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郝隊,這回挂了頭彩
梓悅把人送到醫院,她才走出門口,局裏的人,三三兩兩趕過來詢問情況。
郝揚威第一次光榮受傷,撞破了腦袋,還傷到了右胳膊,就為一次小行動小追捕,他深受重傷。
梓悅哭着把人從山坡下拉上來,她問,“隊長,你這是在幹什麽呀?”
郝揚威頭上流血,手上不能動彈,他後知後覺,明知是不可為,他偏偏去做。
那是當年尚恭少犯的錯,他們用身體,去和車子對抗,那是自尋死路。
第三天,言廳抽了空,趕來醫院看望傷患,他就想知道感情用事的人死了沒有,這事兒在刑警隊,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傳了,說郝隊這回挂了頭彩。
他們對事故造成的後果,毫不關心,只在意不痛不癢的問題,郝隊長為抓捕疑犯,他居然挂了彩,挂了彩~
郝揚威一聲不吭的坐在病床上,他目光跟随走來走去走去走來的言廳轉移。
言廳說,“怎麽回事?”
郝揚威回,“跳下了半山坡。”
山坡不怎麽高,也不是很矮,如果下面沒有石頭,人多半不會有事,但是假設不成立,真實的情況是山坡下面有石頭,而且還有木頭堆積,就是沒有必需的涓涓溪流和青萍草地。
言廳指着辦事不靠譜的隊長,“你說你,還是隊長呢。”
郝揚威無話可說,隊長也會失手,再說,他第一次背運,僅此一次。
言廳怒不可言,他把報紙放在桌上,敲敲,“你自己看看。”
郝揚威聽從指揮,他拿過報紙看了一看。
報紙上的頭版頭條,刊登出他的英勇事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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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揚威瞥一眼氣急敗壞的領導,他想不到記者給自己這麽大的板塊,而且還是最醒目的位置。
郝揚威有些不好意思,難得謙虛,語不成句。
“那個……言廳。”
言廳瞪一眼沒事找事沒事找死的刑警,“郝揚威,我說你也不是第一天出任務了吧,難道你是第一次跟逃犯賽跑?啊?你說你,怎麽就犯了這種低級錯誤?”
“你說你要想死,大可直接說!”老人家這話裏,火藥味真濃。
郝揚威一時無話可說,他沉默的接受批評。
邵陽拎來一籃水果,他擠開門,一條縫隙的空間,他從縫隙間拼盡全力擠進來。
郝揚威好笑的看着來人,他平時是個嚴肅的人,很少笑,可不知為什麽,眼下就這麽傻笑出來,好像對領導誤以為自己是在找死的結論有異義,他承認自己犯了大錯,本來這種丢面子的事,就不該發生,但不能一口認定他是去找死,他活得挺好的。
“言廳。”
“行了,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麽?”
“恩,我想幹什麽?”
郝揚威還想裝無辜,言廳再指傷殘程度達六級的英勇戰士,也撂下一句話,“行,等你出院,回到局裏了我再收拾你,現在先給我好好在醫院裏修養,等一切傷好了再說。”
老人家接了一通上級的電話,急忙離開醫院。
邵陽笑眯眯的旁觀頭上的領導挨批評,他說,“郝隊遭批評的模樣,真乖……”
邵陽忍不住感慨,“我頭一次見您受到批評……”
郝揚威接過削淨外皮的水果,他眼睛一眯,邵陽剩下的另一句話,堵在喉嚨裏。
“那麽你也該回去處理案子了。”
“呵呵。”
邵陽笑呵呵的把那句還有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隊長在辦案中受傷的話,咽回去。
郝揚威低頭看着用竹片夾住,用繃帶綁架的右手,他背靠床頭,回想當時的情景。
腦子在混混沌沌的狀态下,他突然想到了尚恭少曾說過的話:
他說,“揚威,我會。”
郝揚威曾問過,他說,“少少,你有一天會不會拿槍指着我?”
尚恭少那時沉默了好久,他最後回答,“如果揚威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我告訴你……我會。”
他說,他會。
不過,在會的前提下,附加主要因素:“假如,揚威違法亂紀。”
他說,“我一定會那樣對你。”
郝揚威把手上的水果放回桌子上,他适才想起那段被封塵的記憶。
尚恭少說,“如果哪天,你真的有什麽違心不得已而為之的選擇,記得給我一點點明示。”
他說,“以便我不會難以抉擇。”
尚恭少明确的表示了态度,他說,“不要讓我有舉槍對着你的一天。”
他說,“我希望這種事不會發生。”
他的槍法,一擊致命。
傳聞中的槍狼,他非浪得虛名。
郝揚威心神恍惚,他在抓逃犯的時候,忽然想起了這些被掩埋的話。
許昊哲也問過,“郝揚威,你後悔嗎。”
他說,“尚恭少死了,他死在你懷裏,你親眼看到的,你的心,是不是很痛?”
郝揚威說不出話,那一刻,他拿槍指着自己深愛的人,那竟不是對方拿槍指着自己,而是自己拿槍指着他,他還質問他,你想幹什麽?
許昊哲這人說話,從來不知輕重,他本該在患難與共的戰友面前,對于人家失去心愛之人的痛苦表示一點點憐憫之情,然而,他許昊哲從來就不知道憐憫是什麽東西,他只知道,什麽叫痛并快樂着。所以他往受傷的人的傷口上撒鹽,他說,“郝揚威,你根本不愛他,你是在傷害他,而且是一直在無情的傷害他。”
郝揚威反駁不出一句話,他總是反駁不了許昊哲。
許昊哲說,“我還以為,你有多深情,原來不過是懦弱。”
郝揚威靜靜的聽着那些冷嘲熱諷,他想起了倒下的人,他身上赤紅的血,血紅染透了白色西裝,他傷口上的血,從自己的指縫間流過,血淌了一地。
許昊哲說,“郝揚威,你有沒有想過,他也是警察,他并不需要你的保護。”
他說,“其實,我們三個人都不配得到愛、擁有愛。”
郝揚威感覺意識模糊,他模糊的意識裏,朦朦胧胧的閃過以前的很多事,很多情景。
他突然間感到無比的痛苦和悲戚。
許昊哲說,我們三個人都不配得到愛。
他們三個人,一起成長,一起成為頂天立地的軍人,後來,各自走上不同的道路;後來,各自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些無法想象的事,一個接着一個,浮出水面,爆炸開來。
他許昊哲,成了雇傭兵;他尚恭少,成了國安處長,而他郝揚威,則跑到一座偏遠的小城,當起刑警大隊隊長。
他們的路,向着四面八方,而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身上的軍裝。
尚恭少說,“揚威,你會為我重新作出選擇嗎?”
他說,“不去緝毒隊,不去特警支隊,就留在公安局。”
郝揚威想了想,他轉身走進了刑警隊。
他總在和深愛的人背對而行,他不聽他的建議,也不想領取他的意見,完完全全只跟随心裏的意願,他想要怎樣,就要怎樣,好像任何人都不能說動他分毫。
為此,當所有人都說尚恭少死了,他卻堅持認為,“他還活着。”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