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長河走後，代思一個人把咖啡喝完，沒回公司，直接回了家。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補覺，睡了兩個小時，被門鈴聲吵醒。
開門看見傅溯右手拎着許多蔬菜。
“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還有上次熱搜的事，很抱歉，今天我給你做飯吧，當是感謝了。”傅溯邊說邊自覺進了門，換上了代文瑾的脫鞋。
代思揉了揉頭發，說：“你不是謝過了，都訂好幾天的飯了，昨晚還煮了面。”
“那不一樣，訂的飯哪裏比自己做有誠意。”傅溯把菜拎到廚房。
“你的手好了？”代思跟在後面問。
“已經沒什麽事了，少動就好。”傅溯給代思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手腕沒有早上那麽腫，但也能看出來确實有傷。
“那我幫你把菜洗了。”代思不好讓傅溯一個人忙活。
代思洗菜的時候，過肩長發垂在臉側，代思自然地捋到耳後。
傅溯看着，察覺到代思今日心情不同于往日。
“今天工作順利嗎？”傅溯問。
對于長河的拒絕，雖然說不上打擊，總歸是工作遇到阻礙，代思心情确實受到了影響。
“哪有一直順利的，就那樣吧。”代思把洗好的菜放到幹淨的盆裏。
一提起工作，代思就開始思考，下一步怎麽勸說長河賣版權，長河雖然态度堅決，但也沒有把話說死不賣。
“今天拍戲也拍得不順，風太大了，一場戲拍了十幾條都不過，最後趙導實在沒辦法，改拍室內戲，這幾天天氣都不好，明天也不拍室外了。”傅溯一句接一句地說，最後發現代思好像根本沒在聽。
“代思。”傅溯伸出手指戳戳代思的胳膊。
“嗯？”代思回頭。
“沒什麽。”傅溯抿抿嘴，自己去一邊切菜了。
代思洗完菜，幫着削土豆皮。
家裏的廚房很久沒像今天這樣被人使用了，代思看着傅溯做飯，覺得家裏比平時多了一絲人氣兒。
“土豆切絲還是切片？”代思把削好的土豆放在案板上問。
“你會？”傅溯懷疑。
代思眼珠一轉說：“不會，要是做土豆絲的話，我可以用刨絲器。”
傅溯說：“那還是做土豆絲吧。”
一個小時後，四菜一湯做好，代思拿齊了碗筷，兩人面對面坐在桌子兩邊。
“你一會兒有事嗎？”傅溯問。
“怎麽了？”代思反問。
“想請你幫個小忙。”
“說。”
“明天改拍室內戲了，你要是不忙，幫我對下戲。”傅溯說完，低頭喝湯。
代思有些不理解。
傅溯，全世界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和她演過戲的人，居然還要找她對戲。
就好像一個人走在路上看見前面有個陷阱，偏要往裏跳。
“時間倒是有，不過，你真要找我對戲？”代思不覺得自己能幫到傅溯，“你可以明天到了劇組去找其他演員對戲啊。”
“時間有限，別人還有別的戲呢，你幫我對戲，我背臺詞能快點。”傅溯看着代思說。
傅溯在有人幫着背臺詞的時候，效率會更高，這點代思知道。
“那好吧。”代思點頭答應。
飯後，傅溯去隔壁拿劇本。
“你告訴我第幾場戲，我再打印一份兒。”代思去書房打印。
兩人坐在沙發的兩邊，傅溯手中拿着厚厚的劇本，上面用熒光筆做了标注，代思手裏拿了幾頁紙，臨時用筆在自己的臺詞上劃了線。
開拍之前，代思把劇本通讀了幾遍，對裏面的人物性格了解，這場戲她也熟悉。
這是女主對男主表白的戲份。
劇本裏，身為庶女的女主，知道自己的姻緣被嫡母掌控在手裏，得知了嫡母選的幾個人選後，她覺得男主是自己最好的選擇，便偷溜出府，找到男主表白心意。
這當然不是喜歡男主，而是她怕男主嫌棄自己是個庶女，拒絕這門親事，這樣她就要去別家當小妾了。
男主城府極深，一眼看出這個女孩兒是裝的，只是他身份低微，除了眼前這個庶女，也娶不到更好的，便假意和女孩兒交心，幾次見面便許下終身，後來男主去女方家裏提親，兩家一拍即合，定下了這門親事。
代思看了一遍自己的臺詞，醞釀了一下情緒，開始念臺詞。
“請問，可是張公子？”
“姑娘是？”傅溯立刻入戲。
“小女姓劉，家中排行第二。”
張公子頓了頓，說：“原來是劉二小姐。”
“張公子，其實今日你我相見，并非偶遇，實則是……是小女子故意為之。”
“哦？不知劉二小姐找張某有何事？”
“其實，早在兩月前，家中父親攜家眷去桃林賞花，小女子遠遠見過張公子一面。”
兩月前，劉家确實一家人去賞花，只是身為庶女的劉二小姐并未一起去，她也是聽說，那日有個姓張的書生，在詩會上大放異彩。
“張公子才華橫溢，當日詩作人人傳頌，小女子很是欽佩。”劉二小姐語氣染了一絲嬌羞。
“劉二小姐，其實我們不該相見的。”
“張公子，你不要誤會，小女子傾慕張公子，今日只是想将自己的心意說出來，張公子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總歸是我自己的事。”
張公子輕嘆一聲，說：“劉二小姐，你的心意我知曉了，難道你不知道你我兩家正在議親麽？”
“什麽？”這裏代思的語氣有點浮誇，兩人都出了戲。
恢複自己的聲音，代思說：“還是算了吧，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傅溯笑了笑說：“你演得很好啊，我前面已經背下來了，後半段你就用自己的聲音說吧。”
代思秉着幫人幫到底的原則，陪着傅溯對完戲，後來傅溯又要脫稿背一遍臺詞，代思又陪了一遍。
“謝謝，為了報答你，我幫你洗碗。”放下劇本，傅溯去洗碗。
第二天，代思苦思冥想勸說長河賣版權的辦法，思來想去，想起長河說他在跟着袁曉學習，便給周元打了個電話，問袁阿姨這幾天在不在片場。
“在的，這幾天女二的戲份有一些改動，編劇都在片場。”周元說。
代思去了一趟片場。
去的時候，正好趕上傅溯和顏靈拍昨晚兩人對戲的那一段。
顏靈微微低頭，雙頰緋紅，一副羞澀的模樣，說到那句“小女子傾慕張公子”的時候，擡頭看了傅溯一眼，眼裏是隐藏不住的愛意。
“卡！”趙導叫停，“顏靈，你表演得太滿了，你這裏是假裝喜歡他，不是真喜歡他，再來一次。”
代思沒有打擾他們，自顧自地去找袁曉。
“袁阿姨。”
袁曉在一旁看着他們拍，手裏是修改到一半的劇本。
“思思來了啊。”袁曉笑着讓代思坐到自己身邊。
代思和袁曉說了自己想當制片人的想法，袁曉很是鼓勵：“當制片人不是容易的，你的想法很好。”
“但是昨天約見長河老師，他賣版權的意願不高。”
“他其實是想自己拍，不想賣給別人，因為之前的事，他誰也不信，只是他是個專心創作的人，在圈裏沒什麽人脈，資金也不夠，你要是真想勸他，就要保證他在拍攝前後都有一定的話語權。”袁曉很了解長河。
代思謝過袁曉，陪袁曉吃了個午飯。
飯後，傅溯找到代思，說：“知道你來了，本想和你一起吃午飯的。”
“我找袁阿姨有點事，你吃完了嗎？”
“吃完了，不過一會兒馬上要拍下一場了，你要看看嗎？”傅溯問。
“不了，我還有事，我給大家定了下午茶，先走了。”
代思剛走，顏靈拿着劇本過來說：“溯哥，我們對對戲吧，這段我怕我演不好，你指教指教我。”
“好，我們去問問導演的意見。”傅溯回去拿劇本。
顏靈背着傅溯抿了抿嘴，她是想兩個人對戲的，但是每次傅溯不是去找導演，就是讓助理幫着對戲。
助理小林拿着扇子替顏靈扇風，說：“多在導演面前表現表現挺好的，說不定導演下部戲還用你呢。”
“但願吧。”顏靈嘆口氣，拿着劇本去找導演了。
代思回到公司，讓陳萌萌繼續約長河，可是長河那邊說忙，沒時間，後來幹脆拒接電話。
“思思姐，估計他把咱們的電話拉黑了。”陳萌萌說。
“把他公司地址給我，我去找他。”代思态度堅決，一定要見到長河。
再次見到長河，已經過了半個多月。
代思的車停在長河公司門口，看見長河從公司門口出來，她下車迎上去：“長河老師。”
長河看見是代思，笑着嘆口氣，說：“你還真是锲而不舍，上次我的話還不夠明白？”說完，長河繞過代思往前走。
“我明白，只是條件是可以商量的，您不是想自己當編劇嗎，我請您來當編劇，只要您肯把影視版權賣給我，劇本怎麽改，都是您說了算。”代思在後面，語速很快。
長河停下腳步，回頭看着代思說：“你能保證？”
“能。”
“你當制片人，能出多少錢？”
代思不明白長河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你要是拉上別的投資人，人家也有話語權，硬要塞演員進來，或者硬要改劇本，怎麽辦？”
聽到長河擔心的是這個，代思笑了，說：“您不用擔心這個，就算是有其他的投資人，我也只找和我們志同道合的，我可是您的書粉，真有人要亂改，別說您了，我第一個不答應。”
長河雖然沒完全答應代思，但好歹态度不像上次那麽硬了，代思說：“這個時間了，我請您吃個飯吧，前兩天我去探班，還在片場看見袁阿姨了。”
長河也不那麽排斥代思了，欣然答應，上了代思的車。
傅溯拍完戲，回家路上，在後座閉目養神。
聽到周元嘀咕一句：“那好像是代總的車啊。”
傅溯睜開眼睛，認出代思的車，這個時候，她怎麽還沒回家？
“跟上去。”傅溯對司機說。
周元啧了一聲，說：“不是，就算你在追人家，也不用看見人家的車就跟着人家吧，你這樣和那些私生粉有什麽區別？”
傅溯看了周元一眼說：“這是偶遇，不是跟蹤，你閉上嘴少說話。”
“……”
跟到了一家餐廳，傅溯看着一個男人從代思副駕駛下來，兩人還有說有笑的。
周元看熱鬧不嫌事兒大，貼着車窗說：“這男的個子不高，長得還行，不過和你比，是差了點。”
傅溯臉黑，打開車門就要下車。
“诶诶，你幹嘛去？”
“吃飯。”
代思和長河進入餐廳，一路上都在聊《狙擊時刻》，代思說自己看書的時候，還寫了裏面的人物小傳和觀後感，改天有機會就拿給長河看看。
兩人越聊越投機，長河甚至動了将版權賣給代思的心思。
“好巧啊，代思。”傅溯忽然冒出來。
“你怎麽在這？”代思驚訝。
“來吃飯，正好看見你和……朋友？”傅溯看向長河。
雖然傅溯帶着口罩，但是長河看過他的劇，憑借着一雙眼睛也認出了他，起身說：“你是……代總，你們認識？啊對，忘了他是你們公司的男一號了。”
代思笑了笑，指了指空位問：“要不要一起？”
“不了，還有周元也在。”
“那正好一起吃。”代思絲毫不介意多兩個人。
代思看長河對傅溯還挺了解，忽然覺得，若是讓傅溯來演《狙擊時刻》的男一號，也許會更說動長河。
“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作家長河，也是一位編劇。”代思給傅溯介紹。
傅溯一聽是位編劇，知道這頓飯是工作餐，心裏頓時輕快，他和長河握手說：“我是傅溯，拜讀過您的作品，寫得很好。”
長河笑笑擺手說：“哪裏哪裏。”
看長河的舉動和表情，代思就知道長河對傅溯很是欣賞。
飯間，趁着長河去洗手間的功夫，代思問周元和傅溯：“《榮華路》殺青之後，有安排嗎？”
“還沒接別的劇本，不過在接觸了。”
“我這裏有一部電影，如果談成了，邀請你來演男一號。”
“那，等你談成了再說呗。”傅溯勾唇。
因為這一頓飯，代思對拿下《狙擊時刻》的版權很有信心，但她不會在沒拿到版權之前誇口，畢竟什麽事都有意外。
“那就這麽說定了，到時候請你，你可一定得來。”代思說着，餘光看着長河回來了，便止住話題。
這段飯吃的還算愉快，飯後傅溯讓周元和司機送長河回家，他自己坐代思的車回去。
“你們談的是什麽劇本？”車上，傅溯問。
“你不是看過他的作品嗎？”
“瞎說的，并沒看過。”
“……”
“書名叫《狙擊時刻》，講的是一個緝毒警察卧底十年後犧牲的事件，這部作品得了很多獎，題材很好，周笙導演最擅長拍這類題材的電影，等順利買下版權，還得看看，能不能請動周導。”
代思說完，傅溯一直沒說話。
“怎麽了？”代思問。
“沒什麽，挺好的。”傅溯說。
不知為何，車內氣氛瞬間就冷了，代思沒細問，一路開車回家，兩人一直到坐電梯上樓，傅溯都沒再說一句話。
晚上，代思接到長河的電話。
“代總，我決定将《狙擊時刻》的影視版權賣給你，明天我去你們公司，商量一下合同的事。”
“好，我等着您。”
挂斷電話之後，代思很是興奮，這是她回國接受公司之後，第一次自己談的合作。
她想和傅溯分享一下心中的喜悅，但是想到剛剛莫名其妙的氛圍，還是止住了，轉而給閨蜜鄭寶林打了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