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樓道裏的感應燈在幾個趑趄的聲響之後亮了起來。

光落在芮忱的眼睑上,像是一只白色的蝴蝶覆蓋了視線。

蝴蝶的翅膀撲閃撲閃的,仿佛要起飛的模樣,光一陣深、一陣淺,如同他們起伏不定的呼吸。

“唔……”空氣太冷,氣息太熱,芮忱喘不過氣來,手無力地搭在齊骧肩上想要推開,但沒過多久,卻變成緊緊将他抱緊。

齊骧環着他發抖的肩,另一只手扶着牆,把芮忱困在一個狹窄的空間裏。他的呼吸是急的,一陣陣,竄進芮忱的口腔中。

濕漉漉的舌尖挑逗着芮忱舌底敏感的神經,又沿着一顆顆牙齒溜過去,芮忱無法招架,只能承受,讓齊骧用唇舌控制自己。腦袋裏似乎被燒壞了一片,帶着電光花火,不曾被急促的喘息撲滅,反而愈演愈烈,燃作了熊熊火焰。

許是外頭太冷,芮忱就連襯衫的第一顆紐扣也是扣着的,與纖長的頸項之間留着淺淺的縫隙,透露着由白皙轉為潮紅的皮膚,欲望被禁锢在皮表裏。

齊骧近乎猖獗,牙齒磕磕絆絆咬開了扣子,咬到了芮忱喉底軟軟的皮膚上,仿佛要把他埋在喉底的細細呻吟挖出來一般。

如同自己失足走到了一片泥沼裏,深陷其中,慌亂不已,芮忱不知所措地掙紮,卻在撕扯中剝開了齊骧的外套。似乎有一聲悶響,應該是他的背包順着臺階掉了下去,但他們都沒有去想這件事——光是眼前就已經讓他們措手不及。

腿不知怎麽的,沒力氣了,是齊骧雙手的緊鎖扣住了芮忱的肢體。他吃力地睜開眼睛,光白得晃眼,朦朦胧胧,他已經看不清。

只有一樣感覺是深刻的,那便是齊骧一面拉扯一面深擁,印在他鎖骨上一個比一個滾燙、一個比一個有力的痕跡。

“齊骧……”他站不住,緊貼着他的身體要滑下來,隔着襯衫和毛衣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什麽。

齊骧沒有聲音,只有氣流,“……什麽?”

芮忱不知自己該不該提。

他微微錯愕,搖了搖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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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進他襯衫裏邊的手停下來,齊骧氣喘籲籲,勉力看着他,“冷?”

芮忱忍俊不禁,輕輕點了點頭,背上卻僵住了——是齊骧的手順着他腰背的線條,一寸一寸往下滑去。

原本松松垮垮環着的腰帶因為齊骧的手驟然勒緊,芮忱的呼吸很快平複下來,他甚至忘記了呼吸。

齊骧貼着他的身體,瞬也不瞬看進了他的眼睛裏。

起先芮忱還能看清他眸中自己繃緊的表情,但後來近得連這個都看不清。他擰過頭,靠在牆上,齊骧吻到了他的耳朵上,帶着一絲潮熱的笑。

芮忱動不了了,他忘了怎麽動彈,一門心思地在意齊骧的手落到了哪裏。

“你才涼。”齊骧輕聲笑着,指上沒輕沒重地擰了一下芮忱的臀瓣。

他驚得雙肩輕輕一聳,怔怔看着齊骧。

這一看,便又是一次目不轉睛。

芮忱以為自己會有千言萬語,但是望着他眼中熾熱的光,好像都覆滅了似的。他等着齊骧說話,因為齊骧好像也有很多話想說。

只是,他們都遲遲不提。

芮忱慢慢站直了身體,而齊骧也把手取出來,停在了他腰間清楚的胯骨上。

“我們回家吧,天亮了。”芮忱輕聲說。

齊骧若有所思看着他,一時沒有說話。

芮忱舔了舔有些發幹的嘴唇,避開了他的目光。

突然,齊骧好像很熟練一般,把手放到了芮忱腿間。

他吓得連忙撇開他的手,再也不管他,快步往樓上跑去。

芮忱呼吸又開始急促,他手忙腳亂地在所有的口袋裏找鑰匙,好不容易找到,又哆哆嗦嗦,遲遲不能把鑰匙插進鑰匙孔裏。

心跳得亂七八糟,耳畔都是一陣陣轟鳴。

在他好不容易對上鑰匙孔的當口,追上來的齊骧猛然從背後把他一把抱緊。

芮忱手發抖,鑰匙差點掉在地上。

他回頭狠狠瞪着齊骧,掙紮了幾步,反倒是被他拉到了一旁的臺階上再次用力抱緊。

“家門口呢,你別鬧。”芮忱想要掙紮,卻怕發出聲響驚動屋裏的人,也不知道他們醒過來沒有,他連擡手撥開衣袖看一看時間的機會都沒有。

齊骧一言不發緊緊抱着他,卻沒有多一分的動作。

久而久之,就連芮忱也放棄。

許是因為芮忱的松懈,齊骧抱得更緊,好像要把他鑲嵌進自己的身體裏。

芮忱握着手裏的鑰匙串,一根根鑰匙都在他的手心上留下了齒痕。他的頭有些暈,漸漸覺得齊骧的重量放到了自己身上。

這份壓力讓他覺得搖搖欲墜,但是,不知怎麽的,芮忱無能為力地揚了揚嘴角,沙啞着聲音說,“齊骧啊……”

“嗯。”他的聲音落在他的肩窩裏。

幾分鐘前躁動的身體慢慢平息,芮忱卻還能夠感覺到那些矜持和張力。他擡起手,抓住他的外套,“被你帶壞了。”

齊骧沒回答,但他手臂的力量讓芮忱痛得皺起了眉心。

家人都還沒醒,房間門還關着。

芮忱小心翼翼關上門,從鞋櫃裏找出一雙棉拖鞋放在地上,等齊骧換。看他彎腰解鞋帶,芮忱把他的背包抱在懷裏,待他換好鞋,對他舒展了眉眼。

齊骧心事重重看着他,擡起手,揉了揉他的耳垂,指尖又落到了他的頸項和襯衫領子上。

“先進來吧。”芮忱笑笑,放輕腳步往房間裏走。

出門前太急了,被子也沒疊,一團堆在床上。

芮忱才把背包放在椅子上,齊骧便拿下來往地上放,說,“不幹淨,別放坐的地方。”

他點了點頭,“你累不累?站一晚上了。換睡衣睡覺吧,要不要先洗個澡?”

齊骧蹲在地上找衣服,半晌,也只是唔了一聲。

芮忱站到鏡子前,走過去一看,被留在自己鎖骨上的吻痕吓了一大跳。他頭皮發麻,關上門,走到床邊坐下來,小聲說,“以後別這樣了。這我還怎麽見人啊?還在家裏诶。”

齊骧把睡衣找出來,放在床上,跪在他腿邊,仰頭問,“不讓我親了?”

芮忱一噎,愁道,“別這麽用力啊。這要是被我家人看到了怎麽辦?男生親女生都沒這麽親的吧?”

“說得好像自己親過女生一樣。”齊骧笑了一聲,搖搖頭,站起來。

芮忱也是一晚沒睡,弄得筋疲力盡,沒心思跟他鬥嘴。他把風衣丢到一邊,毛衣脫下來,弄得頭發亂七八糟的,又撓撓整齊。

正要解襯衫的紐扣,他忽然看到齊骧轉過身來看着自己,連忙抓住了領口,警惕道,“幹嗎?”

齊骧靠在書桌邊上,抱臂打量着他,“你不會真的親過女生吧?”

如果小表妹也算的話。芮忱心裏呵呵笑了兩聲,撇撇嘴巴,沒回答。

“初吻幾歲?”齊骧走過來,居高臨下看着他。

芮忱一愣,還沒回答,他已經單腿跪在床上,把他逼得躺了下來。

“你想害得我們兩個都去睡大街啊?”芮忱推着他的肩膀,免得他壓下來,壓着聲音要挾道。

“真親過女生?”他捏住他下巴,逼視道。

芮忱認輸,苦着臉求饒,“沒有啦。初吻十三歲,也是和你啊。”他的手剛松開,他便補白道,“不過小時候沒記事,有沒有被大媽大姨什麽的親,我就不知道了。你知道,我可是——”

還沒來得及滾開,齊骧已經壓了下來,雙臂支撐在他腦袋兩旁,兩條腿也跪在他的身側。

“我可是從小就很可愛的。”芮忱看着他,想了想,說,“人看到了想親,也是正常。”

“我知道。”齊骧笑了笑,說。

芮忱眨了眨眼,有些不明不白。

齊骧的目光不知為何,暗了下來。他指尖摩挲了片刻芮忱鎖骨上的吻痕,喃喃道,“何止是想親?巴不得,要吞掉的。”

這帶着落寞的聲音讓芮忱的心沉靜了。他看着齊骧坐到一邊,自己也沉默着坐起來。

齊骧雙手合十,壓在自己的嘴唇上,好像在想什麽,想出了神。

芮忱看看他,問,“怎麽了?”

“沒什麽。”齊骧說完,轉頭看到芮忱面露憂慮,便笑了笑,“沒什麽。在想你說,我帶壞你了。”

他怔了怔,補救一般說,“沒關系啊。”

齊骧抿了一下嘴唇,抓住芮忱的手,才要說點什麽,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他們都愣了一下,聽到芮忱的外婆在外頭問,“晨晨,回來了嗎?”

芮忱看看時間,七點多,正好是老人平時起床的時候。“回來了。”他應了一聲,起身扣好襯衫紐扣,打開門看到外婆,“外婆早。”

齊骧在房間裏,跟着走過來,“外婆好。”

外婆微笑問,“幾點到的?過早了嗎?”

“還沒,剛到不久。”芮忱回答說,“正打算睡覺。”

“哦……”外婆了然點了點頭,忙道,“先別睡,餓着肚子睡覺不好。我這就去煮點粥,你們墊一墊肚子。”她說罷摸摸芮忱的臉頰,“昨晚沒睡好?”

芮忱腼腆地笑了一笑,突然想起了什麽,說,“外婆你再去休息一會兒吧,粥我自己煮就好了。”

“沒事兒,你外公和媽媽也是要吃的。”外婆揮揮手,看向齊骧,“累嗎?先洗個熱水澡吧,待會兒也好睡覺。”

齊骧讷讷點了點頭,“好,謝謝外婆。”

“別客氣。”外婆笑眯眯地說着,邁着蹒跚的步子去廚房了。

外婆煮的粥裏飄着中藥的氣味,芮忱在房間裏聞到,好像放了天麻。

分辨出藥味,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芮忱走往廚房,問,“外婆,過早還有什麽啊?要不要我出門去買?”

“不用不用,我蒸了點饅頭。”外婆一個人在廚房裏忙碌着,不讓芮忱進來,回頭看到他幫不上忙一臉愧色,笑道,“今天院裏有個對退休職工的慰問會,我跟你外公都去的,你媽媽開車接送我們。沒你們什麽事,吃了早飯就好好休息吧。”

芮忱乖覺點頭,又問,“你放了天麻在粥裏?”

“對呀,齊骧他傷愈也沒多久不是?”外婆對他狡黠一笑,有些頑皮,“這天麻先前剩下來的呢。你先前在學校,學習緊張,有時候周末也不回來,想讓你帶給齊骧吃,也沒辦法。現在他來了,正好煮給他吃。——啊,我看看饅頭,粥好了,你先盛出來放吧。”

他應着,找了一只湯碗,開鍋把粥一勺一勺往裏頭舀。

過了一會兒,齊骧找到了廚房,走過來看到他們祖孫二人,不免愣了一愣。

“洗好了?”外婆回頭對他笑笑,用筷子把鍋裏蒸好的饅頭一只只夾出來,說,“剛煮了粥,讓芮忱給你盛一碗,到外頭喝吧。不用等我們,先喝了先睡。”

齊骧動作遲緩,只顧看着盛粥的芮忱,仿佛對眼前情形有些無措。

芮忱盛了一碗熱粥,把羹匙放進去,雙手捧給他。

他看看粥,又看看他,嘴唇緊緊抿着,無聲把粥接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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