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季紅妝

“有什麽是我可以幫你做的嗎？”楊遠之心思轉了一百遍，最後說出來的竟然是這麽一句，不由在心裏将自己唾棄一番。

季紅妝也被楊遠之這樣的開門見山問到愣住了，半晌，才開口緩緩道“沒有”

楊遠之等得脖子都酸了沒想到那美人思索良久，卻拒絕得幹脆簡單，下意識地說道“怎麽會沒有呢？你再好好想想！”

季紅妝自記事以來除了父親還沒有任何人如此對自己說話，見着自己的人不是恭恭敬敬就是唯唯諾諾，于是擡眸看了楊遠之一眼。這一眼讓楊遠之頓覺周身冰涼，仿佛掉進了一座冰窖之中，頸項也似被一柄利劍抵住，自己若是再動一下可能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冷汗随之而下。

這是武修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氣勢壓制，季紅妝見狀便斂了眼眸，古井無波的對楊遠之說道“你實力太弱了，幫不上我的忙”

在這個大陸上實力才是絕對的主宰，楊遠之穿越來到通元大陸雖然并沒有多久，卻是一路順風順水，之前打贏了邵又聰，緊接着實力又進了一階，令楊遠之有些膨脹。直到現在她發現自己居然連一縷殘魂的一眼之威都抵擋不了，讓楊遠之深刻地明白了自己跟真正高手之間的差距，也讓楊遠之擺正了心态，自己的路，還很遠很遠。

想通了這一層，楊遠之自信的微笑又回到了臉上，直視着季紅妝不卑不亢地說道“我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麽，又是怎麽來到這裏的，但我想你現在的狀态非常不好。你說得沒錯，我現在實力還很弱，但我對自己有信心，總有一天我會超越你。人生在世自當淩絕頂！在那之前，我會盡最大努力來幫助你，我們現在應該是利益共同體吧”

雖然不知道利益共同體是什麽意思，但季紅妝還是被楊遠之這番真誠的雄心壯志感染到了，微微點了點頭，輕啓朱唇道“我現在傳你《虛彌經》，這是在整個通元大陸能排進前十的功法，望你勤加揣摩修習，有疑惑可以問我”

一番簡單的交談後，季紅妝将《虛彌經》文字部分傳授給了楊遠之，告訴她不用去理解，記下來即可。大量晦澀難懂的信息湧入頭腦，讓楊遠之腦袋都隐隐發脹，《虛彌經》有記載練自大成後能夠踏碎虛空，揮袖間移山填海，楊遠之暗暗心驚，內心澎湃不已。

一連三日楊遠之在楊府用功修煉《虛彌經》，不懂之處季紅妝都耐心教導，一來二去，兩人之間陌生感也緩和不少，楊遠之高興之餘調侃道“看你那麽細心教導我的份上，我也就不跟你計較那天的恃強淩弱了”，惹得季紅妝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傻子。

一天過去了、二天過去了、三天也過去了言語桐坐在姐姐身後天天眼巴巴的望着閣樓入口，等着她的遠之哥哥如往常一樣踏進來，帶着和煦的微笑走到她面前，像變戲法一樣手掌一攤就變出一枚靈果或是有趣的小玩意兒。可是她的遠之哥哥卻一直都沒有出現，言語桐開始猜想是否那天遠之哥哥其實傷得不輕，只是死要面子裝作沒受傷。

越想越心驚，到後來腦海中直接出現遠之哥哥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連生活都不能自理，眼看就離斷氣不久了，言語桐想着想着小臉五官都快愁來擠到一堆了。

言如斯表面看上去與平時無異，但這三日教習講授了些什麽自己聽進去一半又忘卻三分，她也有些擔心楊遠之，那日扶着楊遠之的時候她清楚感覺到了楊遠之的虛弱。

而最讓她頭疼的是現在整個習院都在傳言楊遠之和邵又聰同時喜歡上了自己，為了自己而大打出手，最後楊遠之以命搏命險勝邵又聰，兩人如此這般地拼命只為得美人眷顧。“唉”言如斯長嘆一口氣，心裏暗惱不知是哪個多事之人編造了這種謠言。

而言如斯心中的造謠者正坐到她身後，想着她的遠之哥哥重傷之下的各種慘狀。

末了，言語桐游說着姐姐一同前往楊府看望楊遠之，畢竟是未出閣的少女，一同去往男子的家中實在不妥，于是妹妹言語桐便獨自挑起了這個探傷大任。

言語桐兩手空空到了楊府，表明來意之後被迎往客室，家奴便去請自家少爺去了。正百無聊奈中，一主母裝扮的美婦笑呤呤朝自己走來。來人正是楊遠之的母親董青青，董青青聽見下人秉告來了位少爺的同窗，還是言府的小姐，閑來無事就過來看看。

這一看就立馬喜歡上了這位可愛而乖巧的小姑娘，粉雕玉琢如玉娃娃一般，言語桐也立馬主動向董青青問好“伯母您好，您看上去真年輕，比我娘還漂亮哩”一句話更惹得董青青心花怒放，吩咐丫鬟取了琳琅滿目的各色小吃茶點來，言語桐看着一桌好吃的，高興得眼睛都快笑沒了，她們一人吃得興高彩烈，一人看得喜笑顏開，一幅母慈女孝的畫面。至于言語桐是到楊府來幹什麽的也被她抛到了九霄雲外。

楊遠之踏入客室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幅場景，突然有種自己很多餘的感覺，正欲扶額要離開，言語桐見楊遠之走來，似乎突然想起了自己是來探傷的，嘴裏塞滿了吃食含糊地叫道“遠之哥哥，你的傷怎麽樣了啊？都三天沒來習院了，我和姐姐都很擔心你”

楊遠之看着言語桐咽下嘴裏的吃食，走上前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沒事兒了，喲，你那冷面姐姐也有擔心人的時候啊”

言語桐撥了撥自己被楊遠之揉亂的頭發，理直氣壯地嘟嘴說道“那當然了，我姐姐人可好了，只是在外人面前姐姐才那樣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姐姐最好最善良了”楊遠之随口答道。

言語桐眼珠子一轉，感覺自己抓住了什麽重點，遠之哥哥莫非是喜歡自己姐姐的，姐姐好像也不讨厭遠之哥哥，遠之哥哥人好，遠之哥哥的娘人也好，如果遠之哥哥成了自己的姐夫，那豈不是每天都有好吃的茶點跟靈果吃了，想到這裏，言語桐似乎已經看見自己在靈果與甜點的海洋裏翻滾的美好畫面了。

臨走時，董青青還邀請言語桐明日再來玩，并讓奴仆打包了好些吃食将言家小姐送回府。傍晚，言如斯從習院回府，進了自己房間還沒來得及坐下言語桐便沖進房間，一幅着急忙慌的樣子讓言如斯以為楊遠之真受了重傷。正要詢問，言語桐開口就道“姐姐，遠之哥哥沒事兒，今天還當着伯母的面誇你又漂亮又善良，還邀請我們去楊府作客呢”

言如斯聽着楊遠之并未受傷也就放下心來，嗯了一聲之後坐下來，慢條斯理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就沒再說話。言語桐看自己姐姐居然就這麽悠閑喝起茶來，大聲嚷嚷着“姐姐你說話啊？你要不要嫁給遠之哥哥啊？”

“噗~~~！”措不及防的言如斯剛喝進的一口茶全噴了出來，還沒說話，言語桐又接着道“啧啧，今天我還向伯母誇你知書達禮來着，你喝個茶喝成這個樣子，以後嫁到楊府會失禮的！”

言如斯愣是捕捉不到自己妹妹過于飄渺的思維，自己什麽時候說過喜歡楊遠之了，語桐這小妮子莫不是拿了人家的好處就将自己賣了吧，已經開始操心自己嫁入楊府的事情了。笑着伸手揪住了妹妹粉嫩的小臉蛋說道“語桐是得了楊家多少靈果啊？這就想着把姐姐嫁過去了，楊遠之給了你多少好處啊 嗯？”

小臉被揪得生疼，言語桐見自己姐姐如此“不上道”，捂着小臉嘟嘴道“哼，姐姐你太過分了，遠之哥哥為了你都被人打成那樣了，你還說風涼話”，說完便繼續捂着小臉跑走了。言如斯笑着道“哪是楊遠之被人打成那樣，明明就是他把別人打得連親娘都不認識了”

“姐姐最讨厭了~”言語桐的聲音從遠處飄過來。

接下來的兩日，言語桐又借着探傷的由頭去楊府蹭吃蹭喝，董青青也着實喜歡這個小姑娘，感覺熱熱鬧鬧的這才有家的樣子，每次臨走都會讓奴仆帶上一堆吃的玩的給小姑娘送回府去。而言語桐也逮着機會就像楊遠之推銷自家的姐姐，搞得楊遠之哭笑不得，整整三天，言語桐就胖了三斤。

楊遠之向習院告了十天假，在府中修習《虛彌經》，晝夜努力之下算是入了些門道，體內勁氣較之前增加了一個階層，最讓人驚喜的是，楊遠之對空間力量的理解也有了一絲突破，自己的手有時能夠穿物而不損其形，但現在還并不能做到每擊必中，這已經算是非常了不得的突破了，連季紅妝都連連稱奇，這是從《虛彌經》裏衍生出的功法，連自己都沒有摸索到這裏。

十日轉眼就過，楊遠之又回到習院，最高興的莫過于言語桐了，為了自己的美食海洋夢想，不，為了自己姐姐的幸福，言語桐趕着趟把楊遠之往姐姐身邊推，楊遠之若不領情還要生氣，小姑娘生起氣來臉鼓得像某種脹如氣球的小魚，惹得楊遠之哈哈大笑。