽叫他家的趙總也對刑警隊的郝隊長表示關心?他根本就不待見你好嗎!

季雲硯拿酒解渴,他累得半死,要不是趙敬兼說,“郝揚威出事了。”季雲硯敢發誓,他絕對不會來找警察。

郝揚威解下外套,他想實在說,我真沒事,但一想到這種堅決換來別人的不信任,他換了方式應付。

“你希望我有事。”

“你很喜歡跟我繞彎子?”

“恩,什麽?”

“郝揚威!”

Advertisement

“好,我說的是實話,我不會有事,也不能有事,行嗎?”也不知怎麽了,最近三個月,有不少人在關心他有事沒事的問題,他就是對別人流露了幾個友好的笑容,還有就是比以前多做了一件事,經常失神,然後所有人都用怪異的眼光觀察這曾痛徹心扉過的男人,他們都很關心很擔心很不相信的問他,“你真的沒事嗎?”

郝揚威想知道,他哪裏表現出有事的跡象?

季雲硯喝盡杯中的酒,他說,“你眼裏。”

郝揚威繼續給對面的檢察官斟酒,“還有呢?”

“你臉上,表現得那麽明顯,好像別人不問就顯得對你多不仗義似的。我說要是辦案,你因為心情不好,把無辜的嫌疑犯弄殘了怎麽辦?”

季雲硯喝了很多,他變得大嘴巴起來。

郝揚威開着警車把喝醉的人送回家,趙敬兼親自出來接人,他說,“你們倆能有一次見面其中一個不倒下的嗎?”

郝揚威不客氣,他跟随進了大雅之堂,假裝咳嗽問,“他是不是遇上了什麽棘手的事,第一次見他把酒當成水喝。”

趙敬兼把人搬進卧室裏扔到床上安頓好,他拉上卧室的門,走出來,直擊問題說明。

“你去問問你家以前那位老婆。”

“什麽?”郝揚威一時怔住,他忘了,他以前那有名無實的老婆——縛芹柔。

她是律師,到過巷城檢察院待一段時間,那段時間,她暗度陳倉辦事,留下一堆爛攤子,正好讓季雲硯趕上去收拾。

季雲硯其實想找好友問個底,對于打破砂鍋的事,他就不做了,能探個究竟就可以了,可是,這有了十二分準備的前往,最後見上面了,卻是關心起朋友有事沒事的問題。

郝揚威不知該說些什麽,縛芹柔最近不見蹤影,警察找她不是一天兩天了,當時用精神失常的戲碼騙取了所有人的信任,甚至害得尚恭少為此……

郝揚威連茶都來不及喝,即刻起身離開,他心情起伏,波動過大,如此的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六神無主,他的異常現象,已經不是失去愛人而悲傷過度的反應。

他逼自己盡量不去想那天的事情,偏偏,有人總在無意中讓他回想那天的經過。

尚恭少說,“縛芹柔,你該償還欠下的債了。”

郝揚威當時喊,“尚恭少,你想幹什麽?”

他竟然問他,“你想幹什麽?”

郝揚威擡手抹了一把臉,他任由心口的疼痛蔓延,劇烈的疼痛侵蝕四肢百骸,穿刺過他全身各個血脈。

尚恭少,他有沒有想過要問什麽?他心裏是不是很委屈,特別特別的難受?

從來到巷城見面就問,“郝揚威,你真的結婚了?”再到,“揚威,你心虛了?”

他的每一問,都是那麽的沉悶,好像心裏頭壓了無數的委屈,他還不能說。

趙敬兼站在門口,眼看上警車的男人離開。他回頭,轉身走進卧室看望喝醉睡着的檢察官。

季雲硯根本沒醉,他坐起來了,靠在床頭,揉着隐隐作痛的腦袋。

趙敬兼去倒了一杯水,他把水遞過去。

“我适才知道,你演戲的天分這麽高。”

季雲硯喝了一口溫涼的白開水醒酒,他擡頭望着站在床邊的趙董。

“又……”吃醋?

“季雲硯,你還笑!”

趙敬兼把杯子奪過來,擲地有聲的放在桌子上,他突然伸手摟住男人的脖子,直接欺身過去。

季雲硯來不及呼氣,他迎接來勢兇猛的人的壓制,急忙把人翻身在下。

“敬兼這是在擔心我?”在任由氣勢洶洶的人解開衣物,他不緊不慢的将身下的人的腰帶解開拉出來。

趙敬兼把人拉下來抱住,“雲硯,如果真的很麻煩,那就找人幫忙。”

他想,要是到時,牽連出一個無中生有的案情,說什麽涉案犯罪,趙敬兼難說會把巷城翻起來,掘地三尺,将縛芹柔拽出來算賬。

那女人,看照片,文靜秀雅的,委實看不出來,她有什麽高明的手段,可偏偏是這樣的女人,她把郝揚威以及尚恭少都給騙了,她讓他們栽在自己手裏,生不如死。

郝揚威開車回到局裏,邵陽急忙竄進辦公室裏陪領導喝茶,他開口就問,“頭兒,你沒事了吧?”

郝揚威太陽穴突突的疼,他原本沒事,但再這樣下去,他會被這些關心的人問出事。

“最近新的案子,有什麽進展和發現沒有?”他轉移了話題,邵陽把倒滿的一杯茶水端給嚴肅起面色的隊長。

“新的案子,黃賭毒全部占榜的牛皮,聽宋所長說,他們前陣子為了引蛇出洞,将抓捕歸案的牛皮給放了,原本是做足了準備,只要他一逃跑,就給予抓捕,但最後還是讓他給溜了。”

局裏為了這事兒,忙得焦頭爛耳,再加上邊領導不停不斷施加壓力,正在加緊處理案件的三位負責人,個個脾氣暴躁,差不多都想着要再見那牛皮癬就真的把他給斃了。

邵陽剛好認識三組的組長程綱,說起來,事情根本不歸一組管,出于朋友有難,仗義一把。

邵陽琢磨着,只能請隊長出馬,反正,郝揚威也是閑着,那種小事,本來不會麻煩到他出面擔待。

“隊長,你看案子都拖那麽久了,而且領導規定的日期,已經超過了兩天,要是再不破案,那三組就真吃上苦頭了。”

郝揚威看着手上的案件報告,坐在對面的人,斟詞酌句的說起麻煩事兒的經過和爛尾問題。

邵陽等着對面的領導答應處理,郝揚威把文件交給等着的邢名,他拿過茶杯,喝茶。

“這些事,好像不是你該管的吧,該檢驗的報告都檢驗完了?”

“隊長。”

“邵陽,我雖然是隊長,但我并不是什麽事都要管。”而且上面還有正局副局。

郝揚威手中的筆頭敲在桌上,他忽然想到自己好像很久很久沒有出去辦案了,最近就只顧琢磨着幾年前接受的任務,到今天,都還沒個頭,他就想要不要就此放棄?

HK的案件,如今已移交回俞城的人全權負責,巷城只需在必要時候,給予援助。

這俞城的做事方式,分明是在表示,不指望巷城這邊幫上忙,至于郭宏棠因為在情急之下,對尚恭少開槍一事,上面的處理結果是收回了對方警服,之後,郭宏棠就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郝揚威去找過對方很多次,他熟悉掌握的地方,都去過了,可還是沒有發現收獲郭宏棠任何蹤跡和消息。

他心裏多少是有些責怪和憤怒,然而冷靜下來想想,假如換做是自己處于郭宏棠的立場上,想必也會開槍。

郝揚威盡量避免自己去回想那一天的經過,他不敢回頭去想當時的尚恭少,他眼裏的悲傷和痛苦。

他應該相信,他不會因此出事,只是想不到,還是發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