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這一下四野皆靜,徒留凄厲的蟲鳴,葉栖雲風來吳山過後已到了極限,封印劍氣限制他無法繼續下去,只能拄着萬蠱血跪倒在地,白肅玖唇邊猶有血跡,卻撲過去先将他接住,然後四下張望了一圈。

夯吾在不遠處……白肅玖心中狠狠一沉,年輕的苗疆青年睚眦欲裂,狀若瘋魔一般操縱着巨蠍将幾個蠱師剁成碎片,他身後藍彌靜靜地躺着,一絲活氣也沒有。

而唐棘的從容活動只到從樹上落下為止,被削了一層皮肉又遭受了蠱蟲鑽探的左臂纏着厚厚的繃帶,現下正滲出血來,裴溪遲一眼看到吓得魂飛魄散,他自己本就大量失血重傷,氣血虧虛,驚怒一沖當即就站不住,兩個人隔着四五十步遠卻只能相望,中間還隔着個抱着葉栖雲的天策将軍,四個人傷的傷昏的昏,唐棘不僅苦笑起來。

裴溪遲的身體底子很好,藍彌放血之後昏迷了不過小半個時辰就醒了,見到他醒,從唐棘到藍彌再到葉栖雲白肅玖都松了一口氣,人在極度緊張過後太易疲勞,藍彌本應派弟子守夜防止天一教偷襲,卻給忙忘了。

夜半時分天一教忽然來襲,所有人都在熟睡之中,裴溪遲和唐棘被安排的最遠一時沒有聽到,藍彌也來不及說什麽便起身與天一教動了手,葉栖雲醒來時早已喊殺成一片,藍彌作為五毒教這邊地位最高的長老被與其他人分割開來,夯吾也被遠遠地拖在了另一側,白肅玖本不希望葉栖雲出手,卻也沒有辦法。

眼下藍彌生死不明,葉栖雲要問的事還沒有頭緒,醒來之後還不知道要怎麽辦,白肅玖壓了壓亂竄的內息,抱着葉栖雲先回到了營地。夯吾把那幾個蠱師都剁成了肉泥,終于力竭跪了下來,他徒勞地搖晃着藍彌,淚水浸透了蠟染布的衣裳,過了片刻中年女子發出一聲怪音,喉中跳出一只黑色的蠱蟲,恢複了一點微弱的呼吸。

夯吾狂喜之下幾乎要跳起來,抓耳撓腮片刻忽然鎮靜下來,從蠱罐中取出續命的蠱蟲下在藍彌身上,召集了幾個幸存的五毒教弟子将她小心翼翼的擡回來,路過唐棘和裴溪遲身邊的時候還有心情一手一個摻了起來,唐棘已經止了血,倒是裴溪遲傷勢太重,步履踉跄。

這一番折騰過後已到了天明時分,藍彌昏迷不醒,夯吾便不得不主持大局,一邊派人向教中通報一邊帶着剩餘弟子拔營返程,一邊還要擔心藍彌,葉栖雲和裴溪遲的傷勢,忙的焦頭爛額,唐棘什麽也做不了,只能寸步不離的守在裴溪遲身邊,盡量不礙着夯吾的事。

當他們看到五毒教那隐在重重參天大樹中的石質祭壇時,裴溪遲總算是醒了,葉栖雲雖然還未醒,倒也還沒有什麽危險,重要的是藍彌雖然一直沒斷了呼吸,卻也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那呼吸微弱的也像是游絲一般,饒是夯吾用盡了療傷的蠱術也只能維持她不死而已,青年在幾日之間迅速成熟,也迅速憔悴下去。

五毒教地處西南,與一切有濃厚宗教色彩的門派一樣,并不太歡迎外人,但奇怪的是當夯吾與守衛弟子耳語了幾句什麽之後,守衛看他們的神情立刻就變了,帶着人将傷員送到了幾座相當豪華舒适的樹屋中,藍彌則不知被帶去了那裏,夯吾想跟着去被攔了下來。

“阿遲?”唐棘見裴溪遲起身從窗戶往外張望了一會兒,松了口氣坐回床上,也走過去坐在他旁邊,歪着腦袋看他。

“我想在這裏住一段時間。”裴溪遲沒頭沒腦的說。

唐棘眨了眨眼,然後點了點頭,裴溪遲傷得很重,需要幾個月好好養養。

裴溪遲看着他的頭發随着點頭的動作滑落到胸前,忍不住伸手去繞了繞,過了一會兒忽然想起個問題,站起來幾步走到門外問樹下的守衛弟子道:

“只有……只有一張床?”

唐棘一下莫名其妙了起來,守衛弟子比他還莫名其妙,答道:“夯吾說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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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溪遲的臉燒起來,唐棘在背後挑着一邊眉道:“你不願意?”

萬花弟子顧左右而言他:“不知葉栖雲那邊怎麽樣了?”

“別扯開話題,阿遲,你看着我,”唐棘走過來把裴溪遲的臉扳過來,“你不願意跟我住在一起?”

“不……不是……”裴溪遲實在是有苦說不出,他昏迷的時候夯吾給他下了大量補血氣固本元的藥材,這種藥最是讓人陽火上升,他雖非杏林弟子,好歹在萬花谷十數年與草藥為伴,剛剛唐棘那一歪頭的動作讓他下腹一緊,幸虧衣服厚層數又多才沒被發現。

這種失血重傷的情況下,來上這麽幾次,遲早是要出大事的。

唐棘卻是毫不知情的,他哼了一聲道:

“阿遲,你看着我的眼睛說,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裴溪遲根本不敢看他,卻被唐棘固定了臉頰沒法動,只能選擇看向別的方向,紅暈從脖子爬起迅速覆蓋了大片白皙的肌膚,唐棘看得喉頭一動,想了想大概是裴溪遲不好意思與他同睡一榻在別扭,雖然不知道兩個人在密林之中抱也抱過了親也親過了晚上他在裴溪遲懷裏都不知道睡了多少次,現在還有什麽可不好意思的,轉念一想又覺得大概是來到了五毒教的地界覺得需要收斂,也就釋然了。

可理解歸理解,唐棘卻不是會在意別人想法的人,往床上一坐耍賴皮道:

“我不管,你要麽跟我睡,要麽我就走了。”

裴溪遲滿心說不出來,他怕自己什麽時候一個控制不住按倒了唐棘,傷身還是小事,傷了他可怎麽辦,可唐棘擺明了一副絕不更改的态度,根本沒給他留下選擇的餘地,只能妥協道:

“好,好吧。”

兩人便在五毒住了下來,不知為了什麽,五毒的人對他們甚是周到,兩人在密林中奔波了将近半年,睡的是扯幾根藤蔓編成的床,吃的是幹糧野果,好不容易到了有人煙的地方,裴溪遲嘴上不說,眉間郁結卻怎麽看都淡了些。

至于唐棘,自從某天早上被硌醒了之後也知道了裴溪遲為什麽不肯跟他睡一張床,可他生就了一副不管不顧的性子,裴溪遲對他反應這麽大,他只有三分驚訝倒有七分欣喜,越發喜歡撩撥裴溪遲,萬花弟子忍得辛苦,卻連自己解決的空間都沒有,更覺得滿心淤血,可他分明又對唐棘的小動作頗為受用,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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