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愛恨,愛至極就是恨

季雲硯三十分鐘後開車來到醫院門口,他說,“郝揚威,我真沒想到你也有這麽悲慘的時候。”

郝揚威笑笑,他慘怛的笑容,為悲慘的下場增添了幾分姿色。

季雲硯無奈的搖頭,他印象中的郝警官,一直英武勃勃、超拔卓然、氣宇軒昂,對方從未有這麽慘不忍睹的時候。

那滿臉的憔悴,能說不是為情之一字堪苦嗎?

郝揚威沉默的上了車,兩人回到家中,季雲硯拿出半路上跑去買來的一瓶洋河藍色經典,他給好友找了一個小杯,為自己洗了個大杯。

郝揚威對比了一下杯子的大小,他不表示抗議,一聲不吭的喝了一杯,季雲硯看着好友,他問,“你啞巴了?”

郝揚威放下酒杯,他答,“非你所願。”

兩人把一瓶酒喝去了大半,有人感覺暈乎了,甩甩頭,想清醒,卻還是模模糊糊的分不清對面的人是尚恭少還是季雲硯?

季雲硯說,“別喝了,就你這點酒量,三杯倒。”

他把酒瓶拿走,郝揚威背靠着沙發,他攤倒在沙發裏。

酒水和花生的作用下,他說出了埋藏多年的秘密。

季雲硯淺淺的品味杯中的美酒,他聽着說話斷斷續續的人,說,說過往。

季雲硯問,“三年來,心裏藏着這些事,是不是很難受?”

郝揚威疲倦的靠在椅子裏,他望着陽臺上生長得枝繁葉茂的樹藤。

三年了,樹藤一直無人打理,它恣意的生長,橫枝招展的,枝條爬滿了整個陽臺。

他說:“三年前我離開,是為了他能平安無事,我不知道他比我固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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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雲硯凝望着昔日神采飛揚今日失魂落魄的好友,看似堅不可摧的男人,他如今頹喪不堪,滿目滄桑。

季雲硯拿走了酒瓶,他起身去換了茶水,順帶把桌子上的一盆水果也端出來。

郝揚威眯着眼,午後的陽光,照在臉上,有一點點炙熱的暖。

季雲硯問,“為什麽不打電話回俞城向那邊确認?”

他以為,确定尚恭少是死是活,只要打個電話詢問一下就可以了。他不知道,如果尚恭少還活着,他要是不想讓郝揚威知道消息,那麽,他放出來的消息肯定是死的。

郝揚威似乎也考慮到了這一面,要是尚恭少故意這麽做,那他肯定要求自己的領導這樣對外宣布,自己死了。

“我想,以他的身份,有些消息他本不能随便公開,甚至,借此可以掩人耳目,以便執行任務。”

“那這麽說,你只有一個辦法,回俞城,進入內部去追查确認?”

“嗯,也只能這樣了。”

“可,這根本沒有退路。”

“揚威,你要想進入俞城那邊的高層內部,那只能放棄這裏,不是嗎?”

郝揚威放下手中的酒杯,他點頭,“是這樣。”

季雲硯想不開,“揚威,我們可都不是小孩子了,那種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的年紀,早過了。”

“這我知道。”

“那你還要回去,俞城可是你的噩夢所在,回去就是受罪。”

“不是的,雲硯。”

“什麽不是,你難道真相信尚恭少還活着?”

“我……”

“郝揚威,你醒醒吧,尚恭少已經死了。”

“雲硯。”郝揚威漠然打斷,他說,“他是我愛的人,那就像,趙敬兼是你在乎的人一樣。”

他說,“愛一個人總是會犯病的。”

那不是相思病,那是發燒似的病,頭昏腦熱的。

季雲硯瞪着固執己見的人,他說,“你老實告訴我,你和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

郝揚威笑,“要我說,是小時候開始,你信不信?”

“哼,我信,你郝隊長是誰,幹什麽事都有理。”

季雲硯沒好氣的把手上削光了皮的蘋果丢回盤子裏,他本以為郝揚威和付芹柔是一對,原來都是女人自導自演的一場夢。

“哦,對了,你和縛芹柔到底結沒結婚?”

“沒有。”

“那你怎麽會和她在一起那麽多年?”

郝揚威還想喝酒,季雲硯把茶水推過去,郝揚威不得不說出事情起因。

其實付芹柔所說的領證,那單純就是她個人對親奶奶的說辭,奶奶年紀大了,郝揚威當時也想解釋,結果因為不忍心,他默認了莫須有的事實,為此街坊領居道聽途說,大家認定郝警官和那看似溫柔善良的付姑娘結婚了,因為他們兩個人住在一起。

郝揚威其間也想找機會解釋事情經過,但那段日子,病重的奶奶去世,他沒有機會說。

郝揚威那些天,并不是跟付芹柔住在一起,只不過是因為奶奶重病,他為了方便老人家去往醫院,就讓奶奶入住醫院附近的房子裏,哪想,付芹柔跟随一起進入,而不該産生的誤會就此造成。

那件事,很快在刑警隊裏傳開,大家為此抱怨郝隊長不夠意思,居然連結婚也悄悄進行。

言廳當時,本還想麻煩自家的老太婆給老大不小,二十幾年紀,正直青春壯年的刑警大隊安排相親,豈知,郝揚威先下手為強,自己先辦了。

郝揚威至頭至尾都來不及争辯關于他結婚的無中生有的真相是否屬實,那事實就這麽擺在大家的面前,它有依有據,無法解釋。

那件事,說起來僅是在外人推波助瀾下,加上當事人的沉默默認,它順理成章的形成了一個難以破解的事實。

那時,尚恭少來到巷城就問,“郝揚威,你真的結婚了?”

郝揚威當時聽得出尚恭少的不滿,也許,他不單是不滿,更多的是委屈。

季雲硯拿過水果啃,他咬完最後一口問,“既然,這麽多年你都熬過來了,現在這又何必為難自己。”

他的意思,希望頭昏腦漲、感情用事的警官醒醒,打消回俞城的念頭,多為以後的路着想,人又不是完全為愛情活着。

郝揚威沉默不說話,他覺得,自己好像該為尚恭少而活。

他一直以來,都在犯錯,本想放開,讓彼此都好過,誰知,從他得到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有回頭路。

季雲硯叫了一聲,“揚威。”

郝揚威回神,他說,“雲硯,是言廳讓你來當說客?”

季雲硯一愣,“別把話說得這麽難聽,我就是擔心你回去一個人無親無故孤苦伶仃,到時你哭了麽辦?”

郝揚威去把挂在牆上的西裝外套拿下扔給站到門口的人,他說,“雲硯,你變了。”

“恩?”

“以前的你,智商不會這麽低,說話拐彎抹角,還用這麽幼稚的形容。”

“呵,有什麽不可能?覺得孤苦伶仃而哭,不正常?”

季雲硯搭住好友的肩膀,他說,“我說,你這樣子,真不是辦法。”

郝揚威笑,“所以啊,我要回去找他,不管找到找不到,我都不在乎。”

季雲硯先走開去的腳步停住,郝揚威繼續說,“雲硯,你知道嗎,像這種時候,有時我會忍不住想,想哪一天,能陪着他一起坐在黃昏下?”

“我放不下的不僅僅是他,更是他誤解的真相。”

“他在昏迷前一刻不停說,因為我恨他爸爸才那樣對他。”

郝揚威想說,根本不是,事實不是那樣,有很多事情,他需要從頭解釋。

是,愛一個人的極致,是恨。

他說過這句話,而且是對心愛的人說,那時,他說,愛一個人的極致就是恨。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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