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泡沫

◎他只能敗給我一個人。◎

岑煙被噎了一下,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麽比較好。

雖然晏然川說的确實是事實,但她也不能落入下風,“在你眼裏我就是這種人?”

晏然川挑眉,好像在說你不是這種人?但看她這副生氣的模樣,只能收回眼神,“嗯,你不是這種人,所以你是在心疼我?”

“……?”怎麽覺得這邏輯有哪裏不對?

她站在原地,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好像選哪個選項都不太合适。岑煙只能用那雙漂亮的眸子看着他,以控訴自己的不滿。

只是仰着脖子時間久了,有些脖子疼。

晏然川垂眼看她,不知道是角度的問題還是什麽,她窺探出其中幾分令人沉醉的溫柔,他問,“明天幾點走?我送你。”

岑煙愣了愣,似乎并沒有想到對方竟然記得自己明天要走,她覺得自己大概是有些問題,突然覺得他好像沒有以前那麽讨厭了。

“不用了,我叫了司機過來。”

岑煙語氣有些硬邦邦的,但晏然川早就習慣了她這麽說話,無視了她說的話,“幾點?”

“……”她只能說,“十點的飛機。”

他沒再說什麽,隐在夜色裏的一半身體落上幾分光,臨走時垂眸看了她一眼。

翌日清晨。

晏然川果然一早就在樓下等她,岑煙上了車,一路上都沒說話。她知道這次回了劇組,大概好長時間都見不到他,她透過前面的鏡子想看他的表情。

晏然川精準地捕捉到,也看她一眼,“想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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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被他看出來了。

岑煙猶豫了好一會兒,對她來說好像說出那些安慰的話挺困難的,她猶豫了好久之後才開口,“你……”

晏然川看她一眼,又看向前方,沒問後續。

直到把岑煙送到機場,她戴上帽子,一邊解安全帶一邊說,“以你的能力不會輸給晏寒朝的,所以不用擔心。”

晏然川并不擔心贏不過晏寒朝,只是單純因為這件事感到心寒罷了。

但,他沒想過岑煙會安慰他。

這種感覺很奇妙,明明自己沒表現出在意的情緒,可即便這樣,仍舊被人牽挂着。

好像一瞬間,心口的褶皺一一被撫平。

岑煙尚未完全解開安全帶,一雙手突然伸過來将帶子拽住,以至于她無法下車。她錯愕地擡眼,晏然川看向她,過了半晌淡淡開口,“我知道。”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好像在反過來讓她安心。

話音落地,安全帶松開,發出輕微的響聲。

岑煙上了飛機,她一閉上眼面前就浮現出晏然川那張臉。她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突然之間他們的關系緩和了一些,像回到曾經那段相處還算融洽的時光。

她真的讨厭他麽?還只是讨厭他的目光不會放在自己身上?

岑煙掀開眼睑,看向窗外層層疊疊的雲朵。

劇組複工,工作人員都在忙碌地布置着拍攝現場,岑煙慵懶地躺在椅子上,沈喬随口說,“這個年過得還不錯。”

她想了想,好像确實還不錯,“嗯,畢竟我收到了很多壓歲錢,你呢。”

“……”炫富可恥。

劇組有演員殺青,岑煙剛跟她拍完最後一張照片,有人過來道謝,“煙煙姐,你粉絲好大方啊,給我們送禮物呢。”

岑煙不明所以地走過去看,看到有人在派發包裝精美的禮物,重要的演員和工作人員每個都有,後面還擺放着岑煙的應援易拉寶。

見她過來了,派發禮物的人也給她遞了個禮盒。

岑煙收下禮物的時候跟對方道了謝,回到座位時拆開,她發現她收到的禮物是一瓶非常小衆的香水。

這款香水味道很獨特,她以前一直用,但後來由于香水改版她很難再買到。

紅色的瓶子安靜地躺在岑煙手心裏,她不可否認心口像是被什麽填滿了一樣。

她想,送禮物的人一定很用心,更何況這份禮物很難買到,還不止有錢才可以。岑煙當即拍了張照片發了條朋友圈。

“收到最喜歡的禮物。”

很久以後,晏然川點了個贊。

提前收工後,岑煙帶着一身疲憊進了酒店,趁着飯菜還沒送來的時候看了眼手機,桑曦的對話框上有個紅色的加一。

“小道消息小道消息。”

“嗯?”

桑曦:“聽說晏然川創立的私人品牌內部出了點問題,應該是他那個弟弟的手筆。”

她面上一怔,“嚴重嗎?”

“以晏然川的能力應該沒多大事吧,不過這兩人雖然表面不動聲色,其實打得熱火朝天。”

岑煙出着神,很久之後才看見桑曦問她,“你覺得這場戰役誰會是最後的贏家,猜一猜猜一猜。”

雖然平日裏喜歡嗑cp,但桑曦知道自家閨蜜一向最讨厭晏然川,肯定不想讓對方好過,因而她發這些也是以抱着一種看戲的心理。

岑煙的對話框裏顯示正在輸入中……

她猜出現的名字一定會是晏寒朝。然而下一秒,令人意外的三個字冒出來,“晏然川。”

桑曦:“……?”

分明只是不帶感情色彩的文字,硬生生讓人感受到幾分篤定來。

晏然川不會輸,即便是輸,也能輸給她一個人。

桑曦已經嗑瘋了,“你們這對不是真的我就是假的,真愛嗚嗚嗚。”

岑煙撩起眼尾,忍無可忍地給她發了條信息,“我跟你是真的,跟他都不可能真。”

“不不不,我退出。”某人分外懂事。

岑煙:“……?”

這件事過後圈內關于晏家兩兄弟的流言四起,岑煙偶爾關注,有時候打開晏然川的對話框想要問些什麽,但最後還是沒能說出口。

她在劇組閉關了兩個月,期間再沒出席過任何活動,對于演員粉來說,喜歡演員有時候會是一件非常枯燥的事。

你需要忍受她沒有音訊和任何宣傳。

江南的春天總是來得緩慢,在一場悄無聲息的雨水中将這片濕潤的土地染上綠色。岑煙殺青後去周邊玩了兩天,悄悄去非旅游景點的水鄉散了散心。

再回到京市時,城市的喧嚣和繁華一時間反倒讓岑煙覺得有些不适應,她躺在那張柔軟的大床上,莫名地開始失眠。

耳邊安靜得能聽到她噗通噗通的心跳聲,無論怎麽閉上眼睛,好像都難以讓自己進入夢鄉。岑煙睜開眼看向天花板,這才後知後覺——

她好像是因為還沒完全走出角色的狀态,有些陷在角色的陰郁情緒中了,耳邊還總能聽見江南的雨聲。

滴答、滴答。

直到天快亮了,岑煙才勉強入睡。

如此作息颠倒了幾天之後,岑煙的氣色十分地不好。原本要參加的宴會岑煙也不能推,只能靠化妝技術讓臉上看起來沒有瑕疵。

她選了件深V的香槟色禮服,姣好的身材一覽無餘。大概是因為沒什麽精神的緣故,張揚的氣焰減少了幾分,看上去慵懶溫柔了不少。

岑煙拿着酒杯站在角落裏,顧南岐走過來跟她搭話,“我們女主角怎麽站在這兒?”

“在等你這個男主角。”岑煙張口就來。

顧南岐大概是怕被某人算賬,趕緊撇清關系,“你別跟我開玩笑啊。”

岑煙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是你先跟我開玩笑的。”

顧南岐:“……”

聊了兩句,顧南岐大概是看上了誰家漂亮的小姐,端着酒杯直勾勾地走了過去。

岑煙也不惱,仍舊站在那兒,手裏晃動的酒液裏浸着頭上的燈光。

面前突然出現一只紳士的手,“請問這位美麗的小姐,願不願意和我跳一支舞?”

岑煙擡眼,那是一張和晏然川有着幾分相似的眼,但和晏然川冷漠的性格完全不同的是,他眉眼間就透着幾分浪蕩。

她挑着眼尾看他,眸子裏帶着幾分打量。

晏寒朝仍舊伸着手,臉上的笑意并未褪去,似乎篤定她一定會答應。

岑煙伸出手,和他走入舞池中。

耳邊響着優雅的音樂聲,岑煙附到他耳邊問,“你想做什麽?”

“我能做什麽?”

她眼底帶着幾分明顯的情緒,只需要稍加辨別就知道,那是對他的不屑。晏寒朝想起從前,他當時和岑煙偶然一次機會認識,問她,“晏然川有什麽好。”

岑煙沒搭理他。

當時的他身上帶着股張狂,“假設我也有和他一樣的生長環境,我現在一定比他優秀一百倍。”

岑煙當時也是這樣的表情,一雙篤定的眼看向他,“你永遠也比不過晏然川。”

晏寒朝撩起唇,“岑小姐覺得現在的我,比不比得過你的晏然川呢?”

岑煙看他一眼,眼底暈着淡淡的笑意,“我說過了,你永遠比不上。”

他臉色暗了幾分,眼底波濤洶湧,“倒也不必這樣看不起我,其實很多時候我們才是一類人。所以岑小姐考不考慮,加入我的陣營?”

她不知道他的企圖,卻清楚他心懷不軌,“我和你這個私生子好像有很大區別吧?”

晏寒朝渾身冷得吓人,但還是看着她笑了出來,“私生子又怎麽樣,我和晏然川享有平等的權利,難道不是嗎?”

“這确實是婚姻制度的可笑之處。”

兩人遠遠地看起來很美好,但實則暗濤洶湧、對峙的眼睛裏都充滿了敵意,好像下一秒都會朝對方展現自己淬毒的獠牙。

晏寒朝顯然被戳中了痛處,他垂下眼,由于湊得很近像是在和她說情話一樣,“看到那兒的晏然川了嗎?”

岑煙順着他說的方向看過去,只見晏然川和一個女人站在一起,男人長身而立,斯文禁欲的氣質讓他在人群裏十分地顯眼。她認出那個女人,是高中時一直喜歡愛慕他的同學周憧依。

“他們才是一類人,我們是另一類人。你以為自己和我在他們眼裏有什麽區別?”

晏寒朝也戳中了她的痛處,岑煙臉上的笑差點挂不住。她這段時間以來心裏那些美好的泡沫,就這樣被他無情地戳破。

恰好這時候,晏然川看過來,神情很冷。

好像又回到那時候,她偶然一次跟晏寒朝站在一起被晏然川撞見,他也是這副表情。那時,他也和這個女生站在一起。

她記得那個女孩臉上帶着笑,有些嘲諷的意味。

所有的一切好像又回到了當初,清清楚楚地重合了起來。似乎這段時間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幻覺。

岑煙舞步一下子亂了,不小心往前走了一步,恰好踩到了晏寒朝的皮鞋上,弄得他悶哼一聲。原本還得意的神情瞬間難看起來,“你做什麽?”

她回過神,笑得開心,“我說我是不小心的你信嗎?”

岑煙的眼底映着燈光的顏色,笑起來的時候好像周圍一切都慢慢褪去色彩。她也不管對方信不信就将手抽離,似乎懶得跟他浪費唇舌,“算了,就當我是故意的好了。”

她看向他,眯着笑眼說,“至于合作的事就免了,他要敗也只能敗給我一個人,你算什麽貨色?”

作者有話說:

發紅包

煙煙(拽):你搶我事做我做什麽?

至于煙煙視角裏總覺得晏晏不喜歡她,真實情況是——

晏晏:她怎麽別的男人跳舞,還笑得那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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