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霧谷(六)

紀澤卻根本就沒有去在意他心情的心思了,他本來就對于洋霆的事情耿耿于懷,現在終于有了他的消息,他此刻心情激蕩,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靈均雖然心裏吃味,但是看他的表情不對,還是湊了上來,“這東西怎麽了?”

“你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的那個人嗎?”

靈均抖了抖眉毛,什麽人?看紀澤的臉色又要變,他有些委屈道:“寶貝兒我的心裏就只有你,哪裏還裝得下其他人嘛……”

紀澤白他一眼,“就是上次我問你那支簪子的時候,說過的那件事。我當時說的朋友就是阿霆,我之後一直覺得他沒有死,到那裏去找了好幾次,但是都一無所獲。”

經他這麽一提,靈均才想起來之前紀澤是和他說過這麽一件事,不過他當時的心思全都放在了紀澤身上,而且如果他們真的是遇到了食心蠱,紀澤那個朋友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所以他當時根本就沒怎麽在意,自然不可能将這種事情放在心上。

不過……他微微皺了皺眉,照現在看來,這個可能已經去見閻王的家夥好像還挺麻煩。

“你是覺得他還活着嗎?”

紀澤點點頭,如果這件事真的全都是和靈均有關系的話,于洋霆活着顯然比死了的作用要大得多了。

靈均不置可否,表情有些高深莫測。

紀澤也沒有去和他計較的心思,他看着手上的配槍,分析道:“他們特地把東西送來,自然不可能只是為了給我傳遞一下消息,處心積慮地計劃了這麽久,他們又是為了什麽?難道僅僅是為了失敗之後用來和我們交換東西的嗎?”

先前他們為了得到苗王的屍體出動了那麽多人,想來也不是不可能。

靈均還是一臉高深地站在旁邊,紀澤終于忍不住踢了他一下,“說話啊,啞巴啦?”

被踢的人卻露出一個笑來,像是偷了魚的貓似的,紀澤瞪了他一眼,覺得這個家夥自從今天早上起來之後就一直奇奇怪怪的,像是沒吃藥似的。

靈均黏糊糊地蹭上來,也不顧坐在外面的紀爸爸了,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嗯,寶貝兒你說得對。”

紀澤用手肘戳了他一下,“別廢話,跟你說正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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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均笑着在他身上蹭了蹭,才開口說道:“鄭乾一心地以為我從苗王身上得到了什麽,所以才步步緊逼,但是看見這個東西,”他伸手在紀澤手上的槍上點了一下,“我卻覺得他們可能不是為了那個東西來的,如果真的是這樣,假鄭乾會在那個蛇洞跟我們對峙的時候就抛出來,畢竟他們知道這個東西可以影響到你,那麽為什麽要留到現在才拿出來?總不能是回去了之後才想起來的吧?”

“那?”

靈均垂着眼睑一笑,“我也不知道。”

紀澤“哼”了一聲,一把将他的手從自己身上扒拉下來,轉身狠狠地瞪着他,“你以為我是白癡嗎?老實交代,這些事情究竟是怎麽回事?之前忙着回來,你別以為就可以這麽含混過去了。”

因為害怕驚動到了在客廳看報紙的紀爸爸,兩個人的說話聲都壓得低低的,此刻挨得極近,連鼻息都能感覺到,紀澤不自覺往旁邊側了一下臉。

靈均輕輕地在他唇上碰了一下,“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是因為那個墓裏有很重要的東西,我不想這些人……”

“那為什麽之前鄭乾會找上我?”紀澤咄咄逼人,并且搶在靈均之前又開口道:“不要說什麽因為你喜歡的事情,我之前從來都沒有見過你,但是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卻像是我們認識了好多年一樣,這是怎麽回事?”

靈均眨了眨眼睛,“我對你一見如故。”

紀澤咬牙,“那你說的什麽我不記得你了之類的話全都是屁嗎?”

靈均噎了一下,覺得之前自己口無遮攔簡直就是自掘墳墓。

紀澤瞪着他,“說吧,假鄭乾為什麽要把你的消息散步出去,既然他們的目的并不只是苗王身上的東西,那麽還有其他的什麽理由,讓他們如此處心積慮,甚至把主意打到了我朋友的身上?”

靈均沉默了很久,似乎是不知道怎麽開口,紀澤越等越心寒,恨不得咬他一口,這個家夥什麽都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問到他也是含含糊糊,什麽都不說,把自己耍得團團轉。

“行,你不說也罷,這件事我總會查清楚的。”事關于洋霆的性命問題,他現在一點也不想和這個家夥廢話了,之前是把薛雲誠牽扯了進來,他已經覺得心裏愧疚難當,現在才發現原來當初于洋霆的失蹤也是和自己有關,他心裏跟火燎似的,恨不能立刻就找到假鄭乾,無論如何也要将于洋霆救回來。

靈均拉了他一下,語氣瞬間軟了下來,“我只是在想要怎麽說而已,又沒有不說的意思……”

紀澤轉身看着他,一副要說就快說的樣子。

靈均心裏欲哭無淚,覺得自己真是挖了一個坑給自己跳,他想要開口又畏畏縮縮地吞了回去,“我說了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氣?”

“決定要不要生氣是我的權力,隐瞞不報是你的事情,我為什麽不能生氣?”

靈均瞬間覺得自己的地位往下面降了不止一點,估計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在紀澤面前他都沒有人權了,雖然以前他也不多。他直覺這件事說出來之後紀澤會很生氣,說不定會就此不理他了,撿着不會踩雷的地方說了。

“你還記得那個被苗王剝了皮的女祭司嗎?”

紀澤點點頭,這種殘忍的事情他短時間內怎麽可能這麽快就忘得了?

“那個小女孩以前幫我做過事,就跟之前幫你們帶路的那群女孩兒是一樣的,我那時看見裏面是她就知道這件事是怎麽回事了。那個苗王大概是因為想要求長生之類的事情,把她作為了祭品,苗王當時為了封口滅了全族,但是往往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就總有人去打探,假鄭乾的主人大概是從什麽地方知道了這件事情,所以想要得到苗王身上的東西。”

紀澤眉頭一抖,“為了什麽?長生?”他心內一下生出了嘀笑皆非的感覺,“現在還有人相信這種事情?”

他本來覺得這簡直是無稽之談,但是看着眼前的靈均,他心裏又是一愣,見識過了靈均這種人之後,其實這種事情好像也……不是那麽不可能。

“那之前鄭乾說的散步墓的消息的人……”

“嗯,說的就是裏面有不死藥。”靈均含笑看着他,“覺得很不可思議吧,明明只要是個人就覺得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卻引得這麽多人趨之若鹜。”不過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恐怕還找不到紀澤,那個幕-後的人為了這件事不知籌劃了多久,而且對他的事情也了解得十分透徹。

他找了這麽多年都沒有找到的人。

靈均眯了眯眼睛,覺得這件事恐怕還不止自己先前想的那麽簡單。

“那我呢?鄭乾當時找了兩個人,一個是我,一個是沈星文,沈星文先不說,為什麽找到我?”

靈均摸了摸鼻子,“那一次如果不是你在裏面,那群人根本就進不來,我感覺到了你的味道,才叫人去将你們引進去的。至于為什麽找到你……咳,因為假鄭乾背後的主人知道我和你的關系……”

“我們有什麽關系?”

“我那個時候找了你很久,但是一直沒有找到……”那個時候他都覺得已經找不到了,畢竟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說不定世上根本就沒有輪回轉世一說,又或者紀澤已經不叫紀澤,連面貌都已全非,不是他想要找到的那個人了。

他一邊四處找人,其實一邊心裏卻又恐懼着,害怕找到的人已經不是記憶中的人了。

“很久?”紀澤眼皮一跳,他攏共活了不到三十年,這三十年的人生除了當了幾年特種兵之外,其他根本乏善可陳,哪裏需要靈均這樣的人找上多年也找不着?

靈均輕咳了一聲,“嗯,很多年。”他覺得有些心虛起來,莫名地覺得紀澤知道這件事之後會很生氣,所以之前一直不敢說,但是看着紀澤的眼神,他又覺得自己要是現在不老實交代他的後果會更嚴重的。“嗯……其實這件事情說起來有點長,那個……其實也沒有很多年,也就接近一千年而已……”

紀澤的第一反應是他又在忽悠自己,幾乎要咬碎了一口銀牙,“你要是再這樣我……”

靈均眼裏滿是鄭重,他的話突然就噎住了,是啊,這個男人之前在那個墓裏待了那麽多年,一千年對他來說或許真的并不算長。

但是他從小活到大的記憶卻是很清晰的,他可以保證自己是從一個小豆丁長成現在這個樣子的,而不是靈均口中的找了千年的那個人。

紀澤心裏忽然就涼了一下,像是兜頭被人澆了一盆涼水,渾身的溫度都驟然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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