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為什麽不把球傳出來?”黃重陽推開同學遞過來的水,怒氣沖沖朝着齊骧走去,“你他媽哪個班的?”
正在給秦嶼遞毛巾的芮忱見狀連忙上前去阻攔,另一邊沈明明也攔住了他。
“诶诶诶,道長,玩玩而已,別較真!”趙铨擋在齊骧面前護住他,打着圓場。
黃重陽臉成了豬肝色,指着齊骧質問,“你問問他,有什麽玩的嗎?這球是他一個人在打嗎?喊了幾遍要傳球,逞什麽英雄?”
齊骧沒有回答,把頭轉向了另一邊。
這邊的矛盾一下子讓同學們都圍了過來,一個個都說要和解,別傷了和氣,但也有人質疑齊骧為什麽不傳球。
“湘湘,你沒聽到秦嶼他們說傳球嗎?”趙铨回過神來問他。
齊骧擡眸瞥了他一眼,淡淡說,“聽到了。”
“你聽聽!”黃重陽推開沈明明,箭步上前又拽開趙铨,一把抓住了齊骧球衣的前襟,“打球的時候跟對手有說有笑,你什麽意思?故意放水讓我們輸是不是?”
芮忱看他被氣暈了胡言亂語,和莊亞寧上前去拉開他們。“停停停,傷和氣。”
齊骧表情淡漠,面對黃重陽和其他同學的憤怒,全然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樣子。芮忱把他擋在身後,推開他們兩個的距離。
莊亞寧從後邊架開黃重陽,一連無奈道,“行了行了,別打個球就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了。”
這時不知誰在角落裏嘀咕,“都睡人邊上了,能不讓球嗎?”
“剛誰在說話?!”不巧這話被芮忱聽到,他煩不勝煩,沖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喝道,“家裏人沒教過要積口德嗎?!”
這已經是芮忱兩天內第二次發火,而這一次在衆目睽睽之下,比起前一次更是盛氣淩人。他這麽一罵,加上銳利的目光,吓得所有人都不敢吱聲了。
芮忱把所有圍觀的人都看過一遍,咬牙切齒道,“就一場比賽而已,輸不起別看也別比!沒打球的人更沒資格評頭論足,流過一滴汗沒有?!”
角落裏幾個剛才碎碎念的同學撇撇嘴巴,都不吭聲。
“好了,就這樣吧。大家都是同學,輸個球不至于弄成這樣。誰不想贏啊?齊骧最後不是也進球了嗎?只不過沒記分罷了。”趙铨摟住黃重陽的肩膀,拍拍他仍然起伏劇烈的胸口,“大晚上了,氣成這樣要不要洗澡睡覺?今晚這事就這麽完了啊,別小肚雞腸斤斤計較了。散了散了!”
秦嶼平靜地說,“98比96,這分數也很不錯了。平心而論沒誰不盡力的,別那麽在意輸贏。”
“散了散了!”黃重陽不滿地看了齊骧一眼,推開莊亞寧和趙铨,拿上外套撥開人群離開。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莊亞寧先一步追了上去,很快搭住了他的肩膀。
聚集在球場邊上的人随着比賽結束,都成群結隊回倉庫去了,原本因為湊熱鬧看矛盾沖突的人也在這之後散開。
剩下的人在場邊收拾着東西,芮忱等在秦嶼身邊,接過他遞過來的外套,把手裏的水給他。
“洗過澡了麽?一起去洗。”秦嶼喝了水,對芮忱說。
他搖搖頭,“一起去吧。”
“鴛鴦浴啊?介不介意一起啊?”趙铨在一旁喝着水,聽罷問道。
芮忱眼睛一眯,朝趙铨踢過去。他立即扭腰避開了,拍拍胸脯說,“哎喲媽呀,差點被劈成兩半。”
秦嶼笑道,“要去就趕緊吧,沒熱水就慘了。”他把水喝完,瓶子丢進一旁的垃圾簍裏,又把外套拿回來往身上套。
幾個人才要一起回倉庫,再約着一起去澡堂洗澡。沒有想到這個時候,何瑞和他兩個隊友走過來了,一看就是來搭話的。
“什麽事?”趙铨在他們開口以前先問。
其中一個男生說,“大家打球也累了,一起上我們那兒去吃吃喝喝?我們帶了啤酒過來。”
黃重陽已經走了,趙铨看看其他幾個人,抱歉地笑笑,“這都九點多了,該回去洗洗睡了。明天還要走回學校去呢,不喝了。”
“喝了酒才有精神走路啊!”對方的得分後衛說道。
“我喝了酒可沒精神。”秦嶼遺憾地笑着搖頭。
他眨眨眼,“還氣我抓你?”
秦嶼揚了一下眉,還是笑得和氣,“你彈琴才留指甲的,這我也能記恨,不用活了。”
他們都沒有賞光的意思,何瑞看向了芮忱,“芮神,今天沒打球,去喝酒吧。切磋一下。——湘湘一起?”
齊骧扭頭冷漠地看了看他,把外套甩到肩上,“不去。”這話落下以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下次吧。”芮忱帶着歉意對何瑞笑了一笑,和班上其他同學一起跟他們道別。
黃重陽他們還在倉庫裏等剩下的人,看到大家都回來了,便拿上換洗的衣服一群人一齊前往大澡堂洗澡。
走前莊亞寧叫上齊骧,但他坐在鋪位上翻背包,聞言擡頭望了衆人一眼,“你們去吧,我待會兒再去。”
前一天他也是如此,要等到大家都洗得差不多了,才自己一個人去澡堂。經過剛才的矛盾,大家都心存芥蒂,這會兒他要特意留在後面,也沒有人執着于拉上他了。
這軍隊用的大澡堂比起學校的更敞亮,甚至連隔間都沒有,全部人在外頭脫光了衣服,赤條條走進淋浴室,在一排整齊排列的蓮蓬頭下赤條條地洗澡,彼此之間都看得一清二楚——盡管真的會看的人不多,但也不乏在看到之後口無遮攔互相開玩笑的。
“晨晨,你肥皂掉了。”淩同斌就在芮忱身邊沖淋,笑嘻嘻地說道。
芮忱滿頭都是洗發水的泡沫,正閉着眼睛淋水,聞言被嗆了一聲,撥開粘在臉上的額發和水,笑道,“是你的肥皂吧?我用沐浴液的。”
另一邊秦嶼聽到了,笑着友情建議道,“淩同斌,你可千萬不要以貌取人啊!別看芮神比你瘦,就忘了他是會武功的了。”
“秦公子,你肥皂掉了。”淩同斌聽罷立即指着地上說。
秦嶼說都沒說就往他頭上扇,他往下稍微一蹲避開了。
“話說回來,芮忱,怎麽你會武功還這麽瘦啊?”莊亞寧站出來把芮忱打量了一番,奇怪道。
芮忱把泡沫都沖幹淨,撇嘴道,“不是瘦,是結實好嗎?”
“你逗樂呢?”他朝黃重陽那兒擡擡下巴,“道長那才叫結實,八塊腹肌外加人魚線。你排骨都顯出來了,別玷污這個詞了好嗎?”
趙铨看芮忱冷冷瞥了莊亞寧一眼,一言不發擰上水龍頭,哈哈笑道,“人家芮神表示不care你怎麽想的,反正不好你這口。”
“班長懂我。”芮忱把身體擦幹,拿上沐浴液和洗發水,往外頭走了。
裏邊他們又說起球賽的事,雖然對輸掉的事實無可奈何,但也是惋惜居多,再沒有比賽剛結束時的介懷。
芮忱把衣服穿上,沒過多久就看到秦嶼也洗出來了。
“诶,說何瑞看上齊骧的事不會是真的吧?”淩同斌在水聲之間惴惴不安道,“道長,說實話,湘湘他有沒有讓球值得商榷,可是何瑞是讓了球的诶!我們都在場下看出來了,他讓了湘湘好幾次。”
黃重陽沉默了幾秒鐘,悻悻道,“就是這樣我才氣。老子還靠基佬調情來打球了?”
“行了,別說這事了。”趙铨立即提醒他們,“道長你以後別把這個挂嘴上了,之前不是和齊骧很好嗎?說這話很傷感情的。”
他冷聲道,“沒什麽感情好傷的。”
也是他們讨論的聲音大,才會傳到更衣室外頭來。芮忱默不吭聲聽他們議論,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剛才你出來以後,他們在說下學期換寝室,把齊骧換出522的事。”秦嶼穿好衣服,走過來小聲告訴芮忱。
他一愣,想了想,問,“我在的時候不能說?”
秦嶼聳肩。
直到昨天以前,大家對齊骧的态度還是非常友好可親的,但自從傳出何瑞喜歡齊骧的消息,齊骧就開始被疏離了。
芮忱也不知道齊骧是怎麽想的,他有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呢?他似乎并沒有對此避諱,甚至很大方地表現出和何瑞的親密。每次芮忱看到他們兩個有說有笑,心裏都充滿了疑惑和不解——如果不喜歡,不是應該避開嗎?無論本身是不是同性戀。
這深深的疑惑和不解,仿佛猜不透也想不通似的,成了結。
“說不定是要統一了意見再跟你說。”秦嶼站在一旁等芮忱穿鞋,提防着往淋浴室裏瞟了一眼,說,“畢竟你剛才護着齊骧了。”
聽到這話,芮忱嘆氣,擡頭望着他,解釋道,“我不是護着他,而是本來這事就沒有定論,不是嗎?”他看秦嶼不明所以,進一步說明,“齊骧是不是同,沒有定論。何瑞喜歡他、要追他,這也是道聽途說。而且最重要的,是齊骧是不是知道何瑞喜歡他,他是不是也喜歡何瑞,這個我們旁觀者都不知道。就這樣給他定罪,把他排擠出去,不對吧?”
秦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問,“你覺得同性戀是犯罪?”
芮忱一愣,無奈地嘆了口氣,承認道,“我覺得這是最好不要發生的事情。”
他注視着他,良久,他微笑點了點頭,“那麽,我知道了。”
秦嶼不是會搬弄是非的人,對此芮忱心知肚明。他說有的事,那麽應該就是确有其事。
也不知道黃重陽他們打算什麽時候向自己說起換室友的決定,芮忱回想起先前班主任也提過換寝室。她答應過不把他們三個分開,那麽以趙铨跟他們仨的交情,應該也是在一間寝室裏的。至于歐志明,他的重心基本都在女朋友身上,換不換室友對他來說恐怕并沒有關系。
要是下學期真要換寝室,把齊骧分到別的寝室去,那麽就将是他轉學以來第二次換寝室了。一個人跟大家的關系要僵化到什麽地步,要多麽不會與人相處,才會到這副田地呢?
這晚齊骧還是在大家都從浴室回來以後,才拿上衣服去浴室,走前趙铨好心提醒他要快些走,否則真的會停止供應熱水。
齊骧應過以後離開了,但步伐并沒有加快,也不知是不是沒把同學的提醒放在心上。
芮忱早早就坐在了鋪位裏,和莊亞寧他們打雙升,望着齊骧的背影,內心掙紮了一番以後還是把牌交給了趙铨,從背包裏翻出雲南白藥噴霧劑,穿上鞋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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