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好男人是從小培養的
吃過早飯,照舊是顧淮安負責洗碗筷,家裏的院子髒了,顧澤帶着顧小二,哥倆一人一個小掃把在院子裏刷刷掃地。
滿倉糧倉是小客人,林晚清給拿了點心,倆小子帶着小顧安在院子裏玩。
想着家裏雞窩幾天沒清掃,林晚清換上身灰色耐髒衣裳,紮起馬尾辮,打開雞窩,拿了把小掃帚開始打掃。
沒掃幾下,顧副團長就冷着臉拿過掃把,丢下句,”雞窩髒,我來掃。”就把她給推了出去。
顧副團長清掃真是一把好手,沒一會兒就把雞窩裏的雞糞掃到一起,撒到小菜園裏,環保再利用。
清掃完畢,顧淮安去部隊,林晚清回屋“噠噠噠”踩縫紉機,家裏孩子多,有大哥,二哥,還有滿倉哥哥和糧倉哥哥,這麽多哥哥陪着自己玩,小顧安開心不已,在院子裏跟哥哥們踢足球,捉貓貓,在屋子裏都能聽見小家夥奶聲奶氣的笑聲。
“清妹子!”
上午九點多,張嫂子背着筐嫩玉米上了門。
“在屋裏頭呢。”
林晚清應了聲。
“媽。你咋來了?”
滿倉見他媽來了,傻愣愣問。
“就是,媽你來林嬸嬸家幹啥?”
糧倉這話也聽傻。
“臭小子!咋就準你倆給林嬸嬸家,媽就不能來啊!一邊去!”
張嫂子見倆兒子傻不愣登的,心裏就來氣,擡手給了倆小子一人一記鋼蹦,擡手趕人。
“嫂子。”
林晚清從屋裏出來,手裏端着一盤點心和一壺酸梅汁,“前頭我自個兒做的紅豆餅,酸梅汁嫂子你嘗嘗。”
“哎,清妹子你可真是能幹。”
張嫂子卸下竹筐,端着杯酸梅汁大口喝下,“酸又甜,夠味。”
林晚清又倒了一杯,張嫂子伸手接過,幾個小的也嚷嚷着要喝。
顧小二直接沖進屋,自個兒捧着杯子出來了。
“酸梅湯不能多喝,一人只能喝一杯,知道嗎?”
小孩子腸胃嫩,酸梅喝多了胃酸分泌過多對身體不好,是以林晚清一向不讓家裏的孩子多喝。
好在孩子們都挺乖,顧家小哥仨乖乖點頭。
“聽你林嬸嬸的。”
張嫂子也對着自家倆小子道。
滿倉糧倉忙點頭。
孩子們你一杯我一杯在院子裏邊玩邊喝,張嫂子就跟林晚清在廊下話家常。
“清妹子這是自家種的嫩玉米,不是啥好東西,給家裏幾個娃嘗嘗鮮。”
聊了會天,張嫂子一擡頭,瞧見顧家挂在牆上的鐘,一看10點多了,想起家中還有事,忙起身告辭,臨走指着背來的那筐嫩玉米笑。
相處這些天,林晚清也知道張嫂子的爽朗性格,也不跟她客氣,笑眯眯應了,從家裏翻出了竹筐來,把玉米倒了,又挑了兩斤黃豆并兩根火腿來,塞給張嫂子。
“嫂子,給買滿倉和糧倉吃。”
林晚清道。
“嗨,我就知道我說不過你。”張嫂子笑着擺手,背着竹筐喊兒子一塊家去。
滿倉糧倉沒玩夠,搖頭說不回去。
張嫂子笑罵了一聲,林晚清送她出門,恰好碰見韓金花兜着筐子草面帶急色,匆匆忙忙自門口路過。
“金花呀,你這是咋啦,咋臉色這不好呢?”
張嫂子看出不對勁來,問道。
“嫂子,清妹子,出事啦!仲連長家的老娘跟仲嫂子在衛生室打起來了!我這不急着去政委家找林大嫂!”
啊,仲家婆媳在衛生室打起來了?
林晚清跟張嫂子俱是一驚,忙問是怎麽回事。
“還能是咋回事啊,還不是仲連長家的那個仲老太作妖!前頭仲家小丫不是暈倒送到衛生室了,人醫生就給檢查了,真跟清妹子說的一樣,是營養不良導致的貧血。得打啥糖?”
林晚清:“葡萄糖?”
“對,就是打葡萄糖,人醫生正要給小丫打葡萄糖呢,仲老太不知道從哪竄出來說啥小丫沒病,一個小丫頭片子不值得浪費錢,鬧着不讓醫生給打,仲嫂子得了信趕來,見小丫臉色白的都跟紙片一樣,哭着求婆婆給小丫看病,那個仲老太真不是個人,說啥不讓,還打了仲嫂子一巴掌,仲嫂子也是忍夠了,撲上去就跟仲老太打起來了。
哎,在場的幾個軍嫂拉都不開,這不我才聽了信想去找林嫂子呢。”
“這個老太太啊,這是造孽啊!”
張嫂子氣的不行。
林晚清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金花,我跟你一塊去政委家。”
張嫂子義憤填膺的,林晚清家中還有一堆娃,想去卻抽不開身,匆回家包了一包紅糖和兩包奶糖,一包紅棗跟張嫂子,托她給病中的小丫捎去,也算是一份心意。
張嫂子應了,一并把家裏的兩個孩子拜托林晚清照顧,她這一去還不知道啥時候回來呢。
韓金花家的大蛋和二蛋放暑假回了老家。
林晚清忙點頭。
家裏五個娃,都是能吃的,中午林晚清蒸了鍋米飯,炒了兩個家常小菜,熬了菠菜湯,一群小子吃了精光。
一直到午後,張嫂子和韓金花才拖着疲憊的身子歸來。
衛生室鬧哄哄的,倆人都沒吃晌午飯,林晚清趕緊打了鹵,下了面條,倆人一連吃了兩大碗,才算飽。
“嫂子,怎麽回來這麽晚?”
林晚清切開西瓜,端了來。
吃飽了,身上有了力氣,精神氣也恢複了,倆人才打開了話匣子。
“嗨,別提了,清妹子,你是不知道啊,仲老太不是個玩意兒,那個仲大成更不是個東西,當着那麽些人的面,他就敢動手打人,要不是醫生攔着,他還敢打小丫呢!”
韓金花捧着西瓜咬了一口忿忿不已。
林晚清眉頭一跳,“打小丫?”
“可不是,鐘連長這個人平時看上去憨厚老實樣,沒想到是這麽個人!”
張嫂子氣哼哼,跟林晚清比劃,“他還想打人醫生呢,你家顧副團長這麽一下,就把他撂倒在地,起不來了,仲老太還想鬧,趙團長和陳政委都來了,發了大脾氣,說是讓仲大成開除軍籍滾蛋,她吓的當時就撅過去了。”
“真能讓他回來家?”
林晚清抱着睡醒的小顧安,小家夥前頭跟哥哥們瘋玩累的睡着了,午飯都沒吃,她蒸了碗蛋羹給小家夥留着。
這不張嫂子和韓金花說張着話,小家夥哼哼唧唧就醒了,林晚清抱了小顧安,一邊喂蒸蛋,一邊開口。
“哪是這麽容易的啊,仲大成是連長,從前在朝鮮戰場上是立過戰功的,除非他犯了重大軍事錯誤,不然難啊。
趙團長和陳政委都是氣頭上的話,讓他專業回鄉倒是有可能。”
張嫂子感慨了一聲,道這個社會對女人太不公平。
憑啥男人就能打人,女人就得挨揍,挨了揍還得忍着,你要是還手了,那可就不得了,你敢打自個兒男人,真是個潑婦,這樣的女人養出來的娃也不是好娃。
外頭的唾沫星子能把你淹了,女人為了自家娃也只能忍着。
張嫂子說着,也帶動了韓金花的怒火。
“還有呢,嫂子咱女人這輩子吃的苦可多呢,家裏的家務事都是咱張羅,嫁進婆家就跟一頭老黃牛一樣,幹活做家務,伺候公婆小姑子,還要負責生娃,要是生的是男娃還好,生的是個女娃,你就生了個賠錢貨,得一直生一直生,生不出男娃來你就是不下蛋的母雞!”
韓金花怒沖沖的,她家雖然有倆兒子,可跟自家男人結婚頭幾年,丈夫在部隊,她在鄉下老家,兩口子一年到頭見不到幾次面,肚子沒動靜,她老婆婆就在家裏指桑罵槐的,罵自家娶了個不開懷的老母雞,浪費家裏糧食雲雲的,有時候話難聽的,她都想去投河死了算了。
幸虧她娘家兄弟得力,知曉姐姐在婆家受苦,有一年金花嫂子男人回鄉,娘家幾個兄弟給姐姐撐腰,金花嫂子這才脫離苦海,跟着自家男人随軍。
“金花嫂子也受了不少苦呢。”
林晚清抱着小顧安,心裏怪不是滋味。
“誰說不是呢,我為了生大蛋,又是草藥又是西藥的,那滋味現在想想都還難受呢。”
韓金花抹上了眼淚,“虧的我家老孫疼人些,不然我可老委屈呢。”
金花嫂子男人姓孫,在團裏當參謀長。
孫參謀長?
林晚清歪頭,腦子裏浮現出一個憨厚的方臉,笑起來帶着幾分書生氣,說話挺溫和的,這是個好男人。
“哎,不說了,家裏還一堆活呢,我得家去了,你不做家裏就沒人給做。”
糧倉滿倉呢,這倆臭小子自個兒的髒衣裳還沒洗呢,老娘可不給他倆洗,自個兒回家洗去!”
張嫂子放下碗,韓金花家裏也有活,倆人一塊給林晚清道了謝,張嫂子帶着滿倉和糧倉家去洗衣裳了,金花嫂子也背着竹筐說是去地裏。
家裏人少了,林晚清收拾一下,看一眼木盆裏泡着的皂莢水,本來打算洗衣裳的,現在她改主意了,以後家裏小娃的髒衣裳要自己洗,好男人是要從小培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