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對峙
◎不乖的話沒人會要你。◎
浴室裏水霧缭繞, 溫熱的水流順着白瓷一樣的皮膚蜿蜒流下,灼熱的氣息在交融間傳遞,一點點地侵蝕理智。
她看到一汪波光粼粼的水在眼前晃動, 刺得她閉上了眼睛, 細長的脖頸往後彎,像一輪皎潔的月亮。
掌握着控制權的人表情逐漸隐在朦胧的水霧裏,并不知曉另一個人睜開了眼睛, 他被她坐在身下,眼神卻比誰都清醒。一點點地,危險的氣息彌漫開。
在他清晰的視線裏。她脖子上未去的吊墜因為動作反了過來, 細細的鏈條勒着嬌嫩的皮膚, 晏然川眸色深了些, 上似乎想到什麽, 隐隐約約能聞到空氣裏略微沸騰的味道。
而後岑煙喘息, 腦海裏什麽都想不到, 攥着他的肩膀用力了一些,留下輕微的痕跡。
岑煙不會讓這件事超過三次,她盡興了就會喊停, 任由晏然川收拾殘局。眼皮有點沉, 岑煙靠在床頭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無人知曉,一牆之隔的浴室裏男人在如何發洩多餘的精力。他面前又浮現出纖細的天鵝頸,掌心濕潤, 點點雪白沒入水流中。
翌日清晨,岑煙坐在床上穿衣服, 後背上的搭扣不好扣, 她背對着晏然川讓他幫忙。墨色長發披在上好的白玉上, 他伸手将發絲撥開, 纖長的指尖不經意地觸及敏感的脊背,泛起一陣酥麻感。
他視線掠過那截纖細的腰,漫不經心地收起不軌的想法。
內衣是昨天那件,她轉過身看他,發絲落在胸前,問了和昨天一樣的問題,“喜歡嗎?”
這并不是調情或者讨好,她用最天真脆弱的面龐問他最致命的問題,只要他給出了肯定的答案,他們這場無聲的戰争也就以她的勝利而告終。
岑煙向來知曉自己有多誘人,她哪怕是樹上被蛇看管的禁果,也一定會有人冒着生命危險來摘取。但她一定不知道,在晏然川這她并不是只有現在這樣才有誘惑力,她哪怕只是朝他笑一笑,都會激發他內心深處某種破壞欲。
但他卻仍舊是那副不為所動的模樣,并不想落入下風,更準确地來說,他也不願意結束這場游戲。
他準備起身,岑煙卻拉住他,“我要你走了嗎?”
“那你要什麽?”男人俯着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有那麽一瞬間她又想到了重逢時第一眼見到的他,掌控欲那麽強,好像只要他想,整個世界都可以為他操控。
Advertisement
岑煙只被他壓制了幾秒鐘,她突然輕笑出聲,眼底的天真浪漫一點點沁出來,好像不懂事的小孩,平靜地闡述一個事實,“逃避就是喜歡。”
她微微直起身,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你是不是被我勾到了?”
可惜,這對于她也不過是一場決定勝負的游戲罷了。
她并不在乎問題本身。
晏然川也沒認輸,漆黑的眸子看着她,“那你呢。”
他借着跟她對峙的名義試探,“和別人差得遠,為什麽又要用?”
果然男性尊嚴不能輕易挑戰,就連晏然川這樣的男人都不例外。
岑煙敷衍,“将就将就,等合約結束自然會找個更好的。”
兩個人眼神對峙,空氣裏硝煙氣息彌漫開,誰也沒有退讓的意思。
最後是她笑了一聲,“你這個表情是要吃了我嗎?”
床頭還扔着一條昨晚用來蒙晏然川眼睛的領帶,她随意拿過來戴在他脖子上,好像要給他系領帶的意思。但她只是随意繞了繞,然後手上一緊,将他往自己面前拽了拽。
半晌,她一字一句——
“不乖的話,沒人會要你。”
她清晰地看見他眼裏的強勢一點點褪去,好像在認輸,又好像記起了合約的內容,并不想繼續跟她糾纏。
那條被揉亂了的領帶最後并沒有重新回到晏然川的衣櫃裏,他大概是不想看到他被蒙眼的證據。可岑煙卻清晰記得,那張臉當時是如何地脆弱,如何地想讓人生出摧毀的壞心思。
她将領帶收好,起身走到卧室裏。
那一整天晏然川都受到了她的針對,故意挑刺說做的午餐油脂太多,讓他重做,又或者是別的,幾乎處處都叫他不順心。
晚上岑煙讓他端盆水來給自己洗腳,最後濺了他一褲子的水,見他狼狽,她反而笑得開心。
晏然川眯眼,看起來似乎有些不悅,他伸手攥住纖細的腳踝,好像要跟她算賬似的。但幾秒鐘後,他還是拿出毛巾幫她擦好,動作溫柔。
他被折騰了一天,大概也有些不滿,“睡嗎?”
這話只是單純地詢問,偏偏到了岑煙口中就變了一層意思,她笑着問,“這麽直白?”
晏然川喉結滾了滾,好半晌後才收回眼神。
如此又過了幾天,岑煙不僅在家裏這樣,在外面也是如此。晏然川大概是真的生氣了,回來之後聽到岑煙又開始這樣說,慢慢解開自己西裝外套上的紐扣,動作很慢。
他看上去有些想要找她算賬的意思,岑煙饒有興趣地看着他,但晏然川只是問,“想要什麽?”
“給我卸個妝。”
岑煙心情不錯,就連沈喬給她接了個不是很樂意的活動也欣然答應。
沒過幾天,岑煙參加完活動如約前往晏家看望紀聆雪,她特意去買了些禮物,下車的時候是晏然川拿進來的。
遠遠地,紀聆雪看見兩人站在一起,身上的衣服還正好是同色系的黑色,像是情侶裝。她笑得嘴都合不攏了,一手扯着披肩一邊和藹地問,“來了?”
“來蹭飯。”岑煙應。
“好,今天想吃什麽跟保姆阿姨說一聲就好,看在我的面上多吃兩口。”
紀聆雪看見晏然川手上的東西,知道他一般就算買東西也是讓人送回來,“煙煙買的?”
“嗯。”
哪怕知道岑煙胃口小,根本不會吃多少東西,紀聆雪還是讓阿姨張羅了一大桌子菜,岑煙覺得浪費,她開口道,“哪兒能浪費呢,你都吃一點,中間這道是我炒的,看看我廚藝怎麽樣?”
岑煙拿起筷子的手頓了頓,她知道紀阿姨并不會做飯,大概是為了她親自學的。關鍵是,她做的這道菜還是糖醋排骨,是她以前最愛吃的菜,也是她母親還在世時經常給她做的一道菜。
她臉色微變,努力擠出笑容吃了一口,眼眶微微變紅。
“不好吃嗎?”紀聆雪有些緊張,“我學了挺久,難道不合你胃口?”
“很好吃。”岑煙揚起笑臉,似乎剛剛的情緒都是一場錯覺,“比晏然川做的好吃多了。”
紀聆雪臉上堆滿笑意,看向晏然川的表情充滿贊賞,不錯不錯,現在還知道做飯讨女朋友歡心了,“那就讓他再好好學學。”
飯桌上氣氛很融洽,岑煙最是知道怎麽讓長輩開心,兩個人聊了好一會兒,倒是把晏然川晾在一邊。
她們提了不少從前的事,像是有說不完的話。
等到了晚上,岑煙還說要陪紀聆雪睡一晚上,紀聆雪立馬拒絕了,她都霸占岑煙一天了,總要給小情侶一點獨處時間,“我習慣一個人睡,你們倆去休息吧。”
岑煙看向晏然川,最後跟着他回了他的房間。
她很少去他的房間,因而基本沒什麽印象。她進去之後就沒管晏然川,自己去浴室洗澡了。
晏然川在窗邊的書桌前處理了一會兒公司的事務,想到他們白日裏提到的以前的事,想到家裏還有高中時候保存視頻的U盤,于是翻了出來。
裏面雜七雜八什麽視頻都有,最後電腦屏幕上播放着岑煙演話劇的視頻,岑煙的裝扮有兩個大大的耳朵,衣服十分華麗,看上去有些萌。
身後傳來響聲,岑煙一進來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一時沒記起視頻的內容,“你在看什麽?”
“在看公主。”他淡淡開口。
岑煙有些意外,湊過去果然看到視頻上有個公主扮相的人,除了周憧依還能是誰。她聯想到最近網上那些事,心裏有些難受,所以她在他心裏是什麽?
“那你繼續看。”她聽起來有些興致闌珊。
岑煙看了一眼晏然川,突然發現了件可怕的事。好像一直以來,她都不在意別人怎麽看她。
可這個別人裏從來不包括晏然川。
她心裏一寸一寸地涼下來,還沒深想,晏然川又換了個視頻觀看,裏面是她的獨舞,她随口問,“不是要看周憧依嗎?”
晏然川卻是怔了怔,壓根沒記起剛剛的話劇裏有這個人,“誰說要看她。”
耳邊傳來不太清晰的音樂聲,混雜着她的心跳。
她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在看自己,所以剛剛他口中的那個人,是她?或許,她說的是她扮演的角色吧,叫不出名字看她的衣服華麗就以為是公主。
岑煙的心情好了不少,“為什麽看這個,你喜歡我?”
她問完,晏然川又将剛剛那個話劇調了出來,反複觀看她那段。岑煙這才覺得不對勁,等會兒,她演的玩意怎麽這麽萌?
這對于岑煙來說是黑歷史,她當時并不想演這個扮相可愛的角色,完全是無奈為之。原以為這輩子都記不起來了,誰知道有人居然把她翻出來。
“你……”
“怎麽了?”晏然川明知故問,他看上去清冷禁欲,好像半點兒壞心眼都沒有。
岑煙耳邊又響起自己當時稚嫩的聲音,簡直是公開處刑,她找了個借口,“太吵,趕緊關了睡覺。”
男人眼底浮上戲谑的笑意,最後聽她的話擡手将電腦輕輕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