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或許,追求的人更苦

郝揚威轉身看着窗外的夜色,他坐在車裏等着兩個去檢查傷勢的人。

李東瑞帶着邵陽進醫院包紮。

明天,三人就要離開嵪城,下一站,即是俞城,那是他最終的目的地,也是這一生想要回歸的故地。

期待,和未知的惶惑,終究,在兩者之間,他選擇了期待作為賭注。

三年前,答應離開,想着那是為彼此好;三年後,轉身回來,想着,僅僅是希望,想看到他活着,想看到他安然無恙,想要好好愛他,哪怕這次,要付出血的代價,甚至是生命。

李東瑞和邵陽從醫院裏出來,他們來到車子旁,一直坐在車上等着的郝揚威,他已經睡着。

看起來疲憊至極的男人,他睡相安詳,好像在夢裏,他夢見了想見到的人。

邵陽和李東瑞,安安分分的坐在外面,他們坐在階梯上,各自想着心事。

李東瑞轉頭看一眼邵陽問,“對了,那尚恭少,是誰啊?”

邵陽望着坐在車裏的隊長,他說,“尚檢和郝對曾在一起,後來,不知為什麽事,郝隊來了巷城。”

邵陽不願多說,對于那兩個人的事,其實他知道的不多。

李東瑞擡頭仰望深藍的夜空,稀疏的星芒,微弱閃耀,他說,“邵陽,你呢,為什麽要去俞城?”

邵陽不知在琢磨着什麽,他沒有回答。

李東瑞再轉頭看着出神的人,他碰了碰出神的人。

邵陽說,“我就是想去感受感受尚檢生活過的地方,其實沒什麽主要目的。”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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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東瑞似懂非懂,這算理由嗎?

“那你呢,李東瑞,你怎麽會負責送隊長到俞城?”

邵陽轉移了問題,李東瑞思索了一會,他說,“那是高局的意思,我這人,辦案能力不行,就是追逃犯在手一些,所以,高局就讓我負責送郝警官,将他安全送達俞城,這也算是對我的鍛煉。”

“是嗎,我還以為,是你自己要求去。”

“沒有,我哪敢提出這樣的要求。”

李東瑞撓了撓頭,邵陽忽然問,“你說,隊長的背後是不是有什麽強大的勢力?為什麽他會被這些人跟蹤?”

邵陽藏不住心裏的疑惑,作為一名刑警隊長,而且還是出身軍人,他的背景,到底是什麽?為什麽那些人,會在他離開巷城後,尾随而至,甚至是要他離開俞城?

邵陽琢磨着這事的深重性,李東瑞腦瓜始終不好使,他一想事情,就犯困,因此,打算站起來甩甩困意,他發現坐在車裏睡覺的警官,已經醒來。

郝揚威醒來後,就呆呆的望着前方,他好像在想事情。

李東瑞順着對方的視線望去,他看到的是一片黑暗,那遠處什麽也沒有。

這深夜裏,夜深人靜,該睡的都睡了。

邵陽起身,他走過去問,“隊長,你醒了。”

郝揚威沒有任何回應,他拉上窗戶,看一眼還站在外邊的兩個人,他做好啓動車子的準備,邵陽和李東瑞趕緊上車。

郝揚威沒有說任何話,他更不會給兩個滿是疑惑的人解答,在他看來,他的事情,別人越少知道越好。

郝揚威沒想過給誰解釋,他在俞城,與某些人一直格格不入,甚至勢同水火。

邵陽和李東瑞坐在後座,兩人面面相觑,都識趣的沉默。

直到開車經過一處深夜大排檔,一路上沉默的三個人,郝揚威先開口問,“你們兩個餓不餓,要不要下去吃點夜宵?”

邵陽身上的傷,仍在隐隐作痛,他摸了摸肚子,實事求是,他說,“我真的很餓了。”他最實在,餓就是餓,不做任何掩飾。

李東瑞倒無所謂,他不怎麽餓,當然也不是很飽,因此,聽從兩個人的決定,他跟随下去拼桌。

邵陽真是饑腸辘辘,他點餐都是大碗的飯,大塊的肉,大份的菜。

郝揚威點了一瓶啤酒,李東瑞推了酒瓶,他很誠實,酒品不好,所以,拒絕展示。

而邵陽,就他的酒量,一杯倒,更何況,身上帶傷,他更不能沾,因此,只有郝揚威獨自斟飲。

郝揚威喝得暢快,他之所以想要停下來吃飯,就是想到以前的一些事。

他以前常常和尚恭少去吃大排檔,尚恭少是個很能吃的人,但不論他怎麽吃,都長不胖,他一根脊梁骨,挺得比誰都直,就是腰身比不過自家的郝隊,同樣是颀長的身材,可有的人,就是顯得有點瘦弱。

每一次,尚恭少比不過自家郝先生的身材,他就忍不住問,“明明身高相差毫幾,你說你憑什麽在上?”

郝揚威對此總是笑得滿面春風,他說,“誰叫是我先追的你。”

是啊,誰叫是他追着他來着,或許主動的人,注定要經歷一些挫折,就像當年的他,就像前些時候的尚檢察官,假如他不是去巷城找人,那麽他就不會經過那些事?所以說,主動的人,難免要受一些折磨,因為,誰叫你,先在意,誰叫你,想要那份感情?

也疼過,也用心全心的護他,當然也事事的順他,他本以為,那就是愛他,然而,仔細回想,才發現真正給他的都是溺愛,他并未真正的和他一起相愛。

兩個人之間,你追我逐,從這座城,追到那座城,在這場追逐裏,如果沒有一個過程是相愛,那怎麽算是兩個人的愛情?

郝揚威默默的喝着酒,邵陽填飽了肚子,他和李東瑞互相看一眼,都識相的沉默着等待。

郝揚威的酒量不是很好,當然也不差,他這一喝,肯定是不能開車,那麽只能由李東瑞坐駕駛座。

邵陽乖乖的坐在副駕駛座上,郝揚威的冷氣場,不論走到哪裏,都是一個溫度,零下,絕對沒有零度以上。

李東瑞專心開車,他們需要去和嵪城的刑警支隊長辭別,郝揚威喝了點酒,又是迷迷糊糊的閉上眼睡覺,他最近常常做夢,夢裏有好也有壞,不好的是尚恭少拿槍對着自己,而好的就是尚恭少擁抱的情景。

尚恭少這個人,想要接近他并不容易,尤其是在他高傲盛氣淩人的年紀,他表示出的不屑一顧,讓人恨得牙癢,明明那麽完美無瑕的人,他唯一的缺點就是拒絕和軍中的任何戰友靠近,性格極其孤傲。

郝揚威特別看不慣對方這一點,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性格本就不讨好,偏偏他知錯不改,為此,郝揚威有一次,趁着酒醉,他去尚大少爺的宿舍撒野。

郝揚威依稀記得那晚,那時的尚恭少,他把醉醺醺的人拉出宿舍,到了空曠的場地,他動手開打,狠狠的揍一頓,下手,不考慮輕重,以致,郝揚威被打的吐血,他又去住院。

那件事,尚恭少又受了罰,他險些被除掉軍籍,要不是郝揚威從醫院跑出去求上尉,尚恭少可能真的脫下軍服。

說起來,尚恭少那時也真夠狠,他是夠絕情。

而郝揚威,他也真夠癡情,真的是夠厚臉皮。

至于那件事後來的消停,仍然是靠着尚恭少心不甘情不願去醫院探望病人而漸漸化解,那算是他們兩個人關系走向融合的開端。

郝揚威很喜歡醫院,因為他苦逼的追求長路,有希望就是從醫院開始。

尚恭少雖然對于去醫院探望和伺候的事仍表現出極力的不滿和抗議,但為了身上的軍服,他不得不服從上級的命令,本來,把人打進醫院的就是他,他賴不掉,也沒辦法賴掉,那是兩個班的戰友見證的事實,在那時候,誰不知道郝揚威追求尚大少爺,當然,衆所周知,尚大少爺不稀罕,不領情,他拒絕。

郝揚威當時借着在醫院兩個人獨處的機會,他問,“尚恭少,你就這麽讨厭我?”

尚恭少一臉的陰雲密布,他坐在一邊削蘋果,他頭擡也不擡的回答,“是。”

他就是讨厭他,他讨厭他的存在,他讨厭他這個對手,軍中的三王,許昊哲,郝揚威,他尚恭少,第三個人,他讨厭前面的兩個人,是他們礙了他争奪第一的名次。

郝揚威并不知道這個原因,他說,“為什麽?”

尚恭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擡起視線,他說,“我是男人。”

他的意思是說,我是男人,你不能喜歡我,我喜歡的是女人,你別那麽變态行嗎,弄得整個營都知道了,這種事情很光榮,很值得自豪嗎?

郝揚威望着那雙清澈的眼睛,他從未顧及那麽多,就想到心裏喜歡,所以就要告知對方,他沒想過,他尚恭少的願不願意,他在強迫對方接受自己,郝揚威就是在那時,明白了尚恭少不願接受自己的原因。

他們都是男人,而且是強中強的男人,要他接受一個自作多情的男人的感情,他憑什麽,就憑他說喜歡?就憑他在軍中所獲得的諸多殊榮?相反,尚恭少為此而痛恨這個人,而那樣的關系,他們之間怎麽會有感情生發?

郝揚威不知該怎麽辯解,他接過那個扔過來的蘋果,尚恭少開門出去,他和他相處不來,也堅決的說了,“你喜歡我,我卻不會喜歡你,你死心吧,也求你放過我,我不想這些事情鬧到我爸那裏去。”

尚恭少是個優秀的兵,他最後成了優秀的軍人,他唯一給人不好的印象是太過高傲,他喜歡獨來獨往,眼高于頂的人,他不屑與戰友并行。

郝揚威沒想過自己的愛,會造成喜歡的人的為難。

他那次從醫院出來,就沒再去找尚恭少,即使同在一個場裏訓練,也盡量避免相遇,那一段時光,郝揚威過得很失落,他感到很迷茫。

要不是在一次演練中受傷,尚恭少将人帶回來,他也不會,繼續對人家死纏爛打。

郝揚威從此堅定的認為,這是一種緣分,即使那是孽緣,他也要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或許,兩個人之間的愛情,就是要讓人頭昏腦熱的犯病,直到死不足惜。

郝揚威想過自己的自私,但是他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感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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