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半夜1:03分,這片金融街幾乎全都熄燈了,外面的夜漆黑而靜谧,只有鄧廷昊的卧房裏還執着地亮着燈。
阿呆颠颠地跑進來推開門,對額頭上放着冷毛巾的鄧廷昊說:“好像又煎糊了,我再去試試看。”
已經高燒38.9度的鄧廷昊絕望地翻了個白眼,連嗯一聲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的手臂受了NSG的特殊治療,痊愈之前不能接觸任何西藥,而家裏剛剛好有幾袋疏風解表的中藥液,他讓阿呆幫他煎一下喝,卻是一直等到半夜了,這藥也沒喝到嘴裏。
鄧廷昊在心裏默默地計數,這已經是阿呆煎壞的倒數第二袋藥了,如果這一次再不成功,他就真的得大半夜悲催地跑出去買白酒給自己搓身子了。鄧廷昊幽怨地嘆了口氣,自己動手把額頭上已經溫熱的毛巾翻了個面,一顆飽受煎熬的小心髒酸楚的簡直可以擰出水來。
明天夜裏他還要熬夜看節目篩選下一個可能被害的對象,很可能後天就會和犯罪者正面交手。他本來就拖着一只骨折的胳膊,已經夠拖後腿的了,此時此刻卻又加上了重感冒。鄧廷昊小聲“啊啊啊”了幾聲,然後悲情地發現就連自己磁性的嗓音也不見了,說起話來像是鼻子裏面塞了綠豆,簡直難聽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好像打從上次出事以來,再到當天晚上這個外星鋼鐵俠降臨在他家,他就沒順當過。鄧廷昊囧囧地在心裏琢磨着,他是不是應該收集一縷阿呆的頭發神馬的送去找大師看看?
十分鐘後,阿呆又回來了。這一次他終于帶來了一個還算湊合的消息:“藥好了,可能還是稍微有點糊,不過應該也能喝。”
鄧廷昊使勁吸了吸那因感冒而不靈通的鼻子,悲情地發現即使自己鼻子已經基本喪失了嗅覺,卻依然能夠聞得出空氣中那焦糊的味道。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抒發自己心中的苦悶了,只能從床上撐着坐起來,然後接過那一大碗黑漆漆的中藥捏着鼻子一口接一口地灌下去。
阿呆聽見咕咚咕咚的聲音,舔了舔嘴唇,小聲問:“好喝嗎?”
鄧廷昊一邊拼命地灌白開水沖淡嘴裏的藥味一邊翻白眼,已經懶得再搭理某個就知道吃喝連中藥也不放過的呆瓜。他喝足了水後就把自己卷進被子裏,帶着濃重的鼻音說:“我要睡了”,然後就翻過身去準備睡覺。阿呆在他背後站了一會,伸手過來摸他的腦門。他的手細細涼涼的,貼在鄧廷昊滾燙的腦門上比什麽冰毛巾都舒服,鄧廷昊舒服地哼哼了兩聲,突然想到說:“要不然你今晚和我一起睡吧,給我降降溫,反正我感冒也是為了要陪你洗澡。”
阿呆想了想:“我當然可以幫助你,不過你要知道,你生病不是因為陪我洗澡,而是你任性貪爽造成的。我給你當冰手帕,你得對我說謝謝才行。”
鄧廷昊聞言簡直覺得自己一腦袋蒼蠅繞着飛,而且還是被他熱氣滾滾的額頭燙焦了的蒼蠅。他已經無力再反駁什麽,只得虛弱地說:“行,我謝謝你。”
“不用客氣,這也是我應該做的。”阿呆非常善良地說道,然後穿着鄧廷昊給他找的家居服小背心一下子就蹭進了鄧廷昊的被窩裏。鄧廷昊的被子裏本來非常熱,再加上又有些發汗後潮潮的感覺,讓人非常不爽。然而阿呆的身體剛一進去,鄧廷昊就感到絲絲舒爽的涼意。他忍不住贊嘆了一聲,想了想,有點矜持地只抱住一只阿呆的胳膊在懷裏降溫。
“你身上好燙啊!”阿呆小聲驚呼。鄧廷昊燒得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算作回應。阿呆想了想,幹脆側躺過去把另一只胳膊也給鄧廷昊抱着。鄧廷昊抱着兩只涼絲絲的小胳膊,心中終于有了那麽點受到回報的欣慰。然而好景不長,沒一會的工夫,鄧廷昊就覺得和自己快速降溫下來的胸口比,兩條大腿實在是燙得有些過分了,尤其是大腿內側交疊起來的部分,簡直是要把他燒透。鄧廷昊睜眼看看正無聊地咬嘴唇的阿呆,小聲提議:“要不然你把腿也伸過來吧,我想夾着點涼的東西。”
阿呆聞言毫不猶豫地點頭,然後将對鄧廷昊來說如白玉般沁涼的兩條腿乖乖地伸了過去。鄧廷昊趕緊伸腿夾起來,涼絲絲的感覺很快就覆蓋住了滾燙的肌膚,鄧廷昊心滿意足地嘆息了一聲,覺得實在是舒服死了。
“沒事了吧?”阿呆問他:“沒事了我也想睡了,好困啊。”
Advertisement
“沒事了。”鄧廷昊連忙說:“睡吧睡吧,等藥力上來了我也就好了。”
“嗯。”
于是房間裏安靜下來,只有極輕細的呼吸聲游走在二人鼻息之間。鄧廷昊閉眼歇息了一會,然後無奈地發現自己折騰半宿後已經睡不着了。他索性睜開眼,看着近在眼前的那張面孔。阿呆安靜地閉着眼睛睡覺,長睫毛還有點小翹,在眼底投下一片萌萌的黑影。其實仔細看來,這個小外星人的皮膚非常細膩,幾乎連毛孔都很難發現。其實這有點不科學,按照鄧廷昊肚子裏那點生物和化學常識來推斷,像阿呆這種天生新陳代謝快、能量轉化率高的生物,應該有更多也更大的毛孔才對。可如今阿呆肌膚細膩柔嫩,遠超過一般的地球少年,大概也只能說是老天爺肯賞臉了。
鄧廷昊看了一會,恍惚間忽然覺得對面那雙大眼睛睜開來眨巴眨巴地看着他,那比黑夜更沉靜的目光讓他心底咚的一聲,然而他再一看,阿呆還是在那安安靜靜地睡覺,似乎根本就沒看過他……
可是,哪怕真的只是想象一下那雙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在黑夜裏靜靜地凝望着他,再聯想一下現在兩人雙腿糾纏的場景,鄧廷昊就情不自禁地感到口幹舌燥。他忽然産生了一點疑惑,自己對阿呆真的只是一個Gay看到美男子後絕對生理絕對正常的反應嗎?如果是,那為什麽他會幻想阿呆那雙不會說話的眼睛獨獨向他流露出渴望呢?
鄧廷昊咕咚一聲咽了口唾沫,他仔細盯着眼前的人,心裏像是長了草似的陣陣發慌。
不行,他得試一試,得斷了自己這不靠譜的猜測。
鄧廷昊作為一個光明坦蕩蕩的Gay,其實是有一個鮮為人知的怪癖的。雖然他像所有一號一樣無比熱愛那些或可愛或清秀的小零號,但是鄧廷昊從不縱*欲,更沒有所謂的炮*友。在這個圈子裏,能夠真的找到終身伴侶的畢竟太少了,因此手上牽着幾個□□的線也是非常正常的,然而鄧廷昊的圈內人際網絡劃分得卻非常簡單:朋友,情人。
他只有過兩個情人,第一個是在他的學生年代,那都是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也沒什麽可回味。第二個就是段陽,現在也已分手了。作為一個很早就明确自己性取向的純Gay,他的感情背景确實有點太慘淡,但這不是因為他性格、長相甚至是經濟實力任何一方面的原因。造成他現在被迫禁欲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厭惡被人捏屁股。哪怕是遇見了非常相中的小美男,只要脫了褲子一上床,手往鄧廷昊屁股上一放,鄧廷昊就會知道自己心底裏到底能不能接受對方。他交往過的兩個情人,也正是不會讓他感到惡心反而有些情動,所以才能成了情人。
鄧廷昊想,得想辦法讓阿呆摸一下自己的屁股。
“阿呆——”
“……”
“阿呆——”
“……”
“阿呆!”
“啊?”阿呆一下子被叫醒,睜開大眼睛看着鄧廷昊,好像有點被吓着了:“怎麽了?”
“沒心沒肺的人果然睡眠質量就是高……”鄧廷昊汗了一下,然後有點扭捏地哼唧了一聲:“那個,跟你商量個事。”
“什麽事?你說。”阿呆好脾氣地看着他,絲毫沒有被吵醒的愠怒。鄧廷昊在心裏默默地給他點了個贊,然後想了想,故作為難地說道:“嗯……我們這樣不行,我還是燙,快要燙死了。我的前半身現在涼下來了,但是後半身更難受了。你不知道,我們地球人是很容易發燒燒死的。”
“啊?這麽嚴重?”阿呆有點傻眼了:“那……那怎麽辦呀?”
鄧廷昊垂眸嘆息了一聲:“有一個辦法,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你說,我一定會盡全力幫你的。”阿呆看着他說道,語氣非常真誠。
鄧廷昊在心裏邪惡地笑成了一朵花,絲毫負罪感都沒有,反而隐隐的有點小得意。他表面上依舊凄苦着臉,低聲道:“地球人的屁股上穴道很多,能幫助疏通經脈,你能幫我按摩一下嗎?”
“哦……”阿呆松了口氣:“我還以為是什麽難以完成的事情呢。又不是讓我不吃飯餓肚子,這點小事當然可以啦。”他說着,就把雙手雙腿都從鄧廷昊身上抽出來,然後讓鄧廷昊趴在床上,自己騎在了鄧廷昊的大腿跟上。
說實話,他剛往鄧廷昊大腿上一坐,鄧廷昊下邊立刻就頂了起來。鄧廷昊自己也驚呆了,要知道,雖然身體永遠是誠實的,但自己卻鮮少這麽沒節操。他在心裏默默安慰自己道:一定是因為阿呆是外星人,所以才會有不一樣的反應。
阿呆活動了一下手指,問:“我也不太會捏,就自己看着辦了行嗎?”
“沒問題,放心做吧。”
阿呆嗯了一聲,然後鄧廷昊就感覺到那雙小手按在了自己的屁股上。阿呆确實不太懂按摩,手勁還很大,其實捏的鄧廷昊有點疼。然而出乎鄧廷昊意料的是,他既沒有感到強烈的反感,卻又沒有進一步産生情動。更令人驚訝的是,他反而在阿呆的按摩中慢慢平靜下了最初的那一點燥熱,若是阿呆按得更專業一點,他想他也許會真的放松下來。
這是他始料未及的結果,鄧廷昊迷茫了。他沉默地趴在床上,頭腦中仿佛有點空白,不知道該做何判斷。過了一會,阿呆停下手問:“好點了嗎?”
鄧廷昊只能馬馬虎虎地點頭:“好多了,謝謝你,繼續睡吧。”
“嗯。”阿呆非常實在,一點疑心也沒有,幫鄧廷昊蓋好被子就繼續蜷回自己的位置,很快就再次睡着了。這一次,阿呆是背對着鄧廷昊的。鄧廷昊關上了床頭一直亮着的小暖燈,然後在漆黑的房間裏看着阿呆後背的輪廓,漸漸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