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只要陪着你就好

熒屏上緩緩地出現幾個粉色的大字,假如你也喜歡我。

校園,青春,傷痛,美好。

這類電影片會包含的主題元素。

悠閑的背景音樂響起,學生們走在校園裏,四處洋溢着青春的消息。

一個甜甜的女聲響起。

初戀是如何開始的呢?

複讀後,在國外逍遙了小半年回來後的老同學重新出現在林聽溪的生活裏,穿着花襯衫,墨鏡散漫地挂在上衣口袋上,嘴角帶着嘲弄的笑意。

他帶着林聽溪灰色回憶,毫無歉意地,不知廉恥地,闖了回來,存心要讓林聽溪不好過。

林聽溪本來都已經慢慢學着,去遺忘那些令他透不過氣的回憶了。

如他父母期望的那樣,處理好人際關系。

害他沒能參加第一次高考的人,沒有受到任何懲罰,依舊活得風生水起。

林聽溪沒有能力去追究,他甚至都不敢想着為自己讨回一個公道。

現在,這些兇手回來了,他們又要對他做什麽?

他還記得,煙頭燙在手腕上,鑽心的灼痛感。

最絕望的時候,一個人沖進來,奪走了那個切斷一切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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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聽溪對江則晚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江則晚從來不穿校服,行事嚣張,班主任也不說他。林聽溪自然地把他當成了那類會欺負弱小的壞同學,可後來發現,不是那樣。

長年灰色的世界,因為江則晚的出現,有了不一樣的色彩。

“大學霸,你再考慮考慮呗。”穿着花襯衫的男生語氣油膩,臉上的表情不懷好意。

林聽溪冷漠地看着他:“我說了,不去。”

“嗨喲,幹嘛這麽絕情呢?好歹同學一場啊。”老同學說着就要來摟他。

林聽溪立刻閃過:“請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那人收回手,仍不死心,繼續糾纏道:“我們那哥幾個也是愧疚得很,你怎麽都不去,豈不是故意要駁我們面子?”

“我要回家了。”林聽溪心中又慌亂,又煩躁。

“別急着走啊,大家一起聊聊天呗?岳哥說了,有特重要的事,要找你幫忙呢。”

“……”

能有什麽好事?林聽溪一點都不想知道,他只想快點離開這裏。

老同學還想再勸勸林聽溪,他剛靠近林聽溪一步,一個籃球就飛了過來。

“哎呀!手滑啦——不好意思啊,哥,沒砸着你吧?”江則晚跑過來撿起球,明明差點被砸到的人不是林聽溪,他卻一手摟着林聽溪,緊緊盯着林聽溪蒼白的臉,檢查他有沒有受傷。

老同學有些惱怒地瞪着江則晚。

“嗯?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江則晚确認林聽溪沒被碰到後,扭過頭看向面前穿着風騷的人,語氣無辜可愛,眼神裏卻滿是不可侵犯的強勢,“沒什麽事我們先走了,我哥還要幫我補習,高三時間很緊的,沒事兒少來找他。”

走過街角,确保花襯衣男已經消失在視野裏之後,江則晚不再摟着林聽溪,轉起了籃球:“剛那人又來找你茬了?”

“沒,要我和他們一起出去吃飯而已。”林聽溪不想讓江則晚知道自己以前的經歷,淡淡地說道。

“我看那人就不像什麽好鳥,你別理他,好好學習,”不穿校服而是一身紅色短袖破洞牛仔褲的叛逆少年以貌取人地下了論斷,拍拍林聽溪的肩膀,“他要是敢欺負你,就跟大哥說。”

“要是她們再欺負你,就和你大哥我說。”

熒幕上,張浪對被欺負的莫小黎說道。

……編劇莫不是偷看了我的青春。林聽溪想道。

然而,張浪英雄救美失敗,被打得鼻青臉腫。

林聽溪想起江則晚第一次為他打架。

那天,六個人圍堵他們兩個。江則晚拽着他的手腕,把他護在身後。他也真的,一點傷都沒受。夕陽發出火紅色的光,一切都變成了慢鏡頭,江則晚回頭看着他,說,不要怕。

他原以為,那雙好看的手只會彈吉他。沒有想到,江則晚打人那麽兇,完全變了一個人。

“你就那麽讓別人欺負你?”江則晚發現林聽溪任人宰割不願反抗時,生氣地質問他。

“我答應你,不會打架了,真的,我只為你一人出征而已。”江則晚不小心受了傷,卻反過來勸哭得稀裏嘩啦的林聽溪。

林聽溪心疼地替江則晚處理好傷口,哭成了紅眼兔。

他也記得,江則晚哭的樣子。

在病房外。

林聽溪抱着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才好:“你不要太傷心……阿姨,阿姨走的時候還笑着和我說沒關系,不疼……”

江則晚聲音帶着哭腔,還逞強道:“我沒事……”

“以後,我只有你了。”總是那麽堅強的江則晚,從來沒有那麽脆弱過。

“我不會離開你的。”林聽溪輕輕擦去他的眼淚,

江則晚把他抱得更緊。

電影院裏只有他們兩個人,昏暗的空間裏,林聽溪生怕自己心跳聲太大,被江則晚聽了去。

年輕演員念着青澀又純真的對白。

檐下躲雨,張浪和莫小黎對視一笑,越靠越近。

等等,氛圍不太對啊!

No!——

看着兩張快要貼一塊的臉,林聽溪閉眼祈禱:不要有吻戲不要有吻戲……

他從指縫間觀察着情況,心裏不斷念着,小鮮肉和小花,別讓我失望啊……

江則晚面無表情地抓了把放在兩人中間的爆米花,注意到身邊的人竟然捂起了眼睛,皺了皺眉,心想:怎麽這麽不好意思?這什麽純情小男生啊……

二十六歲的純情小男生林聽溪見兩個人親完了,趕緊把手放了下來,他瞄了眼吃着爆米花的江則晚,見江則晚正專注地看着屏幕,很感興趣的樣子。

果然,江則晚是喜歡這種男生女生的愛情故事吧。記得上次錄綜藝,還說了他的理想型,是那種短發文靜的女生。

當時,林聽溪心裏就有些難過,他想到當他們結束營業後,或早或晚,江則晚總要和別人結婚,過上平凡人快樂簡單的生活。

和別人。

林聽溪攥緊了手。

夠了,別貪心了。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至少可以憑着營業之名,演這一場愛情。

“你喜歡這樣紮馬尾辮的女生?”江則晚見林聽溪一直盯着女演員的單人鏡頭,酸酸地問道。

“啊?”

其實林聽溪是走神了,他并不是很喜歡青春片,注意力早跑了,心思全放在江則晚以後和誰結婚生幾個孩子上去了。

“不喜歡。”林聽溪為了掩飾尴尬,喝了一大口冰可樂。

“我上次說了自己的理想型,還不知道哥的呢。”江則晚也拿起可樂喝了一口,好奇地說道。

心裏産生一時的沖動,林聽溪差點脫口說出我喜歡你。

他收起自己心中所有的悲傷和不甘,平靜地說:“我不知道我喜歡什麽樣的。”

電影散場後,兩個人慢慢散步回家。

“上次的事,哥應該不生氣了吧。”江則晚看着漆黑的夜空,開口問道。

“我沒生氣。”林聽溪知道他在說哪件事,他其實沒有生氣,只是糾結于要不要提醒江則晚注意分寸。

路邊竄過一只貓。貓很怕人,飛快地鑽進一輛轎車的底部。

“只是想告訴你,适度營業。”林聽溪措着辭,希望語氣不會使對方不快。

江則晚停下了步伐,面帶嚴肅地說:“我不是為了營業才那麽做的。”

“目的對我來說不重要,我只關心可能造成的影響。”林聽溪不想讓他繼續說下去了,“我們必須按照公司安排行事,我不希望因為營業不當而毀了我們倆的職業生涯。”

話都哽在了喉嚨口,江則晚心裏悶悶的。為什麽前輩就不能理解,自己是喜歡他才那麽做的。

還說什麽,自己的目的不重要。

他就一點都不在意自己嗎?

林聽溪也很難受,他知道江則晚想說什麽,可這些話,不能由江則晚開口。

以前,主動的一方是江則晚。

現在,不應該還把錯誤交給江則晚來犯。

如果以後,公司追究下來,林聽溪希望,罪責都由自己來擔。

“我知道,你很懂事,年紀比我小卻總是照顧我。我們一起好好地維持營業關系,好嗎?”林聽溪見江則晚低着頭不說話,放軟了語氣想和他好好商量。

江則晚擡眸看他,壓抑下胸中翻湧的情緒,點了點頭。

“好。”

前輩要顧慮的事情,遠比自己多。

不應該給他添麻煩,現在這樣,至少可以賴在他身邊,給他做好吃的。

江則晚希望有一天,可以看到林聽溪冰封的心能為他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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