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苗王(廿五)

聽到靈均譏諷的聲音,鄭乾只是笑笑,并沒有回應他的這句話,“那個東西應該又被你關回去了吧?你從他身上得到了什麽?”

靈均眉毛微微一抖,輕嗤道:“我能從那個惡心巴拉的苗王身上得到什麽?一張人皮嗎?”

鄭乾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眼底的情緒在手電光之下難以看清,他似乎驀定靈均在苗王身上得到了什麽,眼睛一直就沒有離開過他。“如果你可以把東西給我,我一定乖乖讓路,讓你們安全地出去……”他意有所指地看了被靈均攬在懷裏的紀澤一眼,“否則……情急之下,我也只有搶了。”

這洞裏濕滑難以落腳,他是算準了他們會走這裏,故意埋伏在這裏的,而且……還把紀澤當成了威脅靈均的籌碼。

他話裏的深意,只要是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能聽得出來,紀澤倒是沒有說什麽,薛雲誠卻一下炸了毛,活像是他自己被鄙視了一般,若不是這裏場地不對,他那副模樣像是要爬起來和鄭乾打個你死我活。

鄭乾一點也沒有被他滿口的謾罵影響,直接将他無視了,只看着靈均,眼底滿是勢在必得的笑。

靈均扶在紀澤腰上的手微微撫了一下,被紀澤瞪了一眼,他厚顏無恥地笑笑,問道:“寶貝兒,你覺得呢?”

紀澤轉開眼沒有看他。

靈均對付苗王的時候他們已經下來了,誰都沒有看見他究竟是把苗王怎麽樣了,又是不是真的在他身上得到了什麽東西,紀澤對這個也不太在意,反正他想找的東西已經找到了。

但是鄭乾這一路跟着進來,苦心孤詣,想來就是為了這個所謂的靈均從苗王身上得來的東西了吧?先前搶屍體也是為了這個。

那麽這件東西應該對靈均也很重要了。

紀澤本來就是別人越要阻止,他就越要去做的人,莫說真的是有什麽東西,單憑着鄭乾用他來威脅靈均,他也不會就此退縮。

他擡眼看着鄭乾,淡淡道:“還問我幹什麽?不打得他滿地找牙就別跟我回去了。”

靈均輕輕笑了笑,就在說話的間隙裏面,紀澤又把他那把銀光閃閃的軍刺摸了出來,拿在手上把玩着,手指輕巧靈活,鋒利的軍刺飛快地在手指之間轉了一圈。

鄭乾冷哼了一聲,往後退了一小步,一直隐在他身後的人影此時全都暴露在了光線下,影影重重,也不知他帶了多少人來。

紀澤擰着眉,手裏的刀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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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均将他的手按了一下,從懷裏不知摸了什麽東西出來,亮閃閃的一片,朝着鄭乾的方向扔了過去,一邊還笑呵呵地喊道:“要說從那個惡心巴拉的苗王身上得到了什麽,就是這個了,送給你玩玩。”

那東西小小的一片,在靈均手裏的時候輕飄飄的,像是一片薄紙片,但在被扔出去的剎那所有人都聽到了利器飛速前進的破空聲,鄭乾自然不敢硬接,立刻旋身躲開了,亮片擦着他的臉頰“嗖”地沒進了後面的黑暗中,過了片刻,才相繼有人倒了下來,發出“嘭”的一聲,從傾斜的過道上滾了下去。

薛雲誠差點被滾下來的屍體砸到,但是他卻一點都沒有罵人的心思,屍體滾下來的時候他可是看得分明,那兩人眉心上正正的一道血痕,豎着的,像是二郎神的眼睛一般,最後滾下去的那個人眉心上還插着那片亮閃閃的東西,卻只是一片尋常的小銀花罷了。

他還怔在那裏沒有回過神來,手裏就被人塞了一根繩子,再看前面的沈星文,已經借着繩子站了起來。

紀澤朝靈均看了一眼,兩個人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同時出了手。靈均挾着紀澤的腰,腳下向前踏了幾步,紀澤手中的軍刺如臂使指,卻不是往人身上插,而是去割那些人用以維持平衡的繩子,二人所過之處,那些人像是葫蘆一般,骨碌碌地滾了下去。

薛雲誠在後面像跳蚤似的躲避着滾下去的人,一邊也跟着割繩子,但是他們在在溜滑的石壁上也同樣讨不了好,幾乎是一步一滑,即使是有着繩子,也一樣舉步維艱,還不如剛才爬來得順暢。

鄭乾顯然十分的忌憚靈均,但是他身上的東西又引誘着他一直想要撲上來,臉上不時出現抽搐的表情,連五官都開始扭曲了,看上去十分的可怖。

但是他不敢過來卻不代表靈均不去找他的麻煩,這個人居然敢這樣利用他,那麽就應該做好被報複的準備。

鄭乾人不敢上來,但是閃躲的功夫卻一點也不差,腳下跟幽靈似的,靈均跟一步他便退一步,始終與靈均保持着相當的距離。

靈均的手一直牢牢地握着紀澤的腰,雖然紀澤已經幾次三番想要抓着繩子讓他放手,他卻是冥頑不靈,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但這樣一來,他卻也多了幾分顧慮,這個鄭乾一直表現得很是奇怪,比起之前他在自己墓裏見到他的時候,似乎是變了很多,而且……那個時候,這個人也沒現在這樣的身手,不然也不會那麽簡單就被他耍得團團轉。

眼前這個鄭乾,讓他也覺出了一份危險,他不敢随意帶着紀澤接近他的身邊,但是若要他放手讓紀澤自己抓着繩子去對付這些人,他也覺得放不下心來,一時有些猶豫起來。

他這一猶疑,跟他貼得最近的紀澤自然感覺到了,他伸手拉住蕩到旁邊來的繩子,往外掙了掙,明顯是要靈均放手。

靈均手臂一緊,将他往自己懷裏勒了一下,臉色霎時就垮了下來,“你做什麽?”

紀澤覺得他自從進來之後就變得很幼稚,跟抱着玩具不放的小孩兒似的,他實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是說要把這老東西打得滿地找牙嗎?你這樣守着不敢上去又是要做什麽?”

靈均被噎了一下,悻悻地松手,猶自不放心,“你不要離我太遠了,不許離開我的視線之內,不要……”

紀澤橫了他一眼,将繩子在腰上挽了兩圈,平衡了一下,轉身走了。

靈均跟望夫石似的,一直看着他跟薛雲誠他們彙合,才把目光轉了回來。

經過短時間的磨合,薛雲誠已經基本能在這滑溜的石頭上保持平衡了,就是繩子勒在腰上讓他覺得有些難受,像是被束縛住了一般。

三個人不敢亂竄,害怕繩子互相打起結來,待會自己把自己給捆在了這裏,薛雲誠剛才已經見識了幾個蠢貨這樣被相互撞了下去。這些人顯然對這山洞也不算太熟悉,便是十分的身手也只能發揮出來三分,還要顧及着不要自亂了陣腳,一時有些混亂起來。

從之前在石柱上開始,薛雲誠就對這種人海戰術感到十分的厭煩,殺也殺不盡的感覺,現在在這裏還是這樣,心裏早就憋了一口氣,但是現在見到這些人,他又覺得這實在是一件好事。

有時候敵人太蠢,實在是一件心情很愉悅的事情。

紀澤看着不遠處跟靈均打在一處的鄭乾,眼睛微微眯了眯。

這個人不是鄭乾,那只風助殘年的老狐貍可沒有跟靈均打這麽久的本事。

這些人與他們在石柱上遇到的人不同,那些人可謂是悍不畏死,與現在這群把自己都能繞進繩子裏的蠢貨顯然高了不止一點。這個長着與鄭乾同一張臉的人,應當是把所有的目标都放在了先前的屍體上面,先前是自己不敢上前去,所以沒有露面,直到計劃失敗,才又在這裏設伏。

紀澤越看越心驚,這個人比先前來搶屍體的那個人還要厲害,只是出手之間頗有些畏縮之意,所以處處被靈均掣肘。同時他又覺得有些奇怪起來,他既然這麽想要得到苗王屍體上的東西,當時為什麽不親自去搶?按照他的身手,就算是在靈均的手下,大概也是能脫身的。

這邊的人一時脫不出身來,紀澤和薛雲誠他們站在一邊看戲,靈均出手越來越淩厲,是想速戰速決了。

那個頂着鄭乾臉的人仍是見招拆招,二人來往之間一片虛影,燈光昏暗之下只能看見大概,但是也能看得出來那個人并未處在下風,他眼神熾熱,不死心地問道:“你在他身上拿到了什麽?”

靈均冷哼一聲,“想知道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那珿石棺只有你的血才能打開,苗王被你重新封在了裏面,我怎麽看?”

靈均悠然道:“你臉上那兩個框子是做擺設的嗎?”

那個人對他的諷刺一點都不在意,只一心地追問他那個問題,“你把東西給我,我可以拿任何東西和你換。”

“哦?”

那人見靈均似有松動之意,往後急退了一大步,“只要你把它給我,無論什麽都可以。”

“鄭乾”臉色一變,咬牙道:“不是這種。”

靈均不感興趣地別過頭,對不遠處的紀澤眨了眨眼睛,“我只要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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