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無法壓抑的心意

富麗堂皇的大廳裏,衣着得體、妝容精致的人們互相寒暄着。

每年夏末舉行的慈善晚會,由金融大亨萬氏集團發起,以表彰為慈善事業添磚加瓦的明星為主旨。同時,這也是明星間擴大社交網絡建立起紐帶的絕佳場所。

大半個晚上,林聽溪都忙着領江則晚和老前輩們打招呼,幫江則晚得到一些音樂界大佬的提攜。林聽溪清楚江則晚自身實力出衆,受歡迎得很,根本不需要他去幫着。可江則晚一個人來的時候,都是默默喝酒、吃點心,不主動和人交談。

不管公司如何威逼利誘、軟硬兼施,江則晚都無動于衷。在發現江則晚只聽林聽溪的話後,公司便善用起了資源,要林聽溪帶着點後輩。雖然林聽溪本來就打算這麽做。

江則晚并不太想和其他人社交,他一直覺得這樣沒什麽意思,但林聽溪為他這麽辛苦,他便拿出了超額的耐心,和自己敬佩的大前輩們真誠地交談了幾句。

一時談得興起,他們談論的大多是林聽溪不懂的話題,林聽溪便附耳和江則晚說了聲,和幾名大前輩打了聲招呼,自己先離開了。

其他的人都一小群一小群抱團聊着,玩得熟絡的劉明途他們都沒能來,林聽溪有些無聊,向着人少的地方走去。沒走幾步,他就被人叫住了——原來是之前在綜藝裏見過的楊前輩和他的妻子。

“聽溪,好久不見。”

“楊哥,美麗姐。”林聽溪停下腳步,微微欠身。

“剛才看你一直領着後輩,就沒來打擾你。”

“則晚年紀小,還不是很擅長這些,所以我就帶着點他。”林聽溪笑了笑,穩重地說道。

“你的新劇我們一直有看,真的演得很好。”美麗姐真誠地贊美道。

林聽溪有些不好意思:“太感謝你們了,我演得很不好,怕是浪費了你們的時間。美麗姐的新電影才是真的好看,光是預告我就看了好多遍。”

“謝謝,你也別太謙虛了,你的演技可是比老楊年輕時候好太多了。”美麗姐笑着和他碰了一杯,不忘調侃自家老公。

老楊也不惱,爽朗地說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呀,希望聽溪給我們帶來更多更好的作品!”

“不敢當,我會繼續努力的。”林聽溪又敬了他們,雖然喝的不是酒,但他依舊誠意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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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們和她們》引發的問題,其他大多數明星都不太願意和林聽溪他們扯上關系。只有王哥和美麗姐主動來找自己搭話,避免他陷入一個人尴尬的局面,林聽溪由衷地感謝這兩位前輩。

昨晚采完訪回了家,他看到心愛的翡翠佛珠上的裂痕,心中堵得很,便從冰箱裏拿了啤酒喝。沒想到備用鑰匙會被楠楠出賣給了江則晚,要是他知道江則晚又來他家,他絕對不會喝酒的,更糟糕的是,佛珠壞了的事情還讓江則晚知道了。

雖然江則晚不記得這串佛珠是他買給自己的。

第二天一醒來,林聽溪看到抱着自己睡得正香的江則晚,心跳都快吓停了。

确認自己和他的衣服還穿得好好的,林聽溪松了口氣。

林聽溪試着掙脫江則晚把他環得緊緊的手臂,半天都沒能出去,他臉都憋紅了,江則晚還不醒。他只好任命地閉上眼繼續休息。

江則晚睜開眼後,說的第一句話是:“醒了,弟弟?”

“你管誰叫弟弟,沒大沒小的。”

“不知道是誰昨晚非要喊我鄭泯哥哥的?”

“……”

他竟然又和江則晚演了對手戲!還是骨科!!!

“……我和你演的哪一段?”

“反正不是酒吧那段。”

“……”

我恨。啤酒害人。

林聽溪一個人默默地走着,一路上也沒什麽人來和他說話,終于找到了甜點區,手剛要伸出去,餐盤就被拿起來了。

“啊,不好意思。”那人道了聲歉,立馬把盤子遞了回來。

兩人擡起頭,對上眼。

“……”

“陸先生,你好。”林聽溪頓了頓,微微一笑。

來人名叫陸映新,陸氏集團的獨生子。陸氏集團是一家以藥物研究為主業的企業,因為創始人對精神科治療提供了極大的貢獻而享譽無數,除了資金雄厚、技術先進之外,這家企業還致力于慈善事業,和萬氏集團有許多項目的合作,這也是為什麽不在娛樂圈中活躍的陸迎新會被邀請來這裏。

“哥哥,你一個人來的嗎?”陸迎新沒有感受到林聽溪的疏離,開心地上前一步。

“在外面,不要叫我哥哥。”林聽溪看了看周圍,嚴肅下來,小聲地說道。

“對不起……哥哥,聽溪前輩,我忘了。”陸迎新捂住嘴,抱歉地說道。

“你父母呢?”

“他們還在國外,年末才會回來。媽說,她可以給你提供更好的生活給你,想演多少戲都沒問題,只要你……”

“不必了,”林聽溪打斷了陸映新的勸說,挑了幾個紙杯蛋糕放進托盤裏,漠不關心地說道,“我很好,請你轉告她,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更不要,再去動江則晚。”

江則晚和幾名音樂制作人互相交換了名片,結束對話後迫不及待地順着林聽溪離開的方向去找自家小哥哥,結果他從大廳最左邊一直走到最右邊,都沒找到林聽溪的影子。

打林聽溪的電話,竟然提示對方關機了,他又跑去出口向外張望了半天,回到大廳,他差點把地毯翻起來找了。

之前林聽溪找不到他的時候,那種感受又是如何的,江則晚此時才切身體會到這份焦急的心情。

主持人在上面講着結束語,萬氏集團的老總被邀請上臺總結陳詞,一時大家都安靜下來。

江則晚焦急萬分,用目光四處搜尋着。

林聽溪正靜靜地坐在房間裏的大廢紙箱上,幾分鐘前一個瘦瘦小小的女服務生請他去二樓幫忙搬個東西,當時周圍只有自己一個人,他沒有懷疑跟了過去。一陣天旋地轉,他被人推進了小黑屋裏,一個粗粗的男聲留下一句威脅的話語:“再發表那些支持同性戀的言語,下次就毀了你的臉。”

眼前一片黑暗。

幾年前,也是這樣的情形。他被關在黑暗的小房間裏,接受家裏給他安排的“精神治療”,因為他是“不正常的同性戀患者”。

他的父母,作為精神治療方面的權威,無法容忍自己的兒子成為家族的污點。

他們還是失敗了,林聽溪不僅沒有恢複正常,還變成了半個瘋子。

在觸碰不到任何光線和事物輪廓的可怖昏沉裏,林聽溪一直默念着江則晚的名字,他相信江則晚一定會來救他的。

但是江則晚那時正在公司進行封閉訓練。

他應該理解江則晚的,他們都在為美好的未來而努力。

“等我出道了,要把寫的第一首歌獻給你。”

他始終無法忘記,江則晚的那句承諾。

錯的不是江則晚,可他還是把怨恨全部撒在江則晚身上。

他們分手了。

陸辭早死了,死在了等不到救援的冰冷絕望裏。

他答應了家裏的要求,丢棄掉舊的身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生活的痕跡被一點一點清除。

正好一個遠方親戚家的孩子和他差不多大,那家人姓林,孩子因為意外去世了,他便擅自占用了林聽溪的名字,整容成那個人的樣子。

他的媽媽給他找來了國外最好的醫生。

那名醫生拿着兩個孩子的照片,灰色的眼珠轉動起來,毫無感情地打量着他。

“Keep my eyes unchanged,please.”林聽溪懇求他。

不要動我的眼睛。

則晚最喜歡我的眼睛了。

所幸,林聽溪的眼睛和自己的有幾分像。

因為他的讓步,家裏的态度也寬和不少,為他解決了許多事情。

手術很成功,他的整張臉,除了眼睛全部變了。

可惜,在他出事前見他的最後一面,沒有給則晚看到自己原來的樣子。

他帶着口罩狂奔下樓,一路上摔了好幾跤,等到進了江則晚的病房,只看到一雙冷漠的眼睛。

“你不記得我了?”

主治醫生把他趕了出來,警告道:“病人情況還沒穩定下來,可能永遠都不會恢複記憶。這幾年都不能輕易刺激他的大腦,否則會造成無法逆轉的嚴重後果。”

有的時候他會在深夜驚醒,噩夢裏,曾經名叫陸辭早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站在懸崖邊。

只有一個人能獲救,而最終江則晚選擇了陸辭早,把自己推了下去。

“我不認識你。”

我和以前不一樣了。

長相、聲音、性格都改變了。

如果你恢複記憶,會離開我嗎?

林聽溪原本是怕黑的,可之前在沒有光的地方待多了,現在倒也坦然起來。

為了守着江則晚,他留在公司裏當過氣演員,承受別人的冷眼嘲弄,假裝堅強撐了這麽久,他學會最多的就是樂觀精神。

等散場後,一定會有人注意到這裏的。他這麽安慰自己。

他蹲在地上,抱緊自己。

可是好冷啊。

發言結束後,林聽溪聽到“嘭”的一聲,外面亂作一團,好像大家都很驚慌的樣子。

“請大家稍安勿躁,不好意思,是停電了,我們已經安排工作人員拿來了手電,大家有序離開吧。”

“如果這次可以等到則晚,就和他告白。”

林聽溪剛在心裏默念完這句話,門就被撞開了。

逆着光,他也能一眼分辨出江則晚的身形。

江則晚大口喘着氣,沖了進來,他的領帶散落開來,原本光鮮亮麗的形象變得有些狼狽,向上梳起的頭發還掉下了一縷。

可林聽溪覺得,這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江則晚一路跑着找他,着急得都快哭了,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他看着林聽溪波瀾不驚的表情,江則晚又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有沒有受傷?”

“沒有。”

林聽溪想站起來,卻發現腿凍麻了。

江則晚看出他行動不便,不給他任何拒絕餘地,快速俯下身來吻住了他。怕林聽溪反抗,他一只手抓住了林聽溪放在箱子上的手,一只手捏上林聽溪的下巴。

不同于那天晚上的輕柔短暫,一觸即離。

江則晚有些用力地咬着林聽溪的嘴唇,吮吸舔吻,肆意地把舌頭探進去,品嘗林聽溪口腔中的每一寸甜味。

林聽溪也不推開他,乖乖接受着江則晚無聲的訴說。

半晌後,江則晚把頭靠在林聽溪的肩上。

“不要再從我身邊消失了,我很害怕。”江則晚說。

林聽溪有些呼吸不穩,等喘勻了氣,他摸了摸江則晚的頭發。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林聽溪抱歉地說道,江則晚一定找了自己很久,心裏有多着急,林聽溪完全可以想象到。

“不要說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江則晚松開緊緊抓着林聽溪的手,把眼淚抹在自己的西裝袖子上,“讓你一個人在這種地方,我真的難受得要死了。剛才那個該死的瘋子還敢出來和主持人說,他把你關在這裏的時候,我真想把他……”

“沒事了,”林聽溪伸出手摟住他,“我知道你會來救我的。”

“腿還能走嗎?”江則晚揉了揉他的小腿。

“不能。”其實林聽溪的腿早就不麻了,但在江則晚面前,林聽溪就很想撒嬌。

反正,江則晚無條件地寵他。

“背我。”林聽溪向他伸出了手。

江則晚替他攏了攏剛才因為親吻而滑下去的外套,一手抄起他的膝窩,一手扶着他的腰,把人直接抱了起來。

“聽溪。”

“叫哥。”

“哥。”

“怎麽了?”

“我喜歡你。”

“……”

“你不許說!讓我先說!”林聽溪氣死了,重來一次為什麽還是這個人先告白。

“你把剛才那句話收回去。”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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