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怎麽?”蕭涵看着她一臉狐疑的表情,頓時一陣好笑,“你在懷疑什麽?”

聽她這麽一問,明霖立時回神收回目光。也懶得回答她,兀自吃力的又掙了掙身上的束縛,不得不說蕭涵捆的是真緊。動了兩下毫無作用,她便索性閉着眼倚在一邊喘息。

蕭涵再次将她圈到自己的懷裏,不依不饒的将藥碗送到她嘴邊,“喝完再睡會,乖。”

這分明就是哄小孩子的口吻,明霖聽的一陣氣短,奈何身體優勢,她無力推開她,“解開,我自己喝。”

蕭涵考慮了一下,覺得不可行,“你需要保暖,這個時候把衣服脫了吹了風,豈非功虧一篑了?”

明霖也不知她這話是真心還是故意捉弄,不過蕭涵幫她把衣服穿成這樣,實在讓人不敢茍同。就算系腰帶也不至于把兩只手臂都繞進去吧,害的她完全不得動彈。

明霖無力與她争辯,也覺得沒必要,蕭涵樂意自降身份便讓她喂好了,她張張嘴還省的費力氣了。于是蕭涵的藥碗再湊近些的時候,她終于說服自己微微張嘴,蕭涵滿意一笑,将藥緩緩倒進她口中。

“唔……咳咳……”奈何蕭涵手上沒準,不小心就倒過了頭,嗆的明霖把臉都咳紅了。

蕭涵頓時一驚,把藥碗放在一邊,一手幫她擦了擦嘴,一手輕拍着她的後背。這一時情急,蕭涵也是事後才發現,她什麽也沒拿,光是用手将明霖的嘴邊擦了幹淨。

“嗯……呼……”

見明霖不咳了,蕭涵好像放心了點,轉眼一瞧,自己滿手的藥汁,皺了皺眉頭,目色若有所思。直到明霖輕聲一哼,又将她拉回現實。

“怎麽了?”明霖苦着臉,模樣好生難受。

“……苦……”

蕭涵這才想起來,拿起小桌上盤子裏的蜜餞,直接塞進了明霖的嘴裏。果然明霖猙獰的小臉頓時便有了緩解。

明霖喘着氣,覺着這叫‘蜜餞’的玩意,還挺好吃的。只不過一個剛吃完,眼一睜那藥碗便又湊到了她的面前,一陣心酸。

“再喝兩口,否則沒有效果,豈不白喝?”見明霖一臉不情願的樣子,蕭涵只得又軟聲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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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霖被她逼得無法了,張口又是一番苦澀。好在有了第一次的經驗,蕭涵的手穩多了。只是她沒想到明霖怕酸更怕苦,一碗藥喝完,半盤子蜜餞都沒了。到後來,她甚至懷疑,明霖是不是只是單純的想吃蜜餞?

“好了好了,再吃牙就壞了!”小家夥竟然這麽喜歡吃甜的,蕭涵也是挺無奈。

明霖閉着眼睛休息了一會,車內終于恢複到先前的安靜。其實明霖長這麽大也不曾知道自己愛吃甜食,小時候是沒條件,長大了便更不想了,沒想到第一次吃這麽多,還是蕭涵喂的,不覺有些別扭。

“你何必救我?”讓她自生自滅,這時怕早就自由解脫了,留在世上承受更多的痛苦,又是何必。

蕭涵本是有些生氣,但念在她這可憐兮兮的樣子便懶得與她計較,“早些睡吧。”

明霖也不鬧了,怕是身體乏的很,一陣困意襲來無法抵抗。蕭涵第一次抱着人入睡,卻是做的相當順手,輕拍着懷中人的後背,就差沒唱搖籃曲哄她入眠了。

“熱……”許久之後,懷裏人忽然又輕輕吐出一個字。

蕭涵剛要睡着,被她這一聲給頓時吵醒,睜了睜眼睛反應了許久方才意識到剛才的一個字是明霖說的。

“熱?”蕭涵略帶鼻音的聲音回蕩在明霖的耳邊,溫熱的氣息更是讓她的耳邊一陣瘙癢,紅到了耳根。不過蕭涵問完卻并沒有幫她解開衣服,反而摟的更緊了,“熱好呀,出了汗就更好了,忍着點,明個就不難受了。”

“……”

蕭涵打了個哈欠,想再睡卻沒了睡意。低頭看了看明霖勉強恢複了些血色的臉,“身上還疼不疼?”

明霖愣了一下,沒有說話。她身上受過的傷無數,深深淺淺她自己都記不清晰,不過一到陰天便全部出來作亂,只疼的她痛不欲身,恨不能找出堅硬的地方一頭撞死好解脫。不過蕭涵喂她喝過藥,又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的,雖然不至于一點不疼,但顯然是好多了。

蕭涵也受過傷,小時候爬樹,不小心摔折了腿是最嚴重的一次,養了幾個月才養好,而後一到陰天膝蓋便疼的不能過。可想而知,明霖承受的痛苦定是她的許多倍不止。

然而蕭涵畢竟生在宮中,養尊處優,太醫的醫術無雙,用的藥材更是珍貴無比,這麽多年也不怎麽再犯了。但明霖就不一樣了,這些平日裏不痛不癢的傷,卻注定要跟她一輩子。如此想來,蕭涵心裏似乎有點不是滋味。

“回宮後,朕讓太醫幫你好好看看,至少不這麽疼。”

“……”明霖依然沉默着,其實她本意該是一口拒絕蕭涵的好意,并罵她幾句假惺惺,亦或是虛情假意。畢竟,她與蕭涵的賭約還在,只要有機會她就會逃走。這個亡她梁國的敵國君王,就算是對她再好,也不可能磨滅那份仇恨。更何況,她對她好的意圖,明霖更是不恥提及。

蕭涵又拍了拍她的後背,“睡吧。”而後,便不再說話了。

隔日是個大晴天,蕭涵頂着一雙黑眼圈輕手輕腳的走出馬車伸了個大大懶腰,地面上到處是未幹涸的水窪,想來今個的路不好走啊!

有将士前來禀報,還沒開口便被蕭涵一個手勢給‘噓’了回去。回頭瞧了一眼車簾後那個還在沉睡的身影,剛才摸明霖的腦袋已經不熱了。蕭涵并不想吵醒她,沒什麽特別的原因,便同那将士往更遠的地方走了走。

“大概還有多久可以回宮?”

“回禀陛下,至少二十天,至多一月。”

蕭涵點點頭,“那最近的驿站呢?”

“再有兩三日便可抵達南陵。”

蕭涵一瞬間心花怒放,她可還記得昨日與明霖之間的交易呢。這小家夥可不要妄想身體不适便躲過去,蕭涵完全不打算給她這個機會。

擺擺手,讓通報完畢的将士下去,蕭涵往回走了幾步,便見到遠處快馬加鞭的一個身影。她駐足望去,認出是林逸清手下的兵。

梁茹風被找到了,這個消息對蕭涵來說已經不痛不癢,因為這個人對明霖似乎沒什麽威脅作用。

“還有,明将軍府上的一十三口人被林将軍救下,聽候陛下發落。”

蕭涵眉毛一挑,對這個消息更感興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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