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伸出手去:“槍。”

“大少!”李子言變了臉色,白蘇也拼命沖蔣宇森搖頭,示意他不要如此。

蔣宇森狠狠瞥了李子言一眼:“拿來!”

李子言看了一眼脖頸染血的白蘇,心內猶豫不定,深吸了口将槍遞了過去。

蔣宇森拿着槍,看着舒夜冷然道:“希望舒先生說話算話,等蔣某開槍之後就将人放了,舒先生可做得到?”

舒夜微笑:“當然。”蔣宇森深深看了白蘇一眼,将手裏的槍對準自己的左腿,手指微微扣動扳機。

白蘇吓的面色發白,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了,喉頭哽咽酸澀,啞聲道:“不要!”

蔣宇森眸光柔和下來,神情輕松,像是在和白蘇閑話家常,冷硬的臉上帶着安撫的溫柔笑意:“蘇蘇別怕,等着哥哥帶你回家。”

不,不要,白蘇睜大霧蒙蒙的丹鳳眼,眸子滿含驚恐地盯着他,嘴唇顫抖,開開合合幾次,卻吐不出完整的字眼。

蔣宇森狠心扭轉了視線,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神堅毅,帶着孤注一擲的決絕,手指用力。

“碰”的一聲響,鮮紅血液争先恐後地湧了出來,迅速将蔣宇森身下的地面染紅,不斷蔓延流淌,開出一朵妖嬈刺目的花。

白蘇終于抑制不住地哭了出來,片刻後已是淚流滿面,舒夜握着匕首的手微顫,失神地盯着蔣宇森,雙眼空洞:“你竟然能如此……為他做到這一步……”

左腿劇痛,蔣宇森踉跄一下,被李子言眼疾手快地扶到輪椅上,額頭沁出大片細密汗水,蔣宇森咬牙忍耐着疼痛,看到舒夜神情恍然,眸子中一抹厲芒快速閃過,拿着槍的右手迅速擡起對準。

“不要!”白蘇被他這番動作吓得肝膽俱裂,下意識地往身側一撲,擁着舒夜。

眼前一黑,白蘇差點痛昏過去,依稀聽得耳邊“蘇蘇!”“小少爺!”等各種含着急切心痛的聲音。

恍惚中落入一個熟悉的溫暖懷抱,白蘇用力抓着那人的手,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別……傷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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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着自己的手似乎無意識地輕顫一下,那人猶豫一瞬,聲音異常柔和地哄他:“好,蘇蘇別怕,不會有事的,只要你好好的,哥哥什麽都答應你好不好?”

白蘇放心地昏睡過去。

一陣兵荒馬亂。

身體很疲倦,眼皮很沉重,空中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白蘇費力地睜開眼睛,觸目是雪白的牆壁,窗外陽光明媚,遠處隐隐有說笑聲傳來。

“小少爺你醒了?”耳邊傳來李子言略帶驚喜激動的聲音,對方看了白蘇一眼,腳步輕快地跑了出去,不多時一大群白大褂快速走了進來。

檢查結果顯示白蘇身體恢複良好,醫生叮囑了幾句就走了出去,白蘇想起之前的事,心裏再次湧上感動和擔憂,“他呢?”

李子言動作輕柔地給白蘇掖好被角:“小少爺別擔心,大少他沒事,剛才還在這裏守着你呢,現下是太累回隔壁休息了,等他醒了就會來看你了。”

白蘇抿了抿幹澀的唇,聲音幹澀地開口:“他的腿?”

李子言的動作停了下來,不動聲色地瞟了白蘇一眼,猶豫一瞬,像是在考慮怎麽措詞:“舊傷未愈又加新傷,醫生說若是以後好好将養,可能還有恢複的機會。”

白蘇沉默下來,良久又問:“小夜呢?”

李子言皺眉,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那天看到你受傷,他不知因由的昏了過去,目前還沒蘇醒的跡象。”

聽到白蘇蘇醒的消息,蔣宇森果然立刻讓人推着輪椅來了病房,在病床邊激動地将白蘇半擁在懷裏,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蘇蘇沒事,沒事就好……”

原來這個強勢如帝王的男人也會有脆弱無助的時候,白蘇心頭發苦,輕輕拍着他的背。

☆、蘇醒的惡魔(完)

幾天後,白蘇正在床上病歪歪地感慨人生,随手從果籃裏掰了根香蕉,剛想剝皮,就見到那家夥突然蹦出自己的手掌心,咧嘴笑道:“哇哈哈,親愛的宿主我回來了!”

白蘇一呆,随即垂死病中驚坐起,掙紮着就要去掐死這不靠譜的魂淡,一人一系統鬧了良久,香蕉君萌噠噠地道歉:“好了嘛,倫家知道錯了,這不是系統故障想回也回不來嘛,倫家保證以後絕對不這樣了。”

“嘤嘤嘤,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白蘇淚流滿面的指責,“你知道我被你坑的有多慘嗎?”

香蕉君不解:“任務很難嗎?可是你已經攻略成功了啊。”

“你知道攻略目标有多鬼畜多精分……噶?你說什麽,已經完成了?”白蘇有些驚訝,這些天他忙着養病,根本沒有時間去理會任務進度,怎麽突然就完成了呢。

白蘇咬着手指坐在病床上,默默思索了幾分鐘,斷定大概是那天他奮不顧身地撲了上去,替舒夜擋槍子,無意中刷了對方的好感度。

“可是,舒邪氣的好感度怎麽辦?”白蘇将自己的擔憂解釋給香蕉君。

香蕉君:“都怪我事先沒跟你說清楚,這個世界因為我沒能陪着宿主,且任務難度比較大,所以只要攻略舒夜體內其中一個靈魂就算你圓滿完成任務。”

“原來是這樣。”白蘇若有所思,“小蕉,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深夜,醫院裏的某間高檔病房突然響起了鬼鬼祟祟的說話聲.

香蕉君驚詫地指着沉睡中的舒夜:“你要我把他的兩個靈魂融合?”

白蘇點頭:“你幫幫忙好不好?他現在這樣很幸苦,再這樣下去小夜一定會瘋的。”他說着,像是想到了什麽,拍着胸脯一臉土豪:“你放心,積分不是問題。”

香蕉君一臉鄙棄:“不是積分的問題,宿主,若是将兩個靈魂融合,很有可能會抹消他現在的記憶,這樣的話宿主也要我去融合嗎?”

白蘇沉默了,就算那份記憶不是十分美好,他卻也沒權利決定別人的人生,白蘇猶豫起來,随即又問:“那他為什麽一直不醒過來?”

香蕉君凝神将舒夜掃描了一遍:“因為他已經沒了求生意志,換句話說他現在一心求死。”

“怎麽會這樣?”白蘇心內大震,默了一會,像是想通了什麽,“小蕉,幫他融合靈魂吧,沒了曾經的記憶,也許對他來說未必是壞事。”

香蕉君點頭,蹦到舒夜床邊,開始融合靈魂。

白蘇中槍後傷到了肩膀,雖然不是十分嚴重,蔣宇森卻堅持要他在醫院多休養一段,左右也是無事,白蘇也就答應下來。

當初蔣宇森的腿被舒夜重傷,後來在海上又中了子彈,傷勢嚴重,連醫生都幾乎放棄,斷言這人以後恐怕再也站不起來。白蘇得知此事後異常難受愧疚,默默陪在蔣宇森身邊,無微不至地照顧他,一想到這人後半輩子可能都離不開輪椅,白蘇就覺得心痛難當,反倒是蔣宇森不知為何心情一直很好,總是安慰開解白蘇。

白蘇別無他法,暗中向香蕉君求助,小蕉雖然出手幫助蔣宇森治愈腿傷,卻也告訴白蘇別人能做的終究有限,關鍵要蔣宇森自己有足夠的毅力。

白蘇猶豫再三,終于揪着衣擺,別別扭扭地對那人說:“子言哥說你一直在暗中籌備……籌備婚禮,到時候總不能讓我抱着你過去吧,呃,也不是不可以啦,不過你也太重了……”

聽了這話蔣宇森果然神情振奮,握着白蘇的手再三确認:“你想好了嗎?不後悔?”

迎着他炙熱的目光,白蘇既感動又無奈:“我還有後悔的機會嗎?從一開始你就把我困在你的羽翼下,斬斷了我所有的退路,我現在才發現你原來這麽腹黑……”

蔣宇森笑的得意又滿足,像是一只眯着眼睛曬太陽的狐貍,俯首親吻白蘇的手:“你放心,我會親自抱着你去禮堂的。”

“先生,哎,先生你不能進去……”門外突然傳來看護急切的聲音。

白蘇心裏一咯噔,大呼不好,慌忙起身,還沒來得及阻攔,舒夜就興沖沖地跑了進來,笑着拉起白蘇的手:“蘇蘇,原來你在這裏啊,我找了你很久,你今天怎麽不來陪我玩游戲?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沒等到白蘇的回答,舒夜立刻難過起來,嘴巴一癟,就要開哭。

白蘇被他一連串的問題繞懵了,看到他一副要掉金豆子的樣子,慌忙哄勸:“小夜不哭哦,我沒有不喜歡小夜呀,蘇蘇最喜歡你了,乖。”

“真的嗎?”舒夜心情稍好,紅着眼睛看白蘇。白蘇忙不疊地點頭,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旁蔣宇森黑沉沉的臉色。

那天香蕉君融合了舒夜體內的靈魂,舒夜經歷的噩夢成了過去,他忘掉了那些苦難,成了無憂無慮的孩子,因為丢失了一些記憶,性情也變得幼稚單純起來。

這樣的舒夜意外的乖巧可愛,經常把白蘇萌出一臉血,因為之前曾經把這人的好感度刷爆,所以盡管遺忘了過去,舒夜卻幾乎是本能地親近白蘇,于是待在醫院療養的這段時間裏,二人迅速建立深厚的友誼,兩個心智與年齡嚴重不符的小夥伴經常一起愉快地玩耍,難得的是白蘇竟也能靜下心來,一遍遍地陪着舒夜玩連連看、俄羅斯方塊,看的一衆醫生護士心內莞爾。

兩個小朋友整天膩在一起,常常讓兩個大男人吃味不已,偏偏還都狠不下心分開兩人。

蔣宇森為此十分憂愁,曾暗中讓李子言買些戀愛指南之類的書吸取經驗,風堯不愧是身經百戰的過來人,雖然看到心上人整天跟別的男人待在一起會吃醋,好歹不至于亂了分寸,抽空還偷偷勸解蔣宇森道:“怕什麽,兩個受在一起能幹什麽?”

他說得很有道理,蔣宇森竟無言以對,想着白蘇從小到大一直被他困在別墅裏,身邊連一個朋友也沒有,這樣總是對孩子的心理健康不好,再看舒夜現在單純至極的模樣,覺得自家的蘇蘇應該吃不了虧,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當初舒夜執意要走,風堯無奈之下與蔣宇森合作,向對方提供白蘇的下落,合力将兩人攔下。

事成之後,因着舒夜和白蘇的關系,兩個臭味相投的男人也逐漸熟悉起來,并且很快建立了商業合作關系,用蔣宇森的話說就是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利益才是第一位的。

白蘇對此做出的評價就言簡意赅多了,人家撇撇嘴,直接一言以蔽之:“狼狽為奸。”

病房裏,白蘇靜靜觀察着舒夜的反應,害怕這人看到蔣宇森後想起什麽不好的記憶,之前為怕這種事發生,白蘇一直有意讓兩人相互避開,左右蔣宇森因為目前腿腳不便,平常一直待在病房處理文件,很少外出,舒夜身邊又一直有風堯看護着,想着兩人應該是沒什麽碰面的機會,卻不想一時不察被舒夜鑽了空子。

舒夜成功地被白蘇安撫了,他親昵地拉着白蘇的手,水汪汪的眸子像是在說“我們快點一起去玩耍吧”。

目光落在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上,蔣宇森十分不悅地冷哼一聲,舒夜下意識地擡頭看了他一眼,這一看,舒夜突然呆住了。

卧槽!不是吧,難得就算失憶了也唯獨記得他?要不要這麽狗血,白蘇屏息靜氣,小心翼翼地觀察舒夜的神色,自從失憶後舒夜每天都過得很開心,潛意識裏白蘇已經認定失憶對舒夜是一件好事。

“小夜,你怎麽了?”

舒夜沉默,良久一臉惋惜地看着蔣宇森,略帶嫌棄地說道:“好醜。”說完扭頭看着白蘇燦爛微笑:“還是蘇蘇最好看了O(∩_∩)O”

白蘇:“……”

蔣宇森:“……”

“別管他了,蘇蘇,我們一起去花園玩吧?”舒夜拉着白蘇興高采烈地跑走。

蔣宇森皺眉看着兩人遠去的身影,側身問一旁默默注視良久的人:“你就讓他一直這樣?”

風堯眼眸中有一閃而逝的心痛憐惜,快得像是錯覺,“這樣也很好,起碼他現在很快樂。”抛棄了一直以來背負的枷鎖,現在的舒夜已經獲得新生。

蔣宇森不置可否。

從窗臺灑進來的陽光明媚燦爛,不遠處的花園裏傳來陣陣歡快的笑聲,舒夜拉着白蘇的袖子笑鬧着,白蘇不知想到了什麽,下意識地往蔣宇森這裏看了一眼,皺起形狀姣好的長眉,壞心眼地去戳一朵開得正好的菊花,嘴裏念念叨叨地抱怨着什麽。

蔣宇森微笑起來,眼裏滿是溫柔寵溺,往常陰郁霸道的氣息在這一刻通通消失不見,滿足的像是得到了全世界。

李子言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他看了一眼神色溫柔的蔣宇森,又看了看窗外笑容單純溫暖的少年,胸口中有苦澀和釋然反複激蕩,邁出的腳收了回來,李子言突然覺得剛剛聽到醫生所說的那句“蔣總雙腿恢複有望”的消息不那麽重要了。

也許對于那個人來說,只要他的少年待在身邊,一切就都不成問題。

風中有清淡的花香,夾雜着少年愉悅的笑聲。

歲月靜好,一世長安。

☆、蘇醒的惡魔番外之舒邪氣篇

我叫舒夜,不過那孩子一直暗中稱呼我為舒邪氣,那人經常趁我睡着的時候伸出手指戳我的臉頰,暗搓搓地說:“沉睡吧,舒邪氣,不要再出來折磨小夜了。”

他一直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睡覺很警覺,這些年來我夜夜被噩夢困擾,反複經歷那些非人的折磨,又怎麽可能安心沉睡。

我本來只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高中生,要真說有哪裏不同,也只是因着姣好的相貌和傲人的成績,多了些暗中思慕的視線。幸福的生活至于十八歲,那以後的很多年裏我都活在一個謊言中,一個自己給自己編制的謊言,不斷催眠自己那人愛我,只是他不懂表達自身情感而已,其實扪心自問,這話我自己都是不相信的,有誰會連深愛之人的吻都惡心厭惡的?

我不過是在自欺自人,給自己一個堅持下去的理由而已,否則生活那麽苦,那麽澀,我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父母出事後,有一個冷冰冰自稱李子言的男人帶着一份合同來找我,猶豫過後我終究是簽了,有什麽辦法呢,母親還躺在特護病房裏,等着錢救命。

李子言将我送到一處別墅裏,讓我在這裏好生休養,警告我不要試圖接近小少爺,徐嬸也是一臉防備的看着我,他們的眼底藏着難言的排斥。

那個引起我好奇心的小少爺終于露面了,我終于明白為什麽提起他時所有人都一副小心翼翼呵護水晶的樣子,那是一異常精致乖巧的孩子,眉目如畫,鳳眸澄澈單純,皮膚細膩如玉。

單純可愛的孩子總是能輕易引起別人的好感,我也不能例外,尤其這個孩子還有一雙和我相似的眼睛,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了這個孩子,私心裏我将他當作弟弟一樣照顧。

包養我的金主名字叫蔣宇森,他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對待白蘇的态度透着詭異的矛盾,傭人私下閑聊說蔣大少之前一直對這個弟弟避而不見,有時不小心碰到了總免不了發一頓火,在見到他之前我一直以為這人是不喜歡白蘇的。

我雖然沒接觸過什麽豪門世家,但拜電視劇所賜,這些大宅門裏的陰私事也知道不少,暗中也猜測過蔣大少把白蘇軟禁在這裏,不允許他接觸到別人,大概是想将他養廢。但後來我才發現不對,蔣宇森看着白蘇的目光晦澀難辨,神情像是一頭困獸,眼裏有痛苦和掙紮,他雖然不經常去見白蘇,但凡是和白蘇有關的事,蔣宇森俱都了如指掌。

白蘇所用的東西無不精致奢華,蔣宇森在這方面簡直可謂是一擲千金,很多時候往往是白蘇無意識地随口一提,第二天傭人就将白蘇喜歡的東西送到他面前。

蔣宇森性格殘酷嚴謹,眼裏常年是暗沉冷漠,仿佛任何事都不能引起他得興趣,這樣一個男人我很難想象他到底為什麽要包養我。

季子越奉他的命令來教導我,我知道自己反抗不了。那人說蔣大少從來不懂什麽事憐香惜玉,他說得很對,蔣宇森在對待情人時從來不是什麽溫柔之輩,或者說他的溫柔早已給了別人。

別墅裏的仆人每年都會換一次,蔣宇森身邊的情人也鮮少能待夠一年,而我破例被他留了五年,因着這份例外,我總偷偷安慰自己他對我總是有所不同的,憑着這微薄的溫暖和慰藉,夜深人靜時我舔舐好自己的傷口,一次次飛蛾撲火。

人們常說滴水穿石,我傻傻地堅信着世上沒有捂不熱的石頭,只是我不夠努力。可是漸漸的,我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不再避着白蘇,眼裏的掙紮痛苦也被另一種勢在必得取代,眸光炙熱地幾乎灼傷人的眼睛。

白蘇一天天長大,出落地越發精致漂亮,蔣宇森在別墅裏留宿的次數越來越多,眼裏的某些東西幾乎遮掩不住。別墅的三樓是處禁地,我知道蔣宇森不喜歡別人靠近哪裏,雖然心中難受但也不會主動犯他的忌諱。

我知道蔣宇森的卧室在三樓,蔣宇森潔癖極重,敏感多疑,戒備心強,即使我在他身邊跟了那麽多年,但他從來不與我同床共枕,每次發洩過後,無論多晚他都會一人回到三樓。

白蘇十八歲的生日一天天逼近,我明顯覺出蔣宇森很興奮,這種興奮與他談成一筆生意、擊敗一個對手的感覺完全不同,要真是比較起來倒更像是一個餓了很久的人對着一盤美食摩拳擦掌垂涎欲滴。

我酒量一向不好,某天夜裏喝醉酒後徐嬸将我扶到了白蘇的房間,再然後一身酒氣的蔣宇森走了進來,第二天,蔣宇森看到□□的我變了臉色,問我怎麽在這裏,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蔣宇森越發憤怒,一語不發地走了出去。

我知道這些年來蔣宇森在商場上得罪不少人,平常出行也會多加注意,卻不想還是着了別人的道。某天深夜,我在別墅附近突然被幾輛車圍堵,車裏下來幾個滿臉兇狠的男人,再然後我昏了過去。

綁匪打電話威脅蔣宇森讓他盡早把贖金送來,不多時我看到蔣宇森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那個時候我心底是十分感動的,看,這個男人,我用心捂了那麽久,他對我到底還是有幾分真心的。

呵,真心?現在想來那時候的我真是天真,蔣宇森這人怎麽會把真心放在那人以外的其他人身上?

蔣宇森看到被五花大綁的我,臉上沒有絲毫擔憂關切,反倒是松了一口氣,聽到綁匪獅子大開口,蔣宇森冷然一笑,輕描淡寫地說了聲“你們随意”,他閑閑地看着綁匪們,甚至做出個請的姿勢,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蔣宇森接通電話,皺着眉急切地問電話那頭的人:“人找到了沒……我馬上回去……“幹脆利落地轉身而去,連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我。

綁匪沒料到他會如此,愣愣地看着那人走遠,回過神來俱都惱羞成怒,開始變本加厲地折磨我。那一天一夜的時間裏,我真切地感受到身處地獄的痛苦,骨節被一寸寸敲斷,渾身體無完膚,我不斷地哭喊求救,反而讓那些禽獸越發興奮。

血液漸漸變冷,我的靈魂從體內一點點剝離,恍惚中我好像是漂浮到空中,我看到地上鮮血淋漓的青年慢慢絕望,大睜着雙眼,滿臉慘白死寂,看到綁匪們雙眼猩紅嗜血,對着一癱爛泥似的青年拳打腳踢,看到他們随意指揮一個男人将青年的屍體拖走,埋屍荒野。

最後,我看到青年被泥土掩埋,那冷冰冰帶着腐爛氣息的泥土撲面而來,黏在身上,令人作嘔。

冷風吹來,我漫無目的地飄在空中,不知怎麽的就回到了生活近五年的別墅,我看到一身狼狽的白蘇被李子言帶了回來,蔣宇森眼裏有一閃而逝的心痛和無奈,他走過去,竟然彎下腰親自給白蘇打理衣着,默默看了他一會,突然出手将他抱在懷裏,聲音顫抖着說:“蘇蘇,別離開我,別試圖離開我……“

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麽,我想起來那個意亂情迷時的偷吻,想起蔣宇森對白蘇奇怪而矛盾的态度,想起那人在床上執意讓我叫他“哥哥“,想起他語調溫軟含情地叫我”舒舒“——原來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蔣宇森叫的根本就是“蘇蘇”。

蛛絲馬跡串聯起來揭露出一個令人心驚的真相。

蔣宇森将白蘇保護得太好,為他隔絕了一切痛苦和麻煩,不可避免的白蘇性子難免會有些懦弱,他本能地畏懼蔣宇森,既想要逃離他的鉗制,卻又依賴蔣宇森的庇護。

白蘇是天生的直男,有過幾個漂亮清純的暗戀對象,但每一次只要他稍微露出一點點喜歡某個女孩子的意思,那些女孩要麽轉學,要麽突然消失。

一次兩次的或許沒人會多想,但紙是包不住火的,白蘇雖然單純,但這個孩子并不愚笨,他或許早已看出蔣宇森對自己的心思,所以才會這麽害怕忌憚自己的哥哥,這樣炙熱且違逆倫常的愛對青春懵懂的少年來說太過沉重,他有心掙紮,卻無力反抗。

我默默看着蔣宇森擁着白蘇回房休息,看着蔣宇森興沖沖地籌備白蘇十八歲的生日晚宴,看着他費盡心機找到一個叫嚴默的替身,看着他早大庭廣衆之下偷梁換柱。

我羨慕這個孩子的幸運,也仇恨他的自私,為了維護自己,他和徐嬸一同将我送到蔣宇森的床上,是的,我偶然中聽到白蘇和徐嬸的對話,才知道那次所謂的醉酒原來是被他們下了藥,就連綁匪也是沖着蔣家小少爺去的,原來我不過是替人受過。

之後的很多年裏,蔣宇森守着白蘇一人,但諷刺的是白蘇從始至終也沒愛上他,無時無刻不再想着逃離。

我在虛空飄蕩很久,看到了許許多多上流社會光鮮背後的肮髒事,也意外地發現一些有趣的事——那個聲稱在某次晚宴上對我一見鐘情,對我死纏爛打很多年的風堯竟然成了風家的家主,更讓我意外地事,這人竟然藏了幾張我的照片,擺在自己的床頭,時不時地摩挲幾下。

風堯喜歡同性,但偌大的家業卻不允許他任性,初見時這個人是風流多情的,一副花花公子的樣子,後來卻不知為何眼底卻沒了當初的神彩,只餘一片沉寂,最後這個人娶了一個典型東方美女,那女孩有一雙漂亮的丹鳳眼。

某天,我飄到醫院去看自己沉睡中的母親,意外地在這裏見到李子言,從他的話裏我得知原來當年的車禍都是出自這人手筆,蔣宇森見過我的照片後想要包養我,李子言心知我的父母不會同意,便下了狠手讓下屬制造一起車禍,又找人去假扮高利貸上門讨債,他原想讓我父母陷入債務危機,卻不想直接讓我父母一死一傷。

聽了他這些話,母親突然失去生命跡象,痛到撕心裂肺,我在空中瘋狂大笑着,我原以為蔣宇森是我的恩人,曾在我走投無路時給了我一條活路,盡管這條路并不光明,但是我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個騙局,這些人将我家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害的他們死于非命,又将我的真心踐踏在地。

呵呵,蔣宇森,白蘇,李子言……若有來世,這些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就在我以為自己就要這麽一直飄蕩下去的時候,我突然重生回了五年前。年輕時閑來無事我也看過幾本小說,對重生這個概念并不陌生,然而與他們不同的是我的體內藏着兩個靈魂,那個五年前單純至極的我竟然也存在,哦,對了,那孩子一直稱呼他為舒正常。

我再次見到了蔣宇森和白蘇,但現在這個白蘇卻似乎有所不同,少了些怯懦和軟弱,多了份單純和良善。

身體裏的另一個我對白蘇很有好感,不過這又能怎麽樣呢,誰也不能阻攔我複仇的腳步。

我讓人殺了高偉,故意将消息透露給徐嬸,把季子越迷昏後送到了衛柯那個變态的床上,最後在白蘇的生日宴上,我打暈了蔣宇森,擄走了白蘇。

和白蘇住在一起的那幾天我很快樂,這孩子是真的單純良善,他總喜歡抱着我的手臂,用軟軟糯糯的語調叫我小夜,不知不覺間我竟不再像以前那樣仇視他。

蔣宇森帶人追了上來,他不是很愛白蘇嗎?那就讓我看看到底有多愛,我讓他親手打傷自己的腿,讓我始料不及的是蔣宇森沒有多猶豫就開槍了,鮮血染紅了他重傷未愈的腿。

原來竟然是真的,為了白蘇他真的什麽都不在乎……

蔣宇森拿槍對準了我,我看到了卻不想躲避,卻不想這個時候白蘇奮不顧身地撲了上來,他的懷抱很暖,我心中酸澀難當,一瞬間痛的不能呼吸,頭腦昏沉疼痛,我知道那是屬于舒正常的感覺,那不是我。

閉上眼睛,我昏了過去。

☆、人魚之淚(一)

柔軟的海風拂面而來,白蘇輕輕搖擺着自己淡藍色的魚尾,帶起一串細小的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出五彩流光。

白蘇現在所在的是未來世界,成為某深海海域的守護神——人魚王子。

作為一只徹徹底底的旱鴨子,剛變成人魚的那幾天,白蘇曾出現一系列排斥症狀,尤其不能接受生痰魚肉,只簡單找些海草吃。

白蘇是在一只瑩白色貝殼裏醒來的,貝殼很大,足以讓成年男子舒服地卧躺在裏面,四周散落着美麗璀璨的珍珠,發出瑩潤的流光。不過身下接觸的地方倒不是十分堅硬,最下面像是墊了些海草,上面鋪了某種月白色薄如蟬翼的紗布。

那幾日白蘇整天懶洋洋地縮在貝殼裏,幸好由于他的貝殼藏在一叢珊瑚之後,位置隐蔽,倒是沒有不長眼的生物前來打擾他的生活。

其他為數不多的人魚看到他們尊貴的王子殿下竟然在鬧絕食,紛紛表示理解不能,沙丁魚那麽美味,王子殿下怎麽舍得不吃?

于是這些善良單純喜歡助魚為樂的人魚們在外出狩獵食物時總會帶些小魚給白蘇,用藍澄澄的大眼睛看着白蘇,示意他快些吃,盛情難卻,白蘇試探着吃了一些,竟然意外地美味。

蠢吃貨白蘇表示很開森,短短幾天就和其他人魚們混熟了,大家一起出去抓捕小魚,趕跑前來挑釁的鯊魚,日子過得十分悠閑,只除了那另白蘇蛋疼的任務。

墨色青絲侵染在海水裏,迤逦出美麗的弧度,随着海水飄蕩,身下的岩石有些堅硬,膈得白蘇屁股疼,他頗為不适地扭了扭身子,換了個姿勢坐着,順便白了一眼身旁蹦來跳去的香蕉君:“這就是你說的‘開啓一段如魔似幻的奇妙旅程‘?“

香蕉君漂在海水中,随着海風來回搖擺身子,聞言很委屈:“這話又不是我說的,這是作者文案裏的原話,‘大學生莫小語意外魂穿到未來,從此開始了一段如魔似幻的人生‘。“

白蘇無語地看着他,心想他就不該相信這個不靠譜的魂淡。

接連攻略了兩個世界,白蘇多少攢了些積分,香蕉君大概是為自己上一世的不作為感到愧疚,所以主動提出幫白蘇選擇一個難度較小的任務,再然後白蘇就來到了這裏,在這個世界裏,白蘇需要完成的任務是——

“從齊商手裏得到海洋之心?!“

香蕉君點頭:“對啊,有什麽問題嗎?“

“齊商是誰?”

“齊商就是原書中令莫小語心儀的正派攻,某部隊少校,性子沉穩嚴謹,寡言少語,戰鬥力超強,被譽為軍隊裏的人形兵器。”

聽了這些話白蘇簡直想要和他同歸于盡:“這麽厲害一個人,你竟然讓我這個戰鬥力負五的渣去偷他的東西?“

香蕉君急忙安撫:“宿主不要着急嘛,齊商雖然不是什麽好說話的主,但他絕不會對着人魚使用暴力的,這個你不用擔心,所以你可以放心地去偷海洋之心。”

“可我還是覺得不妥,”白蘇死魚眼看它,“你就真的不覺得哪裏有問題嗎?還有那什麽海洋之心叫這麽個名字真的不會被讀者吐槽嗎?他們一定會看出作者起名廢的隐藏本質的!“

香蕉君一臉無所謂:“那就讓他們找作者去談人生好了,哦,對了,你要是實在不喜歡這個名字,我們還可以叫它人魚之淚。“

白蘇疑惑:“那難道是人魚的眼淚化成的?可是齊商一個陸地生物怎麽會有人魚眼淚呢?我記得你說過在這個世界裏人魚是十分稀少珍貴的生物,尋常人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真的人魚。“

據說人魚之淚乃是鲛人對月泣淚,凝聚天地精華化成的世間至寶,價值連城,十分罕見。

香蕉君點頭:“對呀,人魚在這裏堪比你原來那個世界的熊貓,至于齊商為什麽會有人魚之淚,這就說來話長了。齊商的爺爺齊鳴年輕時是海軍中尉,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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