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分家
“娘，你在哪裏呢？”
林婆子一聽到林苡寧的聲音就高興的從炕上一個咕嚕翻了起來。可一想到自己在裝病，又不情不願的躺下“哎喲，哎喲。”的叫個不停。
林苡寧一進屋就被林婆子的樣子給逗笑了：“娘，沒人跟着，你不用裝了。”
林婆子往林苡寧身後瞧了一眼，确定是真沒人，這才一咕嚕坐起來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你這壞丫頭，就會拆娘的臺。趕緊過來坐。娘這一天可憋屈死了，咱倆趕緊說說話。”
“憋得慌還不出去走走，你這裝病有啥意思？平白讓人擔心。”
林苡寧走過去拿起一個枕頭放林婆子背後給她墊上，這一天天的花樣還不少。
“你是不知道你那幾個嫂子鬧分家呢，我不裝病她們能這麽消停？這一天天的是沒把我老婆子放在眼裏。”
林婆子嘆口氣，她高低有點好辦法也不受這個罪。
林苡寧覺得她娘是不知足，這三個嫂子，整體還是不錯的，沒那壞心眼子，要是有那事精，天天鬧的家宅不寧的，那才氣死人。
“我看我嫂子都快把你供起來了，怎麽會沒放在眼裏？你這生個病可把她們都吓壞了。再說了，分家分就分呗，看把你愁的。”
“你這丫頭瞎說啥胡話呢？分了家這日子還咋過？到時候我們跟着你大哥，你也要跟着，那你大嫂能願意？再說了你大哥這兩年掙不上錢和工分，就你大嫂一個人養家，到時候多出咱們三個她能沒怨氣？
你這還沒嫁人呢，分家以後你咋辦？他們三個結婚都是我和你爹存了小半輩子的錢和一家子幫襯，總不能到你這他們就不管了？娘還要給你存嫁妝呢。這分了家，你二嫂、三嫂還能管你？那時候你大嫂更要鬧了。”
林婆子只當林苡寧不懂其中的利害關系，所以給她分析起來。這要是一分家，不要說寧寧了，就是他們老兩口能有人惦記就不錯了。
林苡寧聽了半天最根本的原因還是錢的問題，于是從包裏拿出一沓錢在林婆子面前晃了晃。
林婆子眼睛一亮，快速的接了過去，伸手“he tui”一下就數了起來。
林苡寧臉色變了又變，這是啥毛病？數錢非要“he tui ”一下，不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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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下次數錢別吐口水了。”
“嗯嗯......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
得，她啥也不說了，和錢比，這眼裏是容不下自己了。
等林婆子高高興興的數了兩遍錢，林苡寧才笑道：“娘，你說我哥他們幾年能給我掙這麽多嫁妝？”
林婆子喜滋滋的看着手裏的錢，聽了林苡寧的話，頭都沒擡就嫌棄道：“指望他們，我看是指望不上。”
林苡寧覺得不要說指望她哥，就是爹娘恐怕也指望不上，還是要靠自己：“對呀，我又不指望他們給我掙嫁妝，那你還擔心啥？這不分家，我掙得錢他們還要分一份，分了家我的錢就你和我爹咱仨花，這不比啥都香？我掙得錢養不起你和我爹？還是娘你覺得我就只能掙這一點錢？
你要是擔心和我大哥住一起，大嫂不高興，那咱們三個就單過，讓他們每個月給你孝敬錢或者糧食就是了。”
“咋可能，我閨女多本事的人，誰家閨女像你一樣能掙錢？別說別人家的閨女了，就是小子也沒幾個有你能耐的。”
林婆子心裏一陣的自豪，她閨女就是厲害，就是可惜這事不能出去顯擺，容易遭人恨。
林苡寧見林婆子高興，趕緊又說道：“對呀，娘，樹大分枝，以前我大哥沒工作，他們兄弟三個都掙工分，矛盾也就是家裏的這些雞毛蒜皮的事。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我大哥有個好工作，你說要誰不羨慕？
我二哥、三哥一時半會兒的不羨慕。可這時間久了，我大哥過好了，風光了，哪能說不羨慕？這一羨慕就容易心生情緒，到時候他們兄弟之間的兄弟情就不純粹了。這利益往往就是一把利劍，讓人變的慢慢失去自我。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說到時候你們是幫誰不幫誰？還是看着他們成天的鬧？到時候他們說不準連你和我爹都怨上了。
再說了他們現在都有了小家，也要為自己的孩子想想不是？他們一輩子圖什麽？不就是圖孩子？娘，你聽我一句勸，這家越早分越好。對她們兄弟好，對你和我爹也好，當然我也自在。”
林婆子聽了林苡寧的話，也開始猶豫了起來。
林苡寧趁勝追擊，又說道：“娘，你想這個家以後每天都雞飛狗跳？你這裝病能裝多久？你現在看似是把事情壓下去了，可我嫂子心裏的不滿可沒壓下去，這日積月累的只會讓她們越來越不滿，到時候一旦爆發，那就不是鬧一場就完事的 。”
“她們敢。”
林婆子這話說的很是沒底氣。
“怎麽不敢？人都是有脾氣的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誰都有狗急跳牆的時候。娘，你就說你是舍不得什麽？是舍不得他們掙的那點工分？還是舍不得掌家大權？或者說你就是想使喚她們？”
林苡寧覺得林婆子還是舍不得這掌家大權。
“我......我......要不就分了？”
林婆子的觀念裏，就沒有父母在就分家的理，她這才管了幾年兒媳婦，這就成光杆司令了？
林苡寧點點頭：“分。你們也不要和我大哥過，分了家你和我爹跟我過。我掙得錢你和我爹養老怎麽都夠了，到時候你們想上工就上，不想上工也不耽誤你們想吃啥吃啥。我上學不在家，你和我爹倆人多潇灑？
你要跟着我哥他們，家裏的事情哪樣不需要你操心？你也操心一輩子了 ，該享福了。我這高中還有兩年就畢業了，到時候我工作後咱們就搬城裏去住。到時候說不準我就能考大學了。我要是上大學可是要去華市的，到時候你和我爹不和我去？”
林婆子被林苡寧幾句話說的心立馬就癢癢起來，是啊，她這操心還得力不讨好，幹啥做這個惡人，也讓他們自己當家看看，這家是好當的？
“那我一會兒和你爹商量商量？”
“行，你和我爹說，我給你倆養老，不管嫁不嫁人我都不會不管你倆，你倆就放心吧，不要擔心離不開我哥。跟着我哥能比跟着我開心？”
“好，娘的好閨女。娘就跟着你。”
林婆子這會兒眼淚汪汪的，心中是感動又欣慰、幸福。
林苡寧見終于說動了林婆子，也松了口氣：“好啦，你這病也趕緊好，不然我哥都內疚死了。”
“哼，他們才不心疼我呢。”
林苡寧看着口是心非的娘，笑了笑。
夜裏，林婆子和林老頭兩人合計來合計去，還是覺得林苡寧說的有道理。
“老頭子，要不就按照寧寧說的分了？”
林老頭一錘定音：“分，只是寧寧拿回來的錢你收好了，這錢不能動，給寧寧留着當嫁妝，咱倆還能動，掙的工分和他們的孝敬也夠咱們三個吃了。”
這事自然不用林老頭操心，這錢林婆子可不準備拿出來：“我心裏有數，你就放心吧。”
“睡吧，這事明天我去找了族長，讓他老人家過來給咱們主持。”
“好。”
一夜好眠。
清晨，一家人一出門就看到了在院子裏刷牙的林婆子。
“娘，你好了？”
“嗯。”
林婆子漱漱口“嗯”了一聲。
林東三兄弟心中都松口氣，面上露出一絲笑意。
林婆子漱完口，瞥了一眼三個兒媳婦：“趕緊做飯，吃了飯都先別去上工，我有事和你們說。”
林東隐約猜到了什麽，心中有高興有失落，他怎麽也沒想到因為一個工作，家就這樣散了。
其他人不知道林婆子要幹什麽，可心中都又沉重起來。這緊張的氣氛讓幾個孩子也小心翼翼的不敢大聲言語。
“娘，你們這是幹什麽呢？”林苡寧一進門就見一家人站在院子裏，疑惑的看向衆人。
“哎喲，寧寧回來了？又抓住野雞了？你這運氣是越來越好了。”
林婆子歡喜的接過野雞，這以後可有她和老頭子的好日子過咯。
“碰巧了而已。”
“那也是你運氣，其他人可沒有。去洗漱，娘這就給你炖雞蛋吃。”
“謝謝娘。”
這一頓飯依舊是林苡寧一個人吃的噴香，其他人都坐在一起都有些壓抑。
等吃了飯，林老頭才對着衆人說道：“這兩天我和你們娘商量了一下，覺得這個家還是分了的好。”
“爹，我們不分。”
林南趕緊表态，他是真的沒想過要分家。
“爹，我們也不分。”
朱玲拉了一下說話的林西，這分家多好啊，這傻子說啥胡話呢。
“行了，你們誰都不用說了，這家遲早要分，早分我和你們娘早安心。
你們都大了，也是當爹的人了。我和你們娘把你們養大，給你們娶了媳婦兒，這身上的擔子也完成了。
以後你們就要自己擔起一個家了，這日子都是自己的，過好過不好都是你們自己的事。我們老了，以後也該享享福。
咱們家裏的情況你們比誰都清楚，我們老兩口這些年錢也存了一些，可你們陸陸續續的結婚，也沒剩下多少。所以咱們分家也簡單。自己屋裏的東西是自家的，這農具平分成四份。碗筷都按自家人數拿。廚房就幾家輪着先用，等你們誰修了廚房再自己去買鍋，這鍋歸我們老兩口。這後院的雞給老二老三兩家。
錢，這幾年存了有一百六十七塊四毛五分，老二、老三一家五十，老大家三十。剩下的就是寧寧的。
你們看還有什麽補充的沒？沒有的話就這樣說了。”
“爹，這糧食咋分？還有今年的工分？”朱玲最關心的還是吃食，總不能分家了以後沒糧吧？
林老頭抽了口旱煙，才慢悠悠道：“糧食平分成五份，一家一份。工分你們自己幹的算你們自己的。以後你們三家每月給我和你們娘孝敬糧，至于給多少你們三家商量。
寧寧也大了，過個幾年也要許人家了，這總不能把你們操持着都結婚了，就不管她。等 以後她結婚的時候，你們每家出二十塊錢。沒意見吧？”
“沒意見。”林東三兄弟異口同聲的應下，讓想說話的王翠又閉了嘴。
“爹，你和我娘不和我們住？”林東這會兒也回過味來，這你們三家，不就是他們兄弟三個？
林老頭看了一眼林東：“不了，我們還能動，就先和寧寧過。等寧寧嫁了人，我們在看和誰過。”
林東一聽就急了，這哪有分家，讓爹娘妹妹單過的道理：“爹，這不合适。”
林老頭擺擺手，不耐煩道：“啥合适不合适的？就這樣了。老大去請族長和村長過來。”
林東見爹娘執意如此，嘆口氣出了門。
當族長得知他們要分家，一臉的嚴肅：“元子啊，你糊塗啊，父母在不分家，你們還年輕，為什麽要 分家？是不是小東幾個不孝順？”
“七爺，是我想分家，我和東子娘想清閑清閑，這一大家子的事，就讓他們自己過去。”
其實最驚訝的還是林村長，這林老大剛得了好工作，怎麽就要分家了？想想一些家裏雞毛蒜皮的事，大概也猜到和這工作有關系。
“元子啊，你就不再想想？”
“七爺，我想好了 ，您就幫我寫了文書吧。”
族長嘆口氣，這鐵了心要分家，他也不能阻攔。
“你不後悔就行。拿紙筆。”
族長按照林老頭的意思寫了三份文書，這個家就這樣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